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俘虜
當光束照到曼納林的頭部時,他一把抓住那個男人骨瘦如柴的手腕。手電摔落在地。曼納林又揮起左臂,向那人的下巴猛擊一拳。那個人“砰”地撞在門的側柱上,兩腿一彎,癱倒在地板上。
曼納林飛快地把那個男人所有的口袋都摸了摸,沒有找到他的身份證,只找到一張紙條,上面打着一行字:麗姑娘住的房間急需徹底搜查一遍。
警察說來就來,曼納林眼下還不想跟他們打交道。或者把這個人搬進房裏,或者把他放到比較安全的地方,稍後再來審問他。
他選定后一想法,迅速把那個人搭上自己的肩膀,離開了加里勒·麗的住房。
曼納林驅車前往維多利亞廣場,那裏他有一間租來的汽車間,還有一輛備急用的車速比較快的奧斯汀牌汽車。他把他的俘虜從出租汽車移上那輛奧斯汀,讓他坐在後座上,自己就離開了他。
他鎖上汽車間的門,驅車來到公共電話亭,先給老管家拉臘比打了個電話。
拉臘比在諾丁·希爾門他自己的屋子裏,有個房間可以用來關押那個俘虜,而且他有一把可開那間租來的汽車間的鑰匙。一切安排妥當。
曼納林駕起自己那輛本特利汽車返回切爾西的住所。”
當他把車停下來時,看見一個人影閃進對面的一幢樓房門道里,那副神秘的模樣,使他相信這是布里斯托手下的一個人。
曼納林推測,保羅·K很可能就是保羅·肯納德先生。他可以把這個名字轉告給布里斯托,可布里斯托又能幹些什麼呢?可笑。保羅·K可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啊!
曼納林登上樓,走進臣室打開化妝品盒子,靈巧地往臉上抹上油彩。貼上橡皮面頰,並且把一小塊薄薄有膠片安在自己的牙齒上。他的相貌不僅完全改變了,他的聲音也變了音調,誰也別想認出他來。
曼納林,人稱巴龍,英語音譯,即羅爵一詞。真是一個高貴的美稱。
以前是個人稱竊賊大王;警督布里斯托的死對頭;夜裏做小偷,白天當珠寶商,這就是過去的男爵。他吃盡了女人的苦頭,對生活和上流社會一直懷恨在心,直至後來遇上了洛娜,他居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臉部化裝完畢,他現在變成了一個偵探。仍然是布里斯托的對頭,但卻已是一個真誠的人。
臉部化裝完畢,他拿起利格特的手槍。一卷工具、一團繩子和其他可能用得着的零星物品,最後戴上一雙棉手套。
他走近廚房窗口,摸黑爬到窗外去。兩腳一觸到院子的地面,他馬上飛快鑽進一條小巷。巷子裏沒有暗哨,布里斯托看起來不想與他公開為敵。
關於保羅·肯納德先生,他多少知道一些。他是一個百萬富翁,而且享有聲譽,他深居簡出盡量避免公開拋頭露面,住在莫因哈姆廣場,離鮑威爾租用的那間簡陋的房子相距很近。
一個新的想法在曼納林腦海里浮起,鮑威爾為什麼選中那個地方住下來呢?從他隨身帶來的行李判斷,他是相當富有的,他是來休假的,他住進那個很不象樣的房間,難道就為的省幾個錢嗎?或是為了藏起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一路上皇家大道,曼納林叫了輛出租汽車來到莫因哈姆廣場。肯納德的屋子座落在廣場北端的中間。屋子是平頂的,前面地下室的出口處有一塊小小的平地。房子的門鎖着,窗子上着閂,他打開工具包,擺弄起門鎖。他試了一下,門打不開,後來才發現門上裝了凸緣保險,如果不把門切掉一塊,他是無法把門栓拉開的。
他拿出一把性能很好的小錐子,在木頭上鑽了一個孔,然後用一把安了手柄的鋒利的薄鋸條穿過小孔,切口越來越長了,接着他又捏緊一把鉗子,伸進門洞。
曼納林急忙閃進地下室門口的通道,從那裏他可以看得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頭。女人的頭髮上的珍寶首飾在黑暗中反射出明亮的光。他敏捷地走進廚房,他聽到下面幾句對話。
“你喜歡嗎?”男人說。
“喜歡。喜歡一個,保羅。”女人說。
保羅竟然嘻嘻地笑了。
“在我這年歲應該有個保羅大敘!”
當曼納林溜進迴旋門時,看見大廳的一角擺着一隻呈咆哮態的虎頭標本,裏面還有其曾享有勇敢的獵手的美稱。
曼納林盯住樓下幾個房間,從開着的房間裏傳來說話聲。
“你以為你能夠對我一直忍耐下去嗎?”肯納德說。
“應該是說……”姑娘答道,“你是否能對我一直忍耐下去。”
“噢,是的。”肯納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達夫妮,這可不象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將要離開你所有的朋友,我也不是你這樣的歲數。你已經在美國呆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們的行業對你來說是陌生的。你可能要失去一筆很大的交易。”
“讓我再想想,叔叔,”姑娘說道。
“當然可以。好,晚安!”一隻玻璃杯發出叮的聲響。“已經快一點半了,早晨七點我一定要起床。”
姑娘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上了樓梯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曼納林走近關上的房門。慢慢地轉動門上的把手,一束明亮的燈光從縫道里射了出來。肯納德背對着門坐在一把扶手椅子上。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
對話停了一下,然後肯納德說,“那樣做有必要嗎?”下面一句話他說得慢吞吞的,但卻一下扣緊了曼納林的心弦:“把利格特弄走,可是有困難的。”
肯納德被告知,利格特被謀殺了,而且謀殺利格特的人已經把加里勒帶走了。
“那,照你這麼說,我非得同意不可羅。”肯納德厭煩地說。“我根本不想這樣做。”
沉默了一會,他提高嗓門果斷地說:“這件事我們改天再談吧,道森。晚安。”
聽到道森這個名字,曼納林的眼裏迸射出兩道憎恨的目光。知道道森這個名字在曼納林頭腦里,無疑是“壞人”的同義詞。
這時候肯納德在原地轉過身來,看到了曼納林。
“你是誰?”
“我是利格特的朋友,”曼納林說。
同時將槍口對準肯納德。
肯納德既沒有退縮也沒有轉身。
“你想幹什麼?”
“是你殺了他,你跟道森……”曼納林的聲音嚴厲而且發狠。
肯納德喝斥道:“滾出去!”
“你別虛張聲勢,肯納德。一命抵一命,這是我的座右銘。”曼納林舉起手槍。“你幹嗎要殺利格特?”
肯納德說:“我沒有殺死利格特,對他的死我不負任何責任。你是誰?”
“利格特今天必須執行一個特殊使命,在‘奎因斯’,他能不遵命嗎?”曼納林一字一板的說。
“你自以為知道得很多很多。”肯納德索性坐了下去,“你想要多少錢才離開這裏?”
“錢,”曼納林嘲笑道。“你以為有錢就能買到一切?”他朝肯納德的臉上掃了一眼,“如果達夫妮姑娘知道你原來是這麼個人,你想她會怎麼做呢?”
肯納德不屑一顧:“她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她會弄清事實真相的,”曼納林帶着譏笑的口吻說。“謀殺利格特和鮑威爾的罪孽,可以把你推下斷頭台。”
肯納德有氣無力地說:“如果說錢收買不了你,那你還想要什麼呢?”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鮑威爾。”曼納林說。
這時,曼納林聽到門上一聲響。就在房門砰然打開的一剎那,他飛快地移動了一下位置,達夫妮閃電般地衝進房間,右手端着一支老式的塞納斯左輪手槍,大喊一聲:“放下手槍!”
接着,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中曼納林的手槍,手槍脫手飛了出去。達夫妮尖叫一聲,向後扭過身去。
又一個人走進房門,他右手握着一支手槍,槍口正冒着一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