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燕子和石磊正在努力地找尋答案,可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嗜血的野獸已經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他們的氣味,它正興奮地流淌着令人作嘔的口水。
1.劫案真相
“與銀行大劫案有牽連的人在二十年後相繼被殺,我想這不是什麼巧合。”左庶眯着眼,在會客室的沙發上舒服地坐着,他面前茶几上的水依然沒喝過。
此時相關的調查人員已經回到了西羽島的警局之內。
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都同意這樣的說法,高偉局長也像雞啄米般點着頭,只是誰也無法再接下去說。
左庶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說道:“‘二十’這個數字是我們要注意的,一般刑事案件的訴訟時效正好為二十年。搶劫殺人案雖然不受此限,但二十年訴訟時效畢竟是一個點。當年劫案的劫匪可能以為二十年已過,當年的贓款拿出來使用,既不會引起注意,也難以被定罪。這就是為什麼和銀行大劫案有關的人會在二十年後的今天接連被殺的原因了。”
“據你分析,這是他們對二十年訴訟時效期的誤解,並試圖鋌而走險?還有,這些被殺的人和殺他們的人就是當年搶劫銀行的歹徒嗎?”高偉局長原本微笑的臉上打了一個大大驚嘆號。
“可以這麼說。我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自從銀行劫案發生之後,當年的銀行女職員孫曼麗每年都給在西羽島上的父親寄來不少錢。而她的好朋友劉韋開了家美髮店,並且住在上海高檔的公寓裏,她的另一個好友庄政甚至買了一棟洋房。”
“那麼這些人是如何把錢從銀行里變沒的呢?還有,那兩具歹徒的屍體該怎麼解釋呢?”高偉的問題正是本案中最大的難點。
“左庶,你知道答案了嗎?”看到偵探篤定的神情,諸葛警官明白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或許吧!關於真相,我現在還完全是猜測而已。”左庶謙虛地回答。
“那快給我們說說吧,這關乎幾件命案能否偵破。”林琦敦促道,性急的她最煩別人賣關子。
左庶也知道目前需要爭取時間,不敢怠慢,於是掀開蒙蔽所有人的那塊障眼布:“當年銀行里存有六百六十萬的現金,我想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知道的,所以銀行里有內奸是最合理的解釋。”
“當時我們對銀行里的所有職員都進行了調查,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高偉指着文件說,他表情雖然還很和善,但從話里能聽出他對偵探的不滿。
“我並沒有責怪警方的意思,”左庶尷尬地撓了撓頭,“其實你們認為最不可能是內奸的人正是內奸,她就是按響警報器的銀行女職員孫曼麗!”
[奇]“啊?她如果是罪犯,為什麼在發生劫案時還要報警呢?”高偉追問道。
[書]左庶的回答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倒產生了更多的問題。
[網]但左庶從容回答道:“其實那正是搶劫計劃的重要環節。試想一下,當時十一名人質都被迫蹲在銀行大廳里,一個柔弱的女人怎麼可能有機會跑到櫃枱里按下警報器呢?歹徒要求所有人質不準抬頭,正是為了不想讓人看到在櫃枱裏面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先把現金打包整理,然後將錢從後門運出,藏於銀行員工孫曼麗的那輛舊車中,因為他們知道誰也不會注意銀行職員的車的。很快,他們便讓同夥孫曼麗按響警報器,等待警方的到來。”
“如果你是說歹徒穿上警察的制服假扮成警察,像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裏那樣逃出現場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地方的每個警察我都認識。現實不是電影,可沒有杜撰出來的劇本。”高偉說完又補充道,“就算他們逃出來了,那麼被擊斃的兩名歹徒為什麼沒有成功逃脫呢?”
“那是因為我們該為那兩名‘歹徒’打上引號。高局長,請你靜靜聽完我的話,如果覺得不合理,再提出異議也無妨。”左庶得到了高偉的默許后,開始深入剖析起驚天大劫案來,“現在回想起來,‘死神的右手’要求朱勇平加入我們的調查小組,正是因為他參與了這起銀行搶劫案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朱勇平也是劫匪中的一分子,早就跟孫曼麗、劉韋、庄政裏應外合串通好了的。在接到報警之後不久,警方把銀行團團圍住,而看似瓮中之鱉的劫匪正等着衝進來的警察。當然,朱勇平會自告奮勇要求沖入銀行,這對計劃非常重要,所以他會不顧一切。如此危險的突擊工作,自動請命的人少之又少,他的上司正求之不得。而當朱勇平和於輝沖入現場時,於輝看見了持槍的歹徒,想必在警告呼喊之後,對方仍舊沒有投降的意思。而此時裏面槍響了,於輝和朱勇平認為劫匪先開了槍,遂開槍擊斃了劫匪。”
“請仔細留意這個過程,”左庶用食指點點太陽穴說,“如果朱勇平和於輝擊斃的不是劫匪,而是人質呢?”
左庶的提問簡直是天方夜譚,高偉剛想反駁幾句,卻突然發現頹廢的左庶像脫胎換骨了一般,目光炯炯有神地正望着他,那頭亂髮也遮蓋不住他的銳氣。高偉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肚子裏,幾個回合的對話下來,他知道這個男人會給出令人大跌眼鏡的答案來。
左庶也的確是這麼做的:“當人質都低着頭時,劫匪挑選了兩個男人裝扮成劫匪的模樣,為他們套上黑色的面罩,使他們什麼也看不清,並且給每人拿一把假槍,然後站到警方突擊的必經之路上。緊張的於輝先進行了警告,此時真正的劫匪不失時機地偷偷開了一槍,讓於輝誤認為是劫匪先開了槍,於是向他們開槍射擊。兩名帶着面罩的無辜人質,肯定對警方的警告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知道真正的劫匪正在一旁瞄準着他們。可人質們怎麼也不會想到警察會向自己射擊,他們全然不知道自己將在未來的二十年裏,變成劫匪的替死鬼。”
“而當於輝發現死者的身份以及那些假槍之後,才明白自己擊斃的居然是假冒劫匪的人質!當然,很快他也明白了整個劫案的全過程,原來朱勇平是跟他們一夥兒的!但朱勇平卻以濫殺無辜要挾他,同時軟硬兼施,答應銀行的錢於輝也有一份。無奈之下,於輝只能答應為他們隱瞞真相,並且統一口徑,就說是朱勇平開槍打死了兩個劫匪。為了向朱勇平證明自己信守諾言,他也幫忙運出了部分還未來得及放到孫曼麗車上的現金。就這樣,於輝被迫捲入銀行劫案。而真正的劫匪將大部分的錢打包並搬到孫曼麗的車上后,便隱藏到了人質之中,在警報解除之後一同走出了銀行。這就是驚天大劫案的全部過程,如此縝密周詳的計劃,不是兩個剛來西羽島的人就能夠做到的。”
“這麼說,參與這起搶劫案的人總共有五個人嘍!”諸葛警官掰着手指逐一道來,“朱勇平、於輝、孫曼麗還有那兩名躲藏在人質中的真正劫匪。”
“他們兩人應該就是失蹤多日的都市公寓402室住戶劉韋,以及洋房裏的斷掌屍體庄政了。”林琦說道。
資料上顯示他們兩個人與銀行女職員孫曼麗走得很近。
左庶接過話茬繼續道:“他們兩個讓被擊斃的人質握着他們的槍,而假槍以及少量未來得及運到孫曼麗車上的現金他們則分成了五份,放在事先就準備好的背包中帶出了銀行。因為那時警方不會想到去搜人質的身,更不會去懷疑兩名英勇無比的警員和銀行職員。就這樣,他們順利逃出了法網。”
“他們知道如果只是搶了巨款逃走,很快就會被抓住,只有讓人以為劫匪已死,才能安然脫身。由於‘劫匪’已死,警方雖然對丟失的那一百六十萬有編號的新紙幣進行了跟蹤,但是之後幾年並沒有發現這些錢進入流通領域,後來也就逐漸鬆懈。五百萬舊紙幣則無從查起了。實際上,這起銀行搶劫案本身也有一些破綻,但是警方也沒有進行詳細偵破,才讓他們瞞天過海成功了。”
“五個劫匪後來可能分了一部分的贓款,而把警方有紙幣號碼記錄的那部分新鈔藏在了一個地方。現在他們以為時效過去,準備把錢拿出來時,彼此之間產生了矛盾,或許是有人起了貪念,最終導致了流血事件。”
“六百六十萬,犧牲了兩條無辜的性命不算,還將搭上自己的性命,這到底值不值得?”高偉哀嘆道,真相居然帶給西羽島警方莫大的恥辱,這讓他的下巴不住地顫抖着。
“現在我們該把注意力集中到在逃的疑犯身上了。”林琦認為當務之急,是把朱勇平和劉韋捉拿歸案。
“不過那個劉韋失蹤了,很麻煩呀!”諸葛警官說,“如果他不是真兇,那麼估計已經變成屍體了。”
“不單如此,從‘死神的右手’一系列的舉動來看,她也是衝著這些錢而來的。”左庶把兩起案件併到了一條軌道上,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跳上行駛在這條軌道上的火車。
很快,諸葛警官就接到了通知,在上海至西羽島的高速公路旁,搜查小組發現了一具無名男屍。
除了朱勇平,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死者的確切身份。
2.被死神遺棄
朱勇平對匿名電話的試探起到了效果,對方終於表露身份,他的確是孫曼麗的丈夫施戈明。
但對方宣稱自己握有朱勇平殺人的證據,這讓他不敢帶着警局的同事們去與其接頭,看來只有私下解決了。
對方約定的地方是個公園,空曠的地方顯然不適宜使用槍械,而且如果穿着制服的話也會很容易被人辨認出來,所以朱勇平打算喬裝改扮一下,盡量使自己顯得不起眼。
深色的外套裹着中年發福的身軀,配上一副黑色邊框的大眼鏡,用手指弄亂了稀稀拉拉的頭髮,朱勇平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儼然是《福爾摩斯探案》裏華生的中國版。
臨出門前,他從衛生間的一口箱子裏取出一小瓶白色的液體裝進了外套的口袋,對着鏡子整了整衣領。
朱勇平幾乎是壓着秒錶到達了約定的地點,黃昏時的太陽像個大柑橘,柔和的橘紅色讓人倍感溫暖。
他輕鬆地找到了大草坪,但他沒有徑直走向那片黃燦燦的草地,因為他不想成為遠處瞄準他的人的移動靶子。他貼着草坪旁的大樹走着“Z”,警覺地扭動着頭,察看着周圍為數不多的遊園者。
在他的左手邊的長凳上,一對年輕的情侶低聲細語着,朱勇平投去的目光被誤以為是窺視,遭到了白眼。前方有兩位老人專心致志地下着象棋,其中一位表情沮喪,走過去一看,他的九宮格里只剩一個將了,看來是棋藝不濟。除了這些人,剩下的就是草坪上一群追逐着足球的學生了。朱勇平苦笑着,對手想必應該不會是他們吧!
猛然間,一聲清脆的“喀嚓”聲在朱勇平的背後響起,他回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挎着一個單鏡反光機,正朝着他這邊拍着照片,看起來他像是在拍那兩位端坐對弈的老人。鏡頭擋住了那個男人的臉,朱勇平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向他,想瞧個究竟,他在孫曼麗的家裏看到過施戈明的照片。
不過此人的髮型和臉的輪廓看起來都不是很像施戈明,走近一看,原來是個滿臉痤瘡的青年。
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一刻鐘了,公園將在一刻鐘后關閉,朱勇平身旁的人陸續起身離開,只有那群沒有時間觀念的學生還在埋頭拼着粗糙的腳法。
也許對方是在等待自己鬆懈,尋找襲擊他的機會。朱勇平決定不再等下去,不耐煩地朝公園大門走去。
對方似乎讀懂了他的肢體語言,打來了電話。
“一個小時后,我們在‘津津’咖啡館見面。”
對方說完就斷了線,任憑朱勇平怎麼回撥,都是無人接聽。
朱勇平前幾天剛知道這家“津津”咖啡館,它是一家外國人開辦的西式餐廳,以其香濃的法國咖啡聞名上海,但朱勇平此時臉上一片嚴峻的表情。這不是因為他無法習慣西方人的飲食習慣,而是因為這家“津津”咖啡館就坐落於東區警局的正對面。
施戈明抓住了朱勇平的命脈,料定他不敢和他的同僚們聯繫,所以越是靠近警局的地方施戈明越是安全,而朱勇平則會方寸大亂。如果讓人看到他和逃犯一同喝着咖啡,那麼朱勇平所有想掩蓋起來的東西,都將會暴露在記者的閃光燈下。
幸好他做了偽裝,不仔細觀察的話,彼此不太熟悉的東區警員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認出他就是專案小組的第四名成員。
照例,朱勇平準點到達了“津津”咖啡館,櫥窗里放着絲毫不亞於《濃情巧克力》裏的精緻甜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復古的東區警局大樓一片灰沉沉,西下的太陽似乎把熱量傳遞給了咖啡館裏的一盞盞吊燈。館內溫暖幽靜,一位長發的音樂家正在盡頭的小舞台上忘情地演奏着薩克斯管,迷人的樂曲讓角落裏落單的顧客微微擺動着身子。
進門左邊是個吧枱,酒保熟練地擦拭着已經光潔照人的咖啡杯。一條筆直到底的過道把十多個座位從中間分割開,右邊的座位靠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頭的寒冷和黑暗止步於此。
朱勇平看到有個男人背對着他,正悠閑地品着咖啡,桌子上放着一部嶄新的手機。
就是他。
朱勇平快步走過去,在那人對面鬆軟的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各懷鬼胎的兩人四目對視,就像《變臉》裏的警察與歹徒,他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邪惡的影子,可誰也沒有退卻。
服務員過來打斷了他們奇特的見面方式。
“先生,請問要點些什麼?”服務員禮貌地彎腰詢問道。
“一杯清咖。”說著,朱勇平把眼鏡摘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服務員很快送來了熱氣騰騰的咖啡。現在只有朱勇平和施戈明兩個人了。
他們都不相信能和對方同存於一個世界上,此後出現的結果只可能有兩種:朱勇平滅口成功,但西羽島上的諸葛警官已經對他下達了逮捕令,他終將難逃法網;施戈明復仇成功,他早已做好了自首的打算,但必須在手刃殺妻仇人之後。
就在這關鍵時刻,朱勇平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了電話,臉色卻突然慘白起來,電話里地獄般的聲音,笑着說:“遊戲結束了,你被死神丟棄了。哈哈哈哈!”
伴隨着“死神的右手”恐怖的笑聲,朱勇平的手機脫手掉在了棕色的地毯上。
3.絕境
燕子拍去褲子上的塵土,憂心忡忡地抬頭看着烏雲逐漸聚攏的天空。
“看樣子老天爺不高興了。”石磊打趣地說。
不過走到了這一步,他們誰也不願就此罷手,而且對一次次密碼的破解,就感覺如同《國家寶藏》中每解開一個謎團就能前進一步一樣,這充滿了趣味性,增添了他們的信心,更激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廠區旁的樹林裏,鋪着厚厚的枯樹葉,在錯枝雜葉間行走,很難結實地踩上一步,他們只能深一步淺一步地向另一端走去。
“你有沒有聽到後面有什麼動靜?”走在後面的石磊停下腳步,向燕子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掃視着身後空蕩蕩的樹林。
“我什麼也沒聽到,都是踩樹葉發出的響聲。”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燕子調皮地在原地蹦跳着,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隻烏鴉不知從哪裏飛了出來,難聽的叫聲在寂靜的樹林裏回蕩,怪異的聲音讓人不免心中發毛。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片好似《靈異村》的黑森林吧!”石磊緊張地拉起燕子的手,快步跑出了這片令石磊寒毛直豎的地方,來到了樹林的另一端。
一條清澈的河流攔在了他們的面前,樹木沿河而植,雖然樹林的密度不大,但其長度卻等同於河流,隨着河流的走向而蜿蜒曲折,望其左右都看不見盡頭。
樹林和河流之間有着一條七八米寬的草地走廊,草地的地面稍稍向河水裏傾斜,燕子小心地保持着身體平衡,略感吃力地走在潮濕的泥地上。
“下一句是什麼?”
無疑,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就需要下一個提示才能繼續前進。
“刺激1995完成最後的救贖。”燕子一字一頓地讀着,生怕石磊聽錯一個字。
因為這部電影是石磊單獨觀看的,燕子對破解這句話的含義無能為力,只有仰仗這位頭腦並不十分好使的學長了。
石磊念叨着那句未解的詩歌,冥思苦想那部關於越獄逃亡的電影。他只記得男主角從污水管道中爬出後仰天大笑,慶祝逃脫了禁錮了他半生的監獄。難道影片暗示他們要找的是一根管道嗎?
河水清澈見底,石磊卻找不到一根他想要的管道,哪怕是一根細細的自來水管也沒有,只有一塊塊光滑的鵝卵石,安靜地躺在冰冷的河底。
“‘最後的救贖’是關鍵,你別著急,仔細想想。”燕子鼓勵道。
也許是燕子的笑容給了石磊靈感,石磊看着那些河底的石頭,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在電影《刺激1995》,也就是《肖申克的救贖》裏,男主角留給過監獄中的黑人好友一封信,約定在某個地方見面,即在一處偏僻的地方,男主角留給好友一封信件,藏在了一棵大橡樹下的火山石堆里。
“我們要找一棵橡樹,或者是幾塊火山石!”石磊激動地喊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在河邊奔跑起來。
大個子一驚一乍的樣子嚇着了燕子,看着孩子般陰晴不定的大男孩,燕子無奈地搖搖頭,露出迷人的微笑,追趕着已經遠去的石磊。
他們沿河尋找着橡樹,可有個問題困擾着兩個人:誰也沒本事從那麼多的樹中,認出哪一棵才是他們要找的橡樹來。
“這麼多樹,要怎麼找到橡樹啊?”石磊似乎信心不足起來。
燕子拍拍他的肩膀:“我想我們還沒有摸透創作這首詩歌的人的心思,你認為有幾個來過這裏的人,還能清楚地記得藏東西的地方呢?”
“一定有什麼顯着的標記。”石磊茅塞頓開,燕子一語點醒夢中人。
放眼向光禿禿的樹林望去,他們發現有一棵挺拔蒼勁的大樹格外顯眼,其形狀如同一朵盛開的大蘑菇,偉岸的樹榦比起一般的樹來粗上不少。整棵樹鶴立雞群般矗立在河邊,像一個堅守崗位的哨兵,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就是它了!”石磊抑制住內心的喜悅,仰頭上下打量起這棵能帶來“救贖”的大樹。
和電影中一樣,大橡樹下有一堆佈滿氣孔的灰石頭,這些石頭不是這個島上能產生的,它們被人故意擺成了金字塔的形狀。
很明顯,在石頭的下面一定有一些不想被人看到的東西。
石磊開始撥弄起那些濕漉黏稠的石頭,他確信這下面藏有揭曉謎底的東西。
天漸漸暗了下來,頭頂上的烏雲越積越厚,一場大雨即將來襲。石磊不由加快了頻率,把那些石頭都搬離了那棵大橡樹的底下。很快,橡樹粗壯的樹根從泥土裏冒了出來。
石磊扭動着腦袋,在盤根錯節中尋覓着什麼。
“裏面有什麼?”燕子問他。
坐在地上的石磊側過身子,將整隻右手伸進了那些樹根的深處,臉朝着燕子,做出齜牙咧嘴的表情,似乎很用力地拽着某件東西,或者說,他的手被某樣東西抓住了。他漲紅着臉一語不發,緊張得就像《奔騰年代》裏衝刺時的駿馬一樣,腦門上暴着粗粗的青筋。
“啊!——”突然,石磊痛苦地叫了起來,那條伸進樹洞的手臂劇烈地震動着。
“學長,你怎麼啦?怎麼啦?”燕子甩開背包,兩隻玉手用力扒着石磊的肩膀,試圖把他的手從那口黑洞裏拉扯出來。
在這猶如野獸之口的洞穴里,到底隱藏着何等的怪物呢?燕子和石磊正在努力地找尋答案,可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嗜血的野獸已經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他們的氣味,它正興奮地流淌着令人作嘔的口水。
一個人影閃出了樹林,屏着呼吸觀望着燕子和石磊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