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英後人
在跟着喪屍龍飛行了大半個鐘頭后,昊風開始感到困惑,他和飛龍們跟着喪屍龍飛行,原本以為就算不能因此而找到幕後操縱它的那雙手,至少也可以知道它要到什麼地方去?要幹什麼吧?可是現在它根本就是在天上打轉,飛了一個大圈子后,昊風他們跟着它差不多又回到了開始遇到的地方。
“看起來好像在戲弄我們一樣。”昊風低聲說,“是不是有操縱這個怪物的人可以知道我們在跟着它?”
“看起來是這樣。”綠炎閉上眼開始感受魔法的波動,想把操縱這隻喪失龍飛行的力量的來源找出來。黑焰也學他的樣子閉上眼,不過它想乾的是把魔法的來源切斷:如果能讓這個看起來笨手笨腳的龐然大物從這麼高的天上跌下去的話一定很好玩。“黑焰別干擾我!”綠炎警告它。
“綠炎、黑焰!看前面!”昊風忽然說。他的目力在夜裏比飛龍們還好,遠遠看見了天上有可疑的東西。
“一個魔法傳送門。”綠炎剛剛說完,無數的東西從那個出現在天空中的通道涌了出來,它們拍動着翅膀,發出嘰嘰喳喳的刺耳叫聲,昊風和飛龍們立刻被這一群突然飛出來的人形怪物遮擋了視線,這些東西源源不斷的從魔法門中飛出來,密密麻麻,越來越多,象個黑色的圓圈一樣圍在了昊風和飛龍們,不一會眼前就都是它們拍動的翅膀,耳邊也都是它們的嘶吼聲了,那隻喪屍龍消失在了雲層後面。
“有翼魔人。”昊風叫出它們的名字,他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怪物了,但是一看到它們的形狀,心裏就不由自主地充滿了厭惡感,他立刻拔出了長劍。黑焰興奮的伸長了脖子噴出一團火焰,綠炎則踢了還在打呼嚕的紅龍一腳:“陽暮,起來戰鬥了!”“戰鬥!”陽暮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連敵人是什麼都沒有看就咆哮起來:“給我過來,讓我把你撕碎!”
飛龍大陸上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在有龍的戰場上看不到公平。意思是說飛龍的戰鬥力太強大,沒有什麼其它的生物可以和它們在對等的條件下作戰,和它們作戰只能採取以多對少的方法。其實既使用數目來彌補,還是補足不了和飛龍們實力上的差距,當黑焰第一個沖入有翼魔人群中時,那情形跟一隻豹子衝進羊群的情形差不多。
昊風雙手握着他平時除了和飛龍們練習外很少使用的巨劍向有翼魔人舞動,配合上黑焰的爪牙,有翼魔人的碎片在他們身邊象被撕碎了的紙屑一樣飄落下去,陽暮不甘落後,除了連撕帶咬之外還接連的使用攻擊魔法,把它的爪子夠不到的有翼魔人烤焦。綠炎卻沒有急着加入戰團,它不象陽暮和黑焰那兩個傢伙一樣好戰,知道雖然有翼魔人很多,但是憑藉陽暮、黑焰和昊風的力量,再來上十倍的數目也不算什麼,所以飛到戰團的上方想尋找那隻喪屍龍的蹤跡,但是這時高空中湧起了雲,已經很難找到目標了,綠炎覺得這些雲霧和有翼魔人一樣也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先用喪屍龍引着他們打轉,現在又用有翼魔人作掩護把喪屍龍弄走,這個幕後操縱者有什麼打算?不過他太小看飛龍的魔法了。綠炎這麼想着,用近似低吼的聲音念出了一句咒文。(註:飛龍的魔力是生於俱來的,一般來說它們使用魔法不需要咒文和吟唱,但是飛龍並不是不能使用咒文,一旦它們使用了咒文,那麼出現的魔法將是難以想像的強大。只是大部分飛龍並不喜歡學習這種要花費時間的魔法,會使用咒文的飛龍數目不多。)隨着魔力的聚集,遠方的情景出現在綠炎的腦海中,它移動着方向尋找目標。
“綠炎,你再不來就被陽暮搶光了!”黑焰很向著綠炎地叫,對它來說戰鬥實在是種樂趣。在它和陽暮的你爭我奪下,當沒有新的有翼魔人從傳送門中出現后,它們的數目急劇的減少着,就連很少出手這麼毒辣的昊風也象殺紅了眼一樣,只要被他的劍鋒帶到的有翼魔人立刻就會是四分五裂的幾塊,還不時摧着黑焰往有翼魔人聚集的地方沖。“嗚……嗷嗷嗷……”黑焰狂吼着,它太喜歡這樣的戰鬥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手的實力弱了點,使它無法展現更強大的實力。
“昊風!快跟我走!”綠炎嚴厲地向昊風叫,“不要再在它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昊風被綠炎的聲音驚動,他收回劍,有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怎麼看到這些有翼魔人心裏的憤怒就像要掩蓋理智一樣,剛才他只有一個念頭:殺!這太不像平時的自己了。
“我找到那隻喪屍龍的下落了,你們跟我來!”綠炎對還在進行屠殺的黑焰、陽暮提高了聲音。
喪屍龍?這個東西應該比這些蚊子似的只會亂飛亂闖的有翼魔人更能發揮自己的力量,黑焰和陽暮馬上就丟下剩下的有翼魔人聚集到綠炎身邊。綠炎又念誦了一句咒文,一團巨大的魔法火焰象有生命一樣在天空飛行一圈,把所有的有翼魔人卷到火焰中心,瞬間把它們焚燒成了灰燼。
這就是綠炎的力量!陽暮在心裏讚歎一聲。它已經幾百年沒有和綠炎一起比試過了,當時就是因為它知道了自己的力量和綠炎的差距,才決定在自己可以和綠炎抗衡之前不再和綠炎動手,陽暮本來認為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做到的。可是綠炎在它的騎士死後忽然開始拚命地增強自己的力量,也許是因為它把騎士的死歸罪於自己的弱小,也許它只是為了保護昊風·龍行——它的騎士唯一留給它的東西,總之這些年它的努力使飛龍們都感到驚訝,現在看到剛才的魔法,陽暮嘆口氣,它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和綠炎比試了。
“這邊,”綠炎搶在前面領路,“那個喪屍龍好像在襲擊人類了。”
“大家後退。”地華站在最前面用劍對着喪屍龍,他身後已經破碎的馬車中,飛鳥、白鳥和坎難·山寧正在爬出來,好在馬車造得比較結實,雖然被喪屍龍拍打得散了架,但是裏面的人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喪屍龍扭動着龐大的身軀,向眼前的人們逼過來。
在逃亡中的他們剛剛在為自己用速度繞開了前一隻喪屍龍而慶幸,怎麼也沒有想到又一隻喪屍龍會突然出現在前方的路上,猝不及防地受到了攻擊。喪屍龍一爪就把馬車擊碎,地華馬上躍到了前面,在這群人中他是唯一的戰士(他自己這麼認為的),有理由要承擔保護大家的責任。喪屍龍吼叫着,壓根沒有看見眼前的這個小東西,徑直向目標撲去,它的目標很明確的是在飛鳥和白鳥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坎難·山寧,這讓地華再次懷疑坎難·山寧偶遇喪屍龍的解釋,畢竟喪屍龍這種東西也不是能“偶遇”得到的。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眼看喪屍龍已經要到坎難和白鳥的面前,地華揀起地上馬車上的一根長木頭,狠狠的向喪屍龍扎過去。“波”的一聲,喪屍龍身上的一個腫囊被刺破了,毒水噴出來,在地上發出“吱吱”的腐灼聲。喪屍龍發出一聲吼叫,橫爪向地華掃過去,地華敏捷地躍開去,向飛鳥和白鳥喊:“快跑!”飛鳥轉身就跑,白鳥卻叫:“地華,你也快跑!”她說話時候坎難·山寧也開始飛奔逃走,他人高腿長,轉眼就跑到了飛鳥和白鳥的前面。
喪屍龍對地華還是沒有什麼興趣,繼續向坎難·山寧追去,地華當然不能讓它靠近飛鳥和白鳥,舉起木頭又去打它。喪屍龍被地華糾纏的厭煩起來,終於決定先解決掉這個搗亂的小東西再去完成任務,轉身向地華撲過來。地華一看它向自己撲來了,轉身就跑。喪屍龍看起來又笨又重,動作卻出奇的靈活,繞過茂密的樹叢,很快就接近了地華。
“啪”一支箭射在了喪屍龍的身上,只是喪屍龍的皮甲既厚,這支箭又沒有什麼力量,在它身上撞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地華回過頭,看見白鳥站在那裏,手裏挽着飛鳥的那張比她的身體還高的弓,正哆哆嗦嗦地往弓弦上裝第二支箭。喪屍龍沒有對這一箭做任何錶示,還是繼續追地華,但是白鳥的第二箭卻得到了“好運氣”,她那毫無準頭的一箭很湊巧的扎進了喪屍龍被骨牙護着的中間的那個頭顱那裏,使喪屍龍發出了一聲慘叫。地華看見喪屍龍用飛快的速度,帶着難以言喻的殺氣向嬌小的白鳥壓了過去。
“白鳥!”地華躍起,用力一棍打在喪屍龍頭上,然後衝到白鳥身邊,拉起她就跑,喪屍龍一路把草木弄得斷折紛飛,氣勢洶洶的追了上去。這時飛鳥、坎難·山寧等人都已經跑到了稍遠的地方,看着他們發出驚呼,縱馬趕來騎士們在更遠的地方,雖然紛紛射箭,但是因為距離太遠,又有樹木隔擋,根本到達不了喪屍龍的身邊,眼看着地華和白鳥已經在喪屍龍的陰影低下了。地華暗暗發著誓:“就算死了我也要保護白鳥!”揚劍準備回頭和喪屍龍搏鬥,給白鳥爭取逃走的機會。
昊風從空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快逃走!”
地華聽到這個男子的聲音時全神戒備的眼睛裏只有越來越近的喪屍龍,當他又聽見身邊的白鳥發出一聲歡呼:“飛龍!”時,只看見深紅色的飛龍的身軀擋在了自己、白鳥和喪屍龍之間,接着另一隻綠色的飛龍輕柔的用尾巴一揮,將他和白鳥推到了遠處。地華只依稀看到一條人影躍到了喪屍龍身上,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看見——昊風和這兩個在未來將與他關係無比密切的人的第一次會面,就是這樣發生的。
“龍騎士……”趕來的騎士們無比敬仰地看着樹林裏發生着的搏鬥,三隻飛龍環繞在旁邊只是冷眼觀看(黑焰的尾巴被綠炎踩着,所以不能如願地撲上去),而那個男子獨自面對着那從地獄來的怪物,手中的劍舞動出了習劍者們夢想中才有的軌跡,他的身影簡直就像在進行着一次完美的表演一樣,準確地把劍神這個名詞展現在旁觀者面前。地華、飛鳥和白鳥個子太小,看不到裏面發生的事急得跳腳,只是這時那些忠誠的騎士們的心智已經完全被昊風的英姿佔據,顧不得給他們方便了。
在場的人中,只有一個沒有被昊風和喪屍龍的戰鬥吸引,坎難·山寧看着昊風自言自語着:“龍族的使者,就是他,拿着寂月魔杖……”他向昊風背上插着寂月魔杖的方向虛空的伸出手,“我的寂月魔杖……我的……”
昊風不怕喪屍龍的魔法攻擊,他身上被綠炎加護的法術也使他不在乎喪屍龍皮膚里流出來的那些噁心的毒液,他手中拿的劍是從飛龍們的收藏中來的上古的利器,就連喪屍龍的皮甲也不能抵擋它的鋒利,他在戰鬥中佔了絕對的優勢,再加上他那可怕的劍法,等喪屍龍想到要逃走時已經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昊風揮劍砍下喪屍龍的一個頭顱黑焰就要歡呼一聲,等到人么聽到了四聲龍吼后(人們可不知道黑焰那是歡呼啊),昊風·龍行拭着劍向他們走來。
“尊貴的龍騎士,那邊的樹林裏還有一隻喪屍龍!”一個騎士想另一個怪物起來,沒等昊風走近就叫起來。於是昊風·龍行再次錯失了和自己未來的好友及妻子見面的機會,躍上龍背向騎士指的方向飛去,想要上前和他搭話的坎南·山寧失望的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
“我要看飛龍!我要等龍騎士回來!”白鳥使着小性子就是不走。
“可是龍騎士已經走了啊。”剛才跟隨昊風而去的騎士回來報告,說龍騎士沒有找到那隻喪屍龍,和三隻飛龍一起向山脈深處飛去了。
“我還沒有和他說話呢,他會回來的!”白鳥坐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白鳥,他會來找神英的後人的,所以只要坎難·山寧和我們在一起他就會來找我們,我們先回家去,免得他找不到好不好?”地華不知道剩下的那隻喪屍龍會在什麼地方,真怕它突然出現,所以急着離開這裏,和飛鳥一起小心翼翼地哄着白鳥。白鳥看看地華和哥哥,終於不情願的點了頭。
就這樣,坎難·山寧順理成章的跟隨着地華他們踏上了前往國都的路程。
昊風在黑焰的背上伏低了身體來抵消疾風,前面,綠炎還在不斷的加速,它跟蹤着那道若有若無的魔法殘留一直向前,飛龍們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穿越了數百公里的距離,它們急掠而過,咬定牙根要把那個幕後操縱喪屍龍的人找出來。
“昊風,這次得敵人是我的了!”黑焰還在為剛才沒有機會出手耿耿於懷。
“嗯,我想這次找到的話,需要的戰鬥絕對不會少的。”昊風冷冷一笑,他也在期待着親眼看看這個幕後的人物什麼樣子,竟然一再觸犯龍族的驕傲。
綠炎忽然停了下來,緊跟在它後面的陽暮急忙上升才沒有撞上它,氣呼呼地問:“幹嗎突然停下?”
“消失了。”綠炎輕輕說。
“什麼?”
“那個魔法的力量不見了。”綠炎也有點迷惑,那種使用魔法后殘留下來的力量應該是無法消除的才對,怎麼可能忽然就沒有了呢?
“綠炎,看下面。”昊風平靜地說。
飛龍們低下頭,穿過雲層看到剛升起的朝陽正灑在一座修建在山頂的宏偉建築上,建築物里的鐘聲一直飄到了雲層上面。“黑川國太陽神殿,我們來的路上經過過這裏。”
“太陽神殿……”綠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過了良久,昊風才從太陽神殿上收回目光說:“我們先回國都新俠親王那裏去。”
“神官大人,神官大人,飛龍……”驚慌的下級神官叫嚷着衝進來時,年輕的神官正在窗下看書,他微笑着抬起頭來靜等着對方說下去。
“飛龍出現在我們神殿上方了,三隻,三隻……”這個下級神官顯然十分害怕,畢竟龍族是在諸神大戰中站在太陽神對立面的混沌之神的子民,現在它們出現在神殿上方,誰知道會有什麼意圖。
“飛龍,”年輕的神官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推開窗向天空看着,他的目光從三隻顏色各異的飛龍身上一掠而過,落在龍背上那個芝麻粒似的人影身上,“龍族的使者,年輕的戰士……”
“神官大人!”低級神官不安地叫。
“也許他們是來瞻仰太陽神的威嚴的。”年輕的神官輕輕說。
這怎麼可能,低級神官正要再說什麼,那三隻飛龍卻象要證明年輕的神官話一樣,象來的時候一樣展翅飛去,消失在雲端,他不解的看着年輕神官,對方卻坐回了桌邊,又開始看起書來,嘴角掛着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
“我的徒弟?”昊風一下子停住腳步看着給他帶路的這個侍衛,“他自己說是我的徒弟嗎?可是我沒有收過徒弟啊。”他一來到國都新俠親王的一個侍衛就跑來跟他說他的徒弟正在新俠親王府接受招待,等他回來,昊風完全被弄糊塗了,要不是看這名侍衛的神色還算正常,昊風幾乎要以為是雲霧山的哪只幼龍也學黑焰的樣子跑出來找自己了(天啊,那可就天下大亂了,自己回去后飛被那些母親們生吞活剝了不可。)於是昊風小心翼翼地確定一次:“你說的那個自稱我徒弟的是個人類嗎?”
“當然是啊。”侍衛理所當然地說完,忽然意識到昊風話里的意思臉都白了。他偷眼看看跟在昊風後面大搖大擺、每走一步連地面都在顫動的三隻飛龍(其實只有兩隻,黑焰飛到皇宮的屋頂上,正在往下拔那些金碧輝煌的裝飾品,綠炎已經懶得管它了。),不管黑川國多麼希望和龍族拉近關係,他們都不希望在這塊土地上看見更多的龍了。
“是個人類嗎?我不認識什麼人類啊?”昊風自言自語。如果是皇太子派人來這麼說,昊風也許會以為是他想把自己邀請去的借口,可是新俠親王不象那樣的人。
“那個小子看起來也不象您的徒弟,油嘴滑舌的一點教養都沒有,手腳還不幹凈……”侍衛看起來對那個冒充昊風徒弟的人很不滿,確定他不是龍騎士的弟子馬上開始說他的壞話,心裏期待着看到他受懲處。
“油嘴滑舌手腳還不幹凈?我好像知道是誰了?”昊風若有所思地對綠炎、陽暮說。他又對那個侍衛說:“我跟你去看看吧。”
在新俠親王的客廳中,一個少年大咧咧的坐着,他身邊一邊坐着新俠親王,一邊坐着斐德大法師,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龍族使者的徒弟,新俠親王還是給了他足夠的禮敬,反正等昊風·龍行一出現一切就都清楚了。
“這種飲料不錯,再來一杯。”少年直接吩咐僕人,他東張西望着:“不是說昊風,喔,不是,我師傅馬上要來了嗎?怎麼還沒見人?”
新俠親王和斐德大法師對視一眼:他們從少年的言談舉止看來,心裏有九成九認為這是個騙子,但是剩下的一成卻因為這個少年知道龍族使者的名字而不確定起來,龍族使者只報過一次姓名,而大家稱呼他時都尊敬的稱他為龍族使者,這個少年從哪裏知道他的名字的?被告知龍族使者馬上就來到后,少年不但沒有要被揭穿的驚慌,反而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一陣急風捲起,三隻飛龍接連落在庭院中,其中一隻爪子上還緊緊抓着明顯是屬於皇宮大殿頂上的一個琉璃飾物。
“黑焰、綠炎、陽暮……”少年叫着飛龍們的名字跑進了庭院。他竟然知道飛龍的名字!這一瞬間新俠親王幾乎要相信他就是龍族使者的徒弟了,卻沒有看出黑龍看見他露出了十二分的不高興。昊風跟着侍衛從外面進來時,少年一下子跳了過去叫:“昊風!我要是說是你的朋友他們一定不信,冒充你的徒弟你不生氣吧!”
“牙凌,果然是你,我就在想會不會是你。”昊風雖然因為他的冒充有些不快,但是看見這個孩子精神抖擻的,又覺得安慰。牙凌現在真是上下煥然一新,身上穿着最華麗的衣服,脖子上戴着手指粗的金鏈,腰間還掛着一把劍鞘上鑲嵌着寶石的劍,臉色也紅潤中透着油光,和那個流浪兒一點也沒有相同之處了,可見他把昊風給的金幣運用的很好。
“你看,我還買了一把劍。”牙凌生怕昊風看不見似的把劍拔出來再昊風眼前晃着說。
昊風接過反覆看看,又伸指在劍上一彈,搖頭笑說:“中看不中用,你上當了吧?想學劍等我去幫你挑選一把吧。”
“那你教不教我劍法?”
昊風笑笑岔開話題問:“不是叫你快點回家嗎?怎麼來這裏了?”
牙凌隱藏起心裏的失望若無其事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啊。”他說著向新俠親王他們撇撇嘴,表示不願意讓他們聽。新俠親王他們都是聰明人,馬上揮退了侍從們,自己也向昊風行禮離開了。昊風到很想知道這個孩子要對自己說什麼,專着地看着他。
“我拿了你很多錢,可我可不是白拿的喔,”牙凌驕傲地對昊風宣佈說,“我幫你找到那個戒指的主人了!”
“戒指?”
“就是你從我這裏買走的那個。”牙凌怕他真的忘了。
昊風一拍頭:“喔,你說那個小盒子。”這個魔法物品在他眼中和別人看起來不一樣,所以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又看見那些人了,還跟蹤他們到他們住的地方!”牙凌得意洋洋地說。
昊風一下子皺緊了眉頭:“你竟然干這麼危險的事!被他們發現會送命的!”
牙凌本來以為會得到他的讚許或者誇獎呢,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揚起眉毛說:“他們又不認識我。”
“那些人為了寂月魔杖都已經瘋了,誰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麼樣的事來!”昊風回想起竟然連喪屍龍這樣的怪物都出現的事,心裏一陣發冷,如果不是由自己和飛龍們,人類要怎麼對付這些怪物?”你還小,自己不要往這件事裏摻合,萬一出什麼事就糟了。”他拍拍牙凌的頭:“好了,告訴我你看到的事,然後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裏?”
牙凌一下子嘟起了嘴。
不管牙凌怎麼不肯說出自己的家在哪裏,他還是小看了新俠親王搜集情報的能力,兩天以後,關於牙凌的全部資料就送到了昊風的手上。
昊風向正靠在樹下擦劍的牙凌揚了一下手裏的地址:“找到你的地址了,我馬上送你回家。”
“不是還沒找到那些人嗎,你又不認識他們,沒我行嗎?”牙凌提供的那些人的地址是一家旅店,不知道是不是牙凌引起了他們的警覺還是他們本來就只是住一晚,總之等新俠親王派人去調查時他們早已離開了,牙凌就以一定要幫昊風再找到他們為理由賴在昊風身邊不走,把黑焰氣得夠嗆。這幾天他不去住新俠親王為他安排的豪華客房,就是跟在昊風身邊,昊風也沒有一定趕他走,還遵守諾言去幫他買了一把劍,只是去拜託了新俠親王打聽這個孩子的身世。
新俠親王不知道昊風和牙凌到底是什麼關係,當昊風請他幫忙找牙凌的身世時,新俠親王他們把這件事當作了昊風對自己未來徒弟的身家調查而重視起來,馬上在全國進行了拉網式的調查,弄出來的資料唯恐不詳細,只是那份資料出現在他們手上時,所有看過的人心裏都認為這個孩子怕是沒有希望成為龍族使者的徒弟了:雖然說英雄不問出身,這個孩子的奴隸出身也就罷了,可是他離家出走,盜竊、行騙還坐過兩次牢,昊風·龍行怎麼看也是個認真,重視榮譽的人,他要收徒弟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子弟或者天才少年任他挑選,怎麼可能選擇這樣的孩子。雖然這麼想,新俠親王還是把這份資料原樣的交給了昊風,心裏甚至認為,昊風·龍行真的要在黑川國選一個徒弟的話,地華·明會不會更合適?他暗暗決定要把地華介紹給昊風,卻不知道他的這份資料只換來昊風為了竟然拿來這麼一大疊東西而驚訝一下,然後只翻着看了看牙凌的故鄉在那裏而已。
“我不回去,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離開家這麼久了,不怕父母擔心?”昊風皺眉問。飛龍的家族觀念很強,他當然也就有同樣的想法。
“他們又不是我的親生父母。”牙凌看着他手裏的資料,明白他什麼都知道了,也就直截了當地說。
昊風嘆息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之先去看看,如果那對父母真的不疼愛這個養子的話再為牙凌想辦法吧。不知不覺地他已經把牙凌看成自己的責任了,甚至為他暫時放下了尋找神英後人的事。“走吧。”他向牙凌伸出手。
牙凌坐在地上不動。
“嘿嘿,昊風終於要把那個小蟲子趕走了!”黑焰真是太高興了,它能忍受昊風寵愛別的幼龍,可受不了昊風去照顧人類的孩子,“走吧,走吧。”它見牙凌就是不動,飛過去猛地提着牙凌的衣服把他拎到了空中,“昊風,要把他扔到哪兒去?”
“黑焰小心,會摔死他的!”昊風連忙躍上綠炎的背追了上去。
“昊風這邊!打他!好!打啊!黑龍你擋住我看了!紅龍,追啊!追啊!上!”在混亂的戰鬥中只有牙凌最清閑,不過他也不讓自己的嘴閑着,雖然被昊風警告過不敢再叫飛龍們的名字,但是擺出一副熟悉的樣子,對飛龍們指手畫腳着,在綠炎的腳下又叫又跳。被委派為牙凌的保護者的綠炎不得不把他用爪子撥回來,免得他離那些有翼魔人太近。陽暮飛在空中,昊風在地面上,而黑焰則上下撲騰,以免錯過任何一個敵人,綠炎站在地面上傲然挺立,它不打算參加這種和敵人實力相差太懸殊的戰鬥,所以只是負責看着牙凌而已——當這些有翼魔人突然出現時他們馬上就形成了這樣的局面。
為什麼有翼魔人要來進行這樣的戰鬥?這有什麼意義?綠炎看着前仆後繼的敵人思索着。
昊風躍上半空,把一名敵人攔腰砍斷,他的身姿使牙凌大聲叫好的同時,也應在了一個遙遠的水晶球上,一雙眼睛正靜靜地看着他的一招一式:“好凌厲的劍法,好驚人的力量,好敏捷的動作……來吧,年輕的戰士,讓我看看你更多能力吧,看看你有沒有資格成為我的主人……”修長的手指在水晶球上劃過,像大群的有翼魔人出現時一樣,又是一隻喪屍龍通過空間魔法出現在昊風他們面前。“再把它送回去太麻煩了,就請你幫我處理掉吧。”水晶球前面的人發出低低的笑聲,看着昊風如他所願的迎向了喪屍龍。
“你在幹什麼?”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呵呵,你看,這個就是龍族的使者。”水晶球前面的人把位置讓了出來,一個從頭到腳都用黑以包裹住了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你盯着他幹什麼?為什麼不去着神英·佶的後人!難道你有把握從他那裏直接搶奪寂月魔杖嗎?”黑衣人很不滿地說。
“你看看他的眼睛……看看跟着他的飛龍……”
“飛龍?黑……黑龍!!一隻黑龍!!!”黑一人發出了一聲近乎嚎叫的怪叫聲,使水晶球的主人優雅的皺起了眉頭。“再看他的眼睛。”他循循誘導。
“金眼?他真的是龍騎士嗎?”
“喔,你覺得那是人類的眼睛嗎?”
“不是人類的還能是……是……龍之眼!!失蹤了的龍之眼!!!”黑衣人瘋狂的舞動着雙手要向門外沖,被水晶球的主人一把拽了回來,他用輕柔動聽的聲音說著:“想想看吧,金眼黑龍王會跟誰分享自己的生命?它會願意把自己的魔力借給誰?它會允許誰騎乘在自己的背上?想想看吧,這個擁有龍之眼的男人,這個武義高超同時又擁有連喪屍龍的魔法都不畏懼的魔力的男人會是誰?是一柄可以供主人使用的魔杖重要,還是他本人重要?”隨着他的話語,那個黑衣人已經跪倒在地低聲祈禱起來:“我的主人,我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水晶球的主人又轉身看着水晶球里的情景,手指緩緩劃過昊風·龍興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昊風斬掉喪屍龍最後一顆頭,把劍駐在地上喘口氣說:“這次是直接衝著我們來的,看來對方對寂月魔杖是志在必得!”
“哼,愚蠢!”陽暮又把腳下的屍體踩了幾下,不屑地說。
“那他們為什麼又派這些有翼魔人盒喪屍龍來?”綠炎自言自語地說,“他們不知道用這些和我們作戰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嗎?”
“也許……”昊風看着遠遠的還在追逐最後幾隻有翼魔人的黑焰說,“他們只是想要摸清我們的實力,是我從一開始太小看這件事了。”
“大概是這樣吧。”綠炎也只能找到這一個答案。
“那麼現在就算把寂月魔杖交給了神英·佶的後代,他以不一定能應付得了這些來搶奪的對手啊。”昊風不由擔憂起來。
陽暮好心的建議:“還是把它帶回雲霧山吧,我幫你保管。”
“不行,我答應了天橫!”昊風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他對付不了敵人,我就為他解決掉敵人再回去,總之天橫的遺願一定要完成!”
“死腦筋!”陽暮生氣地叫,它真得很想把寂月魔杖加入自己的收藏。
“誰在罵昊風!!”黑焰不快的從空中落下來,反正在雲霧山,會被罵成是死腦筋的只有昊風一個,它也不怕弄錯,氣勢洶洶的來為昊風出頭。
“叫他把寂月魔杖帶回雲霧山他不肯,不是死腦筋是什麼!”陽暮理直氣壯地吼回去。
“真是死腦筋!”黑焰馬上就同意了陽暮的觀點,“昊風,把寂月魔杖給我吧!給我吧,你就算給了人類也馬上就被搶走了。難道你覺得人類比我還好?”它開始撒嬌,跟陽暮一樣想把寂月魔杖收藏起來。
“不要鬧了,天橫在天有靈會生你們的氣的。”昊風拍拍黑焰,然後想起了另一個小麻煩,他轉向站在綠炎翅膀底下牙凌說:“你看到了吧?我以後每天都可能面對這樣的事,跟着我太危險了,快回父母身邊吧。”
牙凌好不容易等到他和飛龍們說完話,根本沒聽見(故意沒聽?)昊風的話,興奮地撲過來叫:“昊風,你太厲害了!剛才這樣一招,這樣一招……厲害!”他學着昊風的樣子把自己的劍拔出來揮舞着,興奮地問:“這樣對不對?是不是這樣?”
昊風看到他的動作,眼裏閃過一抹驚訝:這個孩子只看了一次自己出劍竟然模仿的這麼準確,而且他的動作這麼靈活,如果學習武藝一定會有一番成就的。不過他還是一把提起牙凌來躍到龍背上說:“走,送你回家……”他不是看不出牙凌想什麼,只是自己怎麼可能收人類作徒弟?如果他是只飛龍的話,還可以考慮……
三隻飛龍以及昊風帶着失蹤很久的牙凌出現在小村莊裏時,整個村莊都沸騰了,當所有的人都在圍觀飛龍,目光都集中在這三個難以形容的強大生物身上時,牙凌的養父母幾乎是直接從房子裏撲了出來,看都沒有看見飛龍和昊風,一把就抱住了在他們身邊顯得那麼渺小的牙凌。
牙凌的養父母根本不像牙凌說的那樣不關愛他,他們死死的抱着牙凌哭成了一團,他的養父是個粗壯的漢子,一邊大聲的咒罵著牙凌得出走一邊忍不住眼淚,並且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昊風和飛龍,好像是他們把自己兒子拐走的一樣,並且在責備之後並且把牙凌摟得更緊了。牙凌的養母是個胖墩墩的慈祥婦人,抱住牙凌幾乎哭得昏了過去,一個勁的嚷着自己的兒子在外面一定受盡了委屈。牙凌原本口口聲聲說不要回家,現在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撲在父母懷裏大哭,看來他的內心深處早就為離家出走的事後悔了。
昊風對着這哭成一團的一家人不由欣慰的微笑,他見因為看到飛龍而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黑焰已經開始表示不高興了,於是向牙凌叮囑一句:“牙凌,好好的在父母身邊生活,以後別再任性了。”便準備離開。
“昊風!”牙凌用力掙脫開父母,揚着昊風給他買得劍追過來說:“我將來要作個了不起的劍士,然後我會去雲霧山找你!”
“好,我等着你,到時候你在山脈外隨便找一隻飛龍帶信給我,我就來見你。”昊風相信這個孩子有才華成為優秀的劍士,倒是怕他亂闖雲霧山惹下禍來。
“你等着,我,我一定會變得比你還厲害的!”牙凌不知道說什麼好,結結巴巴地向昊風保證。
“好!我等着你。”昊風拍拍他的頭,還是躍上龍背走了。
牙凌嘟噥着:“你等着好了……嗚嗚嗚……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徒弟呢……”一邊哭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麼大的機會,也許以後他也沒有機會遇到一個昊風這樣的戰士了。
直到他的養父母把他帶回家中,坐在溫暖的爐火邊,喝着母親煮的湯,牙凌才漸漸止住了淚水,他現在才發現,飄泊在外時,自己是這麼想念這個家。牙凌一邊指手畫腳的對父母敘述自己在外面的經歷,一邊把自己的劍展示給他們看,當他終於說累了的時候,看到的是和自己離家出走時一模一樣,連換洗的衣物都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頭的卧室。
“媽,我以後再也不離開家了!我以後哪裏也不去了!”牙凌轉身撲到母親懷裏再次大哭起來,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的承認自己錯了。
“你這個傻孩子,你要找你親生的父母,說出來媽一定幫你打聽,為什麼要自己跑出去!我們快要為你急瘋了你知道嗎……”
牙凌看看父親,正當壯年的他頭上已經出現了白髮,看看母親,以前他從來不記得母親的臉上有任何皺紋,可是現在……這些都是因為自己的任性,都是為了自己這個不是親生的兒子,自己這個心裏認為他們不愛自己的兒子……
我以後再也不離開爸媽了,再也不了,就算昊風要來收我做徒弟我也不去,我要好好的呆在家裏,幫爸爸下地幹活,幫媽媽做家務,繼承他們做個農夫……夜裏牙凌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暗暗下着決心,在一瞬間裏也不由想到,昊風他們去哪裏了?他們找到了神英·佶的後代就要回遙遠的雲霧山去了吧?自己這一生應該再也見不到這個威風凜凜卻又很溫和的戰士了吧?
昊風和飛龍們正在返回國都的途中,接二連三出現的有翼魔人、地魔(一種低等魔物)、雪獸、火精、水精、雷精……總之就都是此類的東西不斷的出現在面前,使他們的速度達到了空前的緩慢,就連好戰的陽暮也快要無法忍受這些不夠等級的對手了,而昊風和綠炎的眉頭都越皺越緊,心裏充滿了疑惑。只有黑焰無憂無慮,高興的吼叫着戰鬥,在成年龍的保護下很少有機會離開雲霧山並且參與戰鬥的它只要求有敵人可以讓它痛打就好,基本上不挑剔是什麼對手,最後大家乾脆都停了手,任由它自己去折騰。
“到底是什麼人在和我們玩遊戲?”昊風看着在黑焰的撕扯下成批死去的魔怪,實在難以猜測對方的意圖。
“哼,不知道天高地厚,因為憑藉數目可以使我們龍族的對手嗎!”陽暮性子再直爽粗魯這時也覺出不對勁了,但是它偏要這麼說。
綠炎微微閉着眼,它在運用魔法尋找這些怪物的來處,可使對方十分狡猾,每次它的魔法跟蹤到一半時對方就很機警的把魔力斷掉,並且張開一個屏障,這次又是這樣,綠炎收回魔法嘆息說:“可惜我的魔力不夠,如果是銀殿下或者岩風的話,一定可以把他揪出來。”
“要把岩風叫來幫忙?好久沒有見它了!”黑焰百忙之中聽見“岩風”兩個字急忙插嘴。天橫死後雲霧山的兩大魔法高手(不包括金龍王陛下)就是銀王子和岩風,現在銀遠在雲霧山,想找它來幫忙除非打開魔法通道,但是可以讓一隻龐大的飛龍(而且飛龍本身還帶有魔法抵抗力)通過的魔法通道至少需要兩隻飛龍的魔力來完成,在這裏的陽暮和黑焰都不會那個魔法。而岩風不同,它跟隨它的騎士在大陸上遊盪,現在好像就在黑川國附近(一名龍騎士士很難隱藏自己的行蹤的,畢竟飛龍太少見也太龐大了,幾乎每一個龍騎士的行蹤都是市井間流傳的話題之一),找它來應該不難。而且到時候還可以捎上它的騎士來做幫手,龍騎士對於龍族的請求是絕對不會拒絕的,而黑焰對於岩風那個它從沒見過的其實很感興趣。
綠炎搖搖頭:“讓它陪伴它的騎士吧。”
每當綠炎提起騎士時總會有這樣的神情,昊風曾經暗中認為自己沒有成為龍族的一員時是綠炎的騎士,可是後來從別的飛龍口中知道,綠炎的騎士已經死了。畢竟飛龍的生命和人類的龍騎士相差太多了,在有生之年失去騎士幾乎是所有飛龍的命運。
談到了騎士的話題,昊風和陽暮都沒有再說話,只有黑焰自顧自的嚷嚷着:“找個人類來做騎士有什麼好?我就不要!我要昊風作我的騎士!”
綠炎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好不容易又可以繼續前進,黑焰還在那裏叫嚷:“我要昊風作我的騎士!我就要昊風作我的騎士!”
“黑焰,我是不可能成為龍騎士的。”
“我不管,我就要!我偏要!”
“黑焰閉嘴!你吵死了!”
“我就要!我偏要!——陽暮去死!”
“你再給我嚷!”
“陽暮求求你,黑焰一個叫就夠吵得了,你就別再跟它襯着叫了行不行。”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昊風做騎士!”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別嚷了你騎着我都行!”
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隔着水晶球看着這支吵吵嚷嚷的隊伍,他的目光長時間的落在昊風·龍行的身上,笑意越來越濃。
“砰!”
身後的門被人用力撞開了,這個人連頭都沒有抬,而是伸手在水晶球上一拂,昊風和飛龍們的身影隱去了,只剩下了流轉着奇異光彩的水晶。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頭:“明歌,你到底在做什麼!”
明歌因為這個人無禮的觸碰皺起了眉頭,他猛地站起身來回頭看着對方冷冷地說:“這是我的私事!”
這個看起來安靜斯文的俊秀青年,就是明歌·海加大神官。他六歲進入太陽神廟,十二歲就通過考驗成為了正式的神官,現在他只有十九歲,但是在今年他已經得到了大神官長和十二位祭祀長中十位的支持,成為了太陽神殿中最年輕的一名大神官。他現在幾乎已經成為了太陽神殿的一個傳奇,青年們爭相追隨的目標,很多人甚至以為在將來的某一天,明歌·海加會成為太陽神殿的大神官長。
現在這位以禮貌和溫和而著稱的大神官皺着眉頭,含着怒意看着來人,他的生氣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以他現在的地位,不是可以任由別人闖進房間的時候了。
闖進來明歌房間的這個人是個六十歲上下的男子,看年齡大約有明歌的三倍,身上的服飾顯示着他是太陽神殿的九位祭祀長之一,地位比明歌·海加大神官長還要高。他原本威嚴的神情現在被交集取代了,雙手握住明歌的肩膀說:“你這幾天幹了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明歌的神情馬上就平靜下來,淡淡地微笑着問:“祭祀長閣下覺得明歌幹了什麼呢?”
“你是不是……是不是……”這位祭祀長瞪着雙眼,握着拳頭問:“是不是使用了黑暗的力量在召喚什麼東西!我這幾天來接連感受到黑暗的波動!”
“祭祀長閣下,您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是太陽神的僕人,怎麼可能使用來自黑暗的力量?太陽神也不會賜給我們光明以外的能力的。您是認為,我虔誠的信奉太陽神之餘,還能接受黑暗的力量嗎?”
明歌的這些話竟然使祭祀長有一瞬間的狼狽,他看着明歌坦然地笑容,有些不知所措的說:“我既然能感覺得到,別的祭祀長和大神官長自然也可以,你最好好自為之,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說完急匆匆地離開了,連進來為他奉上茶水的下級神官也差點被他撞倒。
“大神官,格森祭祀長這是怎麼了?”
明歌淡淡一笑:“沒什麼,我好像有什麼地方讓祭祀長不滿意了。”
“格森祭祀長就是反對您成為大神官的兩位祭祀長之一吧?他好像一直對您……”
“行了。”明歌還是淡淡的微笑着打斷他,“私下裏評論一位祭祀長不是你我應該做的事。你先出去吧。”
低級神官剛一走出去,一個人影就從簾幕的後面站到了明歌面前,他好像早就在這個房間裏了,現在他把蒙在頭上的黑色斗篷推到後面,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來,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冥歌,你到底發現了什麼?難道你真地看見了我們的主人?”
明歌向他躬身行禮:“尊者,竟然勞動您親自來了嗎?我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乘坐在黑龍的身上,他的眼睛就是失蹤已久的龍之眼。”明歌又用手撫摸水晶球,球體上再次出現了昊風·龍行的身影,他坐在黑龍的背上,任由狂風吹亂了頭髮,雙眼看着前方,似乎正在和身邊的綠龍說著什麼。
“龍之眼……”黑衣老者低叫一聲。昊風金色的雙眼象是包含着無窮的魔力,使他無法從上面移開眼神。
“那確實是龍之眼,我試過很多次了,他是個極強大的戰士,而且受到強大的魔力保護。或許您可以看看……”明歌再次召喚出了許多有翼魔人包圍住了昊風和飛龍們,但是昊風沒有如他所願的出手,只有黑龍迎了上去,明歌剛在心裏微微因此而失望,就聽見身邊的黑衣老者發出了一聲驚呼:“金眼黑龍王!不會錯的,這是金眼黑龍王陛下的戰鬥姿態,跟我見過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明歌微微一笑,金眼黑龍王死在卅年戰爭中,那是兩千年前的事了,見過它的戰鬥姿態並且活到現在的,只有擁有漫長生命的少數飛龍和精靈而已,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相信這個名叫昊風·龍行的男人和他的飛龍就是魔王剎拿以及金眼黑龍王就可以了。昊風·龍行……聖英雄王的姓氏,如果這樣的人成為剎拿的後身的話,一定是很諷刺的事情吧。明歌這樣想着,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
“快點住手!”黑衣老者忽然向明歌撲來,幾乎是掐着他的脖子喊:“你竟然敢襲擊主人和金眼黑龍王,這是大不敬的罪名!快點把那些該死的畜生弄走!”
明歌看着他猙獰、狂熱的神情,很難把他和平時那個呆板冷酷,乾屍似的老怪物聯繫起來,更難想像的是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話。人總是有弱點的,如果這個狡猾殘忍的傢伙連這麼一些弱點都沒有的話,自己目的想達到可就難了。明歌這麼想着,揮手把有翼魔人都召喚了回來。
“我要去拜見主人……不,不行,主人和金眼黑龍王看起來都並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這一定是龍族作了手腳,我要召集大家商量……冥歌,你這次做得不錯,事後我會向主人稟報讓你得到應有的獎賞的。”
“尊者,那麼那柄魔杖的事呢?”明歌在他走之前問。
“只要主人可以回來,寂月魔杖算得了什麼,你不要輕舉妄動,等着我的消息。”黑衣老者說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明歌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笑的越來越開懷,口中喃喃自語着:“剎拿……很有趣的身份……”他想起了什麼,走到了桌邊,桌子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盒子,裏面無數被縮小了的有翼魔人仔在喧鬧、躁動着。以往這些東西被從魔域召喚來后昊風和飛龍們很快就會處理完,這次卻還剩下了這些,再耗費魔力把它們送回去吧又不值得,但是對昊風的“騷擾”也該告一段落了,不如……明歌拿起盒子走到窗邊,笑着說:“去吧,給你們自由。”說完把盒子投出了窗外,明歌自己就在窗邊坐下,一邊向走過他窗前的神官們打個招呼,一邊陷入了沉思。
這個盒子翻滾着穿過魔法的空間,在一片田野里停止下來,一下子碎成了無數塊,無數恢復了原來大小的有翼魔人從裏面蜂擁而出,它們的目光和田野里正在耕種的農夫們遇在了一起,這些已經忍飢挨餓了很久,剛剛得到自由的怪物想也不想,立刻向眼前可口的美食撲了上去……
昊風現在陷入了困惑之中,對方事要用武力從自己這裏搶奪寂月魔杖嗎?那麼為什麼總派這樣完全沒有威脅力的對手來?不是的話,他們又想要幹什麼?雖然他並沒有把歸還寂月魔杖的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但是現在這樣接二連三摸不着頭腦的事還是讓他在不解之於懷疑起自己此行的意義來。或許神英的後代在自己把寂月魔杖交給他的下一瞬間就會被那些覬覦者殺死,自己和飛龍們難道可以時時刻刻保護他?難道自己這次來錯了嗎?不,天橫的遺願一定要完成,無論如何,寂月魔杖要交還神英·佶的後代。
綠炎此時也在沉思:如果那些有翼魔人不是衝著寂月魔杖而來的話,它們會不會是為了……對了,有翼魔人,不就是‘那個人’製造出來的東西嗎?難道它們真的是為了……
這時黑焰加着速,帶着昊風搶先向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的國都飛去。
“又找到一個?”昊風苦笑一下。他本來是想來告訴黑川國的權貴們,事情沒有解決之前自己不能把寂月魔杖交出去,沒想到剛剛到達,就有人興沖沖地來告訴自己,又找到了一個神英·佶的後代。想想也是,神英·佶的血脈從2000年前延續至今,人數也應該不少才對,只是但願別再增加了,不然一下子出來三五十個,自己怎麼保護得過來。
“龍族使者,需要叫他到您面前來嗎?”那個侍從還在殷勤地問。
“不用,我跟你。”昊風不想那天在街道上的悲劇重演,經過了這幾天的怪事不斷,連他也小心起來。他們在明對方在暗,要是只是想對付他和飛龍們他倒不怕什麼,怕的是那幾個神英·佶的後代再出什麼差錯。
“綠炎,你說的對,跟人類打交道真的好累。”再次走向新俠親王府時,昊風低聲這麼說。路邊可以看到皇太子一系的人馬明顯是在跟着他們,而新俠親王的人馬則前擁后護,威風凜凜的把昊風他們擁在中間。聽了昊風的話,飛龍們也低低地笑起來,只有黑焰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逕自在東張西望地尋找可以收集的東西,當它衝過去搶奪一個店鋪里的飾品時,綠炎和陽暮不得不合力把它拉回來,只是那個可憐的店鋪老闆如果還有膽量繼續經營的話,恐怕永遠不會再讓自己的點裏出現任何閃亮的東西了。
“我叫坎難·山寧,是神英·佶的嫡傳子孫。”坎難·山寧鄉昊風行禮,很鄭重的介紹自己。
“我是昊風·龍行。”昊風回以同樣的禮節,他看到政林也站在旁邊的人群里,於是對他微笑了一下。
政林抽動嘴角勉強一笑。坎難·山寧來的這幾天政林從他那裏感受到越來越濃洌的敵意,政林知道這都是為了寂月魔杖。他自己也是個魔法師,說他對寂月魔杖一點都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如果要他用接受別人的敵視作代價得到這柄魔杖他卻不願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魔法學到什麼程度,就算得到寂月魔杖,他也不一定能夠使用,既然這樣,自己為什麼要往這裏面摻合呢。
“快點!飛龍來了!”地華拖着白鳥就往外跑,午睡中被弄醒的白鳥本來還在揉着眼睛打哈欠,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聽了地華的話幾步就衝到了前面。飛鳥也邊穿外衣邊從卧室里跑出來,三個孩子不顧僕人們“跑慢點,別摔着!”的勸告聲,飛奔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傲立着三隻飛龍(黑焰:“綠炎,放開我的尾巴,我要把那個雕塑弄下來!”),三個孩子在離它們十幾步的地方及時停住了步子,躲在一棵樹後面打量它們。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見飛龍,他們緊張的連氣都不敢喘。
“它們好漂亮啊,身上就像披着寶石一樣。”飛鳥低聲說。
“這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最強大的。”地華也在自言自語。
“它們知道我們在這裏嗎?”白鳥卻問。
“我想它們一定知道,沒有什麼生物的行動可以瞞過它們的耳目的。”地華回答。
白鳥聽了,居然站直身體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她一直走到離飛龍很近的地方,嘴裏發出低低地讚歎聲。地華想想也是,反正飛龍們知道他們躲在這裏,如果它們想傷害自己,難道自己還跑得掉?它們不動就是不介意自己看它們嗎,不如走出來仔仔細細的看看。飛鳥不如他們兩個膽子大,但是他習慣了什麼事都跟着地華,何況妹妹也跑過去了,他更不能不管,所以心裏發著抖跟上來,斜着身子半擋在白鳥前面。
綠炎低着頭看着這三個膽大的人類孩子,一時疏忽了黑焰,被它一下子掙脫開一直被綠炎踩着的尾巴得到了自由。黑焰驕傲的看看眼前三個小不點,隨意一彈爪子把擋路的地華推了個跟頭,大踏步的直奔房子而去,一邊還在宣佈:“這座房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了,綠炎陽暮你們都別和我搶!”
“那隻龍要幹什麼?”飛鳥一邊慌張的扶地華一邊更慌張的問。
“我不知道。”地華苦着臉站起來拍土,黑焰看起來輕輕的一推可把他摔得不輕,但是當他看見黑焰在搬動玉石雕像時想起了關於飛龍喜歡財寶的傳說,更加苦着臉說:“我看……它想洗劫這座房子……”
果然,黑焰揮動前爪打開一個小型的魔法通道(連接它在雲霧山住的山洞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拿到的玉石雕像、黃金飾品、寶石畫框什麼的往裏扔去,看到一扇門上鑲着水晶,撲過去咔嚓就把整扇門掰下來。
“黑焰,給我住手!”陽暮衝過去阻止它。
“這是我的,你別和我搶!”興奮中的黑焰一口就向它咬下去。
“竟然敢咬我!”陽暮怒吼聲中,兩隻飛龍扭打在一起,弄得院子裏塵土亂飛,牆倒樹折,一團混亂。三個孩子嚇得一起逃回了屋裏,再也不敢出來了。所以昊風前來阻止它們時,孩子們再次和他擦肩而過。把陽暮和黑焰分拆開,黑焰氣乎乎地去睡覺了,昊風自己在庭院裏的欄杆上坐了下來。
昊風現在沒來由的感到心煩。
剛才在新俠親王的書房裏,坎難·山寧幾乎是百般糾纏着要求馬上得到寂月魔杖,對於昊風跟他說到的那些危險或者別的根本不聽,只是一再強調只要自己拿到寂月魔杖,就什麼都不怕。而他最後的一句話真的惹火了昊風,當昊風好言告訴他,敵人的行蹤詭秘,不是有一柄好魔杖就可以對付的時,他居然說:“可是您是龍騎士啊,您不會看這寂月魔杖被奪走的不是嗎?”——這是什麼意思?不但要昊風把寂月魔杖給他,還要昊風作他的保鏢嗎?或許他以為自己是神英·佶的後代這就夠了,昊風就應該為他做這一切。可是昊風並不虧欠神英·佶什麼,他來這裏為的只是一隻飛龍的遺願。
“我還不見得就一定要把寂月魔杖交給你呢。”昊風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或許自己說話急躁了一點。昊風暗暗埋怨自己。他真是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如果在飛龍們的世界裏,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一切要坦率和真誠的多。
昊風坐在院子裏發獃煩惱,除了三隻飛龍,也沒有誰敢來打擾他,而這時一個和他一樣滿懷心事的人閑逛着,無意中走到了這個院子裏來。他一看見昊風轉身就想溜走,昊風卻偏偏一經發現了他。
“政林·范?”
“是的。”既然昊風開口了,政林只好停住步子恭恭敬敬的答應。其實他這麼晚了還因為煩惱睡不着覺,起因還是因為昊風對坎難·山寧說那句話,在場的人聽了那句話,幾乎全都認為昊風會把寂月魔杖給政林,坎難·山寧也這麼認為,看征林的眼神就更多了幾分惡意,斐德大法師也這麼認為,跑到政林的房間裏給他上了半晚上課。
“這個就是寂月魔杖。”昊風把寂月魔杖拿在手裏對他說。
“喔。”難道他現在就要給我?不行,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政林心裏忽然很害怕,湧起想轉身逃走的念頭,不過眼前有三隻飛龍正在用各自凶神惡煞的眼睛(政林是這麼覺得的)看着他,使他連逃走都不敢。
“這是你的祖先的東西。”昊風繼續說,“是支很好的魔杖。”說著他似乎想遞給政林。
政林慌忙後退了一步搖頭說:“我不要。”
其實昊風本來只是想跟他說幾句話,讓他更了解寂月魔杖一些,雖然昊風已經打算最後把寂月魔杖給政林,但是不是現在,倒是政林那句不要讓“昊風”很吃驚。
政林鼓起了勇氣一口氣地說:“我本來沒有想要得到着柄魔杖的,我只是想讓老師高興才承認自己是神英·佶的後代,我本來以為只是一趟旅行,我根本沒想到真的……真的看到傳說中的魔杖。”
“可是你是神英·佶的後代,而且你是個魔法師,這就夠了。”昊風第一次明確表示想把寂月魔杖給他。
“龍、龍族使者……”政林結結巴巴地說,“您沒有想過也許、也許你看中的人並不想要寂月魔杖的吧。”
“什麼?”
“我是說,我不想要它,真的不想要。”政林擺着雙手。
昊風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看着他,這個年輕魔法師真得讓他很吃驚,來到黑川國以後,所有人都在對寂月魔杖展開爭奪,不管是普通人、皇族還是騎士、神官,而政林·范是個魔法師,他應該比其他人更加受到寂月魔杖地吸引才對,他卻在昊風明確地表示要把寂月魔杖給他時說他不想要。
政林很害怕自己的拒絕激怒昊風,正想解釋,一條巨大的指爪大上了他的肩膀,他回頭正好迎上黑龍閃閃發亮的眼睛和噴着熱氣的嘴:“完了,難道因為拒絕要被龍吃掉。”
黑龍的喉嚨里發出豪爽的笑聲,用兩根指爪拍着他的肩,說著人類的語言:“哈哈哈哈,你是好人,你不要的話就把它從昊風那裏拿過來再給我吧,我拿一半收藏品跟你換。”看來黑焰想要寂月魔杖想到不顧龍族不隨便和其他種族交流的習慣了。
“不,我不想要。”政林看着黑焰戰戰兢兢地說。
“我說你先從昊風那裏拿來,不要了給我!”黑焰加重語氣,湊近政林把商量的表情更換成恐嚇,指爪摩擦的喀嚓咔嚓響。政林看着它那越來越近的牙齒和嘴裏噴出來的火星,慘叫一聲,轉身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黑焰!”昊風生氣地瞪了黑焰一眼,想追上去問清楚政林不想要寂月魔杖的原因,這時遠遠傳來的新俠親王的聲音卻阻止了他:“龍族使者,剛剛接到消息,德野鎮出現了有翼魔人!”
“德野鎮?”昊風一下子回過頭來,默念着這個似曾相識的地名。
牙凌被一陣喧囂聲驚醒時還迷迷糊糊的,但是母親有些凄厲的喊聲很快就使他清醒過來:“快,牙凌,快起來,有惡魔!”
“惡魔?”牙凌因為這個名詞打個寒顫的同時,外面出來了一聲慘呼,聲音從遠處傳來,但是有無比的清晰,那是一個人臨死之際最後的呼叫。牙凌不由一下子跳起來,飛快的套上鞋子,在母親拉着他跑出門之前,隨手拿上自己的劍。
外面已經有很多人在倉皇的奔逃,拖兒帶女的呼叫聲、哭喊聲亂成一團,母親拉着他的手也隨着人群跑起來。
“我爸呢?”發現父親不在身邊,牙凌止住了腳步。
“他去低檔魔鬼了,男人們都去了。”母親臉色蒼白地說。
牙凌這才發現,逃跑的隊伍里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沒有一個成年男子。他握緊了手裏的劍說:“我也去,我是大人了!”不等母親說話,牙凌就拔出劍往回跑去,在前面,慘叫聲還在不斷傳來。
當牙凌狂奔了一陣子,終於看清楚母親口中的惡魔時,立刻認出來這些生着膜翅,極度醜陋的怪物是什麼——“有翼魔人”。他記得昊風說過,這是魔王剎拿創造出來的怪物,它們以人肉為食,對,它們吃人。“爸爸!爸爸!”牙凌看着眼前那幾具曾經奮力抵抗的男性村民的屍體,驚恐焦急地大叫起來。
牙凌得叫聲沒有找到他的父親,卻為他引來了幾隻有翼魔人的注意。這些有翼魔人脫離了召喚他們的魔法師的控制后,這幾天一直肆意的四處殺虐吃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心智的心靈更是完全被對血肉的渴望佔據了,看到牙凌馬上向他圍過來。牙凌把劍握緊,學着昊風的樣子擺一個架勢,緊張的盯着眼前逼近的這些怪物。
“牙凌!你怎麼還在這裏!”牙凌的父親渾身是血的從街道一邊轉出來,本來和他一起抵抗的那七八個村民都已經遇難了,以他的個性他本來會血戰到死的,但是卻聽到了兒子的聲音,他揮着手裏的大砍刀把追來的有翼魔人逼開,一邊跑向兒子。
“爸,這些是有翼魔人!是魔怪,我們快逃走!”牙凌終究還是心裏害怕,向父親叫着。
黑川國民風尚武,就算是農人、商販也會幾招花拳繡腿,牙凌的父親人高馬大,雖然招數不精,但揮舞起那把大砍刀來也是威風凜凜,衝過有翼魔人和牙凌匯合在一起,父子兩個一起向通往山坡上的小神廟的道路奔去,那裏是有翼魔人唯一不敢靠近的地方。這時和有翼魔人搏鬥后倖存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村民也出現在逃跑的路上,大家聚在一起,邊戰邊退。牙凌被大人們圍在中間,他不時想試一下從昊風哪裏看來的劍法,但是劍法怎麼可能是看個一次就可以學會的,他不但模仿不出昊風的樣子,反而好幾次險些把自己絆倒。
剩下的有翼魔人也聚集起來,除了村民們殺死的幾隻外還有大約有四五十隻,它們發出亂七八糟的嚎叫,向著這些人飛來,使村民們的前進越來越慢,好在它們彼此爭搶着,才沒有一起撲向村民,但是照這樣下去,他們這些人是沒有希望跑到還隔着一條河和一個山坡的神廟的。
“爸!我扶着你!”牙凌看見父親因為受傷而腳步慢下來,自己心裏的害怕反而減弱了,但是父親卻推開了他,向同行的人說:“一定要把這個孩子帶給他母親!”說完大吼一聲,回過頭去反而沖向了那些有翼魔人。
有翼魔人被他一阻,都向他圍上去,把村民們前進的路讓開了,牙凌奮力掙扎,但是還是被兩個強壯的漢子拖着奔上了河上的小橋,他拚命扭頭看着,只看見父親的身影淹沒在有翼魔人的翅膀下。
“爸……”牙凌看到大批的有翼魔人又追上來時,發出了一聲狂喊,這次兩個壯漢都沒有拉住他,他迴轉身,迎面飛來的第一個有翼魔人當頭砍去,不知道是他憑着悲憤產生的力氣還是昊風為他選的劍確實鋒利,這隻有翼魔人猝不及防間被他一劍劈裂了頭骨。
牙凌的父親用生命換來的時間也只夠這些村民走過小橋,在河灘上有翼魔人再次包圍了他們,村民們都抱着必死的決心搏鬥,連牙凌的動作也利落起來,他努力回想記憶中昊風的動作,昊風是怎樣斬殺這樣的有翼魔人的,並且把想起來的一着一式施展出來,此時的他已經忘了害怕,只記得自己的父親最後的身影消失的樣子,所以他拚命的揮劍,人有自己和有翼魔人的血飛濺着,幻想着也許在這些有翼魔人的翅膀後面,可以再次看見父親的面容。
不知不覺中,身邊的村民越來越少,當牙凌再次砍下一個有翼魔人時,發現自己成了孤身奮戰,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戰友了,他揚劍抵擋着前面的無數只爪子,翻身躲開側面的攻擊,但是在他背後的幾隻有翼魔人張嘴咬下來,他卻無法再閃了。
“牙凌!”隨着母親的叫聲,那個身體發副的中年婦女用難以想像的敏捷和速度衝到前面,擋在牙凌身上。
“媽……”牙凌的慘叫聲在夜色里一直傳到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