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恩

基恩

基恩

他仍然在磨那把冰冷、堅硬的古劍,不急不緩,鎮定自若,牆壁間迴響着令人戰慄的聲音。磨劍的聲音和這個人重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他的喉嚨嘶啞乾澀。

難道他也患有哮喘,還是其他什麼別的病?肺炎?支氣管感染?還是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另類,神經錯亂了?

旁邊有一尊大的大理石雕像,是一位早已被人所遺忘、過世良久的希臘神祗,雕像後面站着馬修·漢尼斯。馬修啜泣着,已經嚇得失禁了,腳底下濕了一片,牛仔褲上一道深深的印跡,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控力。

諾斯離他太遠沒辦法過去拉他,讓他逃,還沒等他跑過去,那傢伙就會把他劈成兩半。男孩極力搜尋着諾斯的眼神以求安慰,但是諾斯暫時無法安慰他。他要不顧一切地轉移那傢伙的注意力,不讓他看孩子。

陌生人回頭看了看,布魯德正在疏導焦慮、好奇的遊客出去,他動了動他的腳,不停地磨着劍。諾斯注意到他的步法很奇特、略帶蹣跚。是什麼毒品?天使粉?可卡因?什麼新玩意?他衣着不凡,穿着名牌褲子,兩百美元的網球鞋,指甲很乾凈,這顯示他不僅僅是白領,而且是事業有成的白領。

大理石地面上一片狼籍,碎玻璃,粉碎的頭骨,碎土,雕塑材料掉了一地。他被什麼鬼附體了,發如此雷霆之怒?他踩着一張泥塑人臉?雙眼噴射着仇恨的火焰。

諾斯感到博物館內眾神的目光齊向他射來,他們好像在看着他,審判着他。他是為此而局促不安?他不喜歡被人看。諾斯知道,人一心慌就容易輸。

諾斯拿出那個藍色的吸入瓶,用力搖了搖,瓶里的小球叮噹響了起來,諾斯假裝着要深吸一口氣。

“我有些緊張。”諾斯大聲說,很坦白。

沒有迴音。這傢伙要是聽見了,他是不會裝模作樣的,他還在像一個廚師一樣磨着劍。

可是諾斯不得不先動了,要讓他注意他。必須做出突然但又不帶任何威脅的動作,他就能佔上風。

他注意到地上有一件深棕色的夾克,是一位遊客扔下的,諾斯等了片刻,慢慢地伸手撿起它。

“嗨,是你的嗎?”他設法開始交談。他小心地撿起夾克,眼睛始終盯着那個陌生人。“喂,我替你撿起來?”諾斯對他說,語氣沉穩。

但回答他的還是那刺耳的磨劍聲。

夾克看起來價錢不菲,這樣的天穿顯得太厚,不舒服。肯定是誰習慣拿上的。諾斯習慣性地摸了摸夾克,兜是空的。

再試一次,這是最後一招了。“我叫詹姆斯,”他說,“詹姆斯·諾斯。”

陌生人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費力地吸了一口氣。他在想如何應對?不好說。諾斯聽到他正在自言自語,只是聽不懂他的語言。聽起來像是中東什麼地方的語言,諾斯拿不準。

“你要我過去把這個放在你身邊嗎?”

陌生人抬起頭,眼神古怪地看着諾斯。

諾斯感到他的眼神很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的右眼皮上有一塊奇怪的圓形胎記。諾斯沒有盯着陌生人看,他很快把視線移開,儘力裝出順從的樣子,說:“叫我吉姆吧。”他把夾克遞了過去。“嗨,給你。”

那個人艱難地想了許久。終於他輕聲答道,“我是撒旦之咒。”

諾斯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在採取行動?還是就那個意思?他溫和地說,“這不是你的名字吧?”

陌生人沉吟了一下,“基恩……他們叫我基恩。”

不管“他們”是誰,諾斯肯定這不是他的真名。他放輕了語氣,“嗨,基恩,不想拿回你的夾克?”

基恩傻笑了一下。他回答的時候簡直有些靦腆,看起來很單純。“這不是我的,”他很誠實地說,“你喜歡我的劍嗎?”

諾斯感到渾身冰涼,她清楚地看到了劍刃上的血,也看到了他滿身的血。

“這種夾克很貴。”諾斯一直迂迴着,“我原來也有一件,但是在地鐵里丟了。花了300元買了件新的。我不知道300元對你來說怎麼樣,對我來說這可不好賺呢。”

基恩並不在意。他用手指輕輕捋着剛磨好的鋒芒畢露的劍刃,劍刃有缺口,劍身閃着深綠色的光澤,好像被注入了靈魂一般詭異。

劍身上有突出的牛角紋飾,基恩的手指在上面靈活地動着。“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它了。”

諾斯抓住了這個機會,繼續友好地交談着。“你經常來博物館?”他假裝向吸入瓶里吸了一口氣,這樣他就有時間思考,還能轉移一下那傢伙的注意力。

基恩搖搖頭。“不是,”他說,語氣不可思議地平靜。“這是我第一次來,”他舉起劍,演示地劃了一個半圓。血從劍刃上落下來,飛濺在大理石地面上,離諾斯的腳只有幾英寸。

“你,你住在附近,基恩?我老家是布魯克林,我在那兒出生長大的。你呢?你從哪兒來?”

基恩揮劍向空中砍去,朝看不見的目標刺去,又閃身避開一個無形的攻擊。“我四處流浪,”他最後說,專心試着劍。

他重複了一遍動作,沉下肩膀,向四周掃去,輕輕落下,動作敏捷,和他幾分鐘前的舉止大相逕庭。

“我認識你,”他說道。

“你認識我?”諾斯回頭瞧瞧布魯德,嘴唇因驚懼和長時間的矜持而發乾。

“嗯,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不記得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你得停手。”

“什麼,基恩?這一切都是你乾的。你不覺得是你該停手嗎?”

基恩止住劍,鼻孔張開,瞪大了雙眼,聲音顫抖。“你不明白。”你用手敲着頭,“只有你能讓這一切結束,幫幫我。”

“怎麼幫?”

基恩沒有回答。

諾斯看着基恩的劍襲來,劍身閃亮,充滿惡意。他動作嫻熟,以腳跟為軸,手持利劍,轉身刺了過來。動作靈巧,身姿優雅,和他看似遲滯的大腦非常迥異。

可他的身體卻抽搐了一下,走了神,沒有注意到夾克。

諾斯的速度很快,他用夾克一把罩住基恩的頭,警惕着他快捷的身法和爆發力,但還是沒有充分的準備好。基恩的胳膊肘像一個鋼製的彎頭,撞向他的五臟六腑,但是藉著撲過來的力量,諾斯緊跟着一腳踹過去,基恩飛了出去,一頭撞碎了剩下的一個展櫃。

諾斯馬上朝馬修漢尼斯跑去,可是這個孩子被嚇呆了,他驚恐的向後退,好像很害怕警探。沒有片刻的猶疑,諾斯兩步向前,一手抓住馬修的領子,一手抓住他的腰帶,用儘力氣把這個驚恐萬狀的孩子朝布魯德扔去。

馬修漢尼斯重重地落在地上,哭喊着,在地板上滑過,被等在那裏的警察七手八腳地接住。

也就在此刻,基恩鎮定了下來,把夾克摔在了地上。他用劍背兒重重地擊打諾斯的後背,諾斯癱倒在地,呼吸急促,手裏還握着那個吸入瓶,但是對任何人來說都已經沒有用了。

只有站在81街出口的那個警察想到要制止他,“站着別動!”,他喊着,舉槍瞄準了他,那傢伙並不知道有命令不許開槍。

基恩腳步踉蹌地走開,好像暫時恢復了理性,諾斯伏在地上,喘息着。

諾斯向一邊滾去,掙扎着要站起來,伸手摸槍。腦子裏想着要說的話,但是他呼吸困難,說不出來。他咬緊牙關掏出槍,試圖瞄準,可是基恩已經消失了。

諾斯看了看還在發抖的門衛,門衛指了指基恩逃走的方向,是中心公園方向,人已經跑不見了。諾斯踉蹌地走了幾步,揮手讓布魯德去展廳另一頭。“送孩子去醫院。”

布魯德照着做了,另一個警察沿着非洲、澳洲和美洲藝術展搜索,諾斯則看了看基恩到過的地方。

他仔細搜尋着陰暗的角落,萬分警惕,手中持槍,左手穩住右手手腕。腳底下的玻璃碎片吱嘎作響。四處瀰漫著刺鼻的氣味。是花香?是香水。地上有幾隻玻璃眼睛浸在一攤粘粘的液體內,看着令人作嘔。

他繼續搜索,感到展廳里的神像冷冷地看着他,猶如芒刺在背。他走進一個專門陳列法國裝飾傢具的廳,裏面擺着寫字枱、衣櫃、梅羅文沙發,但也不見基恩的蹤影。

他去哪兒了?博物館裏有的地方正在施工。通往歐洲雕塑展的道路被封了。諾斯研究了一下平面圖,儘力記住出口。他走來走去,想找一條捷徑出來。

歐洲雕塑展廳後面是一家咖啡廳,旋轉門通向公園。左邊是現代藝術展,還有樓梯井旁的緊急出口。

諾斯在掛毯、瓷器和圖形複雜的胡桃裝飾品中間穿行,誤打誤撞進了一條暗紅色的走廊,旁邊有一張廢棄的擺放紀念品的架子,上面堆滿了各種指南針和T恤衫。

左邊的大廳里陳列着黝黑的非洲木雕,據說它們能預知未來。前面掛着一幅傑克遜波拉克的點彩畫,看着令人費解。周遭一片寂靜,壓抑沉悶,毫無生氣。

諾斯慢慢地朝緊急出口移動,四處觀望,嚴密注意周圍的動靜,沒有絲毫的腳步聲。他已經出去了?還是藏起來了?

樓梯井的門動了一下,有人在那兒。諾斯慢慢走近,加倍小心,聽到了鏘鏘的金屬磨擦聲是從裏面傳來的,他端着槍走了進去。

一把半自動標準手槍瞄準了他的眉心。

諾斯放下槍,極度的驚懼、懊惱、強烈的負罪感席捲了他的全身。那位81街出口的警察手捂住喉嚨,鮮紅地血噴涌而出。他想說話,但只見鮮血汩汩地流出來。

槍從手中滑落,他癱倒了靠在門上。諾斯連忙跑過去扶住他,拿起他的對講機大喊道:“救護車!快!有警員受傷!”

他對急救員大聲喊着他們的位置,而他的喊聲也驚動了博物館深處的一個人。從咖啡廳方向傳來了桌椅倒地的聲音,是基恩。

諾斯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他萬分沮喪,跑回紀念品架子抓了一件T恤衫,圍住那個警察的脖子,強塞到僵硬的手指下。但是血止不住了。動脈受傷嚴重,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才能可以把血止住。

“你會沒事的,”他說。但是他感到慚愧,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說謊。

他聽到咖啡廳那邊玻璃粉碎的聲音,這有限的時間就要過去了。諾斯伸長了脖子看過去。他為什麼走咖啡廳?為什麼不從這個出口出去?諾斯撞了撞門,發現門被鏈子牢牢鎖着,基恩一定是跑到了這兒,但被攔了回去。

諾斯感到絕望。我不能讓他跑了,我要抓住他。但是他走不開身,他不能扔下這個受傷的警員。

諾斯雙手鮮血淋漓,他拽出他的耐克斯特警用話機,把話機從手機模式調到對講機模式,“布魯德!你在哪兒?”

沒有迴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靜,懊惱與煩悶將兩人牢牢包圍。

諾斯絕望地捂住那個警察的脖子,感到他的手漸漸沒有了力氣,血肆無忌憚地從指縫流出,地上已經有了一汪血泊。

諾斯更用力按着,用T恤衫緊緊堵住傷口,但他也知道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急救員重重的皮靴聲從大廳傳來,布魯德也來了,“諾斯!他朝哪兒跑了?”

一位急救員利落但有些粗暴地把諾斯的手從傷口上拿開。

諾斯在防彈衣上擦了擦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汗,雙手不可自制地顫抖着。

“諾斯?”

可是諾斯已經一言不發地朝咖啡廳跑去,布魯德也只好跟着他。

厚厚的玻璃門把咖啡廳和公園隔開。從傾斜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公園裏的克婁巴特拉方尖碑,碑就在一片黝黑的樹叢后,在“龜池”的邊上。

咖啡廳內一片零亂,桌椅被掀翻,連吧枱的木製檯面也被掀了起來,門被劈開,前方有一尊勝利武士銅像,武士雙腳叉開站着。

諾斯小心地從這一片狼籍中穿過,警惕着偷襲。但是他知道基恩已經出去了。甚至在他看到門被劈開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基恩用劍劈開了鋼化玻璃門,出了咖啡廳。

諾斯加快了腳步,“通知所有部門,他在公園裏。”

布魯德跟着他,加快了步伐,諾斯已經從門處躍出,跳到了草地上。

又有一個人遭到了攻擊,趴在東邊的車道上,臉貼着變軟了的瀝青路面,穿着皮馬靴,上臂上貼着醒目的黃色三角形徽章,是一名騎警。

諾斯跑到那名警察的跟前,布魯德隨後趕了上來。“快!他就在這兒!就在這兒!”

可是他該往哪兒走呢?中央公園轄區就在他左手邊幾個街區以外。右邊是“愛麗斯奇境”。基恩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穿過公園。

諾斯躍上路基,聽到大草坪那邊有人在玩壘球,樹林中傳來擊球聲。

他在樹林中快步急行,揣起了槍。周圍人太多了,太容易出事了。

在方尖碑的另一端,他聞到了馬的味道,空氣中飄着新鮮馬糞的刺鼻氣味,有人在談笑,是騎手間輕鬆、親昵的談話。

基恩站在遠處,在方尖碑的影子裏,身旁有一匹馬,一匹紅棕色的馬,大概2米高,基恩慢條斯理地梳理着馬棕白色的口鼻。

他好像很奇怪馬的鞍轡是兩件,明顯不知道該怎麼擺弄馬鐙,他甚至把馬鐙固定在了馬腹下。

還沒等諾斯想好下一步怎麼辦,馬就覺察到了,它聽到了他重重的腳步聲,本能地動了一下耳朵,給了基恩足夠的警報。

基恩提起腳邊的一個黑色包裹,諾斯肯定他先前沒有拿這個包。他肯定把它放在了這兒——他知道他會朝這邊來。他早就計劃好了路線!諾斯飛跑了起來。

基恩的動作又快又穩。他飛身上馬,手提韁繩,讓馬頭對準諾斯,舉起了手中的劍。

10-88

基恩縱馬沖了過來,勢如雷霆。

看着基恩沖了過來,諾斯在樹林中躲閃着,古劍鋒利,寒氣逼人地從空中劈來,在他頸後幾寸掠過。

諾斯跑到一棵樹后,想把基恩從馬上撲下來,可是基恩卻並沒有過來,他穿過樹林,朝西而去,把劍插入了背包,催馬前行。

諾斯隨後追趕,但他心裏很清楚根本不可能追上策馬飛奔的基恩。

他衝出樹林,熱氣撲面而來,他的肺簡直要炸開了,臉上汗如雨下,眼睛被陽光刺得生疼。

諾斯喘着粗氣,防彈衣緊緊地箍在身上,但是他不肯放棄。他掏出他的警用對講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10-88!那傢伙……朝西……德拉克特劇院……”

“再說一遍。”

他踉蹌着從幾位遊客身邊跑過,艱難地躍上柏油路,朝劇院方向跑去。西德拉克特劇院為全木製結構,外形像一支長長的馬靴,嵌在草坪的深處。他已經去過無數次了,知道窪地那兒有路可以過去,是一條便道。

基恩已經慢了下來,他騎術高超,諾斯可以看見規律搖擺的馬尾。有幾個聚在一起的公園遊客注意到了基恩,馬上散開讓他過去,並做着手勢讓其他人小心,基恩調轉馬頭上了坡。

諾斯追了上去,酷熱使他頭暈目眩,氣喘吁吁。他儘力地控制着自己,手緊緊地按着肚子,大口喘着氣,不讓自己暈過去,接着又深吸一口氣,使自己不再發抖,諾斯顧不得雙手的疼痛,他拚命拔開荊棘叢,強迫自己向前跑去,儘管眼前還是一片模糊,但他還是使勁瞪大眼睛朝便道望去。

便道很鬆軟,馬蹄印很深,兩個方向上都有,腳印重疊,無法確定他朝哪個方向去了。

有兩匹小灰馬從樹下走過,朝厄普頓方向去了,周圍聚集着很多吃完午飯小酣的人。

諾斯聽到大路那邊有馬的喘息聲,便馬上跑了過去。

基恩在路的另一頭,正在堵塞的交通中費力穿行。有一刻,諾斯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等他追上來,他完全有充足的時間騎到幾英里以外。

一個郵遞員騎着一輛山地車,穿着黑色的氨綸短褲,黃色T恤衫,正要從諾斯身邊擠過去,諾斯亮了亮他的證件,“先生,我急需你的自行車。”

郵遞員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了眼前的混亂局面,馬上把車遞了過來,讓諾斯騎上車。

諾斯已經很多年沒騎自行車了,有幾個檔他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他在一輛輛緊挨着的車輛間穿行向前,險些撞上一輛車。一輛黃色出租車惱怒地朝他按了按喇叭,因為有一輛轎車跟着他搶到了出租車的前面。

諾斯低着頭只顧向前。他一直向前衝著,躲過了一輛輛汽車,卻突然迎面撞上了一輛銀灰色的克萊斯勒轎車。

諾斯被撞到了轎車的車蓋上,他憤怒地看着擋風玻璃後面的司機。這是一個相貌出眾的女人,紅色的長發,戴着太陽鏡,也惱怒地瞪視着他。

諾斯從車蓋上跳下來,氣憤地把自行車拽過來。踩好腳踏,他又上了車,可不能就這麼讓他跑了。諾斯繼續在車輛間穿梭,眼睛死死盯着前面。

基恩為什麼跑到這兒來?他要去哪兒?他是住在西區的有錢人?他是律師?還是醫生?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要去哪兒?無數個問題在諾斯的心頭纏繞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見基恩勒了勒韁繩,向南朝哥倫比亞街的克靈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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