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笑顏不再（中）
陸子鋒放慢腳步，與前行的陸方拉開三四步距離，剛好同後面跟着的姚秋並肩，後者見陸子鋒的神色，才智過人的他豈會不明白少主心思，朝陸子鋒微微點頭，陸子鋒心中暗贊他待人接物的本事，若是木訥的長路兄弟只怕到死也不會明白他的用意，而殷季則年少單純，其中的蹊蹺更是不懂。
當陸子鋒再次與陸方同行時，姚秋已落到一行人的最後，在進門轉彎的剎那，他在眾人眼底下悄然消失。
笑顏樓裝飾濃淡得宜，下面大廳精巧雅緻，眾人步入廳中，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令眾人身上的寒氣頓去，隨之升起一股暖洋洋的舒適。
幾個俏麗的女子，身着單薄紅色長裙，細腰處呈粉紅色，裾長曳地，面如冰肌，唇間染着淡紅色胭脂，幾人上來替眾人脫去微帶濕意的外套。
陸子鋒站在後面想着心事，為他脫衣的艷麗女子，有意無意地用豐潤的嬌軀從他背後輕輕擦過，那團豐滿令人遐想不盡。
笑顏樓的管事張繼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發福的身體顯得富態貴氣，圓圓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笑起來很有親和力，讓人不會覺得虛情假意，此刻正與陸方閑聊，從兩人交談時的神色看，兩人應該不算熟。
“陸爺來捧場，張某倍感榮幸，不知你說的貴人看中了笑顏樓中的哪位姑娘，我這就讓她陪諸位。”張繼呵呵笑道。
陸方笑道：“最近笑顏樓來了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你把她請出來給我們唱個曲兒，張兄不會不答應吧。”
張繼為難道：“陸爺實在對不住了，今日有客人已先請了絲絲姑娘，您還是讓別的姑娘作陪吧，改日我定讓絲絲姑娘親自斟酒賠罪，至於今日這賬你陸爺付一半就可以了，其餘算在我張繼身上，您看如何？”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給足了陸方面子。
可陸方特意帶陸子鋒前來笑顏樓，哪能輕易罷手，搖了搖頭，大笑道：“張兄，你去和那人商量一下，只要把絲絲姑娘讓出來，他們的帳算在我頭上。”
“這…，這陸爺你不是為難我嗎，要是能用錢打發了事，我張某早讓絲絲姑娘過來了。”張繼搖頭為難道。
陸方面色不悅，語氣中含着威脅道：“在這費縣，還有比我陸方帶來的客人要尊貴，張兄可是在敷衍我。”
張繼臉色微微一變，堅持道：“陸爺你選別的姑娘吧。”
陸方不張繼的退讓，冷笑道：“你告訴我絲絲姑娘在哪個房間，我自己去談。”
“陸爺不給我張繼面子沒關係，但請看在笑顏樓的份上，給幾分薄面。”張繼臉色微沉，揮手讓幾個俏麗女子退去。
笑顏樓的幕後老闆沒人清楚，有人說是京城的貴人，也有人說就是宗主府陸家的人，但凡在笑顏樓鬧事的人，個個沒好下場，不是溺水，就是遭人暗算，出了幾件事後，笑顏樓的老闆變得神秘莫測，也無人再敢在笑顏樓鬧事。
陸方哈哈一笑，道：“今日我誰的面子都不給，去把絲絲姑娘給我請來，不然明日我可不能保證笑顏樓能不能開門。”
陸子鋒望了陸方一眼，嘴角含着一絲笑意，陸方不似張揚的人，此舉明顯有別的用意，才會對張繼苦苦相逼。
“絲絲姑娘在陪何人？”陸子鋒在幾人背後輕問道。
“你誰啊，絲絲姑娘陪什麼客人，是你該知道的嗎？”不待張繼說話，有幾個油頭粉面的傢伙走過來，其中一人劈頭對陸子鋒訓斥道。
“我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上笑顏樓來鬧事，原來是陸大管家，真是失敬失敬。”為首的粉面年輕人調侃道。
陸方臉上露出一絲奉承的笑容道：“朱二公子怎麼有空來笑顏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陸方做東，還請朱公子賞臉。”
陸子鋒心中暗道，在費縣能讓宗主府大管家賠笑奉承，而且又姓朱的人，除了城北朱家，應該不會有第二家。
城北朱家雖不顯於廟堂，但卻在南北商賈間有極高的威信，隱隱有居於北方第一商的趨勢，陸家有許多生意都暗中交由朱家打理，而且賺錢不少，這些年朱存照的父親朱鑫沒少替陸家出力，被陸淮清視如兄弟手足。但兩家表面上交往平常，若非刺棋無孔不入，他也不知道兩家的親密關係。
朱存照斜眼瞄了瞄陸方一行人，勉為其難地應道：“那讓陸管家破費了，我正好有事想請教。”
“不會，只要朱公子賞臉就成。”陸方喜道，說完不忘朝身後的陸子鋒望去，只見後者微笑着默許了。
“把絲絲姑娘叫過來。”朱存照朝張繼吩咐道。
張繼苦笑道：“我去同客人商量一下，這事我作不了主，來人，帶朱公子與陸管家去二樓最好的雅間。”這又是位不好惹的主，暗想，今日是否犯了煞星，從早上到現在就沒順過心。
朱存照停住腳步，落下臉道：“那把能主事的人叫來，朱某來和他說。”
“不知朱公子有何吩咐，在下就是笑顏樓的掌柜柳城。”正在張繼為難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男子態度不亢不卑，聲若磐石堅定低沉，身上的沉穩淡然實屬少見。
“剛才我說的話，柳掌柜應該聽到了，把絲絲姑娘請來一切好說，否則……。”朱存照閉口不言，目光落在柳城身上。
柳城面如平波道：“笑顏樓的規矩歷來講究先來後到，朱公子若不喜歡，那請自便。”
朱存照甩甩長袖道：“柳掌柜好本事，在并州地面上做生意敢對我說這句話的人，真的不多了，你算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冷笑地望着柳城。
“承蒙誇獎。”柳城氣定神閑道。
“那你是不答應？”朱存照道。
陸子鋒打量着青色長衫的柳城，眼中露出幾份讚賞，微笑着朝他道：“很好！”
後者見到陸子鋒，看着他黑色錦袍上的金色棋子，眼中神色微變。
“哪裏來的小廝。”等着柳城答話的朱存照，見有人出來打岔，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怒斥道：“陸管家，難道宗主府的奴才都沒了規矩？”
陸方尷尬地朝陸子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