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儘管前夜對唐奈利表現得有些順從,阿曼達認為另外有件小事她應該親自查個明白。

翌日上午十點零一分,她把那輛受傷的車子拋在維修店,叫了一輛出租車,準時乘電梯回到博比·雷的百貨商店三樓。自從莫里斯廚師戲劇性地死了以來,她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自然,臨時舞台已不在了,電罐頭起子的銷售也結束了。這會兒,一套套印着鮮艷的桃紅色火烈鳥的塑料杯子,已在作七月最後一次夏季清倉減價。商店真的認為人們已在考慮秋天了嗎?那些離奇古怪的推銷思想一直令阿曼達困惑不解:當外面溫度高達華氏97度時,真的有人買純毛布料嗎?或者在華氏32度時買游泳衣?

她挑出一包四個杯子,以此來掩飾真實目的。她環顧一下空無一人的飲具部,希望見到一個售貨員。她迫切想找到某個人,一個知道薩拉·羅賓斯在生命的最後幾天的精神狀態和活動的人。

終於看到了一個孕婦,二十歲不到,在陳列一桌子的廚房小玩意兒。這個女孩盯着蒜頭壓榨機,好象她不明白那是用什麼做成的。阿曼達從她背後走上前。

“打擾一下。”

女孩嚇得跳了起來,一轉身把一半的陳列品碰翻在地,發出噼哩啪啦的噪音。她滿臉通紅,甚至紅到了髮根。她有一頭金黃色的頭髮。她開始鏟起塑料蛋片、小金屬肉槌、奶酪片、鋸齒葡萄抽匙。阿曼達彎下腰來幫忙。

“噢,上帝,十分抱歉。”她一邊道歉一邊想這位售貨員的年齡要比剛才猜的大兩歲,或許已二十齣頭。沒有化妝,扎着個馬尾,使她看上去更年輕。

“我沒想到會嚇着你。”阿曼達說。

售貨員變過臉來,笑了。表情也不再是平平淡淡的,而是主氣盎然。她的性格倒象個小孩似的,熱情友好。她粗枝大葉。手忙腳亂地把一把小玩意兒倒在了桌上。

“沒事了。”她慢吞吞地說,語調富有感染力。”我實在是笨手笨腳,這就是我為什麼從瓷器部調出來的原因。我打碎了三套餐具,其中一個酒杯抵一半的周薪,那是某種水晶的。”

“沃特福德?”

“是,我想就是它。我總是在廉價集市買酒杯,傑米·喬說這樣可以;你舌,由於酒也不很貴,我們在超級市場上用大壺買。”

“聽起來傑米·喬是個實用主義者。”

她有點茫然地盯着阿曼達:“一個什麼?”

“一個明智的實際的人。”

她又現出友好的笑容。“那就是傑米·喬。媽媽說這也是件好事,因為我沒有一點頭腦。”

阿曼達忍住沒發表評論,她發現自己本能地喜歡這個女孩,絲毫沒想加入她母親的行列貶低她。“我想買這些杯子,你吁以幫我嗎?”

“當然可以。我在這兒就為這個。”

她拿了那包杯子,拖着笨重的身子朝現金記錄機走去。

“那麼告訴我……”阿曼達瞅着她的身份卡,“告訴我,蘇·埃倫,它們是什麼時候把你換到這個部門的?”

“哦,大約是六個月以前吧。我是老資格了,你也許會說。就因為這個,當他們六月份引來那個北方女士,讓她做主管,媽媽氣得發瘋,她說這是明擺着的歧視。”

“你也那樣覺得嗎?”

“最初也許有點兒,後來我慢慢了解她了,那位羅賓斯女士聰明極了,她有很多閱歷,而且一直對我很好,把我當個人物看待,遇事徵求我的意見。她和以前的所有老闆都不一樣。”

“聽起來你似乎挺喜歡她。”

“確實喜歡。”她說,聲音中流露出真真切切的難過。

“那麼,也許你不介意告訴我一些有關她的事,我是阿曼達·羅伯茨,《公報》的記者。”

蘇·埃倫的神情為之一爽。“噢,當然。我知道你寫了有關莫里斯廚師的死和其他的一些新聞報道。”

“是的。並且現在我正在寫一篇有關羅賓斯女士死亡的報道。如果我能和某個認識她的人談談,那會大有幫助。”

蘇·埃倫激動得眼睛發亮,“你的意思是將把我的名字登在報紙上面?”

“絕對的。”

“哦,懊,等我告訴傑米·喬和媽媽,他們是不會相信的。你想知道什麼?”

“任何你能記得的事。比如她象什麼,周圍的人怎麼看她。”

“行。眼下這兒沒多少人了解她,她真是不公開暴露的那類人。”她傷心地搖搖頭。“當我聽到她的事後,的確感覺難過,儘管一點兒都沒感到驚訝。一個那樣的女士會自殺。媽媽說,你等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職業女性會出這種事。壓力太多了,一個女人不能象男人一樣承受所有的壓力。”

阿曼達退卻了,她無法給蘇·埃倫講一番婦女解放的道理,在這個特定的環境中,那是無益的。

當蘇·埃倫遐想時,她的手還懸在現金記錄機上方,臉上浮現出恍惚的表情。阿曼達任這個女孩的思想漫遊着,希望她在不經意間提供某個特別的情況。

“烹飪表演的前一個星期,羅賓斯女士確實心神不寧”,她終於說道,“我想也許是因為她以前從沒有搞過象那樣的事。然而,我問她,她回答說,對,她是說了,說她在北方時做過很多這樣的事。”

“她說了在北方的哪兒嗎?或者是什麼商店?”

“她說了商店的名字,但我不記得了。我想那是一家每年舉行感恩節遊行的商店。”

“梅西嗎?”

“是,正是這個。我記得,因為我們談論過他們每年遊行隊伍中都有大氣球。我的那個可愛的男孩傑米·喬·朱尼厄,他恰好特別喜歡那些氣球。”

“羅賓斯女士有沒有說,那是在曼哈頓的商店,還是一個分店?”

“沒有。或許人事部門知道,他們極可能核實類似的情況。”

然而,他們是核實過薩拉·羅賓斯的介紹信,還是桑德拉·雷諾德的呢?或者他們只一味地高興,能找到一個來自全國主要零售商店並且有商品推銷經驗的人,以致完全憑她一句話就接收了?阿曼達急欲知道是否博比·雷願意就這類事與她分享。

“在表演那天,薩拉怎麼樣?”

“她還是很緊張的那類人。不是說她四處走動,急匆匆地對每個人說話,對任何事都囑咐幾句。她恰恰不象平常那樣微笑,似乎沒什麼事令她高興。我給她拿了一些媽媽特意做的玉米麵包,她甚至沒碰一下。”

“在你看來,那段時間她做了或說了其他奇怪的事嗎?”

“奇怪?怎麼解釋?”

“某些不象她平時做的事,或是能說明她為什麼痛苦的事。”

“既然你提到了,我相信是有的,沒錯,但不是在表演那天,請聽清楚。一天我聽到她在辦公室里大喊大叫,完全不像我一直聽到的她那樣文雅的女士說的話。我完全驚呆了,她用的是我總對傑米·喬的那種講話方式。”

“她是在打電話嗎?”

“不,女士。她那兒有位男士,她正在大聲責罵他,那滿口話讓我的芬尼·梅姨媽也會臉紅。”

“確切地說了些什麼?蘇·埃倫?”

“讓我想上一分鐘。”她懶洋洋地揉着挺得鼓鼓的大肚子。“我看好象是表演前的那天。”

“你聽到她在說什麼嗎?”

蘇·埃倫看來吃了一驚,“啊唷,沒有,女士。聽別人談話是不禮貌的,他們嚷嚷得特別大聲,但我竭盡全力不去留意他們在說什麼?”

阿曼達失望地嘆息了一聲。“我猜你既沒看見那個男人,也沒聽出他的聲音?”

“是的,女士。”她把阿曼達買的款項記入現金記錄機,找給她零錢,然後把玻璃杯放進一個包裏面。

阿曼達正準備拿起這些醜陋的玻璃杯離開時,蘇·埃倫說:“你還是知道了一些事嘛。我再三考慮了這件事以及其他一切事,我恰好也許在表演的前一天見過她。不是說確實見到了,但那是可能的。”

阿曼達強忍着才沒去搖這個女孩,好讓她把整個故事全倒出來。蘇·埃倫不是那種你催促得了的採訪對象,如果她真停下來仔細考慮所說的話會以印刷字出現,那會變得神經緊張、小心防備。“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呢?”

“是這樣,第二天早晨我們發瘋似的在這兒四處跑動。羅賓斯女士,她擔心事情會不像計劃的那樣進行,所以讓我們每樣東西都要檢查兩偏。當時,冷不丁地,她臉色慘白。我問她是否病了,她說沒有,但舉動真的很滑稽。她朝一個男人走過去,對他說了些什麼。我看他們象在爭論某件事,儘管沒有象前天那樣提高嗓門。我無法確信這是同一個人。他最後沖她稍稍微笑了一下,就離開了。後來他還是回來了。我看見,後來……後來,對了,你知道,在那個廚師死後。”

“他當時在這兒嗎?在表演后?你絕對有把握嗎?”

“當然有把握,我對面孔的記憶力很好。不管怎麼樣,你為什麼想知道所有這些呢?”

真正為什麼呢?“我也喜歡薩拉·羅賓斯,蘇·埃倫,我想盡我所能查明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每個人都會知道真相。”

蘇·埃倫有些迷惑不解。“怎麼啦,她自殺了,就發生了這些,我在報紙上看過,而且博比·靂,他也這樣對我談過。他說得一模一樣。他讓我不要太悲傷,那位羅賓斯女士一直對我評價很高。他只說了那些,因為我明白他自己肯定是很難過的。接着他告訴我這兒由我主管。”

“祝賀你!”阿曼達說,實際上她並不想現在就讓蘇·埃倫不再對薩拉的命運着迷。“你願意為我做別的事嗎?如果我拿些照片到這兒來,你能看一眼就認出某個人來?”

“你是指那個男人?”

“是的,那個男人,這可能很重要。”

“噢,當然。”她說。能發揮認人的本領,讓她很高興。“你想什麼時候拿來就什麼時候拿來,直到商店關門,我都在這兒。”

“謝謝,蘇·埃倫。我今天下午晚些時候來。”

阿曼達慢慢地走向電梯,她的思緒象風中的鼠麴草一樣翻來覆去。蘇·埃倫也許正掌握着整個案子的線索,但是,在回辦公室取樣片之前,她想去拜訪一下人事部門,看看在那兒能發現什麼。

行政辦公套間在二樓,是從服裝部隔出來的一塊地方。地毯是柔和的藍色,法式傢具是光滑的核木做的。而坐在接待桌旁的那個女人,能在二戰中把德國部隊拒之法國門外。

當阿曼達走近時,她抬起頭,把那未鑲邊的眼鏡拉到鼻尖上。“你有什麼事嗎?”

阿曼達自我介紹了一下,這個女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希望能和哪個主管人事部的談談。”

“為什麼?”

這個不客氣的問題使阿曼達措手不及。她原希望找到一個值班秘書,是個樂於助人的年輕人,就象蘇·埃倫一樣,有令人激動的被採訪機會,不會太認真地考慮商店的一些規定。埃瑪·盧·蒂蒙斯小姐不僅了解商店的規定,而且可能還認為這些規定太寬厚了。既然沒有更好的東西,她把對售貨員說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我正在寫一篇薩拉·羅賓斯死亡的新聞報道,想得到一點背景材料。”阿曼達說,盡量使話聽起來完全不冒犯什麼人。

蒂蒙斯小姐古怪的嘴巴搭拉着,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恐怕那不可能,我們的人事記錄是非常機密的,要看它們得經約翰遜先生批准,今天他不在。如果你能下星期來,也許他會見你。”

“他這一星期都出門在外嗎?”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我有事要干。”她用一個指頭把眼鏡推回原位,開始打起字來。顯然,阿曼達就這樣被打發了。

無禮的打發讓她很生氣,沒能看一眼人事檔案又令她很泄氣。阿曼達低聲抱怨着返回電梯,離開了商店。

為了鼓起精神,她提醒自己記住蘇·埃倫揭露的事。今晨不完全是一無所獲,她得花半個小時拿樣片,另外半個小時回到博比·雷的商店。到午後三點左右,她就能順利地鑒定出謀殺犯。

她沒有依靠唐奈利。

唐奈利正坐在她的桌旁,一份《業特蘭大晨報》在他胸前揉成一團,他閉着眼睛,但她有種感覺,那並不意味她能偷偷溜出來而不被抓獲。她只好多耽擱一會兒。

“看競爭呢,我明白。”她說著,把他坐的椅子從桌子旁轉開,另外拉過一張來自己坐上。他疑惑地注視着她。

“你把這看作是你的競爭?”他說,伸手去拿她的軟豆罐頭。從貯量來判斷,這不是他第一次拿了。她今天得再打個緊急電話多訂購些。

“你在給一份二十八頁的周報幹活兒。”他不客氣地提醒她。

阿曼達氣得怒髮衝冠,她伸手搶過罐頭。“那並不意味着我們不能從新聞業的角度進行競爭。”

唐奈利一聲嘆息,轉動着眼睛。“為什麼我原來相信,昨晚也許是標誌我們關係轉變的開始?”他極度誇張地低下頭,“請原諒我侮辱了你的職業尊嚴,羅伯茨女士,現在我可以要一粒軟豆嗎?”

“別忘了莫里斯廚師的遭遇。”她“砰”地一聲不禮貌地把罐頭扔到他面前,用一種不吉利的語氣警告道。

他拿了一把各種各樣味道的軟豆,仔細挑出甘草味的,把其它的倒回去。“不要裝模作樣,阿曼達,實際上那正是我來這兒的原因。”

“我還以為你是被我的魅力吸引過來的。”

他嘴唇一動,樂了,但沒有回答這句諷刺。“你今天早上看到這條可愛的小新聞了嗎?”他展開報紙,已經翻到裏面一頁了。

“是那條弗洛倫斯·傑斐遜的玫瑰花在花園俱樂部的比賽中贏了大獎的新聞嗎?對她來說非常好,但我不明白這有什麼聯繫?”

“不是那條”,他用手指戳着報尾的小標題說,“這一個。”

阿曼達猛吸了一口氣。“瓊·克勞德將在亞特蘭大教授三天的烹飪課?難道返回犯罪現場被視為不好的形式嗎?”

“那著名的設獎的新聞客觀性到哪兒去了?我們不知道瓊·克勞德犯罪了沒有,還得去證實。”

“你是不是計劃着靠近爐子誘捕他,用叉子頂着他直到講出來?”

“不,我想我願意讓你這麼干。”

她灰色的眼睛瞪圓了。“解釋一下。”掩藏不住聲音中滲透的渴望。

“我想你應該報名聽課。”

子彈打穿擋風玻璃的記憶猶新,想起來她的積極性的確有點減弱。寶貴的時間和瓊·克勞德返回的日子真是太巧合了。“現在你想要我幫忙了。”她低聲說。

“噢,我當然不能報名。”

“為什麼?我們生活在解放的時代,男人們烹飪,他們甚至吃qulche。

“你以後可以教我做,”他說,“你報名嗎?如果他是個典型的法國人,他會更好地向你敞開心扉,而我不行。”

“奉承之辭吧,唐奈利?我暈頭轉向了。”

他沖她露齒而笑,“我得經常地多說幾次。”

“你信任我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

“絕對。”他回答得如此快活,以致阿曼達眯上了眼睛。

“怎麼想的,不到二十四小時前你還在警告我停止摻和到你的調查中去。現在倒讓我和一個有更多理由相信是兇手的男人呆在一起。”

“我已經改變了主意,而且,他不可能在一屋子人面前干出什麼事來。”

“要我指出嗎?莫里斯廚師丟了生命時,有一大群人站在周圍?”

“那就留意你吃的東西。”

阿曼達發出一聲嘆息,她覺得這可以恰到好處地掩蓋內心翻騰着的激動與興奮。“好吧,我在哪兒報名參加?”

唐奈利又給她一個令人滿意的微笑。“我知道你拒絕不了。”他自鳴得意地說著,站起身來。“兩小時內,我開車來接你,並送你去亞特蘭大。今晚是第一課,你可以在門口登記。”

“在我冒生命危險的時候,你在哪兒?”

他低頭咧嘴笑了。“當然在瓊·克勞德的賓館房間裏了。”

阿曼達立即蹦起來,兩手叉在髖部。“唐奈利,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干正活時卻要甩掉我。”

“我確實這樣想過,如果你發現這位廚師在城裏,你會設法獨自追捕他,那樣就有兩個問題我不能不操心。”

他威脅性地向前走近了一步,笑容消失了。她的脈搏頓時突突亂跳。“順便問一句”,他開口道,“一上午你都在哪兒?奧斯卡說你有個採訪任務。”

她愣了一下,根本沒有被他隨隨便便的口氣蒙住。“我是有任務。”

“什麼任務?”

她憤慨地挺直了身子。“看來你是不信任我。”

“如果我錯了,如果你事實卜在參加某個花團聚會,或者是在修指甲,我道歉。我隨你選擇,在哪家一流的路邊餐館為你買一份飲料。”他歇了一口氣,好讓這個寬宏大量的出價完全被領會。“要我預訂嗎?”

他深色的眼睛緊盯着她,絲毫不退縮。倒是阿曼達眨巴着雙眼迴避了。

“行嗎?”

她盤算着撒個彌天大謊,而再次看着那雙眼睛的深處,她意識到絕不會假造謊言而不被懷疑。那盯人的眼神會令一個鐵石心腸的惡棍也會坦白罪行。

“我在博比·雷的商店停留了一會兒。”

“我猜你不會挑一件新衣服的。”

“不確切。”

“那麼幹什麼?”

“想看看是否能得到更多的有關薩拉的情況。”

他朝天翻了一下眼睛,“請告訴我,你有沒有強行闖入人事檔案櫃。”

“我不會蠢到在工作時間強行進入檔案櫃的。如果你曾碰到埃瑪·盧·蒂蒙斯小姐,你就會知道那些記錄連武裝強盜也休想得到。順便問一下,博比·雷在哪兒?她說他這個星期部不在。”

“我今天上午和他談過話,他在就本案追查自己的線索,像我們一樣。他是治安官,並且從我聽到的看,他正受到許多壓力要了結此案。現在告訴我你今天上午真的幹了些什麼,我無法猜想參觀人事部會是你日程中唯一一件事。”

她怒目而視,“我中途還在飲具部停了一會兒。”

“發現什麼你喜歡的了嗎?”

阿曼達把一包玻璃杯扔給他。

他檢查着它們,一隻眉毛挑了起來,“很可愛嘛,你今天上午的意外收穫吧!”

“不,活見鬼,我問了幾個問題。”

“還有呢?”

她萬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發現表演前薩拉和某個男人激烈地爭吵過。”

“什麼樣的男人?”

“當我回來,撞見你時,我正打算去查出來。”

“阿曼達,你是我目前碰到的最討厭的女人。你是否知道什麼事了?”

“我實在是什麼也不知道,但我想有人也許知道。有一個和薩拉一起工作的售貨員,她說能再次認出那個男人。我打算把拉利的樣片拿給她看。”

唐奈利被生氣和驚奇搞得精疲力竭,他勉強同意接受一個折中的做法。“拿上樣片。如果我們現在就去,可以在去亞特蘭大的路上。在商店逗留一會兒。”

阿曼達發出了抗議,隨後意識到這是徒勞無益的。她找到用線綁在廢料罐頭底部的鑰匙,打開桌子正面抽屜的鎖,猛地拉開,伸手拿照片。她看到了舊剪報、棒棒糖包裝紙。十五年前關於鎮上供水的報告,唯獨沒有樣片。

“它們不見了!”

“你肯定是放在這個抽屜里的?”

“唐奈利,你對我的信任總搖擺不定,這張桌子就這個抽屜有鎖。”

“你鎖了嗎?”

她瞪着他,“剛剛看着我開的鎖。”

“在其他抽屜里看看。”

她匆忙查看了每一個抽屜,沒有照片。

“也許奧斯卡或拉利借走了,他們可能對你聰明的藏鑰匙的地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把樣片放在抽屜里,才找了一個藏鑰匙的地方,把鑰匙系在廢料罐頭上時周圍沒有人。”

“不管怎樣讓我們檢查一下。”

她給唐奈利指了暗房的位置,自己開始把奧斯卡桌上的報紙翻了個底朝天,只找到了拉利給上版編輯用的幾張照片。

“這兒沒有樣片。”唐奈利在暗房的門日宣佈。

阿曼達一屁股陷進她的椅子,“也沒跑到這兒來。”

“底片怎樣,拉利能再沖印一套照片嗎?”

“我打個電話,問問看。如果有人特意偷樣片,他們可能也拿走了底片。”

拉利的公寓沒人接電話,阿曼達掛上電話,眼裏閃過些許困惑。“今天下午電視裏不是有場勇士隊比賽嗎?”

“阿曼達,我們沒有時間看棒球比賽。”

“只管回答我,唐奈利,勇士隊現在在電視上嗎?”

他匆匆翻起報紙,找到電視節目。“是的,比賽大約二十分鐘前開始在有線電視播出。”

“那我們最好到拉利那兒去一趟。”

“你剛說過他不在家。”

“不,我說他沒有接電話。如果勇士隊在比賽,他會在電視前的。如果他沒有接電話,有件事會非常非常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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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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