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怎麼會這樣?又轉回到了原地?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陶子業可是最擅長記路的啊,龍虎山的地宮比這曲折多了,他都沒被難住。
這時夏文海提醒道:“仔細看看,是不是原來那一隻。”我一想也對,這裏邪門的很,也許真如陳遠綱所說蜃龍是養的,那麼不只養了一隻也有可能。
“就是剛才那一隻。”小野在後面道,“你們看龍骨上面!”我抬頭往上一看,確實,剛才我們下來時的繩子尚在那裏,仍懸在原處。
畜生問陶子業:“哎,怎麼回事?”陶子業默不作聲,表情十分難看。
畜生想再問,陳遠綱攔住道:“我看小陶有情況。”夏文海轉身走到陶子業身邊,小聲說:“怎麼了。”
陶子業仍未答話,我也走上前,咦?!這傢伙竟然流汗了!
我們正不知所措,“邪門!”陶子業突然又開口了,“這地方太邪了!咱們……不該下來!”
“可我們已經下來了。”夏文海拍了他一下,“不邪門的地方咱還不來呢!”嚇跑鬼就是嚇跑鬼,到啥時候都不露怯。
“迷路並不可怕。”我跟着說,想緩和一下氣氛。“迷路的確不可怕。”陶子業說,“問題是為什麼會迷路。剛才我小心又小心,可是還是這樣,沒道理的……。”
陳遠綱說:“小陶,沒事。”然後對夏文海說:“夏館長,這個也不十分奇怪。有些古墓里故意設局,在拐彎時將每一處地方的外觀弄得與拐彎前只稍稍誤差一點,讓人產生漸次性的視覺落差,最終形成錯覺而迷路。”
我們都知道這個解釋對陶子業是不成立的,但沒人作聲。我想,在地面上的時候,陶子業就說沙下由怪聲,影響了他的判斷,是不是現在真到了地下,影響也就更大了?
夏文海示意回頭再走,小野攔住道:“那繩子還有用,可以用來認路。”這小子還真細。可是怎麼弄下來?結果還是小野想出的主意,幾個人在底下拽緊繩子來回拉動,利用頂上洞口的岩層將繩子磨斷。
取了繩子后,我們再次進入山洞。夏文海手持火把親自打頭,我們在後面忐忑不安地跟着。溫八則將長長的皮繩系在石尖上,自己拎着另一端走在最後面,以便標記走過的路線。
回到剛才的岔路處,夏文海略微停留,就選擇了右首邊。大概五分鐘后,洞內的空氣似乎稀薄了起來,讓人覺得呼吸不暢。再往裏走些,喘息已十分困難了。
陳妍先撐不住了,嚷嚷道:“哎哎,前面的……別走了,喘、喘不上氣了……!”
夏文海稍停腳步,回頭道:“沒事的,五哥既然沒回來,說明前頭必有出路!”
我揉着胸口,正想反對,陳遠綱說道:“大家不要驚慌,這是山穴里正常的氣流阻滯。出現這種情況,恰恰說明前方有流動的空氣通路。現在我們身處地下,氣壓變化,呼吸確實受影響。不過你們看,火把不是沒有滅嗎?”
我半信半疑,卻又不得不信。只好跟着繼續前進。
又走了幾分鐘,夏文海停了下來——前方再次出現了岔路。而且有三條之多。夏文海貯立良久,顯然拿不定主意。
陳遠綱上前道:“夏館長,我看直走。剛才的空氣阻滯是漸次性的,隨着我們的深入而逐漸加重的,如果是由轉彎輸送來的氣團,應該是一波一波的,所以應該直行。”
夏文海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又向前走進了直向的山洞。我起腳時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陶子業,他精神還好,但表情很僵。
又走了一段,空氣果然轉好,但我覺着濕度似乎大了。不過這怎麼可能?這裏可是塔克拉瑪干呀,可能是錯覺吧。
可走着走着。我真的覺着空氣越發濕潤起來,不過這種濕潤並沒有帶來一絲清爽怡人的感覺,反而夾雜着一股腥腐的味道。說實在的,這種味道聞起來比剛才的窒息感覺還要糟糕。
眾人又強忍着走了一陣,腥氣愈濃,其後竟連光線也變暗起來——火把突然變得忽明忽暗了。
“不好,中屍氣!”鄭楚生說。他這一喊,所有人頓時都停下了腳步。
“不像……。”夏文海在前面說,“屍氣都有毒,如果是屍氣的話,我們呼吸了這麼久,早出事了。”
“也可能是‘吉多麻香……。’”小野突然說。
夏文海問道:“你說什麼?”小野解釋說:“在日本,也有關於屍氣的傳說,而且很多。能見於史書的主要是吉多麻敬智編著的《風土物源》。書中主要是講自然萬物蘊藏的命理和諧,但是其中的一章節講的是大地對萬物精華的吸納。這可能於你們傳統的觀念不同,中國一直講的都是大地哺育了萬物……。”
“哎哎!別凈扯些沒用的!”鄭楚生粗暴地打斷他。
小野似乎是個沒有脾氣的人,竟還先道了一下歉,“對不起!”然後接著說:“我直接說吧,書中把土葬也當成是大地對萬物之一‘人’的吸食。而屍氣就是因此而產生的。”
“那和我說的屍氣有什麼區別?”鄭楚生不滿道。小野說:“是這樣,吉多麻敬智把屍氣歸納為五種:壽終正寢之人的,叫‘安氣’;遭遇意外而死的人,叫‘冰氣’;冤死之人的,叫‘哀氣’;為忠義犧牲之人的,叫‘生氣’;自殺之人的,叫‘黑氣’。這和你們說的就不同了,你們認為只有死於不測之人才會產生屍氣。而吉多麻敬智不同,他認為只要是死去的生靈,無論是因何而死,都會產生屍氣。只不過有不同的種類而已。”
鄭楚生不屑地說:“你的意思是說,屍氣還分好壞?你說扯淡吧。”夏文海對鄭楚生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然後對小野說:“你先說,你剛才說‘可能是吉多麻香’,是什麼意思?”
小野扶扶眼鏡,“所謂吉多麻香,也是一種屍氣,但是卻不在剛才說的五種之內。吉多麻敬智認為萬物周始生息,都是在供奉大地,無一例外。而只有非自然之物不在其中,例如神與神的侍從、天上的生命和物。這些東西一旦落入大地之中,也會被大地所吸食消化。但是其中的非自然的成分是大地也不能受用的,於是被大地反吐出來,就形成了另一種屍氣。後世稱之為‘吉多麻香’。”小野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講述着日本人對天地萬物與大地的關係的認識,萬物似乎是以自己的血肉身體乃至靈魂來供奉大地,而大地自身就是一張血淋淋的餐桌,席捲享用市場餐桌上的一切。這種關係給人一種恐怖到極致的戰慄感覺,日本人真是一個喜歡逐磨深層恐懼的民族。
而小野站在火光的邊緣,整張臉孔都隱藏在黑暗之中,只是隨着火光的抖動偶爾顯露,而即使是這瞬間的顯露,他的雙眼也隱藏在眼鏡鏡片的反光之後。不過雖然我看不見他的眼,但是我仍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鏡片之後的陰森和冷怖,甚至有這麼一瞬,我覺着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
大家一陣沉默,陳遠綱走近幾步對小野說:“你說的吉多麻敬智,應該不是真名吧。”
小野沒有回答,陳遠綱接著說:“你的這種說法符合中國唐代對於開仙重生的理論……。”
“吉多麻敬智是戰國時代人。”小野說。
“日本的戰國時代?”我問,“那是在唐代以後的幾百年了。”
陳遠綱笑道:“我剛才問,吉多麻敬智不是真名吧。依我的了解,唐朝時日本大量的僧人湧入中國,有的的確是求經問解,但有的其實是打着虛偽的旗號來行其齷齪勾當的。例如相馬彥男。”
一聽到“相馬彥男”四個字,小野明顯地周身一震。陳遠綱接著說:“大家可能不清楚,這個相馬彥男來中國前是幹什麼的。他原來是日本的供奉史,就是管祭祀守衛先人牌位的職務。他因為私開大名(大名是日本古時封建制度對領主的稱呼,由比較大的名主一詞轉變而來,意義大約相當於中國古代的諸侯)的墓,盜取寶物而被通緝,所以乘海盜船偷渡到中國,並從此在中國干起了老本行。相馬彥男在六十九歲時回到日本,但已改名叫吉多麻英男。”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了,陳遠綱的意思是吉多麻敬智是吉多麻英男的後人,其實是日本的倒斗“世家”,怪不得有這樣的“理論高度”。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小野提出這個‘吉多麻香’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問道。陳遠綱看了小野一眼,“這就得小野君來回答了。”
小野獃獃地愣了一會兒,黑暗中似乎深吸了數口氣,方才說:“這個……我是想說,‘吉多麻香’是一種屍氣不假,但未必對人有害。因為它是由非凡間的生命所產生的,換句話說,就是高級的、或者說是升華了的屍氣。”
“哼!照你說都他媽快成仙氣了!”鄭楚生重重地哼了一下鼻子,嘲諷道:“那好,你趕緊多吸幾口,看看是不是能成仙。”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野正要分辨,鄭楚聲擺手道:“沒事兒,一時成不了仙你也不用着急,你乾脆就留在這兒,一邊吸收仙氣一邊慢慢修鍊嘛。”
夏文海不理會兩人的瘋話,對陳遠綱說:“往前走唄。有什麼辦法?有腥氣則說明有活物,不怕。”
於是夏文海又帶頭繼續前進,又走了很長一段,沒再見到岔路,而且難聞的腥臭氣味也淡了許多。我剛緩過氣來,前進又停止了。
我走上前,只見夏文海用龍骨火把向前探着,似乎想要再照遠一些。那黑洞洞的前方究竟有什麼?
“我們……到了!”夏文海顫聲道。他話音未落,前方似乎有呼呼風響,緊接着我就聞到一股強烈的奇異香氣隨風沖涌而來。我怕是有毒,急忙屏住呼吸。
幾秒鐘后,陶子業開口了:“沒事,像是油香。”我還是不敢呼吸,小野說道:“什麼油能有這麼香?”
“不知道。”陶子業說。
陳遠綱似乎已經按耐不住,拿着火把向前走去。夏文海帶領我們跟着,越往前香氣越濃烈,我又擔心起來,“不會有問題吧……咦?!”話沒說完,我突然發覺,我說的話竟然有隱隱的回聲!
夏文海顯然也聽到了,他抬頭張望,舉高火把晃了晃,但沒有什麼發現。他對陶子業說:“你說這香氣是油香?”
陶子業點點頭,用力嗅了幾下,往右前方一指,“應該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夏文海走過去,火光中看到地上竟有一個依壁雕出的石臼,臼中貯有閃亮的液體,這奇異的香氣正是它所散發出的。
夏文海也真是膽大,口中自語道:“真的是油?”說著竟將手中的火把往石臼中一插。只聽哱刺一聲,石臼中火光陡起,竟衝起一道一人多高的火柱!
“海哥,快閃開!”我大喊道。
可夏文海並不慌張,只略退了幾步。再看那火柱,幾秒后漸漸燃低,只將石臼點成了個火盆。
溫八鬆了口氣,忍不住責備道:“海子,你可真冒失!”話音未落,那石臼內的火焰分出一道火線開始往石壁上延燒。
這是怎麼回事?分出的火線順着石壁一直蜿蜒向上,每燒着向上兩米左右就會點燃一個石壁上的小石臼——原來石壁上雕有一條向上的凹槽。大約點燃了一二十個小石臼后,火線燃至石洞頂端,霍地驟然大亮——原來天頂吊有一個巨型火器!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火焰自火器中心像禮花一樣一下子爆開,火舌在空中四面飛射!我以為是爆炸類的陷阱機關,急忙抱頭躲避。可火舌在空中散開的速度不快,並非是因為爆炸,我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中央的巨型火器不僅只連着海哥點燃的這一條火道,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中央一點着,同時就把相連的各個火槽全部引燃,火焰就四下燃開,乍一看就像是禮花爆開一樣。
火焰自中央分成十幾道向四周燃去,十幾道火槽每道又都有數量不等的小石臼被點燃。這數百個懸於石壁之上的小石臼,就像數百盞壁燈一樣,和天頂中央巨型吊燈一樣的巨大火器一起,將整個石洞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一有了光亮,四周的景物立時展現在我們眼前。我的眼睛在黑暗中許久,驟然受到強光,一下子幾乎不能睜開,等我揉了半天張開之後——這、這是……?!
只見我們八人正處在一間巨大殿宇建築的入口處,這間宮殿高愈五六十米,地面輪廓基本為圓形,四周的石壁上除了火槽和石臼外還有許多石孔,而宮殿中間還有一個高大的雕塑,說起它的形狀,就像……就像一把撐開的巨型大傘!
不錯,就像一把大傘,而且是特別大的傘!這“傘”高數十米,“傘柄”的直徑竟有三米!“傘柄”之上雕滿了奇形怪狀的各類生物,分不出是人是獸。
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在這萬里黃沙之下,是什麼人修建出這樣一間宏偉地宮。而這巨型大傘又是什麼?雕塑?祭台?神祗?還是……還是根本真的就是一把“傘”?
這時陳遠綱走到夏文海點燃的石臼前,看了一會兒,說道:“這是蜃龍的油。”
夏文海說:“你肯定?”陳遠綱說:“我不是說過嗎?蜃龍應該就是燭龍的現實原型,它的骨易燃,脂肪更是難得一見的珍貴燃料,不腐、不解、燃燒值極高、幾乎不揮發。”
夏文海往來時的路看了看,“你是說,剛才那具巨大的蜃龍屍骨,是土人豢養留作取油用的?”
陳遠綱說:“完全可能的嘛。”
小野走過來說:“這麼說有道理,可是也有缺陷。如果是土人生活上需要用油,以這龍油的珍貴,那麼他們絕不會浪費這麼多在這地下宮殿的照明上。”
陳遠綱說:“也許他們豢養蜃龍來取油,根本不是自己要用的呢?比如……。”
“比如什麼?”小野追問道。
陳遠綱說:“你熟讀中國歷史,應該舉得出許多例子吧?”
小野想了一下,說道:“勉強有些聯繫的嘛,秦始皇曾名人自海中大魚身上取油,以使他墓中的長明燈長明不熄。但是那一般認為指的是海里的抹香鯨。”
“抹香鯨?”陳遠綱笑道,“抹香鯨頭上是出鯨蠟(鯨頭部骨腔內含有大量鯨腦油,無色透明,經壓榨化成白色無臭結晶體稱鯨蠟,是很好工業原料,可制蠟燭、肥皂、醫藥和化妝品,亦可提煉高級潤滑油),但無燃料,而且更不具備蜃龍油這種可長期保存、長期燃燒的特性。”
小野無話了,這時陳妍喊道:“你們看牆上!”我們聞言仰頭看去,石洞的壁上除了十二條火槽和許多“小壁燈”外沒有什麼。
鄭楚生說:“你沒事瞎咋呼啥?在這兒的可都是腕兒,別現眼了。”
“什麼呀!”陳妍說,“我是說,這些牆上的一個個火……呃不,燈!一個個燈,多像……!”
“像黃道十二宮!”我一下反應過來。其他人仔細看了看,果然如此,十二條火槽,分別在石壁上連接着數量不等的小石臼,分開來看,就是黃道十二星座!
“黃道十二宮?”陳遠綱說,“不可能嘛,觀星術西方遠遠晚於我們,原來希臘神話里只有48星座。一直到了1922年,國際天文學聯合會大會才決定將天空劃分為88個星座。”
陳妍又不服氣了,“可是十二黃金星座5000年前就有了。”
“什麼黃金星座?你聖鬥士看多了?那叫黃道星座!”鄭楚生的歷史系本科畢業證看來的確是真的,及時糾正了陳妍的常識性錯誤。
陳遠綱說:“小鄭說得對,是黃道,不是黃金。古代巴比倫把整個黃道圈從春分點開始均分為12段,每段均稱為宮,各以其所含黃道帶星座之名命名,總稱黃道十二宮。其實因為歲差關係,黃道十二宮與黃道十二星座並不相應。不過小陳也不算全錯。”陳遠綱為陳妍留了面子,“約5000年以前,美索不達米亞的巴比倫尼亞牧羊人在牧羊的流浪生活中,不斷觀察夜空中閃爍的星星,久而久之,就從星星的動態中看出了很有規則的時刻與季節的變化。他們將較亮的星星互相連接,並從連接而成的形狀去聯想各種動物、用具或甚至他們所信仰的神像等,並為它們取名,創造了包括黃道十二星座在內的總共20個以上的星座名稱。不過他們的觀星行為發展很慢,公元前1000年前後也才提出30個星座。”
“不是?”十二宮是我說出來的,我臉上掛不住了,“也、也不一定的嘛。”
“我看也不像十二宮。”海哥說道,“因為根本就是十四道火槽嘛!”
啊?!我和陳妍的臉都紅了。我心想,這下我可糗大了。
“十四?那就對了!”陳遠綱拍手道,“中國在觀星上的成就要比西方早,很早就把天空分為三垣二十八宿。《史記•天官書》記載,三垣是北天極周圍的3個區域,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二十八宿是在黃道和白道附近的28個區域,即東西南北方各有七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紫微垣,中國的觀星術現在就統稱紫微星座,與西方的十二星座相區別。紫微星座共有十四主星,分別是紫微、天機、太陽、武曲、天同、廉貞、天府、太陰、貪狼、巨門、天相、天梁、七煞、破軍。可按易經分為陰陽兩性,現在流行對應為人的個性四大類:開創型、領導型、支援型、合作型。”
“頭頂星羅。那麼……。”海哥自語這低頭看去,“果然!腳踩山河!”
我們聽了也低頭看腳下,原來腳下的石質地面上鑿刻出了密密麻麻的地圖一樣的圖案。但是奇怪的是,宮殿的整個地面內共有九個圓洞。不過圓洞裏滿滿是沙子,與地面幾乎水平,所以剛才我們沒有注意到。
這九個圓洞又是什麼意思?代表天下九州?還是皇權的極數“九”?不過不管是什麼,我反正是不發表意見了,免得再被推翻,當中駁的一無是處。
就在這時,溫八驚呼一聲,伸手向“巨傘”上面指去。我們抬頭望去,啊!!“巨傘”頂端的另一側,竟懸挂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