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大時代愛情

49大時代愛情

晚上睡覺,陳默今見懷裏的景如畫睡著了,他再伸手關燈。

他抱着她眼睛剛閉上,被子一動,她伸手出去把燈按開了。

陳默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拍拍她的背,等她睡著了后再伸手把燈關了。

他才又剛閉上眼睛,燈又被她打開了。

陳默今坐起來,把她蓋在頭上的被子拉到肩膀處,他低頭看着她,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回視他。

陳默今問:“被嚇到了?”

景如畫輕輕點頭:“嗯……”

陳默今說:“那是幻想,是一種精神疾病,稱之為狂想症。”

景如畫繼續點頭:“哦……”

陳默今知道她沒把他的解釋聽進去,是真的嚇到了,他準備把狂想症的癥狀詳細的解釋一遍,只

聽見她說:“其實他們家應該找法師,超度亡靈送走他。”

陳默今從床上下來,剛穿上拖鞋,睡褲被她抓住,她也跟着爬了起來。

“我去書房拿份東西給你看,你看著兒子。”陳默今指着床尾放着的嬰兒床,陳景睡在裏面。

陳默今只去了幾分鐘,他抱着筆記本進卧室,坐在床邊把筆記本放在腿上點開下載了的那份郵件給她看。

景如畫手指點着觸摸板,郵件越往下翻她點得越慢,看完后眼睛包了淚。

陳默今嘆一聲把筆記本放在床上,再把她抱進懷裏,怎麼就愛哭呢。

景如畫把眼淚都擦在他睡衣上,因為兒子睡得香,她只是小聲啜泣。

老人名叫陸婉玉,口中念着的“長聲”徐長聲是她家裏請得園丁傭人,也是她年輕時的戀人。

陸婉玉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是獨生女,父親是富商,她與園丁下人徐長聲的愛情當然不會被人認同。

徐長聲被陸父辭退,被趕出陸家的時候跟陸婉玉說叫她等他,他去賺夠了錢後來娶她。

陸婉玉一直默默等着他,一針一線綉着自己的紅嫁衣,她相信她的長聲有一天一定會來娶她。

那年她十四歲,她的長聲十六歲。

天真的兩人不知道,答應給長聲機會的陸父,在長聲腳剛踏出陸家門后就派人把他抓到山上給活活打死,屍體用爛草席捲着扔進了河裏。

大時代的變遷,陸婉玉嫁人了,她的丈夫也姓徐。

家庭婚姻生活,陸婉玉生孩子了,她的孩子也姓徐,她的後代都姓徐。

可是,她的長聲,一直沒有回來。

徐家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徐長聲,最終還是查到徐長聲當年就被打死了。

等了六十幾年了的陸婉玉知道這個消息后,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她的世界只有長聲。

“她堅持的信念因為現實變成了執念,看到的長聲不過是她的幻想,思念成疾的幻想。”陳默今揉着景如畫的頭:“不怕啊,都是假的。”

景如畫搖頭:“不是假的,是長聲陪着她,長聲一直陪着她。”

女人遇到觸及心底的故事就容易失去理智,景如畫也不例外。

陳默今拒絕徐山的請求不是因為他和瞿婕的戀人關係,陸婉玉八十的高齡人生還有多少年?不過是最後的留念,他都要去打破?

不過,景如畫被影響,他就必須考慮了。

隔天,陳默今給徐山回了個電話,答應了他的請求。

陳默今自己沒有先去接觸陸婉玉,而是讓景如畫去的,是徐家請去修剪盆栽的園丁。

修剪盆栽的專業剪刀家裏就有,陳默今給她找了把最輕的,她第一天就把徐家的盆栽剪了個遍。

徐山晚上就打電話跟陳默今抱怨,他家的盆栽的樣子變成狗啃的了……

**

徐家連夜換了一批盆栽,景如畫再扛着剪刀到徐家時,看着那些盆栽都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太棒了,昨天看着還不怎麼樣的成果,今天看着就上檔次了!

是不是再修剪修剪,會長得更好看些呢?

景如畫剪刀伸向盆栽,徐山及時扶着他奶奶從屋裏出來,才保住了這批價值不菲的盆栽。

“奶奶,我請了個專業的人來管理這些盆栽,就不要你親自來了。”徐山昧着良心說完這句話,然後他看到景如畫點頭承認他說得這句話……

景如畫放下剪刀,徐山吐了一口氣,她又拿起剪刀,徐山瞳孔放大,她放下剪刀,徐山又吐了口氣,她拿起剪刀,徐山:“……”

景如畫說:“徐先生喜歡這把剪刀?我們專業人士的工具是不會亂借的哦。”

她笑着對着陸婉玉做自我介紹:“奶奶好,我是修剪盆栽的專業人士景如畫,你叫我小景吧。”

陸婉玉對景如畫沒有印象,手指着那些新盆景文問她:“這些都是你修剪的嗎?”

“是啊,昨天剪了一天,累趴下了。”

“謝謝你,辛苦了。”

徐山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很趕的樣子,他說:“我還有工作要做,奶奶你想看這些盆景我就不陪你了,你正好遇到知己了。”

徐山是精算師,社會金領,不是瞿婕養得小白臉。

他奶奶喜歡花卉盆景他跟陳默今提過,景如畫來不會穿幫,因為他奶奶說起盆景這些東西來,只要做個聽眾就可以了。

而人老了,身體各項機能就變差了,陸奶奶記性不好會走失,可她卻清晰的記得徐長聲和徐長聲擅長的盆景種植。

徐家的家庭小花園只剩下景如畫跟陸奶奶兩人,據說徐爺爺是“宅男”,一般只在房間裏看出不怎麼出來,所以即使徐家目前有三個人,也差不多算只有兩個人了。

“奶奶,我扶你過去坐會兒吧。”景如畫放下剪刀取了手套,過來扶陸奶奶。

“不用扶我的,他們是大驚小怪。我也不坐,一天到晚不是坐就是睡。”

好吧,景如畫重新戴上手套,“奶奶身體真好!”

她是要監工啊。

陸奶奶問:“小景你頭髮披着好做事么?要不把頭髮紮起來,方便些。”

景如畫摸了摸頭髮,心想剛誇獎完陸奶奶身體好就應驗了,眼神這麼好是看到她戴着耳機用頭髮遮住的嗎?

景如畫說:“雖然我是個修剪盆栽的園丁,但我也要時時刻刻保持着最美的一面。長發如瀑披下來,一來可以展示我的發質好,二來當有風吹的時候我的長發可以隨便着一起飄揚如垂柳一般飛舞。縱使是做苦力,我也要活得很美麗。”

耳機那頭的陳默今一口水噴在了電腦屏幕上,身旁嬰兒車內小陳景睜着大眼睛看着爸爸,啊啊喊了幾聲像是在問您腫么了?

陳默今放下杯子抽紙巾擦電腦,然後用手指點了一下兒子的臉:“你媽媽是贏家。”

耳機里繼續進行着對話,陳默今一邊在網上查資料一邊聽。

景如畫像是在給洗髮水做廣告一般對陸奶奶展示她的頭髮,還帶有早上她洗頭用過的護髮素的香味。

陸奶奶笑着說:“小景真是個好姑娘,我大孫子山山都三十幾歲了還沒結婚,要是能遇到你這麼個好姑娘就好了。”

所以,不管老人們記憶力減不減退,有沒有狂想症,都喜歡做保媒拉縴這種事是嗎?

景如畫乾乾地笑了兩聲:“陸奶奶,人家已經結婚了啦。”

“啊,是嗎?”陸奶奶很驚訝:“沒看出來,看着還以為你是個大姑娘呢。那你多大了?”

“十八……”景如畫順口就答上來,馬上改口:“曾經是十八,去年二十,今年二十一,明年二十二,後年應該就二十三了……”

耳機那邊的陳默今扶額,她是準備一直這麼數下去嗎?

他不在場,發展方向完全不對!

不過現場還有陸奶奶在,她打斷了景如畫數來寶繼續數下去。

“二十一歲就結婚了,小景你結婚結得挺早啊。”

“他們都說我結得快,就您一個人說我早呢。那陸奶奶您是幾歲結得婚呢?”

幾歲?景如畫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還會不會用詞了?!

陸奶奶走了一步站在一盆樹冠如傘蓋的黑松盆景前,想了一會兒才說:“我是十七歲結得婚,我們那個時代,普遍結婚早。”

噯噯,今天陸奶奶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曾經走失老人啊,她怎麼會走失?

十七歲,是與徐長聲分開后的第三年,迫於現實嫁人了。

徐山跟景如畫和陳默今說過,他爺爺奶奶之間沒有愛情,雖然他奶奶給他爺爺生了兩個兒子,但他爺爺一輩子都沒有走進過他奶奶的心。

這麼多年下來,不管徐爺爺對陸奶奶有多好,她的心裏始終只有那個園丁徐長聲。

“小景,這黑松盆景你修得很好。你看它的主幹彎曲淺弧,姿態優雅,像不像少女着旗袍持圓扇的站姿?”陸奶奶手順着黑松盆景的主幹劃了一道弧線。

少女着旗袍持圓扇,那封郵件上有陸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與照片上的穿着形容的一模一樣。

而這麼說得人,應該是徐長聲吧。

景如畫警惕的左右看,這時候是徐長聲來了嗎?他躲在哪裏?他是不是在自己背後?

景如畫幽幽地回頭看,什麼都沒有。

“別怕,這只是陸奶奶自己在回憶,你快換個話題。”耳機那邊的陳默今下達指示。

景如畫手摸着心臟處點了下頭,剛剛轉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幾盆火棘,李上源他們幾個都管它叫救兵糧,還說一般人都叫救兵糧。

景如畫轉身指着手指着那火棘說:“陸奶奶,這兩盆火棘長得不錯吧,火棘果也很紅很大呢。”

陸奶奶問:“你是說救兵糧嗎?”

還真是對了,都叫它救兵糧。即使陸奶奶喜歡盆景花草,她熟悉的也是

“對,它其實也叫火棘,柴火的火,荊棘的棘。結出得果實顏色似火,主幹上又有刺,這就是它名字的由來。”

“原來還叫火棘啊,小景你懂得真多。”

“我就懂這麼一個……”景如畫連忙擺手,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只懂一個還叫什麼專業的?

她把話圓過來:“其他的也略知一二啦。”

“啊,陸奶奶,你到那邊去坐會兒吧,我給它們噴點水,以免噴到你身上了。”

陸奶奶慢吞吞走到那邊的椅子前坐下,景如畫給噴壺裏面接水,然後進行噴撒工作。

真真的體力活啊,在家做時都沒覺得累,她噴着噴着慢慢往那邊的大盆景走去,然後躲在後面不出聲,偷偷觀察着椅子上的陸奶奶。

沒一會兒,陸奶奶就看着一座小假山盆景開始笑,然後她起身慢慢走到小假山盆景前。

陸奶奶對着她旁邊的空氣說:“長聲,你來了啊。”

景如畫嚇得肝都在顫,水壺沒放就站起來要跑,耳機里的陳默今安慰她冷靜不要衝動。

景如畫用蚊子般的聲音問:“我離陸奶奶那麼遠你哪聽得到,怎麼就知道發生情況了?”

陳默今說:“我聽到你呼吸聲變快了。”

“……”這也能聽到,剛剛她大喘氣了嗎?

“進屋去把徐爺爺叫出來,他出現了“長聲”就會消失。”

景如畫放下水壺,貓着腰不讓陸奶奶看到從盆景後面穿過去往屋裏走。

昨天徐山已經跟景如畫說了他“宅男”爺爺的書房位置,她跑到書房門口,沒敲門直接扭着門把打開了門。

“徐爺爺,你快出來!”當景如畫看到徐爺爺在看什麼書的時候,她Orz……

徐爺爺手中拿着《如何讓你愛的人愛上你》這本書正在看,他手邊還放着一本《戀愛心理學》和一本《女人絕不告訴男人的秘密》。

書房門突然被打開,徐爺爺沒來得及藏書。他若無其事地抽開抽屜,一本一本的扔進去,問:“怎麼了?”

景如畫說:“長聲來了……”

徐爺爺立馬站起來:“他在哪?”

“他在……是陸奶奶說得長聲來了,我不知道他在哪。”

徐爺爺一臉失望,他看着窗外,自己始終不及那個人。

景如畫催道:“徐爺爺別擺珀斯了,快出去吧,你出去了那個長聲就走了。”

徐爺爺跟着景如畫一起出去,她在門口時聽陳默今的指示停下來,對着小花園那邊大聲喊:“徐長久,你的快遞到了,請出來查收!”

徐爺爺也停下來,他轉身看着景如畫,她對着他擺手指着陸奶奶的位置叫他去。

徐爺爺走到離陸奶奶只有三米距離的時候,陸奶奶突然回頭看着他,眼神有點慌。

白髮蒼老的一對夫妻,風風雨雨幾十年過來,她的心事他知,他的心事她不知。

陸奶奶慢慢轉身,繼續看着假山,問他:“長久,你怎麼出來了?”

景如畫貓着腰藏在黑松盆景后,她用口型跟徐爺爺說他的台詞:想出來陪你坐一會兒,想跟你說會兒話,怕你一個人無聊……

徐爺爺看到景如畫嘴唇動個不停,想起剛剛她喊的那一句,於是說:“出來拿快遞。”

景如畫因為手撐着盆景盆才沒有摔下去,徐爺爺您真的是做替身的命啊。

替身替聲,徐長久代替了徐長聲。

景如畫還想問:徐爺爺您是看了《戀愛心理學》了嗎???是真的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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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是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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