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森
姑娘凝視着新的來者,來者的雙眼死死地盯住曼納林。
他身材不高,但塊頭不小。他站在那裏,注視着曼納林。
“遇上麻煩了嗎,保羅?”他的聲音是低沉的,跟他的相貌完全相稱。
達夫妮說:“那當然!”
這個“大塊頭”朝她笑了笑,“您不用發愁,沒什麼了。”
“你怎麼進來的,盧克?”肯納德問。
“廚房的門開着,”那個人說。“達夫妮,現在您可以從我們這裏走開了。”
姑娘說:“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姍姍走近肯納德:“叔叔,你說行嗎?”
“完全可以,親愛的。”肯納德輕鬆地說。“我們家闖進來一個夜賊,幸好把他捉住了。謝謝你和道森先生。你回房間去吧。你沒有必要遭到警察的傳訊。”
“我送您回您的房間去。”
道森把槍遞給肯納德,跟着姑娘走了出去。姑娘看着他。心裏很不愉快,對他那種以保護人自居的傲慢舉止感到憤恨,不一會兒,道森跨進了房門。
“我把她鎖在她的房裏了,這樣比較安全。這個笨蛋想要幹什麼?”
肯納德說:“他知道利格特和鮑威兒。”
道森一雙亮閃閃的灰眼珠射出兩道進光,逼視着曼納林。
“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知道誰殺了利格特。利格特是我的朋友。”
道森邁向前走了幾步,咬緊嘴唇,說“你臉上塗了油彩。真面目是誰?”
“你自己會看出來的。”曼納林說。
道森揮起一拳,往曼納林的下頜猛擊過去,曼納林的頭咚地碰擊在牆上;道森再揮起左拳,又往曼納林的面頰上猛擊了一拳,曼納林被擊得頭暈目眩。
“快說。”肯納德逼問道,槍口對着曼納林的頭。
“讓他講實話,”道森沙啞的嗓門,惡狠狠的低語。不然,我要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敲碎。”
“還不到時候,”肯納德說。“去喝一杯提提神。”
道森猶豫了一下,走到一邊,倒滿一杯烈性威士忌,加了點蘇打。
肯納德轉身對着曼納林。“只要你告訴我們,你為什麼到這兒來,想幹些什麼,我們是決不傷害你的。”
曼納林緩慢地說:“我為鮑威爾效勞。”
他輕蔑地笑了笑,露出一排化裝后變了色的牙齒。
“鮑威爾知道許多許多利格特的事,而且他告訴了我一些。”他提到了你,肯納特先生今天下午我見到了鮑威爾。知道出了什麼事,也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你是私人偵探,是嗎?”肯納德瞥了道森一眼。“我知道鮑威爾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道森放下手中的酒杯,惡狠狠地向他走來。曼納林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又將遭到又一頓毒打。
“我不想嘗任何的苦頭,”他說。“如果我回不去,警察將會知道這件事的底細。我必須維護我的聲譽,而且還要使我的形象保持完好。所以我給我的女秘書留了話,讓他告訴警察局,我上哪裏去了,還有鮑威爾告訴我的情況。當然,有關肯納德的底細我都跟她說了。”
“撤謊!”道森停步,瞥了一眼肯納特。
“盧克,我們必須跟他達成協議,往事都一筆勾銷。”肯納特說。
“不行,不行,”道森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轉向肯納德。“把槍給我。遲早我們都得攤牌,什麼時候干都一樣。先下手為強。我要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給警察局,你就得大難臨頭,徹底破產!”他以無法使人容忍的態度對待肯納德,隨即又用命令的口吻說:“把槍給我。”
肯納德捏緊手槍,轉過身去。
“把槍給我!”道森吼叫道。為了奪取手槍,他一個箭步朝肯納德沖了過去,竟把曼納林給忘了。曼納林乘機伸出雙腿從底下鈞住道森,隨即用力把他朝肯納德推去。道森和肯納德摔倒在地,手槍從肯納德的手中飛了出去,曼德林一把搶過來。
“這下可好了。”曼納林退回幾步,喘着粗氣說,“現在聽着,道森。我知道你今晚幹了些什麼壞事。麗姑娘現在哪裏?”
肯納德慢慢爬了起來。
“你綁架過一個姑娘嗎,盧克?”他盯着道森,目光中流露出對道森的兢兢業業惡。
“是我綁架了,怎麼樣?”
曼納林以大聲問道:“她現在在哪裏?”
“不信,回家了。”道森毫無懼色地說。“我讓她走了。打電話找找看。”
曼納林說:“轉過身去!”
他們遵從了曼納林的命令,在槍口的威脅下,道森比肯納德服從多了。曼納林翻看電話簿,找到了麗姑娘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通了,傳來一聲男音:“哈羅。”接話人是布里斯托!
“麗小姐在嗎?”曼納林問道。
“等一等,我去請她來,”布里斯托說。
曼納林放下手中的耳機,手槍始終瞄準道森和肯納道的後背。下一步就作發辦,必須果斷地下決心。
曼納林知道姑娘已經得救了。他知道眼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陷得很深,但是他還不明白全部真相。
道森粗聲粗氣地問:“你要價多少?”
“我還不想開價,”曼納林故弄玄虛,說。“我以後再收拾你。我要讓曼納林注意你。”他朝門口退去,槍口始終對着他們。“這,你該高興了嗎。”
曼納林走過來抬起利格特的那支手槍。道森和肯納德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象是兩尊鑄像。
“我們後會有期。”曼納林說。隨即走出門外,把他們反鎖在裏邊,飛快地向樓下走去。
大廳里的座鐘敲響了兩點半的鐘聲。
曼納林一回到自己的住宅,他立即脫下橡皮面頰和牙齒上的膠片,倒了杯烈性威士忌一飲而盡。這杯酒給他添了點力氣,總算跌跌撞撞地進了卧室,一頭栽倒在床上。
當曼納林睜開雙眼時,天已經大亮了。洛娜正站在他的身邊,手裏拿着一杯茶遞到他跟前。曼納林喝完后,她從他手裏接過空杯子。
曼納林對着妻子微微笑,說:“你在看報紙?你讀到什麼了?”
“當然是最新新聞。”
“是嗎?”曼納林說。
“在這裏——談到來訪者。”洛娜對房間掃了一眼。“還談到一個叫鮑威爾的人死了,還有是對商店的採訪。約翰我打電話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當時希望這只是小事一樁。”
“騙人,”洛娜說著,走近梳妝枱,用手指理理自己的頭髮。“你得趕快洗一洗。嗯,那是什麼?”
她猛然一愣,看到一封信掉落在信箱裏。她把信拿過來遞給曼納林。
曼納林急急拆開信封。他昨晚交給奇坦林的兩隻信封從裏面掉了出來,當中還夾了張紙條,上面用鉛筆草草寫了幾行字:
“看不出什麼。在塞進加·麗手提包的那隻信封上有你的、那個姑娘的和另一個人的指紋。你的指紋壓在他們的指紋之上。其餘的印跡太模糊,難以辨認。”
洛娜急不可待地問:“約翰,我想知道其中的奧妙。”
“早飯以後再說吧,”曼納林允諾道。
“早飯?現在十一點都過了。我得趕快給你弄點吃的。”她快步走了出去。
曼納林走進浴室,用左手洗了臉上的油彩,然後淋了個澡。
洛娜招呼他吃早飯。看到他用刀叉時那副狼狽相,隨口問道:“你的手腕怎麼啦?”
曼納林告訴了她昨天發生的一切。
洛娜說:“你收到了羅比的信嗎?”
“沒有。也許在俱樂部里有他的信。”
“那個姑娘呢,約翰,就是加里勒·麗?”
“我看她是非常真誠的,”曼納林說,“只是偶然卷進這個是非的旋渦,那個可憐人的形象感動了她。”
“你寧肯喜歡保羅·肯納德先生,是嗎?”洛娜詫異地說。
“嗯,是的,我寧肯喜歡他。我猜測,可能他開頭做了件什麼事,可是後來卻發現自己收不了場,這裏面真正的敵人是道森。但一定要再見道森一面。儘管先逮住肯納德是比較明智的。”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
曼納林走進書房,拿起話機,傳來加里勒一連串激動的說話聲。
“曼納林先生,您聽說了嗎?”
“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保羅·肯納德先生死了,昨天晚上被人謀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