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氂牛初相識

與氂牛初相識

2009年8月1日馬爾康——康定

早上七點半的車,我瞌睡得跌跌撞撞,旅行果然是艱苦之事,以不能睡懶覺為首。在車站與沈前告別,我和阿亮還有他,三個人是從成都一起出發的,但他不能再跟我們繼續閑逛了。本來說好,去若爾蓋騎下馬我們就回去。結果現在越逛越遠,每次都心血來潮,毫無計劃。沈前揮手跟我們道別,說如果不小心逛到了尼泊爾記得給他發一張明信片。我頓時感興趣,抓住他,問尼泊爾在哪裏?他忍不住大笑,說就在西藏附近了。

往康定的大巴車很臟,到了開車時間還在等客,有位大爺企圖帶他的羊上車被車長嚴詞拒絕。我吸取上次坐車去汶川的教訓,買了許多零食上車。萬一路上堵車,不至於看人家啃雞腿而光吞口水。剛找了個位置坐下準備吃東西,沒想到這麼破的車還要按票排號坐。又折騰了一番,消停下來,看到靠墊上的廣告實在噁心,“什麼綠色天然打造傲人雙峰xxx,男人無法一手掌握xxxx。”想着一路到康定都要面對這個“傲人雙峰”,影響我吃東西,我忍不住罵x他媽。跟大偉說:“什麼狗屁廣告,按這種邏輯駱駝豈不是要驕傲至死?”大偉說:“你不也做過廣告的?”“天地良心,我可從不做這種噁心廣告,佛主明鑒,天打五雷轟,算了,我也不信佛!”我狠狠地說。大偉竊笑道:“平的人碰見不平事,故而憤憤不平,哈哈……”我說:“知道哥哥你口味重,喜歡S型女人。波大無腦……”大偉笑着回我:“咱們領導腦大無……點點點點”後面的話他以省略號示意。我氣急敗壞,死掐他。大偉哀聲喊救命。

我們太鬧騰了,前排一個長頭髮的藏族小夥子頻頻回頭看。又是那種直愣愣的眼神,不知道是單純還是肆無忌憚。我最討厭人這樣看我了。給他看得毛起了,大聲喝道:“你是氂牛嗎?”

他一愣,問:“什麼?”

我瞪着他,說:“氂牛看人才這麼直不愣登。沒有禮貌。”

大偉趕緊制止我:“別亂說話,藏人可都帶刀的。”

我說:“怕什麼啊,我有你和阿亮兩個驃悍的保鏢,不惹點事情豈不浪費?”我一邊說一邊很耍寶地做手勢:“左青龍,右白虎……”哈哈大笑。

那藏人又回頭看我,我瞪他,挑釁地說:“再看,再看我就打你。”

也不知他聽懂了沒有,笑得一臉燦爛。

大偉趕緊拉我說:“我的小姑奶奶,別惹事,這裏可一車都是藏人啊。”

我拍拍大偉說:“哥們兒,別怕,真要打起來……我會掩護你的。”

大偉哭笑不得,那藏人也回頭看我們笑,跟着樂呵呵地笑。

我跟大偉說:“這人好像有點缺心眼,傻得很。你這麼好的保鏢只好閑置了。”

大偉看看那男孩,若有所思:“這小夥子,好像在哪裏見過。好像是紅原那車上,他坐在我們後面。”

一路吃吃,睡睡,扯扯淡。實在睡不着,把大偉昨天買的地圖翻出來,用我的話說就是找找路,煞有介事跟大偉研討一番,有條公路標號318,是直接通拉薩的。用手在地圖上比畫了一下,康定距離拉薩一乍長,問大偉:這大概有多少公里啊?他也研究了一下,說估計兩三千公里左右吧。

“啊?那麼遠?!”我疑惑地問。

“嗯,還去不?”

“去!”我斬釘截鐵地說。

中午,車在丹巴縣停一小時。阿亮和大偉分頭閑逛。我乖乖坐在車上吃零食,看行李。後來上了趟廁所出來發現車開走了,大驚失色,一問是開去前面檢修去了。我一路問去。路上一堆人圍觀,裏面敲鑼打鼓很熱鬧,我以為是人家結婚呢,使勁往前湊,原來是一群老太太,擦脂抹粉的,臉擦得跟猴屁股一樣紅,扭着秧歌送某牌子彩電下鄉。藏區竟然也流行這個。

正午的陽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我的太陽鏡遺失在紅原了。我眯着眼四處打量。隔着這群亂扭屁股的老太太,對面一長發藏人正朝我張望,見我也看着他,立即展開燦爛無比的笑容,定睛一看,哦,原來是車上坐我前面的那頭“氂牛”。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我們隔着人群相互傻笑了一陣,我笑是因為想起說他是氂牛,他笑是因為我笑他是氂牛么?哈哈。

下午到康定車站,和阿亮大偉商量,是去瀘定還是新都橋,如果往西藏的話,新都橋是必經之路,反正會經過的,不如先去附近轉轉看看風景。最後決定先去瀘定看看,聽說那裏有個海螺溝冰川,我沒看過冰川,強烈要求圍觀。

大偉去買票,阿亮去買吃的,我看行李原地等待。那“氂牛”也在等車,這是頭愛笑的“氂牛”,平心而論,他笑起來很陽光。他看看我,猶豫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過來說介紹自己,說是雅江人,你們去西藏會經過雅江,想請你們去我們家玩。嘿,他竟一路聽到我們的談話,而且還懂漢語,想起我說他是個傻子,不禁心虛得很。補充似的,加倍客氣,主動握手,報自己的名字,相互留電話。答應經過雅江的時候去看他。

“氂牛”的名字叫澤讓索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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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張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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