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底該哈誰

第19章 到底該哈誰

誠然,我作為國家社會主義者講的只是德國的工人們,而不是中國的工人們。可是中國人對此會怎樣評價呢?今天善待了我30年之久東道主國家遭遇到了嚴重的困難,富人們逃走了,窮人們不得不留下來,他們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他們沒有錢逃走,他們不是正面臨著被集體屠殺的危險嗎?我們難道不應該設法幫助他們嗎?至少救救一些人吧?假如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同胞呢?”

——[德]約翰·拉貝:《拉貝日記》

“我認為我不能走,因為我要是走了,正承受着巨大壓力的吳博士除了要做她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外,還將不得不承擔應由我做的那份工作。我覺得我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18年的經歷,以及與鄰居14年的交往經驗,使我能夠擔負起一些責任,這也是我的使命,就像在危險之中,男人不應棄船而去,女人也不應丟棄她們的孩子一樣。”

——[美]明妮·魏特琳:《魏特琳日記》

我們該哈誰,這也許是個問題!

可當金濤在一路上已經被看到了的屍體與強烈的屍臭麻木了神經的時候,他看到了金陵女子學院的大門。尤其當他看到那位親自守在昏黃的燈下,看守着安全區門口的魏特琳女士時,他被一路上的慘景以及血腥和屍臭麻木的心重新跳動起來,甚至他感覺到了一絲欣慰。

“最少,在這個時候還有一些人在關注着中國人的安全!最少在這人性幾乎完全淪喪的時代里,還有人在真正堅持着正義!”

那昏黃的燈光以及安全區的標誌——紅十字外加一個紅色的圓圈,似乎已經告訴了他答案,該哈誰這件事最少對金濤而言,已經不再是一個問題!

“噓……!”

看着一行到達安全區邊緣的平民,金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據他看過的《魏特琳日記》中記載,現在金陵子女文理學院對面裝着大米的房子裏,已經駐紮了日本兵。

可惜的是《魏特琳日記》中並沒有表明,那所房屋中駐紮的日本兵的數量。

曾經來之前,他打算進行悄悄的襲擊。如果那所房屋裏日本兵數量不多的話,或許還可以替安全區解決部分的糧食問題。

可現在他看到的情況,已經使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使用AWP上的10倍槍瞄,他已經觀察了那個據點好久。最少他看到了一挺歪把子機槍,那就說明這裏最少駐紮着半個小隊的15~30名士兵。甚至於也許這所裝着糧食的大房子裏,根本就駐紮着日本兵一個小隊。

兩名哨兵在夜間寒冷的空氣里,裹緊了他們身上的軍裝,背着38步槍在來回的踱着步。從他們的巡邏的步伐以及對外界聲音的反應上來看,他們應該處於凌晨最瞌睡的狀態下。

儘管如此,這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力量,最少不是現在他可以抗衡的力量。他悄悄折回到在後面,出現在等他的人面前。

“都不要出聲,德一、金鎖你們兩個按我說的在暗中準備好。倘若日本兵開槍的話,你們也開槍。記得只打兩槍,然後立即就撤退。隨後我們在黃家的藏身處會合!”

這些事情在來之前,金濤都已經詳細的交待給趙德一與姚金鎖兩人。至於準備多套作戰方案,對於受過良好軍事訓練的金濤而言,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吩咐完他們兩個,又轉過臉安排其他四個平民。

“一會我們靠近大門的時候,我們要儘力快一些移動,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停下來。”

“金大哥,那你呢?”

顏雪拉住金濤的袖子,把他看成是唯一可以維護他們安全的人。金濤點點頭,輕聲給了他們想要的回答。

“我和你們一起,就在你們身後不遠。放心吧,我說過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那兒!”

顏雪感激的點點頭,目光緊緊的追隨着他的身影。

不久之後,他們順着牆下樹陰形成的陰影,無聲無息的靠近了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大門。眼見僅僅只剩下不過5~6米的距離時,金濤伏在了地下一動不動,就像是路邊的一堆亂石那樣。

“你們快過去吧,再見了!”

這些話出口的時候,不打算露面的金濤看到了顏雪的遲疑。

“快跑!”

在他的低聲呼喝中,顏雪放慢的步子再度快起來,很快他們就出現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大門處。

“華小姐……華小姐……”(魏特琳女士的中文名字)

一路之上顏雪早已經被遍地的屍體,與不斷出現的肆意屠殺、侮辱中國人的日本兵嚇壞了。當她看到了在暗無天日的南京里,那幾乎唯一的一盞亮着的,代表着守候生命的燈光時,她再也忍不住。

被幾個中國警察擋在身後的魏特琳,被黑影中竄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可這熟悉的聲音,又使她確信這是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趁着馬燈放射出的昏暗燈光,她拚命瞪大眼睛。她看到的僅僅是一個穿着深色舊棉襖的女性難民向她撲過的身影,這使她不由的疑惑起來。

“幹什麼的,後退……後退……后……”

對日本兵中國警察也許沒有什麼威力,但對付起中國人來,警察們卻不會下不去手。尤其在此刻人命比草芥更輕的時候,為安全區服務的他們,就如同掌握了上帝牧場大門鑰匙的門房。自然就帶有中國警察傳統的,紫禁城門房似的威嚴。

對於中國警察,不管是哪個時代的中國警察,金濤本能的都有一種厭惡。雖然他理解,助紂為虐不是他們的願意,那不過是他們生存的方式,但這絕對不是招人同情的理由!更加別提他們裏面的一些人,仗着小小的職權,往往還會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更使人不齒。

一直隱在黑暗中並不打算露面的他,眼見警察手中的警棍即將狠狠落到顏雪身的時候,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他並沒有英雄救美的打算,只是不願意一起避難的人被別人欺負。

“我要是你們,對自己的同胞就會客氣些。不然的話我認得你是中國人,手上的槍子可不認得你兩個狗仗人勢的東西!”

從黑暗中突然現身的金濤,塗著迷彩的臉以及龐大的身形。使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地獄裏拱出來的,巨大的身體上還散發著魔焰的惡魔。

為了不引起對面日本兵的注意,他手中的槍豎在胸前。由於個頭的差別,他只要翻下手腕,手槍就指着兩個警察的下巴。寬大的身體,完全遮擋住了後面的視線。

手中的毛瑟半自動手槍和他的手比起來,就彷彿一個小巧的玩具。只是這樣的玩具被人拿來指着下巴的時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大……大……大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如同民國時期的所有警察一樣,面對上老百姓時,他們自以為就是上帝。倘若面對官員時,他們不過是一條劣種狗。而面對真正的殺人強盜時,他們則連狗都不如!

面對冰涼的頂在下巴上的槍口,警察哆嗦着嘴唇。這時候金濤沖他們笑了笑,儘管他的笑容看起來比獰笑差不了多少。很使人懷疑,這是不是他打算殺人的標誌。

“怎麼,不打算把你們裏面的同伴叫出來?”

“不……不敢……”

此刻的金濤,已經不再是剛剛來到這個時空的菜鳥。當十數條鬼子的命背在身上,以及面對那些殘酷,而變得嗜血的殺戮慾望,使他的心變得即冷又硬。

至於說到殘酷,倘若能夠得到安全,那麼殘酷些又何妨!

兩個警察被金濤嚇壞了,倘若面對的是日本兵,仗着這兒是美國學校,他們或者還有一點點的勇氣。可他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傢伙現在除過殺人,沒什麼需要、也沒什麼喜好。

這時守候在這兒的魏特琳已經認出來她面前的是誰,化學系的系花,那個一心想要到歐美留學的,非常有理想的年輕姑娘——顏雪。作為自己安全區裏的工作人員,魏特琳在這槍炮不斷的日子裏一直擔心着她的安全。

儘管在此刻看到熟人安全,使她有一些激動,不過她還是以保衛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為優先選擇。儘管她懂得中文,但在這樣緊急的時刻里,她還是用英語立即要顏雪阻止金濤。

“顏,他是你的朋友嗎?你告訴他這兒是美國學校,而且這兒是國際安全區,他不能在這兒使用武器……而且我們也不要在門外再說了,這樣的話我恐怕會引起對方日本士兵的注意!”

聽着顏雪的翻譯,金濤對着魏特琳冷然的笑了笑。按說他該感謝收留了中國難民的安全區,可這種隱隱帶有某種驕傲的宣稱,使他多少有些悲哀。

手中的手槍在兩個警察的腦袋上重重的指了兩下,算做是一種警告。這個警告給兩個警察的下巴上,留下了兩個紅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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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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