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吹箭?那是什麼?」

鍾凌連忙比手畫腳地詳細解說,「用一條細竹管,前端放進淬毒的短箭,趁其不備,朝敵人吹去,中箭同時也中毒……」

「敵人怎麼能讓你近身卻沒發現?」

「偽裝嘍,身着綠色、褐色……與森林顏色相近的衣服,上面插點綠葉、樹枝,偽裝成樹,當他們靠近到敵人能發現時,已經被毒箭所傷,何況以吹箭取人命的動作很小,更不易被發現。你們這裏有能夠吸引蛇蟲的藥粉嗎?」

「有!」

「太好了,有了內奸,在戰事開打前,將蛇葯灑於士兵住處,不管有沒有真的引了蛇來被蛇咬,對軍心都是一大打擊,再傳出一點『真龍天子自有上蒼庇佑』之類的鬼話,弄點神蹟,對方若還打得下去就真的有鬼了。」

「神蹟?」

「比方用幾面鏡子,放在不同的角度,把山下的人像給投射到山上去,再放一點狼煙,模模糊糊的,雖然殺不了人,嚇人倒是挺好用。」看着上官肇澧越睜越大的眼睛,鍾凌笑着揮揮手,滿臉痞笑道:「不要太佩服我。」

他搖頭,不是佩服,是覺得有趣,她的想法雖然稍嫌幼稚,但一個沒經歷過戰事的女子能想到這麼多,不容易了。

他不介意給她一點信心,於是揉揉她的頭髮,說:「你說得很好。」

「開玩笑,穿越女呢!只有贏的分兒,沒有輸的理。」可像她這樣,不當王、不成后、不進權貴後院勾心鬥角,還能混到這麼衰的爛咖,大概也不多見。

「你打算停留多久?」

「三天吧,你什麼時候進京?」

「儘快,和四哥哥談過後,我就帶着小春、小夏進京。」

「帶她們?不帶你堂哥?」上官肇澧以為她不過有做甜食的好手藝,生意這塊還得仰仗鍾子文。

「四哥哥能夠獨當一面,我想讓他留在這裏坐鎮,如果我在京里搞砸了,至少根還在,隨時可以從頭……」

話沒說完,唐軒已經到了,一陣吵嚷聲從車外傳來,夾雜着婦人的哭聲。

鍾凌皺眉,拉開車簾,她從車窗往外一看。

鋪子前有一堆人圍着,發生什麼事了?她急忙跳下馬車。

車帘子方掀起,上官肇澧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她回頭,看見他衝著她笑,溫和低醇的嗓音從大鬍子後頭傳出來——

「沒事的,有我!」

看見他彎彎的雙眉,明明沒多了不起的話,可自己的整個心情竟因為他一句,頓時心定、從容。

是啊,還能有多嚴重的事?她答,「我知道。」

進入唐軒,鬧得正凶的張氏發現鍾凌,她頓時排開眾人,快步搶奔過來,二話不說,拉住她的手臂,哭天搶地起來,圍觀的客人見狀指指點點,悄聲說著話,看戲似的。

小春、小夏已經領着眾人擋在門口,卻擋不住大家的好奇心,店鋪不大,竟也擠進一、二十人。

「大伯母,怎麼了?」

鍾凌舉目望向鍾子文,他垂肩垮背,一顆頭都快往地板栽進去,一臉的無可奈何,羞愧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張氏不管兒子的態度,緊抓住鍾凌像是抓到救命浮木似的,力量之大,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上官肇澧見狀不滿意了,兩道濃眉橫飛,一把架開張氏的手,把鍾凌護在自己身後。

「有話好好說。」

他的聲音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撒潑的張氏倏地停下哭聲,粗粗的袖口一抹,抹掉滿臉淚痕。

她隔着上官肇澧,對鍾凌說:「阿芳,求求你救大伯母一命,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大伯母這是走投無路了,不然絕對不會厚着臉皮找到這裏。」

「娘,你別這個樣兒,鋪子裏有客人,你再鬧,今天生意都甭做了。」

鍾子文心急火燎的衝上前,拽住張氏就要往外走,可張氏是個農婦,粗重活兒做得多了,很有一把力氣,他哪能一下子把人給拉走。

張氏見自己的兒子見死不救,收住的哭聲再度響起。

「你從小到大我把你拉拔長大,你竟然這樣對你老娘,早知道你這麼不孝,當年一生下就該把你掐死,免得我浪費那麼多米糧……」她嘴巴說著,手也沒歇下,啪啪啪地幾個清脆巴掌往兒子臉上、身上不斷招呼。

老娘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兒子可不能還手,否則光口水都能把鍾子文給淹死,可她越鬧越不像話,圍觀的人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鍾凌看不下去,急急分開張氏母子,說道:「大伯母你先別急,我們到後面好好說話去,這裏讓四哥哥做生意。」

「我不想好好說嗎?我也是要臉子的啊,要不是兒子不孝……」

眼看張氏又要唱大戲,鍾凌連忙丟給鍾子文一個眼色,和小春、小夏連拖帶拉地把張氏拽到後頭廳堂里。

他們離開,眼見沒好戲看了,圍觀的人紛紛散去,鍾子文這才抹了眼角濕氣,硬着頭皮繼續吆喝生意。

來到廳堂,小春、小夏乖覺地退出去,張氏豁出去老臉皮,不管上官肇澧是不是在場,當著鍾凌的面就要跪下——

見狀,鍾凌連忙攔住她,「大伯母,你別這樣,先坐下來,有事好好講。」

她不知道張氏今兒個吃錯什麼葯,平日裏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竟連面子都不要,當眾哭鬧,這事要是傳回秀水村,她都甭出門了。

張氏沒坐,倒是上官肇澧像個沒事人似的坐下來,替自己斟茶。他不滿意張氏的態度,擺出那副大陣仗,那哪是求人幫忙,根本就是吃定鍾凌。

鍾家大房、二房都不是省油的燈,旁的時候就算了,今兒個他在,誰能讓鍾凌吃虧?

鍾凌壓着張氏坐下,再問一句,「大伯母,你說吧,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

她不問,張氏也要說,這事兒緊急,她的屁股都快被火燒了。一把拉起侄女的手,張氏急道:「阿芳,你知道李大戶和王氏那檔子骯髒事的,當初二房怕銀子被鍾理賭光,託大房把銀子存着,你大伯心善,寧可被鍾理埋怨,也要替二房出頭,大伯母心裏不也這樣想,都是親戚嘛,再難都得幫襯……你記得的吧,那時我拿出兩百多兩,跑斷了腿、說破了嘴,到處拜託人家,幫他們又買地、又蓋屋,還把吃食全給備上……」

眼看她要長篇大論講述自己對二房的恩德,鍾凌趕緊岔開話,「大伯母,這件事阿芳知道,不是說好等兩位堂姐成親,各給她們一百五十兩當嫁妝,再將剩餘的四百多兩交給未來的五堂嫂嗎?」

「可不就是這樣,只是我盤算着,錢存在箱底,不如拿出去生點銀子,就拿二百五十兩去買地,本想轉手賣給周大人,賺點蠅頭小利,可你里正舅舅為了田地的事兒,連里正都丟了,我哪敢賺啊?到最後只能照原價轉給周大人,白忙一場。

「儘管如此,子蘭才定下親事,我立刻把一百五十兩給二房送過去,半天工夫也沒耽誤,我這人別的好處沒有,說到的話是一定要做到的。沒想到鍾理才死,王氏就急急忙忙上門討錢,嗓門扯得比銅鑼聲還響,叫叫嚷嚷的,左右鄰居還以為我黑心肝,貪了二房的銀子……」

張氏比手畫腳的,再加上聲音表情,比唱戲還精彩,要不是時間緊迫,鍾凌倒不急着叫她閉嘴。

可惜她忙得很,於是第二次截下張氏的話。「當初大伯父留下那筆銀子,防的就是二伯父,如今二伯父不在,二伯母把銀子拿回去也沒錯。」

聽見鍾凌的話,張氏瞬間愁了臉,凌人的氣勢也弱了下來,吶吶說道:「我也知道沒錯,可我把剩下的五百兩拿去放利錢了,錢在別人那裏,也不是說抽就可以抽回來的,總得給點時間,可王氏鐵了心,非要立刻看到銀子,我都已經把剩下的一百兩給她了,她還堅持把剩下的全討要回去,這不是為難人嗎?」

「這是突髮狀況,好好去同放利錢的人講,難道要不回來嗎?了不起咱們不要利錢。」

白賺好幾個月的利息,對方沒有道理不允吧?

「這話……我也說過了,可……可……」

張氏一句話卡上老半天,鍾凌等不及地問:「那人不還錢嗎?」

「當初說好那筆銀子是送到京城借給貴人的,可那貴人眼下拿不出錢還,我再催再討,中間人也沒辦法,只叫我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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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來是個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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