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狂蟒之災
我長這麼大也只是在電視裏的《動物世界》那類節目裏見過這麼大的蟒蛇,那扭曲着遊動的邪惡身子骨,就是在電視的屏幕里看着也是讓人心裏發毛的。而這回看到的,卻是真真的活物啊!而且還把一個人死死地卷在身子骨里。
這不是現實版的狂蟒之災嗎?
冷剛似乎也同我一樣沒有絲毫的心裏準備,變得不大淡定了。
“要不我們這就繞過去,見機行事?”我朝冷剛建議道。
冷剛卻說:“別慌,再想想。你再送我上去看看。”
“還看?別真驚動了那傢伙。《狂蟒之災》的電影你看過嗎?嚇死人!”我提醒冷剛道。
冷剛一咬牙,說:“你送我上去,老子就從窗戶用手槍打它的頭!”
“能行嗎?”
“怎麼不行。老子這點槍法還是有的。”冷剛說。
“能不能捉活的。”我突發奇想地說。
“你想什麼呢?捉活的?你還指望從這邪物身上賺外快啊?”
我卻說:“這麼大的蟒蛇,萬一是成了精的東西,你要是一槍結果了它,會不會遭報應?”
“你他媽怎麼也信這些?要是一條白蛇呢?你該不會把它娶回去睡覺交配吧?”冷剛朝我譏諷地笑道。
“你才有日蛇的膽子,老子沒有!”我反駁道。
“只有許仙有日蛇的膽子,呵呵……”
這丫兒這個時候還能夠笑得出來,說明這丫兒的心理素質比我的要好得多。
於是我說:“那行,就聽你。可是我有言在先。要弄死它的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你出的。真要是我們動了啥不該動的東西,一切後果可得由你來承擔。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冷剛對我的啰嗦已經很不耐煩,罵道:“你他媽是男人還是女人?怎麼就啰嗦個沒完了?趕緊過去蹲下,救人要緊。什麼成精成怪的,不就一條大蛇嗎?再拖上幾分鐘,那人恐怕就該嗝屁了。”冷剛邊說已經邊從后腰上摸出了手槍,並且咔嚓一聲將手槍上了膛。
我只好走到窗戶邊蹲了下去。
冷剛踩上我的肩膀,我看不見他在我的肩膀上究竟怎麼瞄準那條蟒蛇,我把他朝窗戶上送的時候,朝他叮囑道:“得瞄準啊!別誤傷了人。最好一槍命中,要是打偏了,驚了那野物,說不定我們還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閉嘴!”冷剛在上面說。
我的腿肚子依舊不大得勁,但還是在竭力鼓起一股子蠻力支撐着冷剛,然後屏住氣息,等待着肩膀上的冷剛扣響扳機。
這個節骨眼上,褲兜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急忙摸出來一看,卻是汪矮子打過來的,接了,汪矮子在手機里說:“你們現在在哪個位置?”
我對着手機說:“我日你媽!老院子裏果然出大東西了!”
“什麼大東西?”汪矮子對我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一根好大的蟒蛇。跟水桶一樣粗,還卷着一個人!”我大聲說。
“蟒蛇?哪兒來這麼大的蟒蛇?你吹牛吧?”汪矮子表示不信。
“你趕緊過來親眼看一下就知道了。”我說。
而這個時候,肩膀上的冷剛卻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一聲槍響,我便聽見牆壁那邊的屋子裏發出一陣大的響動。冷剛也在我的肩膀上大聲喊道:“打中了!打中了!一槍命中,一槍命中!”
汪矮子卻在電話里喊道:“誰在打槍!”
而我已經沒有功夫理會電話那端的汪矮子,直接掛斷了手機。
緊接着,又聽見牛肋巴窗戶被什麼東西橫掃而過的聲音。發出一陣啪啪的爆響,冷剛從我的肩膀上直接跌了下來。
一陣塵土從窗戶上簌簌落下,劈頭蓋臉地落了我一頭一臉。
冷剛顯得很興奮,朝我繼續大聲說道:“一槍命中!一槍命中!”
我來不及清理被弄了一身的塵埃,說:“真打中了?”
“真打中了。直接命中腦門!”冷剛說。
“趕緊送我上去看看。”我的好奇心被完全調動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朝冷剛喊道。
冷剛還真的跑到窗戶下蹲下,我二話沒說,踩上冷剛的肩膀,冷剛把我直接送到了窗戶邊。我伸出頭朝屋子裏看去,只看見蟒蛇的前截身子已經蠕動着鑽進了屋子裏的一堆柴草堆里,後邊的半截身子尚且暴露在外邊。
而那個一直被蟒蛇纏住的人,被拋棄在地上,軟塌塌的,就像是已經死過去了一般。
“它要逃跑了。”我朝下面的冷剛喊道。
“逃哪兒去了?”
“柴草堆里。”我說。
冷剛把我放下來,說:“你送我上去看看。”
我又蹲下,冷剛重新踩上我的肩頭,只看了一眼,冷剛就從我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說:“走,趕緊過去救人。”
我心有餘悸地對冷剛說:“你確定擊中它的腦袋了?別我們一過去,這東西只是受點皮外傷,趁我們一出現,這東西又從柴草垛里射出來,把我們倆一起給生吞了。”
“絕對命中腦袋了。”冷剛說,邊說已經邊朝巷子外走。
我跟着冷剛腳跟腳地出了巷子,卻有點找不着北了。因為溫家老院子的整個佈局形同迷宮,大院子套小院子,正房偏房數不清。甬道迴廊巷子橫七豎八的。我們不確定蟒蛇出沒的屋子是那間屋子了。
冷剛的方位感比我的方位感要強許多,他徑直又朝搭着戲台的大院壩走去。
被冷剛斬斷的狗的兩截屍體仍舊血淋淋地擺在戲台上,一條野狗在戲台下的樓梯口,正試探着要上戲台去,興許它想去撕咬戲台上兩截野狗的屍首。
按說狗是不吃它的同類的肉的。可是這條野狗怎麼會有這樣的意圖呢?
野狗顯得很拘謹,見了我跟冷剛,一閃身就不見了。
冷剛站着打量了一下野狗消失的方向,日有所思的樣子,我卻說:“看啥?不就一條野狗嗎?”
“我懷疑昨晚上我就是被這東西攆的。”冷剛說。
“不會吧?看樣子也就一條普通的中華田園犬。只不過個兒大點。怎麼會有這麼兇悍?”
“我估計這東西不是中華田園犬,而是野狗或者土狼!”
我笑道:“現在這些中華田園犬都成了無家可歸沒有主人餵養的東西了,由它們自生自滅,當然就成了野狗了。原先我就知道,狗是不吃自己同類的肉的。你看看剛才,那狗東西的樣子就是一副想上戲台去吃它同類的樣子。不是餓極了,它是不會違反生存底線的。”
“你他媽說這些還一套一套的。還整出生存底線來了。”冷剛對我說的話報以鄙夷的嘲笑。
我這時卻說:“要不我們在大院壩里等等汪矮子過來。他興許馬上就過來了,三個人過去救人總比兩個人好點。”
“等他?等到他過來,興許那個人早就死翹翹了。你他媽究竟是怎麼想的?”冷剛立刻反駁了我的意見。
一個身背命案的在逃通緝犯,在這個節骨眼上,救人比我還心切。這還真他媽有點解釋不通。我感到有點費解了,有點看不懂眼前的這個殺人犯了……
冷剛也不再理會我,徑直朝廂房的那道大門走去。
下廂房的那扇雙扇門是緊閉着的。冷剛走過去,直接推開了雙扇大門。沉重的木質大門的轉軸處發出一陣沉悶的昏響。
整個廂房裏空蕩蕩的,所有的家什都被搬了去,只剩下一屋子遲滯的霉臭味。
在最陰暗的地方,冷不丁地瞟見有兩口黑漆大棺材靜靜地放在地上,棺材的蓋子是半開半合的。我一下子就產生了極其恐懼的聯想,擔心從裏面會不會突然間蹦出一個殭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