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重操老本行
人魔在出世之前,會支配母體食用幼童腦髓和心臟為滋補,而且必須是健康無疾的幼體,先是吃一年的男童,輪到下一年再吃女童,就這樣來回替換着,直滿十載,人魔方可修鍊告成,到時候母體便會自動爆炸,人魔正式降世,會出現風雲變幻,天地無色,電閃雷鳴,周圍的方圓百里一夜死千人的恐怖景象。
“但我之前遇到劉一堂的媳婦,她身體內的東西急着要鑽出來,用刀砍她的身子也傷其不了,這是咋回事?”我疑惑道。
“這說明人魔已開始不安分,想早點兒出去。但着急歸着急,若想要提前出去,可謂是痴心妄想,因為經過一甲子歲月的洗滌,母體的體質已不知不覺地煉化成金剛不壞之身,除非有足夠強大之力能打開母體,這人魔才能提前出世,一旦它提前出世的話,就要瘋狂的吃人,飢不擇食,大人小孩通吃!”
“當然,相對的來說,提前出來的人魔,比晚出世的人魔要實力弱上不少,故而,也好對付一些!”崔和尚說道。
這個時候,天由晴轉陰了,低沉沉的,空中不時響過幾聲悶雷,是想要下雨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崔和尚又說道:“當年我們參冥門的祖師爺,就是因為遇到了人魔,傾盡全力去對付,真正結果不可得知,據聞,傳出了兩種說法,一種是祖師爺跟人魔玉石俱焚了,另一種是祖師爺戰勝消滅了人魔,但受了重傷,只保得了元神,而血肉之軀徹底損毀!”
聽罷,我感到唏噓不已,這些事迹聽起來跟天方夜譚似的,腦中馬上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便繼續問道:“不是說人魔的母體已成為金剛不壞之身了嗎?為啥木頭筷子能扎得動它?”
聞言,崔和尚呵呵一笑,隨即神情又是一肅,說道:“你可別以為人魔的母體吃不住木頭筷子,其實上,筷子扎的地方都是母體上面的穴道,每扎一處穴道,就多出一個渠道吸收這天地間的邪惡之氣,這人魔的實力就增加一分,可以說,這往身上扎筷子,是人魔的本能舉動,對它自己來說百利無一害!”
“唉,照你這麼說,這人魔沒法對付了,我們只有坐以待斃或者逃命的份了!”我將兩條胳膊從土壤里掙扎出來舉起,一手攥着鏡子,一手持着木梳,打理起頭髮來,“人生苦短,不管那麼多了,只有人長得夠帥,便可無憂無慮!”
“你哪兒長得帥了?渾身散發著一種濃烈的土包子氣息!”崔和尚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讓我把鏡子挪過去,讓他也照照。結果,他一看到鏡子,又流淚了。
一道道耀目的閃電撕裂雲空,雷聲震耳,大風颳得呼啦呼啦作響,天上下起了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嘩嘩地作響,成了瓢潑之勢。
院中地面上所流的雨水迅速向深坑裏匯聚傾瀉,形成了小瀑布。
很快,土坑裏就灌滿了不少水,變成了一片泥窪。
“非要挖坑把自己埋起來幹啥,遇上這種鬼天氣!”我不滿地嘟囔道,扭身往上一拱一拱的,想要爬出去。
“別動,在這裏獃著,出去危險!”崔和尚又是臉色忽地一變,趕緊沉聲喝道。
“咋個危險了?不就是一個還沒出世的人魔嗎,人家現在忙着吃小孩兒呢,哪有功夫搭理咱,你也是瞎多心,破膽子小得跟土雞瓦狗似的!”我不聽他的勸告,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水泡泥裹的感覺,掙扎着爬出去了。
“二逼貨,你自己出去耍吧,老把我扯進來幹啥?有啥事兒別再叫我啊!”崔和尚一邊怒罵著,一邊將身子龜縮了下去,完全陷入黃色爛泥中消失了影蹤。
到了屋裏,我換身衣服,做碗薑湯喝了,暖和了身子,感到舒適不少,正拿着把剃鬚刀對着鏡子嗚嗚啦啦刮著鬍子時。
突然咣當一聲巨響,是我家大鐵門子發出來的。
得多大的力道,才能把門子給撞出這樣的聲音啊!
我打着傘踮着腳到院子一看,我家的大鐵門其中一扇彎曲了。
但並沒有人進來。
“是誰?”
強忍着心驚肉跳,我裝着膽子,一步一步地邁出去,到大門外看了看,啥也沒發現,連泥濘的地面上都沒有一個腳印。
“哎呀,我的娘喲,到底是啥龜孫,別跟老子瞎開玩笑啊,在下捉鬼天師是也!”雖然極力強裝鎮定,但我還是發出了貓哭一樣的調子。
又是咣當一聲,從我身後倏地傳來,震得我脖子不由得猛然往下一縮,趕緊扭身一看,除了看見另一扇鐵門也大幅度地折彎了,依舊是其它的啥也看不到。
這下,我的心徹底毛了,倆腿劇烈地顫晃了起來,軟得快走不成了,才邁出兩步,腳下冷不丁地打滑,生出一個趔趄,導致一屁股墩坐在地上了,想要爬起來,可身上沒有足夠力氣了,突然下面一放閘,一股熱流順着兩股淌了下去。
“崔和尚,快過來,扶咱家一下!”我歪撇着個嘴差點兒哭開,顫着嗓子呼喊起來。
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死禿驢,挨千殺的,嚇死你個王八孫最好,弄來你幹啥用?”
正在碎碎叨叨地咒罵著的時候,突然砰地一聲大響,地面大幅度地顫晃了顫晃,跟傾斜了似的,像是啥很重的東西砸下來了。
但我還是啥也沒看見,不過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劇烈的震感明顯是打東南方向傳過來的。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過來,我連忙抬頭一看,見一條巨大蟒蛇自東邊衚衕里鑽出來,在大街上疾速地馳游着,從我眼皮子底下過去了。
只見它足有二十幾丈長,身粗如大水缸,鱗甲如菜盤子那般大小,渾體白白閃閃的,像是發著光芒,被一團暗灰的淡霧籠罩着,顯得迷迷濛蒙,給人一種如夢似幻。
我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趕緊揉揉兩個眼眶子,再定眼一看,見那巨蛇出了村口向北拐去了,只剩下半截移動着的粗大尾巴,瞬間消失不見了。
雨過天晴,被太陽曬了半晌,我才恢復了勁兒和膽魄,便能站起來了,到院子裏第一件事兒就是操起一把鐵杴往土坑裏填土。
在我的憤怒之下,不出半柱香時間,一個墳包呈現了,用鐵杴拍結實了,這才坐下來點根煙叼在嘴上,現在精力旺盛,力量充沛,根本歇不住,又找了塊木頭板子,在上面寫上膽小鼠類崔崇光之墓,給栽到墳包上去了,又對着上面尿了一泡,這才滿足了。
人窮了,就得想法賺錢,現在家裏菜和油都沒了,這最後一袋子煙馬上就快抽完了。村裏的家家戶戶我都搜刮遍了,沒啥值錢的東西可賣了。
思慮了一番,我決定操起老本行去謀生。
一身道袍打扮,手上舉這個黃色布幡子,上面寫着八個黑色大字:算命卜卦,無知不曉。再戴副墨鏡,就施施然然地上路了。
到了鄰村逛游的時候,有一家人喊住了我。問我是否啥都能算出來。我不直接回答,而是把墨鏡一摘,索要了一中年男人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一番,便手指着他的印堂說,此處發黑出污,不出半個時辰,你就走不成了。
那中年男人一聽,先是怔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惱色,說別瞎放屁,有種咱們就在這待上半個時辰,看我到底是否能走得成。
看熱鬧的迅速圍堵上來了,不讓我走了,讓跟他們一塊等結果。我笑了笑,再把墨鏡帶上去,找塊石板坐了下來,掏出鏡子和木梳,不慌不忙地打理起了頭髮。
過了一會兒,我仰起了頭,透過墨色鏡片,看一切都是昏暗的。
在哄亂的人群中夾雜着一個穿紅衣服的半大男孩,臉色異常的蒼白,黑眼圈很濃,嘴唇呈深綠色,瞪着個眼,正在兇狠狠地瞧着我。
它慢慢走過去,來到中年男人身後,身體漸漸地懸浮了起來,雙手掐住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一雙周邊沒有眼白的幽瞳依然在緊緊地盯着我。
我則是熟視無睹,繼續慢慢地梳着我的頭。
中年男人咳嗽了起來,越咳越厲害,說話斷斷續續的,讓他媳婦給倒碗水過來。
可沒等端來水,他就砰然倒地了,雙手把住脖子,倆腿胡亂地蹬,大嘴張着根本喘不過氣來,有些潮紅的臉立刻漲成了絳紫色,不出片刻,就氣絕身亡了。
這種情況,在普通人看起來,是哮喘病發作了。
他媳婦把碗往地上一扔,癱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頓時,這村裏的不少人對我敬畏起來,躲得遠遠的,顯得很是忌諱,就好像我身上充滿了不詳的氣息。見沒生意,我便站了起來,打算走時,那穿紅衣的半大男孩兒卻到我跟前來了。
它感謝我沒有阻攔。我並沒有說話,只是擺擺手讓它閃開。前方聚集在一起的眾人以為我是在指示他們,趕緊紛紛閃避,迅速讓開了一條道路。我一邊慢悠悠地走着,一邊聽紅衣在我耳邊絮叨。
原來那中年男人是個司機,開車撞死這半大男孩兒之後逃逸了,其父母失去獨子后,又沒得到一分錢補償,活不下去了,雙雙跳樓自殺了,所以它才來索命。
其實上,它不說我也知道個大概。絮叨個沒完了,我聽得不厭其煩,便驅趕它走。可它又說了一句話,讓我態度立馬起了轉變,把它給挽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