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第二十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蘇故錦看着自己這一身衣裳,寬袍大袖,領口封閉,素凈的銀白色長袍,是素女常穿的一件。方才的試探已經讓蘇故錦確定和盧大夫通信之人便是素女,而盧大夫口中所說的主子又是誰?是誰派了素女來王府做姦細?

據殷懷徹說,素女是七年前他在京師的青樓中贖回來的,在府里時間最久。可若素女是姦細,這一藏就是七年,心機何其深?

“你怎麼知道是素女?”蘇故錦想了想,看看是否能從慕月白身上得到答案。

慕月白笑,“我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罷了。你先前說過,唯有素女不會寫字,我便猜測是她故意隱瞞,迷惑人心,便讓你穿了素女衣裳試試看。”

什麼?猜的?蘇故錦抬頭白了慕月白一眼,“萬一不是素女,我們豈不是暴露了?”

“那至少……可以排除是素女做的。”慕月白笑得開心,上下打量了蘇故錦一眼,目光固定在那高高圍住脖子的衣領,換了話題,“你知道素女這名字的由來?”

“出去!”蘇故錦面色微紅,低聲呵斥,慕月白抿着唇笑着,“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王府?”

既然已經知道了素女是陷害自己的人,蘇故錦也想早些回去告訴殷懷徹,便將慕月白趕了出去,換了身自己的衣服隻身去了王府,連丫鬟都不曾帶着。

王府亂成一團,大門緊閉,蘇故錦不得入內,問門口守衛,守衛只道要去請示王爺,這一去也沒再回來,蘇故錦乾脆闖了進去,抓着忙得團團轉的下人一問才知,安然小產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蘇故錦趕到千秋院,院子裏也忙成一團,進進出出的下人手裏端着盆,捧盒等東西,過了沒多久,屋裏就傳來了哭聲。蘇故錦在門外等着,直到漸漸安靜了下來,才聽丫鬟道安然生下了一個死胎。

蘇故錦心一驚,回頭就看見了從房間裏走出的殷懷徹。

殷懷徹的臉色很難看,蘇故錦怕他這個時候突然大發雷霆,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兒。殷懷徹見到了蘇故錦在,咬了咬牙,“你回來幹什麼?不是走了嗎?”

這個時候不方便說,等你的狀態好些的吧。蘇故錦心裏想着,面上安慰道,“王爺好生歇息,多陪陪安然吧。”

“不用你假惺惺的!”殷懷徹怒火蹭地竄了起來,盯着蘇故錦冷笑,“要不是你,安然怎麼會小產?好啊,我正要帶人去找你,你自己倒是回來了!”

“王爺此言何意?難不成還是我害了她小產?”蘇故錦亦是發怒,手都跟着顫抖。

“就是那個該死的盧大夫搞的鬼!若不是你這婦人蛇蠍心腸手段殘忍,安然怎麼會這樣?蘇故錦,你聽聽看裏面的哭聲,再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就忍心害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殷懷徹氣得抓住了蘇故錦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蘇故錦被提得踮起了腳尖,抓着殷懷徹的手,就那樣盯着他看。

“我原本以為我能饒了你,放了你,可現在,呵,蘇故錦,你就永遠待在王府里慢慢贖你的罪吧!”殷懷徹猛地一甩手,蘇故錦就那樣被甩到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

重新站了起來的蘇故錦也難免揚高了聲音,冷聲道,“我知道是誰嫁禍給我的!你把盧大夫從牢裏提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殷懷徹目光陰冷,掃過蘇故錦上上下下。這個婦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再想去相信。

“好。”殷懷徹索性答應了蘇故錦,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麼把戲。

盧大夫來之前,蘇故錦就將之前發生的所有都告訴給了殷懷徹,說是盧大夫見了素女就稱姑娘,她們背後還有別的人指使。蘇故錦又冷聲道,“我沒必要騙你,既然我已經離開了王府這事便與我無關。我只是想告訴你真相。”

殷懷徹也沒再說話。

盧大夫到時,殷懷徹在自己院中與之審問,蘇故錦就在一旁看着。

接下來我的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殷懷徹睥睨在地上跪着的盧大夫,見她慌亂點頭,便直接問道,與你傳信之人是素女?

“賤婦之前說過了……是王妃娘娘。”

“你可認得素女?你還稱她為姑娘,白日裏才見過面。”

“賤婦是被放出來過……只是當時見的是王妃娘娘,我還見到了王妃娘娘的丫鬟。”

“她與你商量好了,讓你改了口供,指認素女?”殷懷徹握緊拳頭,冷冷的問着。盧大夫急忙點頭,是,王爺您可要放賤婦出來啊,賤婦還有一家老小需要照料……

“呵,就永遠在牢裏關着吧。”讓人將盧大夫帶走後,殷懷徹這才回頭看一臉蒼白的蘇故錦,“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蘇故錦頓時陷入僵局之中。之前慕月白告訴過自己,他送盧大夫回去時已經在牢裏吩咐盧大夫,讓她揭發了素女,好讓素女使個苦肉計。總之只是騙盧大夫說出真話罷了。

如今看來,是自己露出了馬腳,見面時盧大夫早知自己不是真的素女,還是慕月白的問題?慕月白又如何知道素女是姦細?

“蘇故錦!”殷懷徹又是一聲怒喝,蘇故錦回過神來,看着殷懷徹搖頭,“我不知道……我只告訴你,素女這個人很危險。”

“呵?危險?誰又會比你危險?”殷懷徹難免冷笑出聲,喚蘇醣進來將蘇故錦帶走,關進原本住的下人房好生看管。蘇故錦咬着牙,半晌才道,“以前的我不走是因為我想找出那個人,現在,我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四王爺……你不能攔我。”蘇故錦後退了幾步,緊緊盯着那個人。

那個自己曾經愛了這麼久的男人,那個京城中人人艷羨風流倜儻的四王爺,那個與當今天子模樣有幾分相像,風華無雙的懷王爺終究還是為了別的女人,棄自己如敝履。

那雙露出濃濃嫌惡的眸子,蘇故錦再也不想看到。

“我如今已經是自由身。至於你,請多保重。”蘇故錦別過頭,轉身決絕離去。殷懷徹隱隱發怒,揚聲呵斥,“滾!滾!給我滾!”似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身後傳來殷懷徹摔東西的乒乓聲,蘇故錦提着一口氣匆匆跑到了王府外面,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氣。攥緊着胸口的衣裳,仍舊沒辦法接受自己已經和殷懷徹再無關係的事實。

痛苦的喘着氣,眼中已經模糊。隱約看到一道身影將自己扶了起來。

我們,回家。

蘇故錦聽見有人對自己如此說,待胡亂擦乾了淚,入眼的是慕月白溫潤的笑。

原本質問的勇氣也已經丟到一邊,蘇故錦沒心思去問慕月白自己滿腹的疑問,只是點了點頭。

再回頭,看見那朱門大院,看那威風凜凜的石獅,看那“懷王府”三個金字熠熠生光,可這一切,都與自己再無干係了。

蘇故錦騎馬回京師。一路上,殷懷徹想方設法逗蘇故錦笑,蘇故錦卻也愛答不理的。

“他與你和離,是他的損失,你在這傷春悲秋的算什麼?”慕月白看着蘇故錦一身紫衫玉帶,男子裝扮,眉目間卻滿是愁緒。先前尚且還欣賞蘇故錦如此洒脫模樣,幾天過後,慕月白見蘇故錦還不說話便忍不住了。

蘇故錦揮起馬鞭,馬飛快的竄了出去,回頭看了慕月白一眼,“這是我自己的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

慕月白笑得寵溺,百桃和杜若同乘一匹馬,見蘇故錦加快了速度便急忙跟了上去,煙蘿趕上與慕月白并行,“主子,蘇姑娘心情不好您可少說幾句話吧。”

“誒,煙蘿,你……”慕月白挑眉,打量了自己這丫鬟一眼,熟料煙蘿也快馬加鞭趕了上去。慕月白只能尷尬的摸着馬耳朵笑了兩聲。

不到半個月,一行人就回了京師。慕月白堅持要給蘇故錦送回蘇府,蘇故錦揚眉瞥了他一眼,“我自己認得路。”

“你確定你這麼回去,蘇大人不會說些什麼?”慕月白一言提醒了蘇故錦。若直接說出自己被休了的這種話,肯定是要掀起一番風雨的。想了想,蘇故錦橫了慕月白一眼,“那你管住你的嘴!”

“那是自然。”

到了蘇府門前,門口小廝不認得三年前就嫁人的大小姐蘇故錦,倒是認得慕月白,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蘇故錦有些擔心自己一會兒遇見親爹該怎麼說,小廝打量着慕月白身邊這幾個人,便沒有讓慕月白直接去書房找老爺,而是請他們去了會客的廳里。

蘇故錦略感緊張,特地往旁邊站了站,沒過多久,身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獨自走了進來。只見當朝尚書令蘇承頤眉目端正,腳步沉穩,已過不惑之年,鬢角因着勞心費力已生出白髮。慕月白上前與蘇承頤行禮問安,蘇承頤點了點頭,卻瞥到一旁的杜若和百桃身上。

這兩個丫鬟……好生熟悉,不是自家女兒身邊的那兩個嗎?

蘇承頤面色一暗,環顧四周,就看見了男子打扮的蘇故錦,登時便怒道,“故錦?你怎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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