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物歸原主

第五章 物歸原主

牙凌一邊瘋狂的喊叫着,一邊不顧一切地揮舞着劍,除了眼前的有翼魔人,他完全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事物,當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時,他想都不想就回劍削去,昊風及時的攥住了他的手腕。牙凌還是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他抬腳用力踢過去,昊風輕輕閃開,用手掌在他頸部一擊把他打暈才讓他瘋狂的動作停下來。這時三隻飛龍在人類士兵的配合下已經利落的解決了天上的有翼魔人,也靠攏過來看着牙凌,黑焰充滿期待地問:“死了?”

昊風正皺着眉頭看那些村民的屍體,隨口說:“是我把他打暈了。”他不知道牙凌怎麼會象發了瘋一樣?而且他看得出來,牙凌沒有受過劍術的訓練,他剛才的那些動作全是在模仿自己,雖然他的模仿能力和敏捷令昊風驚嘆,昊風還是想不明白牙凌為什麼不和村民一起去神廟躲避而要冒這樣的險。神廟裏避難的村民見有翼魔人被消滅了才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在他們的指認下,昊風找到了牙凌父母的屍體,這才明白牙凌為什麼那麼激動。

“那麼這個孩子已經變成孤兒了。”昊風不由嘆息。牙凌剛剛回到父母身邊,原本昊風以為他從此就可以過平安幸福的日子了,沒想到這樣的悲劇在轉瞬間就發生。昊風更加想不通的是,有翼魔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襲擊村民?他曾經接二連三的收到有翼魔人的攻擊,但是那不是發生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就是發生在高空,好像對方也不想引起過多地注意,現在怎麼會放任有翼魔人四處傷人了呢?不管怎麼說,有翼魔人是因為自己把寂月魔杖帶到黑川國來才會出現的,自己必須要為牙凌父母的死負上一些責任。

有翼魔人留下的災難自然有黑川國的士兵們去處理,昊風抱着昏迷中的牙凌躍上了龍背,他有一種預感,現在有翼魔人亂飛,說明對方已經放棄了襲擊自己,所以他覺得也許到了把寂月魔杖交出去的時候了。至於牙凌,也只能由自己把他帶走再作打算了。

“您是說要把寂月魔杖給我?”政林小心地問。

昊風坐在他對面,鄭重的點頭:“我想你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了。”他決定了要把寂月魔杖交出去,可是這之前他想單獨跟政林談談,所以把政林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如果你擔心哪些人回來襲擊你的話大可以放心,我已經想過了,對方很可能是要趁我把寂月魔杖交出來后從神英的後人手中槍奪,所以等到正式宣佈你是寂月魔杖的主人後,我會先讓飛龍們回去,我留在你身邊等他們出現。”這就是昊風要和政林說的事情,他想讓政林事先知道自己會在他身邊保護,免得他驚慌。反正昊風心裏明白,世人真正注意的是飛龍們,只要飛龍們離開,大家自然就認為自己也走了——恐怕大多數人連自己這個所謂的“龍騎士”什麼樣子都沒有注意過呢。

政林聽着他的話,躊躇了好久才開口說:“龍族使者,我,我不想要。”

“什麼?”

“我不想要寂月魔杖,您可以不要把它交給我嗎?”

雖然上次政林已經含糊其辭的表示過他不想要寂月魔杖,但是昊風總認為他是出於安全或者其他類似的考慮,反正昊風不相信政林作為一個魔法學徒會不想要四大魔杖之一的寂月魔杖,可是現在政林清清楚楚的親口說了出來,昊風微微一揚眉毛,等他說下去。

“我,我……”政林頭看着昊風的臉色,艱難的措着辭:“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立志要做一個了不起的魔法師,可是我只是個農家子弟,這對我來說本來是個無法實現的夢想的,後來我遇到了老師,就象奇迹一樣,他選我做了他唯一的學生,我終於走就了魔法的世界。”慢慢說著,他看昊風只是認真地在聽並沒有不快的樣子,性情放鬆下來,說的也流暢了,“從那時起我更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成為老師那樣的大魔法師,所以我不能要寂月魔杖。”

“為什麼呢?有了這麼好的魔杖,你的願望不是更容易達成嗎?”

政林搖着嘴唇搖搖頭:“我覺得自己要是接受了這柄魔杖,就永遠沒有機會成為我想成為得那樣得魔法師了。而且,在神英成為那麼了不起的魔法師之前,不是並沒有人知道這柄魔杖的威名嗎?聖光名王的魔杖,不是乾脆就叫無名嗎?”

昊風低頭一想似乎明白了什麼,苦笑一下,伸手拍拍政林的手臂。他明白政林的意思是指,一旦成為了寂月魔杖的主人,他必然會成為黑川國的權貴們拉攏的對象,讓自己捲入政治中無疑會讓他這樣的學徒耽誤了學業,也會失去很多研究的自由。而且政林並不認為寂月魔杖可以給他多麼大的幫助,他認為魔法師本身的能力比一柄好魔杖更重要。既然他自己不願意要,昊風總不能強迫他接受:“雖然我對魔法一竅不通,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好魔法師的。”昊風向政林笑笑,從他的房間走了出去。

政林鬆了口氣,一下子倒在了床上,這幾天來一直壓在他心口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如果有機會,他是很想見識一下寂月魔杖的,但是他並不想成為寂月魔杖的主人。他從袍子裏抽出自己的魔杖看着,這是老師特意為他製作的,對他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杖了,如果有一天,他強大到可以使世人記住自己的名字時,他就要用老師的名字來命名這柄魔杖。他這樣想着,站起來開始收拾行李,明天應該就可以回到老師身邊去了。

昊風的心情卻不能向政林那麼輕鬆下來,對他來說,政林不要寂月魔杖,可以交付魔杖的對象就只剩下了一個,偏偏那個人,昊風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最後竟然要把寂月魔杖給他?昊風忍不住苦笑。

昊風準備去跟新俠親王說自己的打算,當他穿過庭院時,卻看見牙凌坐在欄杆上,正在看着夜空發獃。

昊風幫牙凌安葬了雙親把他帶回來后,牙凌一改常態,一直不怎麼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發獃,就連昊風承諾要教他劍術、帶他一起走也沒有使他振作起來,昊風體諒他的心情,總是耐心的哄着他。現在看他走出房間來了,就來到欄杆下仰頭看着他。

“昊風,他們還會來搶那個魔杖對不對?”牙凌忽然問。

“我想他們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的。”

牙凌一下子從欄杆上跳下來,抓住昊風大聲喊:“那麼現在就教我劍法,我要殺了那些傢伙!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昊風矮下身子半跪在牙凌面前,平視着他的眼睛溫柔地說:“我會教你,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我會的一切的,但是你要明白,沒有什麼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即使是我也不可能讓你從什麼都不會一下子成為劍法高手,讓你的能力可以達到為你父母報仇的地步,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現在就要為我爹娘報仇!我不想明白別的!”牙凌歇斯底里的叫嚷。

昊風用力握住他的胳膊,凝視着他的眼睛不說話。

“昊風……我想為爹娘報仇……”牙凌哇的哭了出來,這是他自那個夜晚以來第一次哭,放聲嚎啕,幾乎要背過氣去,昊風摟住了這個苦命的孩子。他現在能為牙凌做的,也只是教給他自己會的東西,幫助他報仇了。

等到昊風安撫牙凌睡着後去新俠親王那裏,發現雖然很晚了,但新俠親王明顯是在等他的樣子。

昊風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打算,也說明政林不願意接受寂月魔杖,這樣一來神英的後代就剩下坎難·山寧一個人,所以請新俠親王跟他說一聲,自己要把寂月魔杖給他。昊風前面的話新俠親王早就有了預料,但是聽到最後,他苦笑了一下說:“坎難·山寧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什麼?”

新俠親王攤攤手:“他大概認為我會幫助政林得到寂月魔杖吧(其實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所以今天傍晚自己離開這裏,到皇太子那裏去了。”

“呵。”昊風真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人?

“不過寂月魔杖可以留在黑川國也就行了。”新俠親王雖然有些失望,卻表現的落落大方。

昊風現在忽然有種自己親身導演了一場鬧劇的感覺,心中湧起了莫名的厭倦,只想快點把事情了結了回到雲霧山去。他沉默片刻又向新俠親王說:“親王,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是關於牙凌這個孩子的……”

接下來的事卻出乎昊風意料的簡單,他把寂月魔杖交給了由皇太子帶着上門來的坎難·山寧,又讓飛龍們離開,自己帶着牙凌留下來呆了半個多月,直到坎難·山寧明顯的表現出對他的不耐煩來,還是沒有出現任何搶奪寂月魔杖的人。這時的皇太子和坎難·山寧已經完全把昊風的停留看成了他不願意對寂月魔杖放手,加上飛龍們都不在昊風身邊,他們對待昊風的態度也就趨於無禮起來,昊風是個骨子裏高傲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這些。既然對方不來,他還要帶牙凌去尋找仇人,還要去和綠炎它們會合,也懶得再在這裏浪費時間。在新俠親王為他調查好了他打聽的事後,有一天趁着夜色,昊風·龍行帶着牙凌·辛,悄悄離開了黑川的國都,曾經鬧得整個大陸皆知的寂月魔杖風波就這樣暫時劃下了句點(關於寂月魔杖和坎難·山寧的後來發展,我將寫在聖賢王傳奇中)。

“德恩·利德公爵?”聽到這個名字旅店的老闆不由打了個寒戰,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說錯了。但是對方並沒有說錯,因為他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問題。

“請問,德恩·利德公爵的領地是不是從這裏向東,然後越過山脈?”

旅店老闆重新打量着着兩個人:一個青年男子,一個男孩。

在這樣連續下了幾天的暴雨天氣里旅店的客人並不多——只有眼前着兩個人而已,他們在旅店老闆站在櫃枱后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推開了店門。

他們站在門口,遮雨的灰色斗篷把身體包裹的嚴嚴的,向地板上滴着水,身後是無盡的黑夜和電閃雷鳴的天空,旅店老闆簡直不能想像他們是怎樣在這樣的暴雨里穿過樹林走過來的。當青年男子解下斗篷時,把連忙迎上來的旅店老闆嚇了一跳,因為他在男子臉上看到了一雙金色的眼睛。

“他不是人類,大概是精靈的混血兒吧?”旅店老闆雖然沒有見過精靈什麼樣子,可還是這樣推斷。

青年男子幫着另一個矮小的身影解下斗篷,這個人到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男孩。

他們點了普通的飯菜吃喝,卻一直沒有提出定房間休息的要求,而是一邊吃一邊開始打聽德恩·利德公爵領地的方向,看起來竟象是要連夜冒着暴雨趕路的樣子。

旅店老闆看着這兩個人:他們即不象父子也不象兄弟,青年男子大概二十二、三歲,黑髮金眼,英氣勃勃,講大陸上通用的“普通話”時帶着濃重的北方口音。男孩則有一頭棕紅色的頭髮,咖啡色的眼睛,講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男孩十一、二歲,穿着用料考究的高檔服飾,脖頸中還帶着一條龍型鑲鑽的金鏈,青年男子的打扮和他相比就有些寒酸,身上穿着粗布衣物,外套着傭兵們常穿的輕型鎧甲,但是他腰間的長劍雖然色彩暗淡,卻依舊可以看出劍鞘上鑲嵌着名貴的珠寶。開始旅店的老闆以為他們是貴族的子弟和保鏢,可是當他們交談時,他就聽見男孩稱青年男子為“師傅。”

青年男子有點不耐煩了,又問了一遍:“德恩·利德公爵的領地……”

“是的,是的……”旅店的老闆連忙說,“您說的方向完全正確,只是……”

聽到他吞吞吐吐,青年男子誤會了他的意思,從口袋裏掏出數枚金幣扔在桌子上。旅店老闆雖然一開始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也不會看到錢而不接受,他有點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時,卻看到男孩已經悄悄拿起了其中兩枚金幣往他自己的口袋裏裝去。青年男子一把拍落他手裏的金幣斥道:“牙凌!”男孩訕訕的笑着,吐了吐舌頭。

旅店老闆這才知道,男孩的名字叫牙凌,“這不是貴族的名字。”他這麼想,一邊儘快的把金幣抓到自己手裏:“那個領地雖然不遠,但是我們鎮上的人是從來不去那裏的,您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個德恩·利德公爵是個很可怕的人呢!據說他以虐待奴隸和平民為樂,就連進入他領地的商隊也會莫名其妙的失蹤,據說是因為被他看中了商品,而他又不願意付錢來買,就索性殺了這些商人,把東西搶過去!如果您要去那裏的話,我勸您還是不要去的好。”

男子略一點頭說:“謝謝您的好意。牙凌,我們走了。”

牙凌一邊站起來,一邊再往嘴裏塞上幾塊肉,含糊不清地說:“好的,好的,來了,來了。”

“客,客官,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走?不如我幫你們準備上等的房間……”

“不必了。”青年男子又拿出幾枚金幣放在桌子上,幫助牙凌穿上遮雨的斗篷,帶着他徑直走進了雨中。旅店老闆看看很快消失在暴風雨中的兩個人,再看看手中抵的過自己半個月收入的金幣,不解地搖搖頭。

“昊風。”

拉着牙凌走在雨中走的很快的男子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一瞬間的詫異,問:“什麼事?”

“喔,叫你的名字也沒生氣,看來你是真的不想作我的師傅了~~”牙凌悻悻地說。

昊風皺皺眉頭問:“什麼?”

牙凌撇撇嘴說:“不是要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嗎,找到了就會把我推給他們不管了吧?反正我現在是無父無母的人了,隨便你把我怎麼樣吧,丟給所謂的奴隸父母也隨便你!”

“怎麼可能,收徒弟是那麼兒戲的事嗎?”昊風為他的無理取鬧嘆口氣,“我收留你不止是因為你孤苦無依,也是因為你有劍術方面的才華。既然說了作你師傅,我是那種說話不算的人嗎?”

“那還要去找他們~~”

“我能做你師傅,但是不能取代你的父母——我不能留在人類的地方陪伴你、照顧你,你也不能跟我到雲霧山生活,飛龍們不可能允許的。找到你的父母以後我會把他們贖買回來,給他們自由的身份,然後你們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真的不是不要我了?”牙凌斜眼看着昊風。

昊風拍拍他的頭:“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疑?”

“常常被人騙,當然就多疑啊。”

昊風和牙凌踩着積水走入深山,在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閃出了熊熊的篝火。空地中間燃燒着巨大的火堆,火堆的旁邊或卧或立,站着三隻飛龍。飛龍們使用了魔法,把這塊空地籠罩了起來,狂風暴雨一絲一毫也到達不了它們上空,火把這裏烤的暖洋洋的,火堆上烤着的一隻沼澤地龍已經散發出了香氣。

“昊風,你回來了!”眼尖的黑龍先發現了他們,高興地叫着飛進了雨中迎接他們,“我已經把晚餐做好了啊!”

卧在火邊的一隻青眼紅龍氣呼呼地問:“地龍是我捉的,火是綠炎生的,黑焰你除了吃究竟還幹了什麼?”

昊風拍着黑焰稱讚說:“好,好,黑焰乾的不錯,謝謝你了。”一邊跨進魔法結界裏,“陽暮、綠炎,辛苦你們了。”

“你就寵它吧,你就寵它吧!”陽暮嘟囔着,“看看你能把它寵成個什麼樣子!”

“哼!”黑焰一甩脖子,還是膩着昊風說,“昊風,來吃‘我’做的晚餐。”

牙凌裂着嘴看着那隻地龍,對它的可吃性表示懷疑,就算他餓極了也不見得敢吃它,更何況他已經在旅店裏吃飽了,現在一點都不餓。

昊風走過去,從地龍身上撕了一點放進嘴裏,點頭說:“很好吃。”

“是吧,是吧!”黑焰得意洋洋。

牙凌發現昊風格外的寵愛這隻黑龍,不論它有什麼要求昊風都盡量滿足它,他不屑地噘起嘴。三隻飛龍把這個空地擠的滿滿的,牙凌盡量向綠炎靠了靠,席地坐下來。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十分害怕飛龍們,現在相處久了,他發覺飛龍們也有不同的個性:黑焰象個嬌氣、任性的小孩子;陽暮脾氣又急又暴躁;綠炎則穩重大度,脾氣很好。牙凌看看相互咆哮着的黑焰和陽暮,再看看不遠處綠炎的大爪子,心想還是這裏最安全了!

“換上乾的衣服,把頭髮擦一下。”昊風一邊說一邊用手巾幫牙凌擦臉上、頭髮上的雨水。

牙凌忽然問:“師傅,你有沒有老婆?”

“沒有,問這個幹嗎?”

“就是覺得你將來作不成好父親,”牙凌狡黠地說,“因為你太羅嗦。”

昊風在他頭上彈了一下,從來只有被形容話少的份,被說成是羅嗦還是這輩子第一次。

“喔,”黑焰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着昊風和牙凌,把地龍的骨頭嚼地“咯吱咯吱”的,“我很討厭這條‘小蟲子’!”

昊風鋪開行李,牙凌卻在一邊擺弄昊風給他買的劍,昊風從他的手裏把劍抽出來,“明天還要趕路,早點睡。”

牙凌趴在昊風的身邊,滿懷期待地問:“師傅,你乾脆直接帶我去‘龍穴’好不好?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們不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好不好?”

“不行。”

“我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親生父母,我的爹娘已經死了,我……”牙凌的眼眶紅了起來。

“唉……”昊風嘆口氣,溫聲說,“先找到再說,如果你不能和他們好好相處我再來想辦法好不好?”

“既然你這麼說了……”牙凌沒有達到目的,無精打采地往昊風肩膀上一靠。

黑焰猛地把頭伸到昊風和牙凌之間,惡狠狠地看着牙凌。牙凌雖然不能和飛龍們溝通,可是黑焰的眼睛、臉上、牙齒和牙齒縫裏的肉絲都在明明白白的說著兩個字——“滾開!”

“你、你要幹什麼!”牙凌不由抱住昊風的胳膊。

黑焰伸出爪子勾住牙凌的衣領往後一甩,牙凌幾乎是一路翻滾着滾到了火堆邊。黑焰裝模做樣地打個哈欠,把頭塞到昊風的手裏讓他抱着自己,一邊用白眼斜了牙凌一眼。

昊風嘆口氣,自從牙凌來了之後,黑焰就象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整天在那裏撒嬌。他一隻手摟住黑焰的脖子,一隻手拍拍自己身體另一側:“牙凌。”他鋪開一張完整的岩熊皮,示意牙凌睡在上面。這隻岩熊是在襲擊牙凌時被陽暮殺死的,昊風把它的皮完整的保存下來,想給牙凌做一件披風。

看了這張“大毛毯”,牙凌心想:“其實飛龍們待我還不壞,紅龍還救過我的命,就原諒這隻黑傢伙吧。”他把手裏拎的一根燃燒的木棍扔到地上——他本來是想把它塞到黑焰尾巴上去的,裹着厚厚的皮毛鑽到昊風臂彎里。

黑焰和牙凌各枕着昊風半邊身體,氣呼呼地對望着,誰也不讓誰。

“都閉上眼!睡覺!”昊風提高了聲音。

“哼!”

黑焰一邊閉眼一邊磨牙,牙凌則不知道嘟囔着什麼。綠炎和陽暮看着夾在他們中間的昊風,一起搖搖頭,昊風不論是對黑焰還是牙凌都是寵愛有餘,嚴厲不足,看來他是永遠扮演不了嚴師、嚴父這樣的角色了。

昊風和牙凌站在德恩·利德公爵領地的城鎮外,被守城的士兵攔住,有一句沒一句的盤問了大半個鐘頭,依舊沒有放他們前進的打算。昊風有些厭倦了,他伸手到腰部一摸,嚴厲地問:“牙凌,我的錢袋呢?”

牙凌吐吐舌頭,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滿滿的錢袋,問:“你要幾個?”

“那是我的。”

“好吧,好吧,可是給別人不如給我啊!”牙凌不甘心地還給他,一邊還是從裏面摸了幾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昊風從錢袋裏拿了一些給那名士兵,對方立刻眉開眼笑,把他們放了進去。等他們沿着大路走遠,一名隊長模樣的人從崗樓里走出來,士兵馬上把手裏的金幣雙手遞上去。他擺擺手沒有接,卻看着昊風的背影說:“去通知公爵大人,他會對這個人感興趣的……金眼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個人吧?”

街道兩邊一樣有店鋪,有行人,昊風卻覺得這裏和一般的城鎮相比有什麼不同,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直到牙凌拉拉他的衣襟:“師傅,這裏沒有飯館旅店呢,我們要住在哪裏啊?”昊風這才發現,這座城市竟然是沒有這些設施的。他平時即使離開雲霧山也是在野外露宿,所以只是覺得不對勁,沒有看出少了什麼,但是牙凌獨自流浪了好幾年,對於這種方便“尋食”、“工作”的地方當然特別留意。

昊風從這裏缺少的設施和路人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意識到,這裏是不歡迎外來人的。

牙凌機警地感受到了某種不安,緊緊拉住昊風的手臂,問:“師傅,現在我們去哪裏?”

“德恩·利德公爵的城堡,我們快點把事情解決吧。”

“嗯,然後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牙凌點着頭。

師徒二人加快了腳步,向著建在山坡上的龐大建築走去。在他們的背後,留下了一雙雙好奇地、驚訝地、不懷好意地眼光。

德恩·利德公爵居住的城堡依山而建,佔地甚廣,越是走近這座建築昊風就越是想起雲霧山的一個個“龍穴”來——這座建築的主人和龍穴的飛龍們一樣,把自己居住的地方裝飾滿了金銀珠寶,弄得金碧輝煌的樣子,這座城堡在那裏聳立着發著光,逆着朝陽走過來的昊風和牙凌都覺得有些耀眼。

看着這樣的建築昊風有種無奈,他無法想像在和飛龍一樣喜歡寶藏的領主土地上,民眾所要面對的是什麼生活,飛龍這樣喜歡的寶藏他還勉強可以忍耐,但是人類的當權者這樣就讓他難以接受。牙凌的看法卻和他不一樣,興奮地叫:“看呀!看呀!師傅,多麼了不起的地方!我將來一定也要建一座這樣的城堡來住!”

昊風半認真半調侃地問:“真的嗎?”

“哼哼,”牙凌揉着鼻子說,“那也不一定這麼俗氣了,不過我將來一定要過有錢人的生活!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綾羅綢緞,我要盡情享用!”

“象德恩·利德公爵這樣?”

“那可不行!看看他領地里的人都是什麼樣子,我這個人看到別人難受自己也不舒服,所以啊,好日子一定要和別人平分才行!”

昊風笑起來,拍拍牙凌的頭:“你一定要記住今天說的話。”

“如果我忘了呢?”牙凌把自己掛在昊風的手臂上問。

“你不能忘!”

“如果我忘了你不會原諒我對吧?”牙凌雙腳離地,讓昊風帶着自己走,聰明地說,“師傅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做讓您丟臉的事的!”

昊風把他甩起來兜了個圈子,牙凌“哈哈”大笑着,把頭夾在昊風的胳膊下衝上了山坡。

德恩·利德公爵是個四十多歲,有些發福的男人。他坐在大廳里,一隻手撫摩着一隻獵豹,一隻手持着黃金的酒杯,漫不經心地聽着昊風的要求。

“……就是這樣他們被賣到了這裏,所以我來這裏想把他們贖買回去。”昊風站在大廳中間,緩緩地敘述他要尋找的人的特徵和來歷,牙凌躲在他的身後,探着頭打量這座宮殿:白玉石的立柱、黃金的門窗、絲綢的簾幔、鑲嵌寶石的燈柱、侍奉在側衣着華麗的美麗少女……這一切都讓過慣了窮苦日子的牙凌有點自卑,他一直縮在昊風的影子裏,但是一雙眼睛滴瀝骨碌地轉着,可沒有少看東西。

“我這裏有兩千多個奴隸,我怎麼可能每一個都記得住,”聽完了昊風的話德恩·利德公爵說,“不過我可以讓他們調查一下——只要你出的起價錢的話!”說著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旁邊的侍女馬上又為他添上了一杯。

“錢不是問題,一倍、兩倍……十倍、二十倍,只要你說出一個數目。”昊風懶怠的跟人討價還價,只要是可以找到牙凌的親生父母,金錢方面他確實是不在乎的。

“師傅是個很有錢的人。”牙凌早就有這樣的看法了,昊風看起來好象很樸素,對自己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奢侈的習慣,但是他花錢的方式卻有點嚇人,既不和人家討價還價,而且不論什麼樣的貨物,他都會用金幣來支付,幾枚金幣仍下去,買低檔的物品給的錢都超過高檔物品的價格了。“給別人不如給我啊!以後我得替師傅管理財政才行!”牙凌暗中下着決心。

德恩·利德公爵向一名侍從吩咐了幾句,侍從匆匆地離開了,公爵說:“我已經派人去找你說的那兩個人了,不過……我這裏每年都要死上幾十幾百的奴隸,我可不能保證一定找到他們。”

“你!”牙凌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明白奴隸在德恩·利德公爵這樣的主人手裏死亡率會有多高,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一陣憤怒,一下子從昊風的身後衝出來,向德恩·利德公爵握緊了拳頭,“你殺了很多奴隸嗎!”

“我當然希望他們還活着——我可不願意損失這樣一筆合算的生意。”德恩·利德公爵對着昊風說,“既然你們這麼想要找到他們,一千枚金幣不算多吧?”

“一千枚金幣!簡直是搶啊!一個奴隸的市價才三枚金幣!”牙凌叫起來。

昊風按住牙凌的頭把他按回去,說:“好,就是這樣,一千枚金幣。”在他看來,能夠用金幣來解決事情是很節省麻煩的。他從身上取出一枚金幣說:“這是古代東帝帝國的金幣,現在市值超過一千兩百枚金幣,只要找到他們,我把這個給你。”

“東帝帝國的金幣,”德恩·利德公爵饒有興趣地說,“很罕見的東西。好,我要一百枚這樣的金幣,人才能交給你!”

“……如果我拿不出那麼多呢?”

德恩·利德公爵摸着下巴說:“那就用相同價值的金幣代替。”

“師傅,他在敲詐你!”

“可以,就是這樣!”昊風決然地說,“但是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哈哈哈哈!我已經很滿意了!現在我們就一起來祈禱那兩個奴隸還活着吧。”德恩·利德公爵大笑着,拍拍手,一隊半裸的舞姬進來,在音樂聲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德恩·利德公爵眯着眼睛欣賞着,手中一邊玩弄着一名侍女,使之不時發出驚叫。

牙凌氣憤地看着這個人,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劍,昊風拍了他的手一下,但是昊風自己的忍耐也快要到極限了,對眼前這個男人說不出的厭惡。

先前出去的侍從又匆匆進來,附在德恩·利德公爵耳邊說了幾句。

“好,人已經給你們找到了!”德恩·利德公爵大聲說,“帶他們進來!”

兩個蹣跚的人影在侍從的引導下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公爵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昊風和牙凌看到,眼前的是一對衣衫襤褸的男女,消瘦、憔悴,如果他們是牙凌的親生父母的話,應該是三十幾歲的年紀,但是外表看起來他們至少有五十歲的樣子。但是那個男子和牙凌一樣,生着紅褐色的頭髮和棕色的眼睛,仔細看起來和牙凌到是有三分相似。這兩個人氣不敢喘,目不敢斜視的跪在那裏,等待着德恩·利德公爵的發落。

“他們就是……”牙凌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昊風的胳膊。

“去去去,煩死了!”德恩·利德公爵揮手把舞姬們趕下去,對着昊風說,“人給你們找來了,金幣呢!”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幾年從石山買來的奴隸只有這一對夫妻而已,其他的都是年輕女子。隨便你們用什麼辦法來證明吧。”

“牙凌,你問他們你父母的事。”

“啊……”牙凌怯生生地,開始問一些自己知道的親生父母的事……

一個個問題從牙凌口中提出來,牙凌才覺得自己對親生的父母所知的少的可憐,只能圍繞着故鄉的風土人情提問……

昊風看牙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問的了,低下身來問他:“怎麼樣?是他們嗎?”

牙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茫然地點點頭。

昊風微微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對德恩·利德公爵說:“拿他們的所有文書來,我把金幣給你。”

昊風和德恩·利德公爵的文官交換這對奴隸的所有權文書,仔細查看明白,確定是原件之後,把裝在袋子裏的金幣金幣遞過去。文官把金幣倒在盤子裏,一五一十的數起來。昊風回頭看看牙凌,他還是躲在昊風的身後,抓着昊風的衣角,不時的偷眼看着他的父母,“過去吧,牙凌,他們是你的父母啊。”昊風低聲鼓勵。

牙凌反覆地看着他們,和自己記憶中的父母做着對比:自己的媽媽是個發福的女人,矮胖的身材,圓圓的臉上總是掛着笑容,而眼前這個女人乾瘦細長,一直板著臉孔,看着地面;自己的父親留着落腮鬍子,脾氣火暴,說話的聲音象打雷一樣,總是大杯的喝着酒,大聲的吹着牛,而眼前這個男子連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想到要叫這兩個人爸爸媽媽,牙凌有種想哭的感覺。

“孩子……”那個女人第一次抬起頭來看着牙凌,“你是我的孩子……”

她有些尖利的聲音在大廳里募然響起,牙凌吃了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

女人的聲音刺激着牙凌,他知道自己是被親生父母當時的主人“賜給”養父母的,但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親生父母的心情——剛剛出生的兒子就被別人抱走,從此再也不能相見。

女人沒有得到允許,不敢從地上站起來,向牙凌伸出手,一聲一聲地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牙凌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媽媽……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昊風在他的肩上推推:“過去吧。”

牙凌向前走幾步,又回頭看看,昊風用力點點頭。牙凌向她走着,越走越快,最後撲進了她的懷裏:“媽媽,你是我的媽媽!”

女子先是緊緊摟住牙凌,接着撫摩着他,親吻他的臉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昊風看着這一幕,微微閉上眼,或許這一切來的遲了一些,但是這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從此後可以脫離奴隸生涯,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了。昊風在奴隸所有權的文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說:“現在他們屬於我了。”

德恩·利德公爵手在金盤裏叮叮噹噹的玩弄着昊風付出的金幣,心不在焉地說:“當然,你隨時可以把他們帶走了。”

昊風看着哭成一團的牙凌母子,他心裏十分討厭這個地方,樂於盡快離開,但是還是想給這一家人一段宣洩心裏激動的時間。

跪在旁邊的男人也向牙凌伸出手,他剛剛一觸及牙凌的身體,女人忽然凄厲地叫起來:“不行!不許碰他!他是我的孩子!”

男人把女人向旁邊一推,緊緊抓住了牙凌,把他按在地上,女人撲上去撕扯着他,想使他放開手,從立柱的後面閃出了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幾個人一起上前按住牙凌,其中一人手起劍落,刺進了女人的背心。女人垂死之際還是用力掰着男人和士兵們的手,喃喃地說著:“放開他,他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一切卒不及防的發生,牙凌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這一切,他母親的血正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一切就如同歷史重演,這是第二次,他的衣服,他的面頰上染上了為了保護他而死的、慈母的血……

昊風在士兵們剛剛衝出來時已經拔劍在手,向牙凌衝過去,他一連削掉了數名對手的頭顱,但是一道魔法閃電出現在他和牙凌之間,令他略一停頓,等他擋開閃電再前行時,一名士兵勒住牙凌的脖子緊緊摟住,寶劍抵在他的喉嚨上。

“停下,金眼的龍騎士,不然這個孩子就沒命了!”德恩·利德公爵的聲音陰森地從昊風背後想起。

昊風緩緩地轉過身來。

德恩·利德公爵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昊風說:“尊貴的龍騎士能光臨我的領地,實在不勝榮幸。”說著微微的躬身。這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庸懶,貪婪的樣子,而是目露精光,神態深沉,略顯臃腫的身材都有了一種無形的威嚴。

昊風看看他,再看看周圍——所有的舞姬、侍女、僕從和奴隸都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這裏只剩下了自己、德恩·利德公爵、牙凌、幾名士兵、牙凌的父親和德恩·利德公爵身邊的一個穿着魔法師長袍,把臉也遮擋起來的人,就是他剛才發射魔法閃電,阻止了昊風的行動。昊風那雙可以看穿一切魔法的眼睛已經看出,在這個人和德恩·利德公爵的周圍設有了一道魔法屏障,把他們保護了起來,自己即使想採用“擒賊先擒王”的戰略也無法奏效。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舞姬、侍女甚至德恩·利德公爵的態度和討價還價都是為了引誘自己放鬆警惕的計謀,而自己就乖乖的上了他的圈套,在厭惡和慶幸的雙重心理下輕易的讓牙凌離開自己身邊。看來自己的身份和行蹤早就在德恩·利德公爵的掌握之下了,他安排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媽媽!”牙凌爆發出一聲慘呼,“媽媽!!”他剛剛意識到眼前發生的慘劇是真實的,歇斯底里地狂喊起來,奮力掙扎着要撲向地上的屍體。

昊風現在明白,在這對夫妻被帶來這裏之前就接到了命令,要他們把牙凌引誘到昊風的警戒範圍之外,並且抓住他,但是牙凌的母親在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母愛勝過了對德恩·利德公爵命令的恐懼,她不顧一切的要認下兒子,並且寧可犧牲生命來保護他。“如果我再小心一些,如果我不被眼睛看到的東西迷惑,她就不會死,牙凌也不會再一次失去母親!”昊風痛心自責,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媽媽!媽媽啊!!”牙凌掙扎着,士兵用力扭住他的手臂,寶劍也有意無意地刺破了牙凌的脖子。

“牙凌,不要動!”昊風大喊一聲,“不要動,相信師傅。”

“師傅……”牙凌被昊風的聲音喚回了理智,淚眼朦朧地看着他,“師傅,她是我媽媽,她真的是我媽媽啊……”

“我知道,牙凌,你是個好孩子,有兩位媽媽都這麼愛你,所以你要珍惜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等師傅來解決,你要聽話!”

牙凌吸吸鼻涕,點點頭。

德恩·利德公爵沒有打擾昊風和牙凌說話,他有意地讓他們交談,好讓昊風更加明白他目前的處境。當昊風再次怒視着他時,德恩·利德公爵說:“金眼的龍騎士,現在讓我們好好地談談吧,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去為我做。”

“說。”

“好,爽快!”德恩·利德公爵大笑起來。

昊風知道這個男人用盡心機控制住自己,所要提出的一定是十分棘手的要求,如果他提出要自己把寂月魔杖交給他怎麼辦?或者……

“在奴山有一座風神的神廟,在那座神廟裏有一面牆壁,牆壁上鑲有一塊水晶,不論用什麼手段,我要你把那塊水晶帶來給我。”

昊風冷冷地看着德恩·利德公爵,他身邊有訓練有素的士兵和魔力高強的魔法師,如果事情象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的話,他就不會要自己去做了吧。

“如果你因此死了,我也會放了這個孩子的,你可以放心。不過這件事由龍騎士去做再合適不過了,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哈哈哈哈。”德恩·利德公爵說。

“我把你要得東西帶來,你就放了牙凌?”昊風一定要他親口承諾。

“那是當然。”

“好,雖然我不是龍騎士,可是我會帶來給你的。”昊風看向牙凌,“什麼也別做,等師傅回來。”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這個奴隸已經是你的了,你帶他走,我可不想替你飼養他!”德恩·利德公爵叫住昊風,指着那個男人說。

昊風看着那個男人:他還是跪在地上,幫助士兵按着牙凌的腳。妻子的死和親生兒子的重逢都不能使他有什麼感動,他只是忠實地執行着主人的意願而已。昊風走過去,把牙凌母親的屍體抱起來,他不能讓德恩·利德公爵象處理垃圾一樣處理這個女人,雖然她已經死了,至少要留給牙凌一個可以懷念的墳塋。至於她的丈夫,昊風淡淡地說:“他,我不要了。”

看着他走遠,德恩·利德公爵不無得意地笑起來,揮揮令人帶牙凌下去:“好好的招待,他是我重要的客人。”

“公爵大人,這個男人一定可以拿到那個東西的,恭喜公爵大人的大事就快要達成了。”德恩·利德公爵身邊的魔法師向他躬身祝賀。

“哈哈,他能不能拿到那個東西並不重要,只要他可以對付那個人就可以了。”德恩·利德公爵陰冷地笑着,“這件事做不成還有下一件,還有再下一件,我要把這個男人發揮最大的功效才行啊,不然豈不是暴殄天物!”德恩·利德公爵自得其樂得設想着,一名侍從進來行禮說:“公爵大人,宗方他們到了。”

德恩·利德公爵揮揮手說:“來得正是時候,叫他們進來,已經到了行動的時候了……”

昊風把事情的經過和飛龍們敘述了一遍,說:“因為這樣,我們只好再次延遲雲霧山的時間了。”

“可惡的人類!”陽暮第一個大叫起來,“讓我去把他的城堡踩平!”

“對!把他撕成碎片!”黑焰不甘落後地叫,“讓他知道得罪龍族有什下場!”

“可是那個孩子還在他的手中。”綠炎永遠是最冷靜的飛龍,“先設法把他救出來才行。”

“他就是這麼麻煩!不會保護自己的小蟲子!”黑焰很高興地批評着牙凌,它不喜歡牙凌分走了昊風的關心,但是它並不希望牙凌死掉,“那我們先去救他吧。”

“那麼大的城堡,不知道他會把牙凌關在哪裏?貿然行事只會給他帶來危險,我先去把德恩·利德公爵要得東西拿來,到時候他一定要帶牙凌出來交換,我們那個時候再行動。”

“喔,還要那麼久~~”黑焰失望地說。

“不知道那個神廟裏除了德恩·利德公爵要的水晶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寶物?我們一起帶回來吧。”陽暮神往地說。對於飛龍來說搶奪寶物是很平常的事,它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不,陽暮,我自己去那裏,你們留在這裏等我的消息。”

黑焰第一個不滿意:“為什麼!為什麼不帶我去!”

昊風認真地說:“德恩·利德公爵提出的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也不會是什麼光彩的事,牙凌是我的徒弟,這件事也是因為我的疏忽才造成的,我不能因為一己的私事把龍族牽扯在內。”

“昊風,”綠炎責備地說,“你本來就是龍族的一員,你的事當然也就是龍族的事。”

“所以我更不能讓自己的事影響我的種族的名譽。”

綠炎和陽暮一起嘆口氣,它們知道昊風這個人有多麼死腦筋,他一旦認定了事情是他自己的責任,必須自己承擔後果就沒有“龍”能把他扭轉回來。黑焰卻不想這麼多,不依不饒地叫嚷:“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不行!”

“我要去!!!”黑焰放大了聲音。

“黑焰!不許任性!”昊風斥責說。

黑焰不管多麼任性任意都從來沒有挨過昊風的責罵,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對不起,黑焰,”昊風伸手抱住它的脖子,“我的心裏很亂,我不該這麼大聲沖你說話。”

“啊,”黑焰有點不好意思說,“沒什麼,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好了。”

昊風獨自越過山頭而去,飛龍們停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着去把德恩·利德公爵的城堡踩平的時刻到來。

昊風獨自走山路上,他習慣了騎龍飛行,自己在山裏行走的速度有點慢,而且他一邊走一邊還在生自己的氣:全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害死了那個無辜的女人,也害的牙凌成為了人家的人質,現在還無緣無故地向黑焰發脾氣。他不知道自己一路下來犯了多少錯,但是他知道,不論如何都要救出牙凌,那個孩子除了自己以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奴山的山勢不高,方圓也不算寬廣,山下居民不多,山上的風神神廟更不是什麼知名的、大規模的神廟,昊風站在山腰,這座只有一座大殿和十幾間廳堂的神廟全貌便盡收眼底。神廟建在半山坡上,沿着百餘階石階而上,穿過三對石柱,正面就是建有風神神像的大殿,兩側扇形排列着神官們生活、學習、居住的廳房,而德恩·利德公爵所說的那面牆,就在所有這些建築的最後面。

在一般人看來,這真是一面很奇怪的牆,牆是用粗石簡陋的建造的,大約四、五米長,前後都不靠着其他建築,突兀的樹立在一塊空地當中,牆的正中間不知用什麼顏料,小孩子塗鴉一樣的畫了一個蘭色的大圈,圈的中心就鑲嵌了一塊體積不小的水晶。單看這塊水晶也確實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但是在昊風的眼中看到的是圍繞着水晶的強大魔法,因為這些魔法在他的眼睛裏如此清晰的顯現,以至於昊風都無法完全看清牆的樣子。

“好強大的魔法建築!”昊風不由感嘆,即使在雲霧山,他也很少看到被這麼強大的魔法圍繞的東西。這使他對這面牆更加感興趣:在一座莊嚴的神殿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粗陋的建築?牆的形狀,牆上的塗鴉和那塊水晶又是為什麼而有的?德恩·利德公爵想要的這塊水晶又有什麼意義?

昊風一邊這麼想着,一邊順着山坡向下跳躍,想再靠近一些觀看。

“站住!”

昊風停下步子,那個嚴厲的聲音又從他背後響起來:“你是什麼人?竟敢私入禁地!”

昊風轉過身,他身後數步的地方站着一名神采奕奕的青年,正張弓搭箭的對着他。青年二十三、四歲,和昊風外表的年齡相仿,五官清秀,神情剛毅,身上竟然穿着和昊風同樣的紅黑相間的軟甲,這套甲胄印有明顯的飛龍、閃電和海洋的標記,是屬於黑暗時代著名的“戰龍隊”所有、由黑精靈族早已失傳的技術鑄造的護具。戰龍隊在黑暗時代全軍覆滅於血域山谷之戰,這種軟甲其實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東西。而唯一從飛龍們收藏中遺留下來的兩件,原本都是屬於昊風所有的。

昊風還記得岩風要離開雲霧山的那天,自己把珍藏的一套軟甲拿出來,請岩風帶走,作為自己送給它的騎士的禮物,大家依依惜別的情形。

青年看見昊風的金眼和身上的軟甲,也有些吃驚,他把弓箭向昊風指指,示意他解下配劍走過去。

昊風淡淡地一笑,他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青年是什麼人了——“灰龍遊俠,故·冬晨。”他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故·冬晨對於被叫出名字一點都不吃驚,他早已經習慣了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了,他依舊嚴厲地看着昊風問:“你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幹什麼?”

“雲霧山的昊風·龍行。”昊風報出自己的名字時觀察着故·冬晨的反應——他確定岩風是沒有對故·冬晨提起過自己的,因為對方顯然是對自己的名字一無所知,他心裏暗想:這樣也好,自己就趁機了解一下這名龍騎士的實力,看看他究竟有沒有資格做為岩風的騎士吧?“我到這裏來,是為了拿那個東西。”昊風向石牆上的水晶一指。他既然有意的想和故·冬晨較量一下,語氣中就故意的添加了幾分挑釁。

果然,故·冬晨立刻抽出了寶劍:“原來你是那個‘惡毒公爵’派來的人!”

昊風也拔劍在手。

兩劍相交,兩人擦肩而過,又立刻轉身面對對方。

“好!”昊風低聲稱讚了一句。

故·冬晨連刺數劍,昊風一一的化解,還輕鬆地向他還擊了一招,故·冬晨躍在空中閃躲,並且飛足向昊風的頭不踢去……

昊風在最近短短的日子裏接觸了來自飛龍大陸各個國家的戰士和魔法師,也跟號稱黑川國第一勇士的新俠親王交過手,可是這些對手沒有一個可以在他的劍下支持超過二十個回合。昊風對自己的劍術有着絕對的自信,而眼前這個故·冬晨已經和他纏鬥了四、五十招,竟然還沒有露出敗像。雖然昊風的心裏對故·冬晨充滿了讚許,但是故·冬晨卻有和他截然不同的感受,對他而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劍招犀利,力沉勢猛,竟然使他有種難以招架的感覺。自從成為龍騎士以來,故·冬晨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而且這一切決不是僅僅依靠了飛龍的力量,難道今天竟然要栽在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傢伙手裏不成?

“可惡!”故·冬晨大喝一聲,把劍舞動的更快,奮不顧身的向昊風撲去。

“不愧是岩風的騎士。”昊風露出一抹微笑,“他確實不會辱沒了龍族的名譽。”他猛地揮劍,故·冬晨的劍脫手飛了出去。接着腳下一絆,故·冬晨跌倒在地,昊風後退幾步,稱讚說:“好劍法!”

故·冬晨因為他的這句話立刻漲紅了臉,大聲說:“你要殺就趕快動手!不用說這些來調侃我!”

昊風歉意地說:“灰龍遊俠,您誤會了,我無意與您為敵。”說著伸出手想拉他起來。

故·冬晨一把拍開他的手,就地向左側讓開,一陣風聲掠起,隨着故·冬晨的一躍而起,閃到旁邊,一隻巨大的飛龍從天而降,把昊風撲到了身下。

牙凌被關進這個華麗的房間已經是地三天了。

房內,兩名奴僕和那個應該是牙凌父親的男人寸不不離地跟着他,房外,四名士兵按着配劍分立兩側。這裏的衣食住用,包括奴隸們的服侍,無一不是牙凌從未享受過的。現在的牙凌半躺在窗口的躺椅上,一邊張大嘴等着奴隸把切好的水果放進他的嘴裏,一邊看着一本關於龍騎士戰爭的小說,不時無所事事地看看窗外,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突然經歷了喪母之痛,又被擄為人質的牙凌最初被關起來時,也曾經大哭了一天一夜,但是他很快就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樣做什麼用都沒有!於是第二天一早,他擦乾了眼淚,打起精神,一邊把德恩·利德公爵派來服侍他的奴隸支使的團團轉,一邊開始打着鬼主意。

牙凌“工作”時使用的道具:鐵絲、小套子、小鉤子什麼的,和昊風為他買的寶劍一起被他們拿走了,但是……牙凌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他主動為昊風“保管”的一袋金幣還在那裏。“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呢!”牙凌躺下來,揮手家奴隸們滾開,“你們看着吧,我才不會乖乖的作你們的人質呢!我可是龍族戰士的徒弟!……不知道師傅現在在哪裏?在幹什麼?”

故·冬晨拾起自己的劍,他心裏有十分的不甘心——解決這個金眼男子的竟然是自己的飛龍而不是自己!故·冬晨極為以自己龍騎士的身份為榮,所以他的自負使他更加格外的介意別人把他視做依靠飛龍的力量取得名聲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在這個金眼男子手下輸的如此的徹底,終究還是要利用飛龍的力量來挽回敗局。他看向岩風,因為一直沒有聽到金眼男子的掙扎聲,估計他已經凶多吉少了。可是他這一回頭,卻看到他無法相信的情形:

昊風雙手摟着灰龍的脖子,整個人掛在灰龍身上,灰龍也用一隻巨大的爪子拍着昊風的背,十分親熱的樣子。昊風“哈哈”大笑着:“岩風,你這個無情的傢伙,一走兩年多,也不回家來看看我們!”

“昊風!你怎麼在這裏?綠炎、陽暮也來了嗎?”岩風不勝驚喜地問。

“岩風,這是怎麼回事?”故·冬晨不由叫起來。他成為龍騎士之後越來越了解飛龍這種生物:強大、驕傲、目空一切,就象岩風,它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類都視為“蟲子”,甚至不屑於跟他們交流。而自己都岩風也保持着100分的尊重,從來不曾把當做坐騎來使喚,也不曾對它有過任何放肆的舉動。為什麼這叫個昊風的金眼男子竟然一上來就可以和岩風如此的親熱?難道他也是個龍騎士?可是岩風的騎士是自己啊!

“對了,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岩風興高采烈地說,“昊風,這是我的騎士,故·冬晨。”

昊風躬身行禮說:“我已經久聞灰龍遊俠的大名了。岩風,你挑選了一個很了不起的騎士。”

自己的騎士得到族人的稱讚使岩風眉開眼笑,它又拉着昊風對故·冬晨說:“故,他是我們龍族的戰士,昊風。”

“龍族的戰士?”故·冬晨十分不界地說,“可是他是一個人類啊!”

“他就是我們龍族的一員!”岩風堅定地說,“昊風跟我們一起住在雲霧山,我不是說過,你現在穿的戰甲是我一位族人送的禮物嗎,那就是昊風啊。”

“我確實是一個人類,”昊風雖然以身為龍族一員為榮,但是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人類身份,“我只是很幸運的被飛龍們接納為族人而已。”

“昊風!你是雲霧山的重要一員!你對於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族人!”岩風略帶責備的說。

“我知道,雲霧山是我記憶中唯一的家。”

故·冬晨氣呼呼地看着昊風,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和飛龍如次親熱的人類。

昊風在山石上坐下來,把近年來雲霧山發生的事告訴岩風……

“是嗎,天橫已經不在了……”岩風黯然地說。

天橫是一隻三千多歲,曾經參加過卅年戰爭的飛龍,它生前一直是雲霧山的第一魔法師。它的龍騎士是當年和剎拿、精靈王(渝的祖父)、聖光明王齊名的四大魔法師之一、也是其中唯一女性的神英·佶。雲霧山的飛龍們,象岩風、綠炎、陽暮、風行、銀等都是它的學生,而昊風是其中最“不肖”的一個(學了五年,連閃光魔法都沒有學好),但是天橫還是把自己的遺願交託給了昊風,昊風和陽暮、綠炎就是因此而來到了黑川國(未成年的飛龍是不被允許離開雲霧山的,黑焰是自己偷偷溜出來找昊風他們,不是被昊風帶來的)。

“天橫說,它的魔法書和魔法用具全留給你,它希望你能繼承它之後成為雲霧山的第一魔法師。”

“我永遠不可能超越天橫……”岩風嘆息說,“那麼你是來找我,告訴我這件事的嗎?”

“不,我是遵從天橫的遺願,來黑川國交還寂月魔杖的。”

“寂月魔杖!”岩風一下子跳起來,引起了一陣風塵亂舞,“在哪裏?在哪裏?快給我看看!”

“我已經歸還神英·佶的後代了,這會司天橫的遺願。”

“是嗎,”岩風失望地說,“你應該先給我看看再還啊。四大魔杖之一的寂月魔杖……神英·佶是天橫的騎士,她戰死沙場之後,寂月魔杖當然最有可能在天橫那裏,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你真不應該馬上交出去啊,我好想看看啊!”

“你已經兩年沒有回月光山了,我到哪裏找你啊!”

“唉~~”岩風對於不能看到寂月魔杖耿耿於懷。

故·冬晨一直聽着岩風和昊風說話,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插不上嘴,“天橫”、“綠炎”、“陽暮”……這些都是飛龍的名字吧?昊風隨口說來,這些令世人景仰、畏懼的生物在他口中就象他的家人一樣。關於寂月魔杖在黑川國掀起的浩然大波故·冬晨也有耳聞,沒想到引起這一切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他越來越煩躁,看岩風和昊風還在絮絮地說著,忍不住大聲說:“岩風,你的這位組‘人’可是德恩·利德公爵派來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問問他為何而來!”

“不可能!”岩風一晃脖子,“我們龍族的戰士怎麼可能聽從人類的支派——還是那種人類!”

“不,”昊風抬頭看着岩風的眼睛,“我確實是因為德恩·利德公爵而來的,而且我必須拿到那塊水晶交給他,去交換我的徒弟牙凌。”

德恩·利德公爵坐在大廳里,面前站着七、八個神情兇悍的男子。

這群男人都是身着軟甲,足登長靴,渾身緊襯的打扮,各帶着兵器。一共有四個人類,兩個矮人和一個牛頭人。他們的頭領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人類男子,高大魁梧,面容粗曠,灰色、凌厲的眼睛,蓄着落腮鬍子,上身沒有鎧甲,敞開着衣襟,說話聲如打雷,正向著德恩·利德公爵指手畫腳地說:“你確定你說的那個金眼男人能夠對付灰龍遊俠?我可不會用我的弟兄們的命來冒險!”

“那時當然!他也是一名龍騎士,自然可以對付故·冬晨!你們要做的,就是趁他們相鬥的時候把我要的東西拿到手!”

“金眼的龍騎士?我到從來沒有聽說過……再說,真的是龍騎士怎麼可能聽從你的派遣!”

“大概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吧,大名鼎鼎的‘惡毒公爵’嗎!”一名矮人插嘴說。他所有的同伴一起大笑起來。

“宗方!注意你們的言辭!”站在德恩·利德公爵身邊的侍從出口斥責。

“哈哈哈哈!”這下他們的笑聲更大了,連他們的首領宗方也跟着笑得東倒西歪,“你以為你是什麼貨色,在我們面前擺出貴族的架子!哈哈哈哈,我們可是天下第一的盜賊集團!這次是你的主子有求於我們!”

德恩·利德公爵經受着這樣的侮辱,依舊面不改色,說:“宗方,這次交易就是這樣的,看你答不答應。”

“答應,有一萬枚金幣可以賺的生意我怎麼可能不答應!還是老習慣先付一半,我們現在帶走。”宗方捻着手指頭說,“現在!”

五千枚金幣被分成幾個口袋,盜賊們背在身上,搖搖擺擺地唱着小調走了出去,一名盜賊在出去之前還吐了一口痰在德恩·利德公爵金碧輝煌的大堂里。

他們偶出去之後,德恩·利德公爵和身後的魔法師交換了一下眼色,吩咐侍從:“去把那個孩子帶來,我有話要問他。”

侍從匆匆而去,過了一會去獨自回來,惶恐地說:“公爵大人,那個孩子……他……他說既然是您有事情要請教他,就應該您去見他。”

“哼,”德恩·利德公爵冷笑一聲,“這次的人質到是個難纏的種!”

牙凌還是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抓着一把飛鏢閉着眼瞎扔,弄的屋裏的幾個奴隸上竄下跳的躲避着,看到德恩·利德公爵進來,他又舉起一隻飛鏢,眯着一隻眼睛瞄準他,看到幾名侍從慌忙擋到德恩·利德公爵身前,他哈哈大笑起來,把手裏的飛鏢往地上一丟,笑嘻嘻地說:“來請教我了嗎,請教吧。”

德恩·利德公爵是一個眼色,兩名侍從衝上去,把牙凌拎到德恩·利德公爵面前,扭着他的胳膊使他低下頭。德恩·利德公爵陰沉地說:“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打掉你的牙!”

“你打呀!”手臂被扭的生疼,牙凌眥着牙笑,“看看你能不能從我沒有牙的嘴裏掏出一句話來。”

德恩·利德公爵冷冷地看着他,牙凌揚着眉毛和他對看。幾天下來,德恩·利德公爵通過自己的觀察和奴僕的報告,知道這個孩子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生死不怕的“油條”,這個時候卻也拿他沒辦法,揮手命令侍從放開他。

牙凌往椅子上大搖大擺的一坐,清清嗓子說:“請教吧。”德恩·利德公爵剛要開口,他又阻止說:“哎,還有,我剛才忘了說,想向我請教我師傅的事的話我可是要收費的,一個問題一枚金幣——要我師傅付給你的那種。”

“看來你這個孩子真的不怕死。”

“不怕!”牙凌豎起一個手指頭,“一枚。”

德恩·利德公爵盯着他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喂,別忘了你欠我一枚金幣!”牙凌在後面吆喝。

“公爵大人,不如嚴刑逼問。”一名侍從建議。

“他是那種能逼問出來的人嗎?”

“他畢竟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德恩·利德公爵猛地轉身盯着那名侍從,“給我看牢他!小心陰溝裏翻船!”

“那麼……那名金眼男人的事?”

“向黑川國那邊打聽,仔細一點,連他在那裏時的一舉一動都別放過!還有,叫神廟那邊的內線盯住他和宗方!”

“這堵石牆,是來自月光山的神聖魔法師建造的,那是100年前的事。那時這一帶出現了一隻來自幽冥界的魔怪,魔怪危害地方,傷人無數,我們這裏的神官們根本沒有能力收服它,直到神聖魔法師路過這裏,才把魔怪驅逐回了幽冥界。他設置了這道石牆,封鎖住和幽冥界的通路,防止魔怪再次回到人間。所以這堵石牆不僅僅是我們神廟的至寶,也是這一帶安定的關鍵。可是從半年前開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德恩·利德公爵一再的派人來試圖把這塊水晶奪走,我們神廟力量弱小無力抵抗他的邪惡用心,只好向遊俠聯盟求助,幸而得到灰龍遊俠親自前來,這塊水晶才能保存到今天。”

神廟的老神官長向昊風訴說著這堵石牆的來由。

“月光山的神聖魔法師……”昊風念着這個似曾耳聞的名字,一邊用手撫摩着石牆——石牆在這麼近的距離由他的眼睛看來,全是一道一道的魔法氣在流來往穿梭,籠罩住整個地方,石牆和附近景物的存在一片模糊,只有那枚水晶清晰的顯現在他的眼睛裏——只有最強大的魔法物品在昊風的眼裏才會以這種形態出現:如此的明顯,卻又一點不呈現令人難以直視的眩目感。“神聖魔法師,”昊風再一次念這個名字,這次他是為了讓自己記牢這個人物,“竟然可以做到這樣,就算飛龍魔法師們也要讚歎吧?”可是昊風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問:“為什麼有這個蘭色的圈子呢?這好象不是什麼魔法吧?”

“這個……”神官長有點難以啟齒,“據說是神聖魔法師自己畫上去的,他說這樣他用魔法做的水晶就比較顯眼……而且,而且,他說這是為了好玩。”

昊風睜大了眼睛,在他看來,象神聖魔法師這樣的人物,一舉一動都應該是有深意的,“只是為了好玩”?這大概是後人杜撰的吧?

“你現在明白了吧!”故·冬晨說,“這塊水晶關繫着一方平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拿走!”

“可是昊風的徒弟……”岩風說。飛龍對於一方平安什麼的沒有興趣,它更關心族人的事。

“不能保護自己的徒弟是他的事!怎麼可以把自己的責任轉嫁到這一方水土身上!”

“故,別這樣說。”

“不,他說的對,”昊風嘆口氣,“不能照顧好牙凌是我的錯,所以我不論如何都要救他——我不會讓幽冥界的魔怪威脅到這個地方,但是我要救牙凌!我想再請問一個問題……”他轉向神官長,“為什麼神聖魔法師的力量這麼強大,當年他不斬草除根,而是讓魔怪逃回了幽冥界呢?”

“唉~~”神官長長嘆一聲,“說來話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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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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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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