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夫婦
林·拉德納著
孫仲旭譯
這個鎮上肯定有一群活躍分子。我們才搬來三天,就有四個團體的代表登門拜訪過——商會,基瓦尼斯會還有別的什麼,我忘了名字。他們想知道我們過得好不好,覺得這個鎮怎麼樣,他們能為我們做點什麼,以及有什麼注意事項等等。
他們每次都問我們怎麼剛好到了這裏,而不是別的地方。我看他們是把每個人來這兒的理由都記錄在案,以便摸清楚哪些特點最能吸引遊客。然後第二年做宣傳推介時,就可以拿這些特點向遊客做文章。
我告訴他們我們過得很好,覺得這個鎮不錯,當下不需要他們幫什麼忙,還說我們一定會注意所有應當注意的事項。可是他們問到我們怎麼剛好到了這裏時,我說可以說是只是因緣巧合,因為真正的原因說來話長。
自從結婚以來,我太太一直拿我的朋友跟我開玩笑。她說從我介紹給她認識的朋友來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的朋友更古怪。我承認他們中的多數,沒錯,不算你可以稱為“來勁兒”的那種。跟我一開始和他們來往的時候相比,他們多少變了樣,好像動不動就不開心。不過當然他們是老朋友,我不好派他們的不是。
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請他們來家裏吃飯,他們還有他們的太太。我內人不喜歡的,是他們沒一個會打橋牌或者麻將,或者玩拼詞遊戲,或者唱歌,或者跳舞,甚至連聊天也不會,只是坐在那兒,等別人給他們再倒杯喝的。
像我說的,關於他們,我太太跟我開玩笑,我真的拿不出什麼理由為他們辯護。不過那並非意味着我就全無還口之力。因為儘管她的多數朋友可能不太像我的那些一樣愚鈍,可是她選中的朋友中有幾位別的不說,我可是打死也不願意被介紹認識。
比如說克蘭德爾兩口子吧,克蘭德爾太太跟我太太是老鄉,她們在老家幾乎互不相識,可她們在芝加哥的一間商店裏又認識了,形勢每況愈下,直到最後埃達邀請這位女士還有她丈夫來家裏。
好了,這位丈夫原來是情場勝者。克蘭德爾太太在大西洋城待過,有間電影公司在那兒拍電影,他們拍了一幕,按說是上流社會的人在木板路上走來走去,克蘭德爾太太被拍進了電影。電影上映後人們看到了,他們都說憑她銀幕上的樣子,哎,她如果想進軍電影圈,能讓格洛麗亞·斯萬森看上去像是個傻瓜。
這會兒我跟你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可是當克蘭德爾兩口子自己講起他們的故事時,到半夜十二點才幾乎剛開了個頭,不講完決不可能回家,即使你暗示這是他們第一百一十二次跟你講起來。
這是克蘭德爾兩口子,我太太的另外一對朋友是塞耶兩口子。塞耶是你可能稱為見多識廣、多才多藝的那類人,幾乎會模仿任何一種鳥、動物和魚的叫聲,他會真假聲交替唱歌,他會吹陶笛,會背誦吉卜林或者羅伯特·H.舍維斯的詩,會玩撲克牌魔術,不用火柴就能生火,還會打所有種類的繩結。
除此之外,他還會製作全套的收音機零件並且組裝好,他拍的照片跟最好的職業攝影師拍的有得一比,不,還要好得多。他收集名人簽名,而且一輩子沒生過病。
塞耶太太打橋牌頭疼,所以她在的時候,是打麻將或者喝朗姆酒。她以前是演講課老師,現在你慫恿她的話,她還會念上一段,不用慫恿她也會。她的頭髮讓她煩惱不已,恨不得馬上剪掉,只是她所有的朋友都跟她說糟塌了那頭秀髮可稱罪過。她跟丈夫聊天時,常常像個小孩子一樣說話,也許因為有人告訴過她,如果她丈夫當時不是有小孩子氣,她就會嫁不出去。
然後埃達還有另外一個摯友,一位名叫佩姬·弗拉德的女士,她是個住院狂,除非她就要挨手術刀,或者剛剛動過手術,別的時候都不開心。她所有的器官都已經讓醫生摘除,如今他們正在她身上探查,尋找新內臟。
哼,他們就算把她切成字母湯3我也無所謂,只要他們幹得好,別再把她組合好,不過她總能沒事地熬過來。間隔期她都待在我們家,別無二話,只說他們已經把她怎麼樣了,接下來還計劃對她怎麼樣。
然而最精彩的還是湯姆·史蒂文森和她太太。這對組合能在奧運會上拿金牌!他們是埃達那一隊的,不是我的。
埃達跟貝爾·史蒂文森是在高架鐵路上認識的。埃達被邀請去北區參加一個派對,不是很清楚在哪站下。史蒂文森太太看到她在跟列車長說話,就擠過來問她想知道什麼,埃達跟她說了,史蒂文森太太說她也在埃達要下的同一站下,兩人就一起下車了。
史蒂文森太太墅堅持一起走到埃達要去的地方,因為她說如果埃達不熟悉附近的話,肯定會迷路。
好了,埃達覺她好心之極,能為素不相識的人做那麼多事。史蒂文斯太太說她樂意這樣,因為有很多次如果不是陌生人肯好心幫忙,不知道她會遇到什麼事呢。
史蒂文森太太問埃達住在哪兒,埃達說在南區,她說她如果我們讓她找地方,她保證我們會更喜歡在北區住。埃達說我們剛簽了一年的租房協議,不好解約,史蒂文森太太就說她丈夫研究過法律,聲稱沒有解不掉的租約。哪天晚上,她可以領丈夫來拜訪我們,她丈夫會告訴我們怎樣解掉我們簽的租約。
咳,埃達不得不說當然好了,來就來吧,不過我們對現在住的公寓完全滿意,沒想着解掉租約,正像我們也不想互相打個鼻青臉腫——也許沒那麼想。不管怎麼樣,就在第二天晚上,他們來了。貝爾和湯姆,他們走了后,我給他們起了個外號:“搞定”夫婦。
介紹完之後,史蒂文森說了句什麼我們住的是真是個舒適的小地方,接着就問我介不介意告訴他我們掏的房租是多少。我告訴他是月租一百二十五,他說當然,那太多了,怪不得我們想解約。我說我們感到滿意,不想解約,他說我肯定是開玩笑,如果我肯給他看看租約,他會找出裏面有何漏洞。
咳,租約就在桌子抽屜里,可是我告訴他在我的銀行保險箱裏。我根本沒有保險箱,也根本沒必要置一個,正像蘭迪斯“法官”要聾啞人手語字母表也沒用一樣。
史蒂文斯說這份租約大概只是種一般的租約,是的話,從中解脫根本不難。同時,他和他太太會去看能不能在他們住的同一幢樓上給我們找個地方。
他很肯定就算房東得把別的租戶攆走,他們也能幫我們找到地方,因為房東為了史密文斯兩口子,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我說好吧,不過覺得我們想就住現在的地方。他說我這個人看上去能做出比那更明智的決定,如果我全交給他們去辦,他們會去搞定,一個月內我們就可以搬家。我可以說笑了笑,想着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他想參觀整座公寓,我就領着他到處看看。我們到了浴室時,他注意到我擱在架子上的安全刀片。他說:“這麼說你是用那種玩意了?”我說:“對。”他問我覺得怎麼樣,我說我用着挺不錯,他說那肯定是因為我從來沒用過一般的刀片。
他說如果我想收拾得漂亮,只能用一般的刀片。我問他是不是用一般的刀片,他說是,我說:“噢,要是你收拾得漂亮,我可不想。”
可是那也沒能攔住他的話頭,他說如果我第二天能跟他在商業區碰頭,他會領我去一個地方,他的刀片都是在那兒買的,他會幫我給自己挑幾個。我告訴他第二天我有事走不開,所以他只用告訴我那個地方的名字和地址,有時間我會去一趟。
可是不行,那可不行,他得跟我一起去,並把我介紹給店主,因為店主是他的鐵哥兒,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店主能給刀片打保票的話,我就大可放心我買的是能買到的最好的刀片。我又說我到時候走不開,後來總算把他岔到別的話題上。
同時,史蒂文斯太太想知道埃達身上的衣服在哪兒買的,花了多少錢。埃達跟她說了,史蒂文斯太太說那太不像話了,她第二天上午可以跟埃達在商業區碰頭,帶她去她自己買衣服的商店,幫埃達選購幾件真正的衣服。
埃達跟她說自己眼下沒錢買衣服,另外,史蒂文斯提到的商店裏價錢太貴。可是好像開店的那位女士簡直是史蒂文斯太太的姐妹,給她還有她的朋友很大折頭,而且不止如此,就連付賬也根本不用着急。
好了,埃達不管怎麼樣還是謝了她,不過目前根本不需要什麼新衣服,也許遲一點她會利用史蒂文斯太太好心的提議。也是,不過眼下有幾款現貨,埃達穿上會很好看,以後也許就沒了。特別便宜,埃達可得跟她約好見面。埃達並不是非得買什麼不可,但是如果不去看看,並認識一下開店的那位女士,那可就傻了。
好了,埃達守約去了,買了三件本來沒想買的衣服,其中只有一件她有膽量穿出去。三件衣服讓她一下子花了一百塊。我可不願意去想如果史蒂文斯太太和店主不是親如姐妹的話,價錢得是多少。
我肯定我沒跟史蒂文斯約好見面,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第二天打電話問我怎麼沒跟他碰頭。兩天後,我收到了郵件,裏面有三個刀片,一張賬單,還有發自那家商店的短訊,說那幾個是特優的刀片,由托馬斯·J.史蒂文斯為我挑選。
我到這會兒還沒想通我幹嗎付了刀片的賬,還留了下來。我沒用過,也從來沒打算用,儘管有幾次想在史蒂文斯的脖子上試試。
還是在那個星期,史蒂文斯太太打電話請我們跟他們共度星期天。我們到了后,那幢樓的房東也在那兒,史密文斯跟他說我要放棄我在南區的公寓,想讓他領我看看有什麼可以租給我。
我覺得那有點太過分了,就說史蒂文斯肯定誤解了我的話,我對我住的地方挑不出什麼毛病,也沒打算搬,反正至少一年內不會。你可以打賭這位根本沒聽進我這番話,他之所以到場,是因為史蒂文斯聲稱我有可能當上他的租客。
好了,只是在差不多兩個月前,這對可愛的兩口子才闖進我們的生活,可是我敢打賭我們跟他們至少已經見面有二十次。他們總邀請我們去他家,或者不請自來到我們家。埃達是那種說不出“不”的人,我們可能也是因此結的婚。
不管怎麼樣,我們和史蒂文斯兩口子開始顯得像是住在一起,是一家人,由他們當家作主。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有誰這麼熱衷於拿別人的事當成自己的事。老天在上,他們竟讓我們自己刷牙,這倒真是奇事一樁呢!
有天晚上,埃達提到她希望給我們做飯的挪威女孩會嫁人並辭工,那她就可以不用辭退她了。史蒂文斯太太在場,就問埃達她是不是該試着幫她找個新廚師,可是埃達說別,那個可憐的女孩也許難以再找份工作,她於心不忍。
沒用,第二天下午,一個日本人來到我們住的公寓,說他準備好乾活了,史蒂文斯太太讓他來的,埃達不得不告訴他這份工作有人幹了。
又有一天晚上,埃達訴苦說她的腳累。貝爾說她的腳以前也會累,直到一個朋友推薦了一位足病醫生,她去找這位醫生,醫生給她做的治療很見效,以至於她每個月定期找他一次,費用固定。自從這個內布拉斯加佬開始給她看腳以來,不管她走多少路,她的腳從來沒讓她煩心過。
貝爾想馬上就住那人家裏打電話替埃達約個時間,埃達只好答應下次感覺腳疼時去找那個人,貝爾這才沒打。此後,兩個女人一見面,貝爾頭一句問的就是:“你的腳怎麼樣?”回答總是:“挺好,謝謝。”
對了,我是個鐵杆橄欖球迷,埃達也喜歡去,只要是重要比賽,讓人很興奮的。我們決定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隊的比賽,看一眼這位“紅蕃”格蘭奇。我警告埃達跟湯姆和貝爾一個字也別提,因為我覺得我們有權休息一天。
可是剛好他們那天要去埃文斯頓看比賽,史蒂文森兩口子請我們跟他們一起去看那場比賽,我們就拿另外一場比賽當借口。湯姆問我有沒有買票,我沒說買了,而是實話實說地告訴他沒有。
他就說:
“我挺高興你沒買,因為我和貝爾決定我們應該看芝加哥隊的比賽。我們一起去。你別費事買票了,因為我能比你買到更好的票,斯泰格跟我關係沒說的。”
我就讓他去買票,可是後來我們倒不如坐在亞當街橋看呢。我跟史蒂文斯說:
“如果斯泰格先生給他的好朋友找的就是這種位子,換個素不相識的人,我看他會把他領到鄉下領出二三十英里,蒙住眼睛綁到樹上。”
當然到這時全明白了,什麼他和斯泰格關係很好,統統是鬼話。史蒂文斯可能被介紹給斯泰格過,可他不是斯泰格會把臂同游的人。儘管這樣,他吹噓過認識的多數人,嘿,結果發現他真的認識他們。沒錯,還跟他們交情特厚呢。
比如,有天晚上我被抓到超速行駛,他們給了我一張超速案法庭的傳票,我跟史蒂文斯說了這件事,他說:“別惦着了!我給法官打個電話,讓他們從案卷里抹掉這個案子,他是個特別好的傢伙,是我的私人朋友。”
好了,我根本不想冒險,就在我按說得出庭的前一天打電話給史蒂文斯,問他有沒有跟法官說過。他說說過了,我問他肯定嗎,他就說:“你不信的話,自個兒打電話給法官吧。”他給了我法官的電話。果然,史蒂文斯已經搞定,我向法官對他肯費事幫忙而表示感謝時,他說他樂意為湯姆·史蒂文斯的朋友幫忙。
到這時,我知道如果我連這樣的情也不領,不去跟總是想幫助你的人熱乎一下,那可就傻了,然而儘管這樣,誰都不喜歡被當成弱智,連自己扣鈕扣也不會。湯姆和貝爾的用意挺好,可是我和埃達開始厭煩別人對屬於我們的一切東西和我們做了或者準備去做的事情一概挑毛病。
除了我們的公寓根本不行,我們的衣服也糟糕,還知道了我們的牙醫連齒橋和護髭杯都分不清,我抽的香煙沒品味,給埃達剪頭髮的那個人肯定對她很看不順眼,另外除非我們養一條硬毛獵狐犬,我們才知道過日子是什麼滋味。
我們發現我一直喝並且喜歡的酒是浴鹽兌了各種油漆;我們買時花了一千七百大元的汽車根本比不上湯姆花八百塊就能幫我們買到的,因為他有個內弟跟汽車公司總裁的侄子同過學;如果埃達肯跟貝爾認識的一位太太學跳健美操,她的扁桃腺就永遠不會再出毛病。
我們說的想購置的東西或者要幹什麼都不值一提,除非是由史蒂文斯兩口子推薦或者建議的。
好了,我今年秋天的業務做得很好,我和埃達一直計劃去南方過個冬天,所以有天晚上,我們合計也就是今年我們能勻出這筆錢,也能抽出時間,今年不去,以後就再沒機會。所以第二件事是去哪兒,最後決定去邁阿密。我們說好一個字都不跟湯姆和貝爾提,直到走的那天,我們會裝作是心血來潮突然想去。
可是讓埃達來保守秘密,就跟用牙線拴警犬一樣不牢靠。我們商量后才一兩天,湯姆和貝爾突然跟我們說一過新年,他們就要去加利福尼亞,我們幹嗎不跟他們同去。
我什麼也沒說,埃達說這主意聽上去很不錯,但是不可能。史蒂文斯說是不是因為錢的原因,我們千萬別為此煩惱,因為他可以借給我,我想什麼時候還都可以。這句話讓埃達按捺不住了,她說我們可不是別人好像認為的那樣窮,我們去不了加利福尼亞,是因為我們要去邁阿密。
這讓他們大吃一驚,幾乎把他們弄懵了,湯姆能想起來的,只是說他自己去過邁阿密,那兒人太多,他要是我們,就不會考慮去那兒。可是我們再見面時,他們把我們的行程全安排好了。
一開始,湯姆問我們怎麼走,我說我們坐“四大”公司的火車,他問我們有沒有訂位,我說訂了。
“嗯,”他說,“咱們甩掉他們吧,我安排你們坐CEI公司的,他們的客運總管是我朋友,只要是我的朋友,他什麼都會幫我們。他會保證你們被照顧得好好的,讓你們精神抖擻地到達。”
我說:
“我不想讓你那麼費事,另外我根本不認識誰跟‘四大’公司有聯繫,足以讓他們討厭我坐他們的車,至於精神抖擻地到達,就算我沒意識到在‘四大’公司里有一兩個對頭,我也覺得他們不可能為了讓我到那裏時抖擻不起精神,就去危及其他乘客的生命安全。”
可是史蒂文斯堅持拿走我的車票退給“四大”公司,並安排我乘CEI公司的車。我們買的“四大”公司的鋪位是下鋪九號和十號,湯姆給我們買的是下鋪七號和八號,他說這兩個鋪位更好。我想他是琢磨越是靠近車廂中部,在你的車廂擋了另外一列火車的道時,你被吵醒的機會越小。
他也想知道我有沒有在酒店訂房。我給他看了皇家棕櫚酒店發來的電報,是對我所發電報的答覆。
“好,”他說,“可你是不會喜歡住皇家棕櫚酒店的。你打電報告訴他們取消吧,我幫你安排住弗拉門戈酒店,在海邊。那兒的經理查理·克羅姆就在我的老家出生,也在那兒長大。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就會對你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問他是不是在弗拉門戈酒店住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說當然不是,我這話什麼意思?
“哎,”我說,“我只是想如果不是,克羅姆先生大概會讓他們過得很難受,會讓總機小姐一天到晚撥電話給他們,把他們的信藏起來,關掉他們的熱水,往他們的床上撒餅乾末,會不會呢?”
史蒂文斯聽了只當耳旁風,他一意孤行,把我從一間酒店換到另一間。
正當湯姆在重新安排我的計劃,告訴我在佛羅里達吃什麼,釣梭魚和鯉魚用什麼魚餌,什麼時候洗澡,先把哪只腳往水裏浸時,唉,貝爾讓埃達把她買了就是為到那裏穿的衣服退掉,而是買了貝爾在幾間店裏為她挑選的。貝爾在那幾間店裏很有名,和對陌生人比起來,他們只敲了她兩倍的價錢。她幾乎讓埃達瘋掉了,可是我讓埃達別放在心上,只用再過一兩天,我們就會到了他們管不到的地方。
我想你在納悶我們幹嗎不跟他們吵一架,跟他們鬧翻,讓他們別來煩我們。但是如果你認識他們就會明白。不管我們怎樣做,都不能讓他們相信我們不需要他們的建議和幫助。不管我們說什麼,對他們都算不上是污辱。
好了,我們按計劃要離開芝加哥的前一天晚上,電話響了,我接的,是湯姆。
“我要讓你們吃一驚,”他說。“我和貝爾放棄了去加利福尼亞的想法,去邁阿密,因為我認識CEI公司的人,我已經在你們要坐的火車上訂了一間特等卧室。這消息怎麼樣?”
“太棒了!”我說。回過頭,我跟埃達通報了這一消息。有一分鐘時間,我以為她要昏倒了。整個晚上,她哀嘆了又哀嘆,也歇斯底里地發作過。
所以我們搬到了比洛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