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坑一筆
當天晚上，衣衫襤褸的賈一瘸着腿回到飯館，二話不說掀開大柴鍋就開始準備多弄點肉渣，這幫食客忒瘋狂了，不就是頓飯么，不就是個肉渣么，至於的么，鼻子都打破了。
耗油之前，先切下一些不規則的肉丁，然後這才割下一大塊肥肉開始耗油，撈出正宗的肉渣，拿陶碗裝好，把那些不規則的肉丁一股腦的全都丟進柴鍋當中。
看着在鍋里發出茲茲聲響的小肉塊，賈一十分邪惡的想着：“這是你們逼我的，我也不想造假，這是你們逼我的……”
豬油炸豬肉，這是什麼味道，賈一沒有吃過，看着鍋里那些呈現出白色的肉丁，他覺得味道應該不會好過肉渣，不過管他呢，反正又不是自己吃。
隨手從陶碗裏抓起一小把肉渣，丟入嘴裏，大口嚼了起來，香，還是原汁原味的香，不像鍋里那造假的，香味都不正宗。
忙活了半宿，弄出了一盆豬肉渣，賈一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下子總算是夠明天吃的了。
第二天一早，林如玉和林美玉很早就來到了飯館，在她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從這小男孩身上那補丁套補丁的衣衫來看，這小孩兒家的條件一定非常一般。
“這是我給你找的夥計，賈二，這人從今往後就是你的大哥，還不快快拜見你的大哥賈一。”
林如玉伸手在賈二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也不知道這賈二是被拍的還是真的激靈，噗通一聲就跪倒在賈一面前，還沒有變聲的聲音顯的有點奶聲奶氣：“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賈一蠻橫的把跪倒在地的賈二拉起來，惡狠狠的等着林如玉，質問道：“你是故意的。”
“有什麼故意不故意的，我家有買來了一個家奴，正好你叫賈一，也就給他起名賈二，這有何不可么？”
“行，算你狠。”其實賈一反感的不是林如玉本身，而是反感這個奴隸買賣，本來都是活生生的人，就因為父母的發賣或者人販子的捕捉，最後落入牙子之手，就成了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奴隸？這社會似乎不是很公平啊。
賈一自認為憑藉著一雙手，還有來自於後世一千多年的知識，完全能夠在大唐打下一片立足之地，只不過這種奴隸買賣制度的改變，他覺得除非進入後世文明，不然根本沒可能剔除。
人都來了，不認也得認，賈二就賈二吧，正好來到這個世界上身邊也沒有什麼親人，就當他是自己的親弟弟好了。
“小二，從今兒往後，你就是我親弟弟，你要是犯錯了，我會罵你，甚至會打你，不過也只有我能打能罵，誰要是敢打你敢罵你，讓他試試。”
“大哥。”
這賈二也不知道受過什麼悲慘的待遇，聽到賈一這麼說，頓時熱淚盈眶，雙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被賈一說的當成了親弟弟感動的，還是被賈一說的會打會罵嚇的。
賈一又一次把賈二拉了起來，盯着賈二的眼睛跟他說了第一個道理：“男兒膝下有黃金，別有事沒事就下跪，咱們男兒就要活的有骨氣，才能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明白不？”
“嗯，我知道了大哥。”
賈二比賈一矮了一個頭還多，只是一小會兒的功夫，倆人就變成了感情深厚的兄弟倆，這一幕讓林如玉和林美玉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吃飯沒？”這天色也不早了，再有一個來時辰就該中午開業的時間了，看賈二瘦瘦弱弱的樣子，賈一實在是興不起使喚他的興趣。
“沒……”
“走，跟哥吃飯去。”賈一的早飯不算豐盛，可絕對算的上是美味，蔥油餅還沒吃，光是聞聞就香的讓人直流口水，熬的稀爛的小米粥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肉渣這種能夠當做小菜的食品，放在早上也勉強湊合。
賈二看到這些，吸溜口水的動作就沒有停過，直到賈一把飯食推到他面前，說了一聲：“吃吧。”他這才伸出爪子抓住蔥油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倆也沒吃呢！”
今兒一大早，林如玉和林美玉就去昨天找好的牙子那，把賈二領了回來，早飯都沒來的及吃，眼瞅着家裏的家奴大快朵頤，兩個主人卻是瞪着眼睛看着，林美玉這才忍不住說出了這個事實。
“沒吃不早說，趕緊過來吃吧，有的是。”
事實上，蔥油餅賈一烙了不少，畢竟這玩意禁得住放，一次多烙點未來幾天都能省事，粥就不多了，不過這不算什麼事，一瓢水加進去，一碗粥瞬間變成了三碗……
正宗的肉渣被三個人當早飯瓜分完畢，造假的肉渣卻是依舊放在廚房裏，等待着中午的到來。
眼瞅着就要到開業的時間了，賈一再瞅瞅身後跟着的小不點，他是真不知道該讓這小傢伙干點什麼，端盤子端碗行么？
“我啥都能幹，洗衣做飯打掃房子，端盤子端碗，都行。”賈二抬頭看着賈一，無比堅定的說道。
“額，行，那你一會兒就給我端盤子端碗吧，正好我也忙不過來。”
賈一說完，就開始去謝門板，有了肉渣的引誘，四方飯館的生意再次恢復了紅火的狀態，門板還沒放好，人們就一股腦的躥了進來，占定位置之後，拍着桌子要肉渣吃。
賈一快速的放好門板，扭頭領着賈二回了后廚，然後開始重複前幾天的動作，唯一的不同就是往碗裏抓點肉塊。
雖然耗油得來的肉渣和用豬油炸的肉塊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一種東西，可在這沒有任何油炸食品的年代，能吃到用油炸過的東西，本身就是一種幸福，誰還管這肉渣和肉塊究竟有什麼區別。
陰沉着臉的王老闆再次光臨了四方飯館，從他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昨天肉渣對他來福客棧的衝擊很是不小。
“給我來分肉渣油潑面片。”
賈二唱了聲：“好嘞，您稍等。”就邁動小細腿朝着后廚跑去，端起一碗早就做好的面片，隨手抓起幾個肉塊，放入碗中，而後又端了出來。
王老闆夾起一塊肉塊放入嘴中，入口僵硬的肉塊，隨着他的咀嚼，那種酥脆的感覺頓時讓他眼前一亮，肉特有的芬芳也開始在他的口腔里蔓延，他臉上是興奮的表情，心裏卻是在滴血，他知道，要是不能把着個肉渣的秘方拿到，他的客棧也就不用再開了。
繁華落盡，一片狼藉，賈二慢慢的清掃着客人走後一片狼藉的飯館，一邊收拾着亂七八糟的桌子，林美玉和林如玉則是在數着今天的收成，誰都沒有在意依舊坐在蒲團上的王老闆，知道賈一從后廚走過來。
“你小子，有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也不說早拿出來，你可真是害的我好苦啊。”王老闆就算在心裏恨死了賈一，可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笑容的表情，彷彿這不是一句質問，而是一口家常。
“您看您說的，我哪知道您好這口啊，要是我早知道，我能不拿出來讓您嘗嘗？”
賈一臉上也是掛着那副笑容，只是說出來的話聽在王老闆的耳朵里卻是變了味，“你丫又沒給錢，我憑啥拿給你吃。”
“呵呵，好啊，好啊，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說個數吧。”
賈一二話不說，伸出一隻手掌。
王老闆猛的覺得一陣心疼，之前油潑面片算是正餐，五十貫也就五十貫了，可這小小的肉渣不過就是個配菜，怎麼也要五十貫，可轉念一想，沒有這肉渣，他來福客棧就甭想干過四方飯館，任憑他萬般不樂意，也只能咬着牙認了。
又是五十兩進賬，賈一隨手拋了拋錢袋，看着王老闆離去的背影，覺得這人就是自己的財神爺。
算上這五十兩，賈一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能夠開始施行了，只要等到工具做好，那麼接下來他將引領飲食界的一場大變革。
林美玉看着賈一手裏面顛來顛去的錢袋，她是真想給他一把搶過來，五十貫啊那可是，爹爹辛苦好幾年都不見得能夠掙到，賈一隻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這麼賺到了，羨慕嫉妒恨說的就是她現在的樣子。
“賈一，你這錢準備怎麼花？”林如玉走到賈一跟前，貌似關心的問了一嘴。
其實從這裏來看，這林家確實是算的上良善人家了，這要是換成別人家，僕人手裏賺了外快，搶過來自己花都是好的，強迫僕人接着去賺就是黑心的。
“我自有用途，放心不會亂花的。”
林如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壓下了心頭的話，看着賈一拿着錢回了自己的房間，微微蹙起的眉頭宣示着她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只是礙於情面，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口。
賈二收拾完了大廳，也回到了賈一的房間，看着眼前的小大人，賈一覺得這一間房子實在是太擠了，是時候擴建一下飯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