第五十九章 露馬腳
江隨影的話讓夏瓊心裏的非常不舒服，她站在原地不肯再走，江隨影又走路了兩步才有所發覺，不由也停住了腳步，側過頭看着她。
“我知道姨太太們排擠我不是什麼大事，也並不在意，”夏瓊的聲音不響，每一個字卻都吐的極清楚，“我想說的是，他們的話似乎和下毒案有什麼關聯，要是順着去調查，說不定……”
“被委任這件事的是我，不是你，哪些話有參考價值你認為我自己不會判斷么？”江隨影的眉頭也微蹙，他並未想過夏瓊會對這件事情的反應這麼大，“江家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人云亦云，如果每個人都只告訴我對自己有利的話讓我去相信，你覺得還有可能找出犯人是誰么？”
“對自己有利的話？”夏瓊冷笑了起來，“這話聽着怎麼這麼不舒服？”
“難道不是么？”江隨影笑道：“如果大夫並沒有說江承身上的毒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下的，那麼現在的你也是下毒嫌犯之一，如果是這樣情況，你還會和我說剛剛的話么？”
“這有什麼關係么？”
“有，正因為現在的你是最不被懷疑的，所以你才能讓人覺得你口中的話是有可信度的，也許在別人聽來也是，可在我這是行不通的。還是剛剛那個問題，”江隨影頓了頓，“夏瓊，如果你仍有下毒的嫌疑，你會告訴別人你剛剛想說的話么？”
“為什麼不？！那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夏瓊咬着唇不依不饒。
“你覺得，那時候……你你說的話可信度多大？要是沒有人相信你，後果會是怎樣？你想過沒？”和腦海有些混亂的夏瓊不同，江隨影的思維依舊非常的清楚，他背着手，瞧着夏瓊提着嘴角微微的笑着。
他並沒有在問問題，亦沒有告訴夏瓊答案，只是這樣靜靜的站看着她，等她自己想通。
其實江隨影的意思非常的清楚，在這次的事件他不會偏袒任何人，亦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他剛剛問夏瓊的問題，只是想讓她今後在江家的日子都小心說話，三思後行。
畢竟，如果真的發生江隨影假設的情況下，要是夏瓊不被人相信，她甚至還要多上一條挑撥姨太太們之間等關係還誣陷他人的罪名，要是在反駁，或說要找江哲江允對質，夏瓊也不會有多少勝算，畢竟她只是她們的九姨娘，另一邊是生她們養她們的親娘……
那個時候她的下場就……
夏瓊的心一顫，她咬着嘴唇，才忽覺自己是如此的魯莽。
“之前就和你說過不要過分依賴我，我不會偏袒任何人，亦不會完全的信任你，”瞧着夏瓊像是想明白了樣子，江隨影嘆了一口氣，“夏瓊，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是，在江家口說無憑，凡事都是要證據的。”
“我……”夏瓊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傲不起來，“都只是我的猜測，我沒有證據。”
“那麼，等你有確鑿的證據了，再和我說。”
江隨影不再看着夏瓊，把頭轉了回去，只以背對着夏瓊。
那樣背影明明離夏瓊並不遠，卻讓無端她覺得自己怎麼樣都靠近不了，明明是那樣孤寂的人，自己卻好像無法邁着步子和以往一樣站在他的身側，與他並肩走着。
剛剛的對話，讓她清楚的明白了，他和江隨影是兩種人，她心目中的江隨影和真實的江隨影也是兩種人。
夏瓊苦笑着，看來她真是高估自己了，她以為自己和對方很相熟，想要幫對方解決當前的苦惱，可對方卻當她什麼都不是，種種看起來照顧她的行為，還真的只是他的分內之事。
瞧着江隨影又往前走了，夏瓊也邁出了步子，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在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的站在他的身側和他沒大沒小的說話，而是和他保持了半步的距離，站在他斜後方的位置。
對於夏瓊提出的要求，老祖母思索了一番，雖然一臉的讚許，卻並沒有完全點頭答應。
她允許夏瓊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住，可是江承服用的藥物卻還是請夏瓊親自每日送去，她才能安心，甚至還讓夏瓊得空的時候來她院子坐坐，幫江世明抄抄經文，盡一些江家媳婦該盡的責任。
走出老祖母院子的時候，夏瓊擺出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只是想回到自己的院子的繼續當米蟲，怎麼一下卻多了這麼多任務，每天去給江承送葯還好說，還要經常來祖母的院子裏走動？想着之前瞧見祖母發脾氣的模樣，夏瓊頓時覺得有些腿軟，思索着，自己來這一趟是不是錯的。
“祖母很少會讓姨太太們來自己的院子裏，九姨太似乎還真有點好福氣。”江隨影只把她送到祖母的院門口就走了，送她出門的是之前教她規矩的老姑婆。
“承蒙祖母厚愛。”
夏瓊笑的勉強，姑婆的嘴卻是不肯停的。
“九姨太就不用謙虛了，姑婆我活了這麼久，見過很多活在這個院子裏的女人，也許他們現在看起來都很穩重大方，遇事也不驚，卻也是因為時間的慢慢磨練出來的，九姨太才進門多久，就遇上了這麼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應對從容，絲毫不比他房差，”老姑婆說著，聲音突然小了下來，左右張望身邊沒有旁人，不由湊近就夏瓊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依我看啊，說不準老祖母是有意栽培你呢！”
栽培我？栽培我做什麼？繼承人么？還是江家下一任祖母？
夏瓊聽着心裏覺得好笑，卻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能如同往常一般回了一句，“姑婆說笑了，夏瓊在這裏還有的學呢。”
“那就跟着祖母慢慢學呀，這今後的日子不是還長嘛！”老姑婆裝作沒聽懂夏瓊話里的意思，自顧自己說的暢快。
老姑婆陪着夏瓊一起去到了江承的院子裏，為了預防江承在被下毒，老祖母支去的是自己院子裏的人，雖夏瓊說只要香兒一人照顧變成，姑婆還是讓她帶走了其他已經變啞的丫鬟們。
夏瓊走的時候，江承是醒着的，聽說是夏瓊自己去請示老祖母，只是瞪了夏瓊一眼，轉身甩上了屋門，直到夏瓊離開都沒有再出來過。
想着這事大概能氣上他好幾天呢，夏瓊心裏不由偷着樂了好些時辰。
夏瓊的院子裏雖然好久沒住人，卻還是有小廝打掃的，除去屋子裏有些落灰其他都還算乾淨。
“啊，果真姨太太的待遇和少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的。”瞧着似乎變得狹窄的廂房，坐在梳妝鏡前的夏瓊不由感慨了有一句。
“明明是小姐自己吵着鬧着去了祖母那要回來，結果回來了又嫌自己住的地方小。”聽着夏瓊用着輕鬆的語氣說著話，在一旁理衣服的香兒不由調侃了一句，“小姐還是真是難伺候呢！”
“你個貧嘴的丫頭，”夏瓊裝着生氣怒瞪了她一眼，“都敢和主子頂嘴了！”
“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重責。”不只是是不是一下放鬆下來，兩個人居然都玩上癮了，香兒還真可憐兮兮拉着自己的耳垂，瞅着夏瓊。
“那罰你去給我跑杯茶吧，走來走去說了這麼些話，我也渴了。”夏瓊一甩手，一揮衣袖，動作十分的瀟洒。
“奴婢這就去。”
瞧着已經衝出屋門香兒，夏瓊不經搖了搖頭，這丫鬟怎麼還當真了？這桌上的茶水是剛剛啞丫鬟端上了，還熱乎着，哪裏要真的要她去倒。就在夏瓊長嘆了一口氣，準備自己動手倒水喝的時候，剛剛跑出去的香兒已經又回來了。
“小姐，小姐！”
“怎麼，想起來其實這房間裏是有茶水的么？”
“不是的小姐！我剛剛……我剛剛看到我們屋子裏的丫鬟，偷偷……偷偷溜出去了！”
香兒的聲音顯得很緊張，正在倒水的夏瓊也一下愣了住，連忙放下剛想喝的茶杯，瞧着基本全黑的窗外，“偷偷溜出去出了？這個時候？”
香兒連忙點頭，“嗯，鬼鬼祟祟沒有打燈籠，還是貼着牆走的。”
“知道她要哪裏么？”夏瓊一皺眉。
“不知道，我剛看她出了院子的門就回來了，”香兒顯得有些緊張，“小姐我們應該怎麼辦啊？要不要去告訴老祖母這件事情？”
“先別慌，指不定她是出去做什麼的，也許只是和情郎約會呢，”夏瓊用手撐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半安慰着香兒，“還不能確定她是出門做壞事呢。”
“那……那我們怎麼辦？要不先去守着？她總要回來的不是，那個再問她去做什麼了？”
“使不得，”夏瓊一口否決掉，“那就容易打草驚蛇了。”
說實話，雖然那兩個丫鬟在夏瓊剛進門的時候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夏瓊卻並沒有覺得她們是什麼壞人，所以在被白宇拔去舌頭的時候，還很同情她們，甚至覺得是自己連累她們。
可是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果真還是她先前太過天真了。
“香兒，她們兩個人都出去了么？”思索了一會，夏瓊問道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