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召喚蟒蛇的人
廂房有一道後門。後門顯得很陳舊厚重,而且是半開着的,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從這扇門進出了。
我不知道冷剛怎麼會確定廂房裏會有後門。
而大棺材就擺在後門的邊上。
我對兩口大棺材心生忌諱,冷剛卻視若無睹。
他丫兒逕自朝着後門走過去。我心裏膽怯,在後面跟得緊緊的。
從大棺材旁邊經過時,還真是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條黑影一下子從一口棺材裏射了出來。
此時的我,身體內的每一個神經觸點都保持着極其敏銳的狀態。黑影的射出一下子就將我身體內的沒一個神經觸點給觸動了。
我大叫了一聲:“什麼東西?”幾乎就要原地跳起來。
“一根耗子也被你嚇成這樣!切!”前面的冷剛輕描淡寫地說。
這丫兒果然是心裏素質極其過硬的主。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耗子?”我不相信冷剛的話。
“怎麼沒有,更大的耗子我都見過的。”冷剛說。
因為我並沒有看清楚從棺材裏躥出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活物,也就只有相信冷剛的判斷了。
虛驚了一場,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起來。
出了後門,居然是一個小天井。
天井不大,也就兩三米見方的樣子。
顯然,這個天井裏原先住着一戶光景不太好的人家。天井和三面的屋子都顯得狼藉不堪。各種大大小小的罈罈罐罐襪子拖鞋被丟棄在各個角落裏,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一般。
天井四面的屋子,估計在住着人家的時候也沒有怎麼賠補修繕,已經有了殘垣斷壁的跡象。
只是天井裏擺放着的一口大水缸倒是顯得有點古樸氣派。水缸的四壁上浮雕着人物花鳥魚蟲的圖案,儘管被一層層斑駁的苔蘚掩蓋,但也依稀可見。水缸的缸沿變成了現成的磨刀石,被磨出了幾個不規則的馬鞍形的凹槽。
水缸里裏面蓄滿了水,水很清澈,上面漂浮着幾株水葫蘆,正開着淡紫色的花。淡紫色的水葫蘆花漂浮在水缸里,顯得很是嬌媚,跟整個環境顯得極其不協調。
我其實對美好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敏感性,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水缸里淡紫色的水葫蘆花。
冷剛對這些熟視無睹,逕自走過天井,朝着一間低矮黑暗的屋子裏走進去。
冷剛這傢伙就像是對整個溫家老院子的格局很熟悉似的,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這不正常啊!原先這傢伙可沒說他對溫家老院子有這麼熟絡的。
我心裏對這傢伙有生出了幾分忌憚和懷疑。
這時,汪矮子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我有些不耐煩地接了,汪矮子在電話里問:“你們現在在幹啥?”
我沒好氣地說:“救人!”
“救人!救誰?大蟒蛇呢?”
我沒閑工夫跟這丫兒扯淡,已經把手機掛掉了,然後緊跟上冷剛。
我是太怕一個人在這迷宮一樣的溫家老院子裏迷失了。
在各種大大小小的屋子和巷子裏七彎八拐地走了一陣子,冷剛終於在一間房門前停住了腳。
而跟在後面的我這時已經有點暈頭轉向地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見冷剛這傢伙停住腳,神情也變得有點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起來,估計這丫兒已經找到了剛才巨蟒盤踞的那間屋子了。
我在冷剛的後面小聲問道:“就是這間屋子了嗎?”
冷剛點點頭。
我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起來。腿肚子又不由自主地有些發軟。
冷剛這時又從腰間摸出了手槍。並且咔嚓一聲將手槍上了膛。
我對手槍上膛的聲音都有點神經質般地排斥了,腦子裏某根神經被抽扯着生疼。
“真進去啊?”我的心裏越來越沒底了。
我之所以心裏會這樣沒底,是因為原先看了《狂蟒之災》的緣故。電影裏出現的鏡頭這時就像是刻在了我的腦子裏一般,顯得格外的清晰活絡。血腥恐怖的畫面不是一幀一幀地在腦子浮現,而是就像是爆屏了一般,一下子全部在腦海中呈現出來了。
冷剛見我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說:“要不你在外邊守着,我一個人進去?”
冷剛的話我當然求之不得,急忙點頭。但是轉念間一想,又覺得這樣更加不妥。因為有冷剛罩着,自己還顯得比較安全點。自少這丫兒手裏還有一把有着足夠殺傷力的手槍。要是脫離了這丫兒的保護,我就落單了。這陰森森的房子裏,到時候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么蛾子的邪惡東西。真要是那樣,我的處境豈不是更加不妙?
所以我立馬朝冷剛說道:“患難見真情,我還是和你共進退吧。”
冷剛早已把我的心思看了個透,笑了下,說:“也不知道你徐哥原先是怎麼混社會的?膽子也太小了點,呵呵……”
“這跟混社會有毛的關係!”我不滿地反駁道。
冷剛不再理會我,雙手端着手槍,朝那扇半掩着的木板門移動了過去。
這丫兒朝門口移動時的身法顯得很專業很有型。完全就是電視裏特警部隊的特警準備破門而入的姿勢。
我心裏不由得暗自嘆服。
冷剛並沒有一腳將門踹開,而是在門口側着身子試探了下屋子裏的動靜,然後才伸腿,將門慢慢地推開。
我緊貼在冷剛的身邊,心裏直發毛。
隨着門的轉軸處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門被冷剛緩緩地掀開了。
屋子裏的光線極其昏黑不清,一時半會兒並不能看清楚屋子裏的具體狀況。但是,屋子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個死翹翹的人影兒卻是真真的。
蟒蛇早已不見了蹤跡。
我是太佩服冷剛這雜種對空間裏的方位的準確判斷了。居然準確無誤地一下子就找到了這間屋子。
這丫兒是怎麼做到的?
冷剛跨進了門檻。我也緊跟着跨了進去。
蟒蛇的確是不見了,那堆柴草此時就堆在屋子裏,佔據了屋子的大半個空間。蟒蛇剛才就是鑽進了這堆柴草的。
我的心越發咚咚咚地跳得厲害了。
冷剛這時已經上去將地上的人扶在了曲着的大腿上。
果然是那個失蹤的盜墓派的小嘍啰。
小嘍啰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一雙死魚似的眼珠子空洞迷茫地瞪着冷剛,一眨不眨的。
冷剛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還有氣嗎?”我問。
冷剛朝小嘍啰的臉上拍了拍,發出啪啪的脆響,並且朝小嘍啰說:“還能活過來嗎?”
小嘍啰在冷剛的懷裏居然沒有絲毫的動靜。
“真死了?”我擔心地湊上去。
這時,小嘍啰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咕嚕聲,從胸腔里突然發出一聲沉重的呻吟,眼睛轉動了一下,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沒死啊!”我驚喜地喊道。
小嘍啰這時把眼光落在我的臉上,眼睛裏的淚水立馬就像是小河淌水似的流了出來,並且凄凄艾艾地朝我質問道:“徐哥!你咋要丟下我不管嘛?你咋要丟下我不管嘛?”
我被小嘍啰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我怎麼就丟下你不管了?我沒有啊!”
小嘍啰卻又說:“狗日的溫駝子不是人啊!他狗日的就是個魔鬼啊!連大蟒蛇都聽他的招呼……”
“等等,你是說你是被溫駝子弄到這間屋子裏的?”
小嘍啰點頭,說:“就是,大蟒蛇也是他狗日的召喚來的。一來就把我纏住了,我都不敢動啊!一動,大蟒蛇就朝死地纏我。你們要是再遲來一步,我就被大蟒蛇纏死了!嗚嗚……魔鬼!魔鬼!”小嘍啰傷心地哭訴起來。
聽了小嘍啰的話,我和冷剛面面相覷地對望了一眼,心裏產生了一個同樣的疑問:“這個溫駝子,究竟是人還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