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黑洞
汪矮子顯然對這憋屈空間裏的霉臭氣味更不適應,在我的屁股后說:“你別說冷剛,你別放屁我就謝天謝地了。麻痹的,這裏面的霉臭味咋這麼熏人?”
前面的冷剛卻說:“你們的鼻子還是不大靈光啊!你們只聞見了霉臭味兒,咋就沒有聞出別的味兒?”
“啥味兒?”我問。
“鬼魂,殭屍的味兒。”冷剛在前面說。
因為有了三個人在場,所以剛才的那種恐懼感也在我的心裏消失了,於是我朝冷剛嗤之以鼻地笑道:“大白天的,你說啥鬼話呢?還鬼混殭屍的味兒了?你咋不說有美女蛇的味兒呢?”
冷剛卻說:“說不準還真是美女蛇的味兒呢?”
“你沒事吧你?大白天的說神話啊?”我疑心冷剛這小子的腦子是不是突然產弧,神經網絡被燒壞了。
冷剛卻繼續說:“不信你仔細聞聞啊!”
聽冷剛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我還真就在他的屁股後面,使勁衝著已經嚴重霉變的狹小空間嗅了嗅。果然,我嗅出了別的異樣氣味。
“聞出來了沒有?”冷剛在前面問。
“好像還真是有別的味兒。”我的心裏立馬變得緊張起來。神經又開始繃緊了。
後面的汪矮子卻說:“你兩個別神經兮兮地說神話了,我咋就聞不出別的什麼味兒?”
我仔細分辨着空氣里各種氣味的微妙差異,終於說:“我操!我感覺這霉臭味兒里咋參雜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冷剛說道:“還是徐哥的鼻子管用,被你聞出來了。”
“這就是你說的鬼魂殭屍的味道?”我朝冷剛問道。
冷剛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說:“你再仔細聞聞,這是一股啥腥味兒?”
被冷剛這麼一提醒,我又衝著空氣里使勁嗅了嗅。
“泥腥味兒!”我斬釘截鐵地說。
“對,就是這味兒。”冷剛說。
“哪兒來的泥腥味兒?”後面的汪矮子將信將疑,也衝著空氣里使勁嗅了嗅。興許這丫兒有鼻炎,根本嗅不出別的什麼味兒。
而我的心裏卻疑竇叢生起來,或許是因為觸覺對這種淡淡的很不容易分辨出來的泥腥味兒有了特別的關注,突然就覺得這種氣味兒漸漸變得濃烈起來,疑惑不解地說:“怎麼會有泥腥味兒?”
“這不是泥腥味兒,而是鬼魂殭屍的味兒。”前面的冷剛糾正道。
聽冷剛這麼說,我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幾乎哀求地朝冷剛說道:“你他媽別在這個時候故意製造緊張空氣了好嗎?說不準那條大蟒蛇這陣子就盤卷在這柴草堆里的某個角落呢!”
冷剛卻毫無心裏壓力地說道:“我說的可是真的。”
我突然有了要撤退的打算,停住了弓着身子穿越的步子,汪矮子沒料到我會突然停滯不前,腦袋一下子撞在了我的屁股上,罵道:“你他媽怎麼找不也不打一個就停下來了。還真讓老子的熱戀貼你的冷屁股啊?”
“老子要撤了。”我說道。邊說邊在狹小的空間裏轉過身,臉和汪矮子的臉就撞在了一起。
汪矮子不明就裏地朝我問道:“你他媽又是那股筋擰了?”
我說:“冷剛不是說有鬼魂殭屍的味兒嗎?老子才不去送死呢!說不准我們要闖的那道暗門就是溫駝子故意給我們仨預留的鬼門關。”
“冷剛的話你也信?這小子是故意說這樣的話逗你玩兒呢!”
我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冷剛。
冷剛這時也停下來。這小子這時把手中那把小手電里射出的藍瑩瑩的光故意從下往上地投射在他的那張臉上,使得他的那張臉一下子就變得猙獰恐怖起來。
我心驚肉跳地朝冷剛說道:“你他媽能不能把手電掐了?”
冷剛把手電掐了,藍瑩瑩的手電光消失了,而狹小的空間立刻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了。
汪矮子很不適應這麼粘稠的黑暗,朝冷剛說道:“你聽他的幹啥?把手電打開。”
黑暗中的冷剛說:“你們兩個我究竟聽誰的?一個叫掐,一個叫開。”
我也很不適應這又粘稠又霉臭的黑暗空間,說:“你別對着你的臉照就行。別他媽真的鬼魂沒有出來,你倒把自己整得像是活死人一樣,嚇死人了。”
於是冷剛又將手電打開,狹小的空間又有了一絲光亮。
汪矮子這時有些抱怨地說:“麻痹的,沒多大一間屋子,咋就穿了這麼久也沒把這堆柴草穿透呢?”
“已經到頭了。”冷剛說。
“到了嗎?”汪矮子聽冷剛這麼說,有點迫不及待地一把將我掀開,搶到冷剛的身邊去了。
在冷剛手電光的照射下,幾捆麥秸稈堆碼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有了到頭的跡象。
“暗門就在這幾捆麥草的後面。”冷剛說。
“就這兒?”汪矮子問道。他似乎也突然變得有點謹慎起來了。
“是我剛才用這幾捆麥草掩上的。”冷剛說。
有了冷剛這句話,汪矮子的心總算是落了底,說:“早說嘛!整得老子也有點疑神疑鬼的了。麻痹的,儘是自己嚇着自己的。把這幾捆麥草拿開吧。”
冷剛把手電叼在嘴上,然後伸手把幾捆麥草三下兩下地拖開了。
幾捆麥草被冷剛拖開以後,在一堵老牆的的牆角下,果然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洞口.洞口不算大,僅能容一個人趴着鑽進去。但是,這個看似不大的洞口,卻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邪氣。而那股濃濃的土腥味似乎就是從這個洞口隱隱約約滲透出來的。
看着這黑漆漆的深透着詭異氣息的洞口,我的腦子不由得一陣陣地發木。
“這就是你說的暗門?”汪矮子朝冷剛問道。
冷剛點頭。
“你麻痹的這不是扯淡嗎?這不就是一個蟒蛇進出的洞嗎?”汪矮子說。
就汪矮子說這話,已經足夠我心驚膽戰的了。難怪那條蟒蛇會從柴草堆里鑽進鑽出的,原來柴草堆里隱藏着這麼大一個蛇洞。操!
於是我朝汪矮子說:“既然不是啥藏寶洞的暗門,我看咱們還是撤吧。”
但是,冷剛卻朝汪矮子說道:“你不進洞裏去看看,怎麼就知道洞裏面不是暗門呢?”
聽冷剛這麼說,汪矮子似乎領悟到了點什麼,說:“未必你已經進去看過了?”
冷剛說:“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我進去?”汪矮子顯然是心虛了。
見汪矮子說話時連舌頭也有點打閃,我的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說:“汪主任,是該你帶頭進去三。我們仨,就數你身子靈活,鑽這麼大的洞遊刃有餘。”
汪矮子朝我怒聲呵斥道:“你滾一邊兒去!憑什麼就該老子先鑽進去?欺負老子個小是不是?”
我呵呵笑道:“我可沒那意思。”
可是,現在的汪矮子顯然被冷剛搞得有點下不來台了,說:“咱們仨誰也別讓着誰了,公平起見,剪刀鎚子布,誰輸誰帶頭鑽進去。”
我立馬叫道:“我操!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啊?我可丟不起這樣的人。”
“這事你說了不算。來,就剪刀鎚子布,一錘定音!誰也不許耍賴!”
冷剛顯然也贊成汪矮子的建議,做好了一個手勢定乾坤的架勢。我見賴不掉,只好也參與進去了。
於是三個大老爺們就躲在一堆瀰漫著霉臭味兒的柴草堆里,玩起了剪刀鎚子布的把戲……
第一次,我和汪矮子都出的是布,而冷剛出的是剪刀。冷剛順利出局。
輪到我跟汪矮子一錘定音了,我看見汪矮子的額頭和鼻尖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我的脊背也冷汗直冒。
然而,當我和汪矮子一起將手勢比劃出來的時候,汪矮子出的鎚子,而我出的卻是剪刀。我的腦子嗡地一聲就發出一聲悶響,如同晴天裏響了一聲霹靂。
汪矮子哈哈哈地大笑道:“徐公子輸了!徐公子輸了!”
冷剛和汪矮子同時給我讓出了道。
望着黑洞洞的洞口,我的頭皮一陣陣地發炸。
“趕緊地,別磨蹭!”汪矮子朝我催促道。
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朝汪矮子哀求道:“汪哥,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洞裏我感覺就像是鬼門關一樣。”
汪矮子卻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哈!就是吐出去的痰落地上,也能砸出一個坑的哈!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哈!”
冷剛也朝我說:“徐哥,你就只管鑽就是了,沒你想像的那麼嚇人。真的沒事的。”
所有的台階都被汪矮子和冷該給拆掉了。我是徹底下不來台了。於是我心一橫,一咬牙,終於說:“麻痹的,你們兩個雜種這是把老子朝絕路上趕啊!行!算老子倒霉,老子願賭服輸。”
於是我一下子趴到地上,然後就像蛇一樣朝着洞裏鑽了進去。
我的腦袋剛一鑽進洞裏,一股濃烈的霉臭味兒夾雜着泥腥味兒頓時就躥進了鼻子,腦子一下子就缺氧似的懵了。於是我呼地就將腦袋從洞裏拔了出來。
汪矮子低頭朝我問道:“咋剛伸個腦袋進去就拔出來了。”
我趴在地上呼呼喘了兩口大氣,說道:“我操!裏面的氣味咋這麼難聞?會不會是毒氣?”
“麻痹的毒氣!別扯淡,趕緊鑽!”汪矮子絲毫不給我撤退的機會。
“真的是毒氣。”我朝汪矮子說道。
“別說毒氣,就是裏面全是一氧化碳或者沼氣煤氣,你都得給老子鑽進去。誰叫你輸了呢?”汪矮子這雜種真是心狠手辣鐵石心腸的主。
這時,冷剛躬下身,將那隻小手電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已經無路可退,於是只有屏住氣息,將拔出來的腦地再次鑽進了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