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既是貴人,哪看得上咱們小老百姓這點錢,大伯母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不會、不會,阿芳信我,借銀子的是魏老頭的兒子魏康生,他可是太子的老師,有太子背書,怎麼可能騙人?」

「大伯母確定是魏康生,不是旁人扯着他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

「再確定不過,不會弄錯的。」

「那現在怎麼辦?」

「王氏警告我,要是今日再不把五百兩銀子還給她,就要進城告官,告大房侵佔二房的財產,這件事要是讓你大伯父知道還得了,鬧個不好說不定會把我趕回娘家。

「阿芳,你得救救大伯母,大伯母向來對三房好,我也不是個胡亂花錢的,要不是迫不得已怎會拉下面子向你伸手?」說到後來,她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幾乎坐不住椅子了。

鍾凌忖度,這件事不能坐視不理,萬一大房鬧得家宅不安,四哥哥哪有心情做生意,眼下自己就要進京,這鋪子得仰仗四哥哥,她猶豫半晌后,問:「我知道了,大伯母那裏還欠多少?」

聽見鍾凌這樣說,張氏忍不住笑出一朵花兒來,完全看不見方才的悲極仇深。心裏暗想,阿芳的意思是……要多少、給多少?

「阿芳能拿出多少?」張氏滿面貪婪,誤以為自己掉進錢窟窿,要多少便能搬多少。

鍾凌霍地明白自己說錯話,一塊紅燒肉引出張氏肚子裏的大饞蟲,她肯定認為自己肉嫩汁多味鮮美,無限量供應。

她換上一臉苦笑地問:「大伯母,你說呢?這鋪子才開張多久,又碰上娘的後事,我手裏的全掏出來怕還湊不齊大伯母要的。」

張氏以為鍾凌要縮回去,急道:「大伯母要的不多,就缺五百兩,我回去把這洞給填了,待拿了利錢再慢慢還給你就是。」

這話說得藝術,鍾凌卻聽得明白,意思是沒打算把本錢抽回來還債,而是要用利錢分期付款償還,但鍾凌不打算和她計較,只想快點把人給送走,她還有一堆事要忙。

她心中算盤敲兩下,五百兩?也差不多是這個數。

鍾凌說錯一回話,學一次乖,她皺眉,裝出滿臉心疼,望向張氏的目光欲言又止。

張氏見狀,急道:「四百三十五兩也行,我那裏還可以湊出六十五兩,再多就沒有了。」

鍾凌嘆口長氣,說:「大伯母稍坐,我進屋子裏湊湊,總得先把這件事給處理了再說。」

望著鐘凌進屋的背影,張氏這時才松下心。

鍾凌進屋拿出娘的木匣子,輕撫盒身,回想過去娘每天都要摸上好幾遍,開開關關,每次看着裏面越堆越多的銀票,笑容不斷。

睹物思人,鍾凌忍不住心酸。

用力拍兩下臉,不能再想了,沒有時間心酸,她必須把所有的心力用來盤算未來。

從裏面數出四百三十五兩銀子、銀票,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人給打發。

臨行,張氏千恩萬謝,直說阿芳是個有良心的,和她爹一樣,將來三房肯定會飛黃騰達、光宗耀祖。

誰曉得呢,好人一定有好報?如果這個理論正確,那她前輩子做錯什麼,鬧得這世會沒爹疼、缺娘愛,年紀輕輕就得扛起一個家?是奸人妻女、刨人祖墳?還是殺人放火、通敵叛國?

送走張氏,鍾凌發現上官肇澧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在笑我?你覺得我做得不對?」她指指自己。

搖頭,他不讓張氏欺負鍾凌,但區區銀錢小事算不得欺負,最重要的是鍾凌現在需要收買鍾子文,幾百兩銀子散出去,鍾子文是個厚道性子,日後對這間鋪子只會更盡心力,因此他不阻止鍾凌。

「不,我笑,是因為你大伯母那筆銀子拿不回來了。」

「為什麼?魏康生是太子少傅,怎麼樣也不會吞這點小錢吧?!」

「光你大伯母一筆,確實是小錢,但如果有成千上萬筆呢?」

「你的意思……他捲款潛逃?」

他沒回答她,卻問了另一句,「還記得金日昌嗎?」

「當然,那是我賺得人生第一桶金的好地方。」也是他們結緣、她第一次對他產生信任的地方。

「金日昌是我和肇陽合開的,只不過記在義父名下。」

「嗄?你帶我去自己的地盤賺錢?」

他淡淡一笑又不正面回答。「連開十八次大是肇陽的籌謀,沒想到會被你識破。」

「我沒那麼聰明,是鍾子芳的記憶告訴我,金日昌開幕那天連開十八次大。」連穿越大事都招供了,騙錢只是小事,她不介意實話實說。

「沒錯,但她的記憶沒告訴你,道士的預言全是噱頭花招,『大』開得越多,接下來開『小』的機率就越大,我們打算用這一招吸引更多賭客,更不會告訴你金日昌有與其他賭坊不同之處,才需要以此為噱頭吸引顧客上門。」他讚歎的是她的分析推理能力。

看着他滿意的眼神,鍾凌笑得滿臉痞,捧住自己的臉,三三八八地忸怩兩下,笑說:「好吧,我同意自己很聰明,可你能不能別這麼崇拜我,我會害羞的。」

她的痞惹得他大笑不已。「客氣什麼,你不知道能被我崇拜是件多光榮的事。」

「知道!看見了嗎?」她指指自己的頭頂笑道:「那裏戴了頂金光閃閃的皇冠。」

兩人相視一笑,她又道:「行了,別賣關子,金日昌和我大伯母的銀子有什麼關係?」

「開金日昌的目的不是賺錢,而是為了釣魏康生的父親,魏老頭嗜賭……」

他將魏老頭寵愛小妾、敗光家產,將鶴髮老妻氣得進京投奔兒子,魏康生如何不服氣,想摘了金日昌,卻不料一步錯、步步差,不但沒滅了金日昌,反把自己在京城裏開的賭坊給曝光,並且將自己引到皇帝面前。

太子為此被皇上怒斥,所有的銀兩全進了國庫,以至於港縣那三萬兵要吃要喝,各項用度變得拮据。

「若非如此,魏康生怎麼會想到放利錢、籌銀子?不過張氏的消息太慢,她還不知道皇上一路查到魏康生頭上,太子早已自卸臂膀,放棄魏康生這枚棋子了。」

確定張氏的五百兩銀子打了水漂兒,鍾凌嘆道:「大伯母拿到那一千兩銀子時多樂啊,說是連作夢都夢見家裏起大屋,銀子、金子堆滿倉庫,現在這個樣兒……古人誠不欺我,命里無時莫強求。」

「你也別為她難受,你四哥哥是個能幹的,其他幾個也刻苦耐勞,只要她腳踏實地,別再作那些無謂的發財夢,鍾家大房的日子應該不會差。」

「希望這次的事能讓她得到一點教訓。」

上官肇澧知道接下來她有得忙,便起身道:「既然已經到城裏,我就去金日昌繞繞。」

當初開的時候,沒想到它是只金雞母,這一年多來賺的銀子讓他們堂兄弟富得流油,要不是有太子的事兒擺在那兒,必須低調行事,肇陽還想擴展,到各地多開個幾家分號。

「晚點,我再過來接你。」

「好。」

【第三章帶你去兒童樂園】

上官肇澧離開后,鍾凌把帳目清算過,最早在金日昌賺得的三、四千兩銀子,買鋪子開店之後只剩下兩千多兩,再加上賣糖賺的,扣掉給阿靜的六百兩和大伯母的五百兩,細數桌上的銀票和銀兩,她忍不住嘆氣,三千五百多兩能做什麼,想在京城買間鋪子很困難吧!

但她不能不去。

鍾凌承認,雖然不想和皇子權貴扯上關係,但去年那一百個禮盒的經驗太美妙,有壽王世子和四皇子的人脈,她在哪裏開鋪子都不會比在京城裏開佔便宜,即使那邊有個討人厭的安平王府。

進京后,井風城的鋪面得交給四哥哥,眼下鋪子裏只有白玉糖、幸運餅、進士榜和幾樣手工餅乾和蛋塔、果凍,她扳動手指算一算,到明年四月之前回來,若每月推出一項新點心,至少得準備六、七個品項……賣什麼新品好呢?

她拿出紙筆在上面勾勾畫畫,千層派、法式薄餅、杏仁瓦片……

她正專註想事情時,鍾子文走進廳里,他二話不說將一紙欠條放在鍾凌面前,退兩步,拱手朝她九十度大鞠躬。

鍾凌連忙上前扶起他問:「四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娘給阿芳添麻煩了。」他臉上慚色未褪。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不麻煩?四哥哥未免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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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來是個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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