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暮色蒼茫。看守所又亮起了眩目的熾白燈光。審訊室里,正在進行着一場特殊的審訊。說它特殊,是不僅有檢察官參加,而且還有律師在場。張嘯華坐在審訊台的中央,一側是檢察官,另一側是韓李法律師。一位女警官擔任記錄。氣氛很嚴肅,還略透着一些緊張。

張嘯華轉動着手中的鉛筆,盯着劉眉說:“你的要求都滿足了,說吧。”劉眉扭了扭腰,故作神秘兮兮的樣子道:“我說的這個人,你們肯定不相信。”張嘯華皺眉,似有不祥的預感,猜測這個並不一般的女人,很有可能會說出聳人聽聞的東西。他沉靜地注視着她:“你還沒有說,怎麼就知道我們不相信?”劉眉撇撇嘴:“官官相護唄!”

張嘯華的目光頓時嚴厲起來:“我要提醒你,你要對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如果誣陷好人,就是罪上加罪!”

劉眉面向檢察官,可憐巴巴地道:“你看,我這兒剛張嘴,張局長就嚇唬我。”然後她又轉向張嘯華,“罪上加罪怎麼啦?頂多是個死!”檢察官板著臉說:“我代表法律向你保證,只要說的是實情,你就可以得到保護。”

劉眉對着檢察官嫣然一笑,柔聲細語地間道:“真的嗎?你可不能哄我這個弱女子呀!”

檢察官雖然對她這種帶有風塵味的表演很反感,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劉眉把頭一揚,斬釘截鐵地說道:“是李新建!就是那個對女人死纏爛打的刑警支隊副支隊長!”

檢察官和韓李法都不由得一怔。

劉眉繼續發揮,繪聲繪色地說:“他說要檢查檢查我身上有沒有注射毒品的痕迹,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敢不讓他檢查嗎?我脫了上衣他又要我脫下衣,脫外衣后又脫內衣,然後他就像狼一樣……咳!這種醜事我這樣身份的女人真是說不出口。你們都是結過婚的人,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想必是很清楚,我就不細講了。”張嘯華微微冷笑,命令看守民警把她帶了下去。然後與檢察官一道去了看守所會議室。

坐下之後,檢察官對張嘯華說:“根據法律規定,剛才劉眉的律師已經向我提出,讓李新建同志迴避。”

張嘯華道:“這肯定是誣陷,我非常了解李新建副支隊長。”檢察官點點頭:“我從感情、直覺、邏輯分析上,都認為不可能是李副支隊長。可您知道,法律不相信感情之類的東西,它相信證據。您能拿出證據,推翻劉眉的證言嗎!”

林小亮開着奔馳車,星夜兼程,於黎明時分便抵達中國最大的商業都市上海。進入市區后,林小亮問仰靠在後排座位假寐的郭小鵬去哪裏。郭小鵬沒有睜眼,吩咐道:“浦東。國際機場。”

車到浦東國際機場,林小亮把車開到停車場放好,陪着郭小鵬進了機場大廳。擴音器正在廣播:去香港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郭小鵬快步進入安檢口,遞上機票和護照。安檢員對照之後,微笑着對他說:“請您來一下。”

郭小鵬下意識地往兩邊看了看,沒有警察的身影。他向站在遠處的林小亮示意,讓他去車上等着。

林小亮此時已是滿臉驚惶,小跑着離開了候機大廳。

郭小鵬神態從容地走進了邊檢站,但身上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一位儀錶堂堂的警官客氣地對他說道:“對不起,郭先生,目前您不能離開中國本土,”郭小鵬沉聲問:“為什麼?”

警官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我們只接到執行的命令。”

“那我可以走了嗎?”郭小鵬試探。

警官點點頭,向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郭小鵬一離開大廳,就如同逃脫槍口的兔子般急步來到了停車場。林小亮正大睜着驚恐的雙眼向外張望。郭小鵬鑽進奔馳車,急促地命令林小亮:“快,去錦江飯店!”

錦江飯店的豪華套間裏,郭小鵬踩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背着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來回踱步。林小亮兩隻眼睛大睜着,一眨不眨地隨着哥哥的腳步移動。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郭小鵬和林小亮都驚得一哆嗦。郭小鵬示意弟弟接聽。林小亮一把抓起,對着聽筒不停地“嗯”着,然後捂住授音器,對哥哥低聲說:“是韓李法!”郭小鵬幾步跨過去,接過聽筒。

“有關人士透露,不允許您去香港,純粹是經濟原因。”韓李法的聲音十分清晰。

郭小鵬驚詫地問:“經濟原因?”

“最近,銀行方面為了保證所謂的‘金融安全’,內定了一份名單。您正好不幸地列在名單之中。”

郭小鵬長出了一口氣,顯然放心多了,問道:“什麼人有資格上這黑名單?”韓李法不很肯定地回答:“大概是在銀行貸款額度超過一兩個億的人吧?”看守所。夜。

李新建、強民在三樓一號囚室前的走廊上來回走着。皮鞋聲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響亮。

強民看得出是走得精疲力竭了,他斜靠在欄杆上說:“你要是肚子裏沒貨,就是把皮鞋遛穿,也想不出什麼來。又不是演電影!”

李新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上,根本就沒聽強民在說什麼。他在強民面前站住:“人要懷孕,必須有性行為,對不對?”

強民補充道:“人工授精就不是這樣。”

李新建被觸動。“人工授精用的是試管。試管?試管?”他突然重重地拍了強民的肩膀一下,“楊春只要解決試管運送問題,劉眉就懷上孕了!”李新建有些激動地目測楊春的一號房和死囚室之間的距離。強民也不知所以然地跟着目測,漸漸地,他腦袋瓜開了一道縫。李新建肯定地說道:“完全能夠辦到!”已經明白過來的強民也不由點了點頭。

“走,咱們查查,看看是誰把楊春弄到這間號房來的。”隨着話音,李新建已經邁下樓梯。

李新建、強民在徵得張嘯華同意后,對賈斯冬採取了斷然措施。本來就心虛的賈斯冬兩個回合下來,就乖乖地供認了一切;為了不影響大局,李新建向張嘯華建議,先把賈斯冬放在外面,不忙對他採取法律行動,以避免打草驚蛇,讓他戴罪立功。張嘯華立刻就同意了,並宣佈了恢復李新建職務的決定。郭小鵬的上海之行,受了一場驚嚇。雖然是有驚無險,但引起了他的警覺。他不能不認真考慮最後有可能發生的悲劇,事先尋找好退路。他這天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飛到了廈門,住進了金輝飯店。從房間的窗戶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陳然居住的按榔樂里住宅樓。

郭小鵬在房間裏足不出戶,手持望遠鏡,一直在觀察。終於在次日上午捕捉到了陳然的身影。陳然長發蓬亂,身着皺巴巴的運動服,在陽台上做着操。他不由暗暗讚歎陳然的隱蔽能力,選這個地方做隱身之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郭小鵬並沒有驚動陳然,於當天下午就乘機飛回了海州。郭小鵬在朦朧的夜色中,又未到了西山別墅。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凄惶之感油然而生: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來這兒了。

郭小鵬十分精心地為母親修腳指甲。此次,他修剪得格外認真仔細。郭母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兒子的每一個細微的舉動,她都能敏感地捕捉到。她閉着眼睛問:“鵬兒,又要出遠門了?”

郭小鵬略怔了怔,竭力掩飾着心中的不安、惜別等諸般複雜的情緒,清晰地回答:“我準備到美國去參加一個會議,時間可能稍微長一些。”“多長?”郭母依然閉着眼。

郭小鵬想了想,不很肯定地說:“大概半年左右吧。”

“真的?”郭母的疑惑明顯地從聲音里透出來。

郭小鵬在母親面前從來不敢說謊,也不願意說謊。每每遇到他很難回答的問題時,採取的辦法就是迴避而言它。“錢我都以您的名義存在銀行里了,每月一號,銀行的人會給您送來的。”

郭母明白無須再問這個問題了,於是轉向別的事情:“這麼說,小亮也和你一起去了?”

郭小鵬據實回答說:“是的。”

郭母長嘆一聲:“你們都走啦!”

郭小鵬眼中的淚水順腮漣漣而下。

郭母柔聲說:“只要你們好,不要惦記我。我已經是風燭殘年之人,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無所謂。”她沒睜開眼睛,卻伸出微顫的手,為兒子揩去臉上的淚水。郭小鵬喉頭髮緊,心如刀絞,輕聲道:“媽您可千萬不要這樣說。”房間裏已經收拾乾淨,電腦等物品,已經套上罩子。床鋪、沙發等,也已經蓋上白布。

郭小鵬走進商務套房,四周看了看。

汪靜飛正在往行李箱裏裝衣服,見他來了,忙直起腰道:“大戰前夜,董事長還到我這兒來,一定有什麼重要事情吧!”

“是的。”郭小鵬走到她面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商務通,鄭重地交給她,然後輕聲說道:“這上面有咱們的銀行賬戶號,有瑞士的,有列支敦士登的,有委內瑞拉的。香港我只放了十多萬美金,那兒不保險。這些都是數字賬戶,密碼對了就能支取。另外,還有G先生在香港、泰國的電話號碼,以及他的電台頻率等聯絡方法。”

汪靜飛愣了一下,不解地問:“你把這個給我幹什麼?”郭小鵬道:“要是我不給你,萬一發生不測,咱們的錢,不就全便宜銀行了!”汪靜飛自然對這個商務通夢寐以求,但她不能不防備郭小鵬玩花招試探她,在這決戰收網的前夕,是決不能有絲毫大意的。她當即回絕說:“你這麼講,我就更不能要了。”

郭小鵬顯得很誠懇。“這一是我的心意,二是這東西一式兩份,我還有一個。”他說著又取出一個,在她面前展示。

汪靜飛還是不拿,很堅定的樣子說:“稱不會出事的!”郭小鵬無奈道:“那好吧。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動。如果一切順利,咱們就回來處理好海州的事務再走。如果有變化,咱們就一走了之。”夜幕悄悄降臨了。

在海州葯業製藥廠院子裏,兩輛廂式貨車停在地下倉庫所在的樓前。段海帶着幾個人在裝貨。

裝貨結束后,兩輛廂式貨車疾速開出大院。

刑警支隊院子裏,停着一排警車。駕車的民警全都端坐在駕駛室內。車后隱約可見戴鋼盔、持衝鋒槍的武警。

牆壁上的掛鐘指針指向十一點。

機要員快步走進報告:“海燕通知,海龜已經出洞!”

張嘯華道:“明白了。有情況隨時報告。”

兩輛廂式貨車駛出製藥廠大門。坐在第一輛車駕駛室里的是林小亮的兩個手下。郭小鵬、汪靜飛、林小亮坐在第二輛車的駕駛室里。段海開車。車上大道后,驟然加速。燈柱在微微跳躍晃動。郭小鵬等全都神情緊張。機要員跑步進入,聲音急促地報告:“李支隊來電,他們已進入預定位置。海岸巡邏隊報告,有不明身份的船出現在七號海域附近。”張嘯華停住腳步。鐘錶的“滴答”聲清晰可聞。會議室里的幾位高級警官,全都表情嚴峻。

兩輛貨車駛上海濱大道。郭小鵬命令段海道:“關大燈。減速。拉開距離。”車明顯地慢了下來。前面的那輛貨車,漸漸遠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里。郭小鵬突然吩咐段海:“去狼牙嘴!”

段海一愣,疑惑地看着郭小鵬。

郭小鵬一反平素的溫文爾雅,粗暴地吼道:“你聾啦?去康橋半島的狼牙嘴!”段海不敢怠慢,急打方向盤,車拐上旁邊的岔道,駛上路面不平的砂石路。汪靜飛側過臉問郭小鵬:“去狼牙嘴幹什麼?”

郭小鵬陰沉沉地說:“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汪靜飛不由心中一寒,暗暗叫苦。她沒料到郭小鵬會狡猾到如此程度,現在已經無法向指揮部發送信息了。雙拳難敵四手,她孤身一人,危機驟然降臨。心裏禁不住一陣陣發緊。

郭小鵬這時再次掏出商務通,塞到汪靜飛的口袋裏,用不容分辯的口吻說:“稱現在把這個拿上,咱們誰都可能出現萬一!”

她沒辦法推辭了,只好做出感動的表情,向他笑了笑。與此同時,她借模商務通的假象,悄悄地摁動手機的發射鍵。

刑警支隊會議室,空氣此刻如同凝固一般,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五十分。張嘯華手臂猛然一劈,大聲命令:“開始行動!”

隨着他的話音,警車一輛緊跟一輛,魚貫而出。只見警燈閃爍,風馳電掣。車廂里的武警戰士,“嘩嘩”地拉開槍拴。

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郭小鵬等乘坐的貨車到達狼牙嘴時,陡峭的岩石後面出現了一艘快船。兩名大漢站在船頭,不停地向海灘張望。廂式貨車在碼頭最遠處停住。郭小鵬和汪靜飛等跳下車。海面快船上的一個大漢回頭進了船艙。不大一會兒,船就靠了岸。師爺和兩名大漢從船上走出,向郭小鵬等大步走來。

蘆潮港那邊已進入子彈上膛狀態。李新建和強民等埋伏在隱蔽處。前方終於亮起了車燈。強民精神一振,低聲道:“來了!”

廂式貨車“嘎吱”一聲停在一艘船前的平台上。

李新建打開步話機,一字一句沉聲道:“各小組注意。目標已出現。開始行動!”車燈頓時齊亮,警燈閃爍,將港口照耀得如同白晝。刑警和武警團團將廂式貨車圍住。

李新建喝令道:“下車!”看看郭小鵬在槍口前的狼狽樣,是他渴盼已久的。林小亮的兩名手下,渾身哆嗦着,乖乖地束手就擒,被戴上了手銬。強民急不可捺地上車搜尋,過了一會兒從車上跳下來,對李新建搖搖頭。李新建一把揪住開車的傢伙,厲聲問:“郭小鵬呢?”

那灰頭土臉的漢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剛才還在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李新建急忙打開步話機,向指揮部呼叫:“老鷹、老鷹!情況有變、情況有變!”康橋半島。狼牙嘴碼頭。

郭小鵬和師爺面對面地站着。他問道:“G先生呢?”

師爺平靜地回答說:“G先生從上次之後,發誓不再踏上中國領土,他正在公海上等候。”

郭小鵬頓時臉罩寒霜,陰沉沉地說:“這恐怕不對吧。”師爺頭微微揚起道:“G先生將在公海一同與郭先生驗貨,然後用電子方式,將款劃撥到郭先生指定的賬戶上。如果郭先生還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可以留在這裏。”郭小鵬微微一笑說:“這倒不必,我這貨里有貨。可以在三秒鐘內,讓一切灰飛煙滅,歸於虛無。”

師爺不能不從心底佩服郭小鵬的老到,也笑了笑道:“郭先生多慮了。”“多算勝,少算敗。”郭小鵬一揮手,“把車開上船去!”汪靜飛雖然此時心急如焚,但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快船上又走下數人,搭裝跳板。

汪靜飛意識到不能再拖延了,悄悄地將手伸進口袋。

就在這時,已經佔據有利地形的段海,突然對着汽車輪胎掃了一梭子,然後猛地將衝鋒槍端平,對準郭小鵬和師爺等,大聲喝令道:“都不準動,舉起手來!”汪靜飛做夢也沒想到,段海竟是自己的同行。她更不可能想到,張嘯華派出的這隻勇猛的“海豹”,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她的安全。

郭小鵬冷笑道:“想不到我會在小河溝里翻了船!”

“少嚷嚷!”段海用槍口指指貨車旁邊捆綁貨物用的尼龍繩,對郭小鵬、汪靜飛命令道:“把他們給我捆上!”

郭小鵬不敢違抗,汪靜飛也跟着揀起尼龍繩,把師爺捆上。段海掏出手機,摁號。

就在這極短的一瞬間,郭小鵬用腳挑起一塊石頭,擊向段海。段海一偏身,躲過石塊。郭小鵬趁機將早已握在手裏的黃沙撒向段海的面門。段海猝不及防,立刻被黃沙迷住眼睛。

郭小鵬拉起汪靜飛急聲道:“快跑!”

汪靜飛從口袋裏掏出手槍,對準郭小鵬,平心靜氣地說:“郭董事長,請不要動!”

這次,郭小鵬真是呆若木雞了,連說話都連貫不起來:“你……你……果然現在還是……是警察!”

汪靜飛正色道:“沖國人民警察,一級警督魯曉飛!”

郭小鵬眯着眼脾脫着段海說:“稱我可以理解:一個小警察,為了吃飽穿暖,不惜用生命為代價,打人所謂的毒品集團內部。”他轉向汪靜飛,猛地把眼睛睜到最大限度,“可你我就不懂了:一個堂堂的碩士,有着優厚的待遇。”他頓了頓,更正道,“或者說,有獲得優厚待遇的機會,為什麼非要投身到這麼危險的行當呢?”魯曉飛神態從容地說:“毒品是萬惡之源,這是人所共知的淺顯道理。我請問郭博士,你為什麼非要投人這萬劫不復的行當中呢?”

郭小鵬毫無驚懼之色,並且絲毫看不出絕望之態。他冷靜地沉聲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段海早已不耐煩郭小鵬的啰嗦,把一副手銬扔在一個大漢腳下,命令:“把郭小鵬給我銬上!”

大漢在槍口前乖乖地拾起銬子,上前欲銬郭小鵬。

“慢着!”郭小鵬不知什麼時候掏出一個微型遙控器,他晃動着說,“誰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讓這兒變成火海!”

魯曉飛和段海愣住。

“你們的記憶力不會差到如此程度吧。我剛才就向G的手下聲明過:我貨中有貨。”郭小鵬揮舞着遙控器,“我在車上裝有三十公斤當量的炸藥。而魯曉飛女士的身上,我裝有一公斤爆炸當量的炸藥。魯女士,你應該知道是什麼!”魯曉飛失聲道:“商務通!”伸手欲從口袋裏取出。

郭小鵬猙獰地吼道:“不許動!”然後慢慢向海邊移動,以無限悲傷的語調吟誦,“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魯曉飛,栽在你手裏,我認了,咱們來生再見。”

就在雙方對峙時,林小亮悄悄地挪到一個有利的位置上。一個大漢也悄悄解開了師爺身上的繩索。

警車已經在很遠的地方出現,警笛的頻率也由慢到快,越來越清晰。這時,郭小鵬兜里的手機響了。他一手舉着遙控器,一手接聽電話:“G先生,您好。正在裝貨。對,一切正常。”

師爺疑惑地看着他。

郭小鵬一邊慢慢地向快艇退去,一邊說:“我也不讓你們白跑,G先生我送給你們當禮物了。”

魯曉飛疾速轉身,任何信息都沒發出,抬手對着郭小鵬就是一槍。但沒有打中。幾乎與此同時,林小亮的槍也響了。

段海對着林小亮就是一梭子。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對射。俯身在車頭射擊的林小亮對郭小鵬說:“二哥,你快走,我來掩護!”

郭小鵬拍拍林小亮的肩膀,來不及表達兄弟之情,就在並不密集的火力中和師爺及輪機手登上快艇。在快艇慢慢啟動時,郭小鵬選好一個位置,瞄準正端着衝鋒槍壓得林小亮抬不起頭的段海扣動了扳機。段海一個踉蹌,慢慢地倒下。魯曉飛頓時眼睛發紅,對準林小亮連連扣動扳機,林小亮周身爆滿槍眼,栽倒在沙灘上。

快艇疾駛而去。李新建等也已趕到。他端起衝鋒槍,對着遠去的快艇掃射,子彈憤怒地呼嘯着掠過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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