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進擊的蘇尚書
“嘿嘿，父親，父親最近身體可好？”蘇故錦嘿嘿笑着靠了過去，蘇承頤剛要說話，見慕月白也在，便甩袖道，“一會兒我再和你說，在旁等着！”蘇故錦點頭后便轉過身去一旁坐着了。
“玄塵，我知道你去了并州，只是怎麼會和小女一同回來？”蘇承頤讓慕月白也入座，兩個人就這樣交談起來。慕月白看了蘇故錦一眼，見她惡狠狠的盯着自己看，似是警告，便笑道，“學生住在王府，王妃娘娘聽學生與先生的關係，便想着回來探親。”
“哦，原來是如此。”蘇承頤點頭，又與慕月白談了幾句，慕月白便起身告辭。
蘇故錦小心翼翼的站了起身，向蘇承頤笑着，“父親，娘親最近身體可好？綾兒綺兒和令虞可還好？”
“過來！”蘇承頤板起臉怒斥，蘇故錦乖巧走了過去，垂頭不語。
“你怎麼回事？”蘇承頤冷聲質問，蘇故錦眨了眨眼睛，“就像國舅爺說的，我想父親和弟弟妹妹了，便回來看看。”
“蘇故錦，你當我是傻子不成？”蘇承頤怒喝，指着杜若和百桃兩個丫鬟，“你們說，你們小姐怎麼回來了？敢說一句假話，我打斷你們腿！”
兩個丫鬟急忙跪下，又看了看蘇故錦，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蘇故錦一咬牙，“爹，你也不必為難她們兩個了，我被殷懷徹休了！”
“蘇故錦！”
蘇承頤氣得眩暈，往一旁挪了兩步，將身子撐在了桌子上后，再次發出驚人的怒喝。這時，一個美艷婦人由丫鬟攙扶着從門外進來，忙勸着蘇承頤別動怒，身子要緊。回過頭一看這跪着的丫鬟以及站在那兒的蘇故錦，心想這是誰這麼不長眼，沒想到越看越熟悉，低聲驚呼了出來，“錦兒？”
“娘親。”蘇故錦朝着那美艷婦人苦笑了聲，這位不是別人，正是蘇承頤的繼室，文氏。蘇故錦生母早死，是由着文氏教養大的，而文氏竟也拿她當親生女兒待，蘇故錦也願與之親近。
文氏又拽着蘇承頤的袖子勸她，“老爺，錦兒也回來了，您也就別動怒了。”
“你！你懂個什麼！你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竟做出來什麼樣兒的事兒！”蘇承頤氣得臉色漲紅，指着蘇故錦道，“你！跟我過來！”
“哦。”蘇故錦看着蘇承頤往外走，只得乖乖跟上。熟料蘇承頤進了祠堂，只讓蘇故錦一人進去，並吩咐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入內。文氏急得不行，又不知怎麼回事，也不得再勸。
蘇故錦同蘇承頤進了祠堂后，文氏才問杜若和百桃這兩個早已哭起來的小丫鬟是怎麼回事，杜若一五一十相告，文氏驚得面色慘白。
“他懷王爺就能欺負人不成？我們錦兒到底是做了什麼，憑什麼說休就休？”文氏以性情潑辣著稱於朝，誰都知道蘇尚書的繼室是個難惹的主，卻不知她刀子嘴豆腐心，一顆心卻是善良的。
很快的，屋內就傳來了乒乒乓乓聲兒，以及蘇故錦的叫喊聲，文氏聽得心疼，“依老爺的脾氣肯定打錦兒了，我進去必定是說不通他的，你，你快去故園請老夫人去。”指着杜若讓她去請老夫人，文氏又在外面喊，“老爺！老爺您聽見了嗎？”希望以此分散蘇承頤的注意力。
沒過多久，只見一群人簇擁着一個老婦人來了。那便是蘇承頤的親母，蘇故錦的親祖母陸氏。陸氏沒別的毛病，就是極其偏愛自己這些個孫子孫女兒，哪怕是庶出，也一視同仁。這其中，陸老夫人又最疼親母早亡的蘇故錦，她離京師的時候，陸老婦人恨不得親自給她送到并州。
“老夫人，老爺和錦兒在裏頭呢。”文氏急忙迎了上去，陸老夫人精神矍鑠，還沒到門前就喊道“孽子出來”“你敢動錦兒一下？”
想必是蘇承頤也聽到了陸老夫人的聲音，急忙過來開門，“母親您怎麼過來了？近日天氣不好您可該……”
“用你在這兒獻殷勤？怎麼？我聽說你要打死我孫女兒？錦兒人呢！”陸老夫人往裏闖，蘇承頤狠狠的瞪了文氏一眼，文氏仗着陸老夫人在，硬氣了多，扶着陸老夫人往裏走，只見祠堂正中一個身影倒在地上，陸老夫人登時便嚇得不輕……
“可是我孫女兒？”
“錦兒？”
一眾人亂成一團，蘇故錦躺在地上滿臉淚痕。陸老夫人心疼極了，回頭找了蘇承頤怒罵道，“你個孽子！這可是你親生的女兒！你這樣對得起她死去的娘嗎？”蘇承頤滿臉愧色，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直用手捶門框道着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過了好一陣子蘇故錦才被抬回她以前的房間，文氏看着蘇故錦背上的傷，紅了眼眶，陸老夫人又氣得出去教訓蘇承頤，一場熱鬧漸漸收了場，蘇故錦在上了葯纏上繃帶后也逐漸的蘇醒了過來。
先是拿家法中的竹條打的，許是蘇承頤覺得不解恨，又拿粗竹條板子之類的招呼着。文氏一邊看傷一邊想着蘇承頤這是下了死手，難不成還要真打死自己親閨女不成。
蘇故錦醒來后，只着裏衣，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似的，只能那麼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扭過頭看着一頭花白的陸老夫人就坐在凳子上守在床邊，登時就紅了眼眶。
祖孫二人好一陣哭，文氏才上來勸住了。陸老夫人攥着蘇故錦的手道，“你爹已經讓我給教訓了，你放心，這段時間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可憐我的孫女兒了……”說著又要下淚，文氏好說歹說給她勸回去了。
蘇故錦本以為自己回來後會受盡奚落，沒想到挨了頓家法后，看眾人都站在自己這一邊，心頭一暖，決定將殷懷徹和安然諸般事統統拋到腦後。只是想歸想，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文氏讓蘇故錦好生休息，說是第二天再來看。蘇故錦喝了湯藥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醒來后倒是見到滿屋的人，弟弟妹妹站了一排，一個個拘謹不安的樣子。蘇故錦扯起嘴角笑，招呼這些人過來。
“令虞怎麼沒上學？”蘇故錦問的是文氏所生的男孩兒，蘇家這年輕一輩唯一的男丁蘇令虞。蘇令虞襲承了父母的優良相貌，也更像是文氏一些。唇紅齒白，乖巧伶俐，如今已經十六歲了。
蘇令虞咬着牙看着蘇故錦，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三年前我就說他不是好東西！”
“令虞！”蘇故錦皺起眉輕斥，哪怕事實如此，也不該如此心直口快。這孩子太像文氏了，這一點也令得家裏所有人擔心。
蘇令虞旁邊站着的是蘇故綾，蘇令虞的妹妹，亦是文氏生的。女孩兒性情活潑爛漫，抓着蘇故錦的手道，“娘親說姐姐回來了，我們就都來看姐姐了。姐姐你什麼時候能養好傷帶我們去玩呀？”
“等過段時間就帶你去玩。”蘇故錦笑着，又看向稍遠的蘇故綺，那是蘇承頤妾室蔣氏生的女兒，蘇府的二小姐。世傳蘇尚書家的二小姐克夫，許了好幾個人家，還沒嫁過去呢，那家男子就會因種種天災人禍而亡。久而久之，也沒人敢娶了。蘇故綺只比蘇故錦小一歲，仍舊是待字閨中，這也是蘇府無人敢提的禁忌了。
“看你沒事兒，我這就走了。”蘇故綺冷冷的看了蘇故錦一眼，說完就退了出去。蘇故綾朝着蘇故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又回頭拽着蘇故錦的手，“嘿嘿，二姐最近心情不好，你別和她計較。”
“我知道。”蘇故錦淡笑着，看着這些弟弟妹妹，心情好了很多。
蘇故錦暫時是在老夫人屋裏的耳房住着，而這段時間老夫人又冷落蘇承頤，也不讓蘇承頤再去見蘇故錦，蘇故錦便樂得清閑。
蘇故錦被休一事，蘇承頤沒有提，府中人也都不敢妄自猜測，並沒有造成什麼轟動。可這一日，蘇承頤上朝回來后就面色鐵青的去了蘇故錦房間，告訴她這事兒皇上已經知道了，還要召她去宮裏一趟。蘇故錦搖頭如撥浪鼓，“我能不能不去？”
“想死就不用去。”蘇承頤沒好氣的道，趁着老夫人沒回來之時又溜了出去。
蘇故錦只能嘆息着道，聽天由命吧。
自那后沒幾天，蘇故錦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恰好皇帝派宮人來接蘇故錦。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進了皇宮，鄭公公道皇帝和慕貴妃在望雲亭中，又走了一會兒才看見在亭中對弈的二人，蘇故錦在旁等着鄭公公去傳話，得了吩咐后才上前。
只見身着絳紗袍的帝王凝神聚氣，無比認真的看着棋盤，落子。對面的慕貴妃乃天人之姿，淡色織錦大袖衫簡單裝飾着瑞錦紋，不失活潑，亦是蹙眉考慮該如何落下手中的棋。蘇故錦在亭下規矩等着，卻突然聽到慕貴妃的說話聲，“算了算了，不下了。弟媳來了誒。”
蘇故錦在下面跪拜問安，慕貴妃滿臉笑意的走過去拽她上來，“三年前匆匆一瞥，隨後你就去了并州，如今總算能好好見見了！”蘇故錦亦是笑，“若貴妃娘娘不嫌棄民女，可以隨時召民女入宮。”
“九月。”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響起，蘇故錦垂頭偷偷瞄了皇帝兩眼，聽他繼續道，“你先別鬧。”慕貴妃哦了一聲，悻悻的站在一旁。
當今天子殷懷初是殷懷徹的二皇兄，雖非一母，長相卻是這幾個兄弟間最相像的。殷懷初虛長殷懷徹三歲，排行老二，太子死後，殷懷初被立為太子，襲成大統。十歲繼位，如今已經二十個年頭了。
“休書呢？”殷懷初也不抬眼看蘇故錦，只淡淡的問着。蘇故錦早知要看，進宮之前就準備好了。拿出來呈上，殷懷初神色晦暗的看了看，終究是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你還是拿它去見唐太妃吧。”
蘇故錦的心突突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