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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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乾乾淨淨,青春逼人的模樣。

她慢慢走過去,連箱子都落在了長椅上,掏出自己的零錢,扔到女孩兒面前的結他盒裏,做完這一切,便站在她面前,安靜的聽她一首一首唱歌。

從蔡依林到王菲,從王菲到陳奕迅,不管是男人女人的歌,她都信手拈來,獨特的嗓音配上哀傷的曲調,不是不讓人感動。

雪詩近乎痴迷的站在一旁聽,唱歌的女孩終於不再只顧着唱歌,開始有意無意的在彈起下一首歌的時候對她微微一笑,她便也報之微笑。

天氣持續陰霾,可一整個上午過去,卻從未滴下一滴水來,直到女孩終於收了攤去吃午飯,她回過頭來準備離去,再到長椅旁拿自己的箱子,卻已然消失不見。

這下,連苦笑嘆氣的力氣都不再有,反正沒有什麼重要東西,不過是紙筆書畫一盆小綠植而已,可偏偏就有人會當做好東西。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也不知該到哪裏去才好,街邊的店鋪櫥窗里,時裝模特身上套着精緻服裝,被奢華燈光照的鮮活生動。

她不由的駐足,向裏面張望,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買衣服,久到過了一整個秋天,包里還有邵厲言的給的副卡,他這麼長時間沒有出現,也許真的已經將她忘卻了,不知道卡還可不可以刷,進去試試也好。

她想着,便離開櫥窗,要進店裏去。

可走到門口,見到裏面的男人,她便再也挪不動腳步,腦子裏如果瞬間爆開一顆禮花彈,奼紫嫣紅過後,便是飛灰湮滅。

白色鋥亮的大理石地面,璀璨精細的銀色高跟鞋,赤果白皙的女性腳踝,從她的方向看過去,一切都如此清晰。

但更清晰的,是站在女人面前的男人,兩隻手習慣性的左右搖擺,談笑風生。黑色西裝搭配藍色格紋領帶,標準的職場打扮,面前的女子亦是時髦美麗,栗色波浪捲髮,紅色短裙,即使坐着,也看出她身材婀娜,完美的側臉,又怎能讓人覺得她長得不夠漂亮?

再也邁不動一步,彷彿被黏在了原地,她獃獃望着裏面的男人,湛藍的眼睛,深邃的側臉,挺直的鼻樑,嘴角帶着溫和的笑容,居然蹲下身去,幫面前的女子換鞋,那輕柔的動作,寵溺的眼神。。。。。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鈍刀,慢慢摩擦她的心臟,疼的如同骨肉分離,氣都喘不上來。

她真的再次遇見他,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在她沮喪至極的時候,見到他,與另一個女子談笑風生,你儂我儂。老天!何必對她這樣殘忍。

眼淚簌簌滾落下來,帶着滾燙的熱度,幾乎要灼傷冰冷的臉頰。

灰暗的天空也終於耐不住寂寞般,落下毛毛細雨。

刺骨的寒冷襲擊這座北方城市,細小的水珠打在雪詩蒼白的臉上與身上,她卻全然未覺。

不知是真的被世事折磨到心境老化還是怎樣,過眼的事情,總是如雲煙般那樣容易忘卻。

可偏偏已經久遠的記憶,總會從腦海里冒出來,清晰到不可思議,甚至帶着溫暖,帶着表情,活靈活現的展現在她面前。

她那短暫甜蜜的初戀,於她,已是一生,可於別人,大概不過人生淡淡一筆而已。

生命悲傷之事,無外乎愛之不得生之無能,僅僅兩樣,很遺憾,她已經佔全,此後餘生,大概只需草草度日,心如死水便可。

忽然又想起那個人,這樣巧合的際遇,不知在他眼裏,算不算得上緣分,就像當初他輕輕動一下手指便買下了她的時候,冷冰冰的告訴她,只是因為有緣,數次偶然相遇,這樣的宿命,不做出行動,簡直是逆天了。

她與艾倫,居然也有這樣的緣分,甚至較之與邵厲言還要來得不易,隔着千山萬水,重重海洋,居然還可以數次偶然相遇,以前就聽他說,喜歡中國,等畢了業,總要來一遭,直到呆膩了為止才會回去。

上次她以為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如今老外遍地都是,朝思暮想,遇見個相貌身段相似的,難免會看走眼,卻不想再次遇見,他身邊已經有別人,那女子,豈會有一絲一毫不如自己,不是不難過,不是不失落,想起自己臨走前,他信誓旦旦對她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等你。”

想起自己說了分手之後的那些夜晚,他一條一條信息發過來:“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

他來了,真的來了,她心裏糾結企盼卻又想永遠不見的人,就在她身後的時裝店裏,身邊卻早已不曾有她的位置。

黑色的賓利緩緩在街上行駛,正午時分,正是最擁堵的時候,還好今天是工作日,街上並沒有像周末一般堵到停滯不前的狀態。

“邵先生,是成小姐。”

司機忽然開口道,後面正專心致志看電腦的男人聞言,詫異的抬頭向窗外看去。

街邊亦步亦趨行走的女子,黑色的長發早已經被雨水打濕,一絲一縷的搭在肩膀上,蒼白的臉頰在被冷冽的寒風凍得有些發青,身上的米色風衣已然已經半濕,可她卻渾然不覺地繼續向前走着。

邵厲言一張臉瞬間陰沉下來,眉頭輕輕皺了又皺,終於吐出兩個字:“停車。”

雪詩還在無意識的向前走,思緒只停留在遙遠的英格蘭灰暗的沉沉霧霾里,斜刺里忽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抓住她的胳膊,慣性帶她的一個踉蹌,嚇得她以為自己遇到搶包的了,差點就失聲尖叫,等回過神來,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

“是你?”她似真的劫後餘生般,眼裏噙滿驚喜。

許久未見,再次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情景,連她自己都詫異,有一天,她會在看到邵厲言后表現出驚喜。

男人卻並不理會她的喜悅,依舊臉色陰沉,語氣駭人:“你是傻了還是怎樣?不覺得冷?”

雪詩被他唬的一怔,心裏不知怎地就湧出天大的委屈,旁人欺負她,‘戀人’‘拋棄’她,又倒霉遇見他,被這樣狠狠訓斥,她到底有什麼錯?整日要受這樣的不待見,既然都不待見她,何不放了她更好?

眼淚又噼里啪啦掉下來,一張小臉迅速扭成一團,嘴裏發著吭吭唧唧的聲音,像個丟失玩具的孩子。

男人握着她胳膊的手頓時松下來,連帶着語氣都柔和下來:“你哭什麼?”

“你怎麼在這裏?”她哽咽着,答非所問。

“我。。。你怎麼在這裏?”他更是答非所問。

她卻並不回答,胡亂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雨水,越過他的身子,看到路邊停的黑色賓利,大概也猜到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真他。媽的是孽緣,孽緣,和他們這些人都是孽緣!

她再一次頻臨暴走邊緣,可原因跟眼前的男人並沒有關係,於是淡淡的對他道:“你快走吧,淋了雨容易感冒,司機還在等你。”

“你還知道淋了雨會感冒?”邵厲言像是專門等她說這句話般,責備的話語脫口而出。

雪詩的耐心終被消磨乾淨,忍不住沖他喊起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不怕感冒!我感冒也不關你事,你幹嘛忽然關心我?你以前不也經常虐待我?”

男人眉毛一挑:“‘也’經常虐待你?除了我,還有別人‘也’虐待你?”

雪詩頓覺失言,嘴下意識抿得緊緊的,臉色蒼白的搖搖頭。

邵厲言卻不在問下去,牽起她的手,“先上車吧。”

她哪裏有拒絕的權利,只能跟着他上了車去,帶着一身的雨水,濕漉漉的坐在昂貴的真皮座椅上,車裏暖氣開的十足,乍一熱,只覺得頭暈腦脹,她無力的閉上眼睛,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再不言語。

邵厲言坐在她旁邊,將電腦擱置在一旁,也不說話,司機識趣的將車駛向別墅。

路程並不算遠,別墅也沒有在遠郊,雖然是別墅區,但也地處比較繁華的地帶,鬧中取靜。

沒多久就到了,雪詩在車上昏昏欲睡,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終於適應了車裏的暖氣,卻又要出去,不禁有些不情願,可又不能真的賴在車上,只好磨磨蹭蹭的下車去。

陳姐一開門,見兩人同時出現,眼神里滿是驚喜,跟在身後關切的對雪詩說:“怎麼衣服都濕了,快去洗個澡吧。”

“嗯,馬上去。”雪詩對她笑笑,也不理會站在一旁的邵厲言,就要上樓去洗澡。

邵厲言沉默不語的跟在她身後一起上了樓。

直到進了屋,邵厲言還跟在身後。

雪詩想轉身問他為何要跟着她,想了想又覺得不該問,他跟着,或是他想怎樣,自己都沒權利阻攔不是嗎,多此一舉作何。

可衣服黏在身上,依舊潮濕發涼,令人渾身感到不舒服,她想換衣服,卻礙於他站在一旁,怎麼也無法拉下臉來旁若無人的進行。

還是邵厲言先開了口,他雙手插在兜里,斜倚在牆上,眼神里似有笑意,“不換衣服?”

“你在這裏我。。。我怎麼換?”她略微踟躕,臉紅到了耳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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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婚妻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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