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石碑
第四十三節貝葉經書
桑布提到尼雅,給了楚風很大的啟發。尼雅遺址,是樓蘭國的屬國——精絕古國的國都所在,而精絕國,一般認為是樓蘭國的藏書之處。它出土的文書數量非常多,多到20世紀初被稱為“絲路強盜”的英屬匈牙利人斯坦因到那兒挖掘時,以為自己挖到的是一座書山。木櫝、紙、貝葉、樺樹皮、帛,各種載體的各種文字的文書應有盡有,似乎這裏的人們人人都是語言學博士。
尼雅既然出土過以佉盧文轉寫的《摩柯婆羅多》,那麼,證明當時的樓蘭人對此非常重視,此處出現的貝葉經書,極有可能是樓蘭人用某種文字轉寫了一部分。因為他剛才在仔細觀察時,發現有些貝葉上書寫的文字並不是婆羅謎文,而是非常像一種古波斯的死文字。這一點讓他非常困惑,不過桑布的一句話又為他解決了這個困惑。
聽了楚風的說法,凌寧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桑布,但好在她並沒有發作,所以此時倒很容易掩飾過去。只是在她暗自慶幸時,無意之中一回頭,發現威廉正在沖自己很有深意的微笑,她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如同火燒一般滾燙。
在大家都敘述完自己對這座城的發現之後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城與樓蘭人有關;城中居民至少有一部分是東歸的大月氏人;城中居民信奉小乘佛教或祆教;古城的廢棄時間最晚不會晚於隋唐;在被廢棄之前,古城的文明程度已經非常發達。
大月氏人與樓蘭人早就被人證明有着某種親緣關係,因此兩者共存於一座城市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那神像是誰?地底石宮中的人首蛇身像又是怎麼回事?會是伏羲、女媧之一嗎?或者根本與他們無關?這座城到底叫什麼名字?生活其中的居民為什麼那麼匆忙地將其拋棄?那地宮中的巨蟒和巨人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哪兒去了?那黃金權杖的主人是誰?他是否大月氏人的國王?或者是樓蘭的某位王者……這些統統都是難解之謎!
等到大廳里不再往下掉土,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原本楚風還想原路回去,看看那古塔的情況,結果卻發現,通往高台的密道竟然坍塌了大半,眼見是無法通過了。就連出去的密道,也有多處被掉下的沙土堵塞,大家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下密道的另一端鑽出地面。不過,這一出來就收穫了一個驚喜,馮祥回來了!他帶來了毛連長已經脫離危險的消息。大家為之歡欣雀躍的同時也默默祝福昨天受傷的那名特種兵戰士!希望他也能有這樣的好消息傳來!
由於張國柱開走了大齊他們來時乘坐的車,此時雖然馮祥的車回來了,但要把大家都拉上,車還是不夠。即便是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把東西保存起來,然後大家再出發去找那河圖石碑,那也得好幾十公里!不是靠雙腿就能走到的,只有兩輛車來回運了!
此時,剛剛歸隊的馮祥倒是出了個主意:“桑隊,剛剛我來時,在那邊沙丘底下發現一輛車。那裏面有兩個人,是來找風凌石的,昨晚上遇見黑風暴,還算幸運,沒有被沙埋,可是昨晚上為了取暖,他們把汽油都燒光了。此時咱們要是能有多餘的汽油給他們,讓他們幫咱們運一運貨和人,他們肯定不會拒絕。”
桑布一聽:“咦!你小子,怎麼見死不救啊!你小子車上也該有多餘的油啊,怎麼不給人家一點兒?”
馮祥“嘿嘿”一笑:“有沙管所的人找他們罰款呢!沙管所的車過一陣就會進來巡視,遲早也會找着這兩人。反正他們就是要罰款,也得把人先救回去不是?我就不想多事了!”
桑布這才算明白,那倆是偷偷進來盜採風凌石的。不過,眼下倒是可以用一下他們,他瞪了一眼馮祥:“還等什麼?趕緊帶路!”
馮祥開車把桑布、大齊兩人拉上,很快,就帶了一輛雙排座的皮卡車回來。
楚風早已把人員分配好,他、威廉、凌寧和一名戰士坐王聰開的那輛車,其餘三名戰士在馮祥車上,桑布和大齊以及另外三名戰士押運那輛皮卡車。
為了安全,那些文物並沒有都裝在皮卡車上,三輛車都分裝了一些。外邊用衣服包着的黃金權杖因為太長卻只能由皮卡車來運。桑布說什麼也不願意坐在車裏,他堅持和大齊以及另外兩名戰士一起在車斗子上看着東西,大齊無奈,也只得依他。
那兩名一看就是老在沙漠裏泡着的人,臉被曬得泛着紅黑色,年紀都有40多了,說話之間遮遮掩掩。大家對他們都不太放心,因此走的時候,楚風等人走頭裏,把皮卡車押在中間,馮祥車上的三名戰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它。
一個多小時之後,到了地了,等把東西都卸下,打發那輛皮卡走了之後,大齊才舒了一口氣,安排好人照顧楚風他們,他自己則匆匆找領導彙報去了。
這一彙報就是大半天,楚風等人在戰士小邢的安排下吃了午飯,仍沒有見他迴轉。楚風在招待所待得無聊,漫步走出來,知道有很多規矩,就找了一位門口執勤的小戰士問路,看看這裏有沒有像他這樣的外來者能去參觀的地方。
小戰士聽了他的要求,想了想:“倒有一個專門供外來人參觀的光榮陳列室,不知道您是不是有興趣去那裏看一下?”
楚風一聽陳列室這個詞,心中一跳,他想起大齊對自己說過的話,父親的相片據說就在這個陳列室里掛着,是不是要去看看?楚風很快回過神來:“哦,好的,我就去那裏看看,謝謝!”
說完,楚風就待離去,卻被小戰士攔住:“怎麼?”
小戰士說:“您等等,我給您找個人帶路,不然您很難找得到地方!”
話說間,一位幹事打扮的人從不遠處的操場上過。小戰士連忙叫住他:“王幹事!王幹事!您來一下!”
等小戰士把事情的原委一說,這位王幹事很是爽快地答應了,領着楚風直奔那基地光榮歷史陳列館。
還沒進大門,楚風就看見了正對大門的牆上掛着的二三十張照片中,那高居第二排第三名位置的不正是自己的父親?!
他一下子怔住了,雖然也有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的時候,心中的洶湧確實實控制不住。這位自己從未試圖了解過的父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怎麼能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對自己唯一的兒子都瞞得這麼死?楚風不能理解。但他同時也知道,當年自己能順利複員回家,並獲得考大學的資格,應該離不開父親在背後的努力。這一點,大齊沒對自己撒謊。
不說楚風此時的百感交集。就說剛才那兩位被臨時徵召的奇石販子,此時正在尼加提的老巢中,面對着尼加提彙報着什麼。
“你們能肯定他們在那兒找到了不少寶貝?”尼加提聽完以後沉吟不已。
“肯定錯不了,那根長棍子,雖然他們用衣服包住了,但我悄悄掀開一角看了,是黃金啊!乖乖,這麼大一根純金棍子,得值多少錢!”說這話的那位年紀小些,此時一臉的貪婪之色。
“看汽車底盤的受力程度,三輛車加起來,他們的人除外,東西得有將近300公斤的重量。”年紀稍長的那人補充道。
“黑皮”一聽,順手就是一個‘磕簍子’(爆栗)打過去:“你們倆怎麼不早報告,要是在路上搶還有機會,現在進了基地,真正是沒指望嘍!白忙乎一場!”
這話說的,那兩個人真是一肚子委屈沒處訴,那幾名押運的傢伙那是好對付的?他們何嘗不想搶人家的金子,那不是實在搶不到么!
尼加提倒是一個明理的人,沒有難為他們,揮揮手讓他倆休息去了。
“這東西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倒是那地方,這麼倉促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把所有寶貝都拿光了。我們再去一次,說不定還有收穫。”說這話的是胖子。他依然還在這裏待着。
尼加提拿他很頭痛,胖子的能力和腦子那都是沒得說的,可他偏偏就是死腦筋,非要找哥哥復仇,這真是讓尼加提左右為難。要依着“黑皮”,早就把胖子殺了,可尼加提就是下不去手,當年,胖子可是不止一次救過他的命!
此時胖子的建議,就連對他橫豎看不過眼的“黑皮”也不得不點頭。這些人都是沙漠中找寶的老手了,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就是再細緻的人,也不可能一次把一個地方的寶藏都清空。
第四十四節楚庄成
楚風仔細地看着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很年輕,穿着一身老式軍裝,顯得很神氣,在楚風的印象里,從沒見過父親這麼神氣過。照片下有幾行小字介紹:楚庄成,1921年生,核原子能專家,有鑒於其對祖國國防事業的突出貢獻,被授予少將軍銜。
很奇怪,他的父親是一名少將,可他到了今天才知道。而且,比起其他人的介紹來說,父親的介紹實在是少得可憐。就連他到底做過什麼事,後來又去向何方都沒有介紹。看來,對自己來說,父親才是最急需解答的謎啊!
“你就是庄成的那個老來子?”看守這個陳列館的一位老人在楚風站立在門口20分鐘后出來把他上上下下一打量,脫口而出這句話。
楚風這才將自己的視線從父親的照片上移開:“您是?”
“果然跟庄成長得很像!你真是他的老兒子?嘖嘖,長得比你老子還要帥!哦!我是他當年的同事!”老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圍着他細細品評,口中還嘖嘖有聲。
楚風一聽他是父親當年的同事,心一下子熱了起來,現在的他太想了解當年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做過哪些事?雖說現在才了解,已經為時過晚。
老人年輕時身體一定很好,因為現在的他還聲如洪鐘:“好小子!看這身板就知道,你比你老子要有出息!”
楚風聽了這話啼笑皆非,只好和老人慢慢閑聊起來。
原來,這位老人最早的時候是一位炊事員,與楚風的父親很要好,但他也不知道楚庄成當年到底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的學問很好,好到基地首長都對其非常客氣。
“你是不知道啊!那小子別看長得文文弱弱的,可蔫壞了,打起架來下得了黑手,別看他是技術人員,可就是戰鬥人員,也沒幾個敢跟他單挑的。小子,這是你們家的家學吧,你學了幾成啊!能不能讓我老頭子開開眼?”楚風聽了只有苦笑,什麼家學啊,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有這一面。
老頭子可能是很長時間沒有跟人聊了,這一打開話匣子,那是收都收不住:“行了,你也別謙虛,這事你別想糊弄我,我可是你父母的證婚人呢?!”
這也是楚庄成怪異的地方,要說以他的身份,要結婚了,怎麼也得基地司令或政委當他的證婚人,可人家偏偏就找了一位炊事員來當。而且這頭一年結婚,第二年他就離開了基地,轉業回了地方,說是去搞電氣工程去了,老人也不明白什麼叫電氣工程,只知道也是一個有學問的活兒。
“你爸爸可是一個好人哪!”得知楚庄成已經去世一年多的消息后,老人的雙眼瞬間就紅了,“他可是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楚庄成當年結婚晚,老人娃娃都有了好幾個,他還是單身。那時國家經濟困難,又恰逢三年自然災害,全國餓死人無數,這裏的供應也幾度中斷,老人當時已經把老婆孩子接了過來,一家人就靠他的口糧過活。要不是楚庄成省下自己的口糧救濟他們,他們一家子都得餓死!“有一次,供應又中斷了,說是三天之後後方才能送糧食來,當時給每個人發了兩塊豆餅,那還是從牲口嘴裏省出來的。就這兩塊豆餅,我一家五口怎麼維持三天啊!你爸爸他把他的兩塊豆餅全都給了我,還騙我說,他是高級技術人員,國家的寶貝,基地領導給他們每人多發了兩塊!,後來我才知道,哪兒有多發啊,他硬是靠喝涼水硬撐過這三天!”老人越想越傷心。
楚風聽得啞口無言,這是自己的父親嗎?是自己印象中那個無比冷酷,一年到頭都看不見笑容的父親嗎?
他覺得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父親的形象在被顛覆。他試探地問了一句:“老人家,我父親他,是不是不苟言笑,不喜歡小孩子?”
“怎麼可能?你爸爸平時可愛笑了。他是個性格豪爽的好漢子。而且,他對我的那幾個孩子非常疼愛,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比我更像那群兔崽子的老子!”老人回想起當年的溫馨情景,嘴角又慢慢扯高。
什麼?溫和、慈愛?這兩個詞也能用到他的身上?楚風更是不能想像。
老人的眼角看到了他的表情:“小子,你別不相信,就你出生的時候,你爸爸當時已經回了口裏,但他打了電話過來。你知不知道在當時用從地方上打一個電話到這個基地有多少程序?他費了老鼻子勁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他有了你這麼個兒子?那還不是興奮的!我從他滔滔不絕、語無倫次的話中就能聽得出來,他對你的出生是多麼的高興!當時,我們都替他高興,畢竟,他都47歲了才有了你這麼個寶貝兒子!那之後,他每隔幾年就會打個電話回來,話里話外都透着他為有你這麼個聰明兒子的自豪,把老子的眼睛都羨慕紅了。”
楚風聽了這些話整個人都木掉了,他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多、太強烈,他已經分不清哪是真實,哪兒是虛幻,別不是自己還在做夢吧!他想,但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掌之後,那疼痛感又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這一切的真實性不容置疑。
失魂落魄的楚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老人告的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招待所,更沒弄明白大齊回來后嘰里哇啦地對自己說著什麼,他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一早車隊出發之後。車上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但沒人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此次出發,依然是三輛車組成一個小型車隊。領導在接到大齊的彙報后十分重視,除了重新給他們準備好給養之外,還給派了三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路虎越野車。不得不說,這車的性能就是好,好到開車的王聰直呼過癮。
不僅如此,這三輛車全都安裝了衛星信號接收系統,不論他們在哪兒,都可以與外界聯繫。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的楚風此時根本不知道,伴隨着他在神秘古城的發現泄露,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多麼巨大的轟動。國內有份知道消息的就不說了,只說新疆的首府烏魯木齊,一天之內突然多了不少洋麵孔。
烏魯木齊喜來登酒店最頂層的豪華套間裏,喬先生喬老正一臉嚴肅地聽着一位西裝男子的彙報:“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這支小分隊找到的實際上是大月氏人來不及帶走的那部分遺寶,而且,其中最精華的部分還被他們其中的一位見財起意,給拐跑了!”
“這麼說,大月氏人真正的藏寶並沒有被找到?”奧雷爾聽了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早知道是這樣,並不值得自己親自跑這一趟。
喬老很顯然不這麼認為:“那個帶走一部分黃金工藝品的特種兵現在在哪裏?”
“他們的人一直在找他,他一直向南逃了,可能去了雲南,也許他想從那兒出境。”
“盡全力找到他,給他最好的價錢把他手裏的東西買下來,必要時可以帶他出境!”喬先生喬老直接下了指令,看來這名西裝男子是他的人。
果然,那人領命而去之後,一個不無吃味的聲音說:“噢,親愛的喬,我真是羨慕你有這麼能幹的手下,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不知道您能不能為我解惑?”
“當然!尊敬的客人,雖然我所知道的東西在您的智慧面前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但我很樂意為您效勞!”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滑。
“我所不知道的是,那位逃走的特種兵,對您這麼重要?”那個聲音假裝不經意地問。
“他的人對我不重要,不過,他手上的東西就不一定了。”喬老此時也顧不上那些虛偽的客套了:“大月氏人的藏寶與崑崙神宮有關,而且大月氏人對黃金有着莫名的狂熱,這部分財寶的被放棄實在是很令人意外,我認為,這其中可能有他們故意留下來的線索,尋找真正寶藏和崑崙的線索。”
那個聲音不再響起。
在位於同一條街上的烏魯木齊凱賓斯基酒店,同樣的對話在俄羅斯人中間也上演了一遍。他們知道得更多,由於有中間人的牽線,他們從尼加提那兒得到的消息是,大批黃金被運進了沙漠深處。
就像尼加提等人不敢打那批黃金的主意一樣,俄羅斯人也同樣把目標放在了逃走的“瘦猴”身上。與此同時,他們還派人盯緊了正在向著羅布泊西岸而去的那支考察小分隊的一舉一動。
楚風的遊魂狀態最終被凌茹凱的電話打斷,他是僅有的獲權動用這個衛星電話的人之一。接到教授的電話,楚風整個人就好像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一樣:“哦,老師!是您啊!”
凌教授的聲音非常激動,激動到楚風不得不擔心他的健康:“楚風!太好了!太偉大了!我看了你傳回來的圖片!你們這次真是一個驚世大發現啊!那些黃金工藝品的藝術價值太高了!簡直令人不可思議!你知道嗎?那張黃金面具,我們拿它與亞歷山大大帝的像進行了比較,竟然有七分相似!太不可思議了!”
“呃!”楚風心說,傳圖片?我什麼時候傳的?我怎麼不知道?他手拿電話,眼睛瞟了車內眾人一眼,發現王聰的側臉都有着掩飾不住的得意,便明白,肯定是這小子干下的好事!本來你傳圖片也沒什麼,我還得感激你,可你為什麼把那些丟失的寶物圖片也給傳過去了啊!楚風不知該怎麼給老師交代那張面具之事,只得在電話里支支吾吾。
“更絕的是你們還找到了黃金權杖!”凌茹凱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我們查過了,這根黃金權杖的長度在我國的出土權杖中位列第一,就是世界範圍內,這麼長、這麼重的權杖也很少見。根據黃金面具和權杖所代表的意義,完全可以推斷,那座古城中有一位國王,那個地理位置,不是樓蘭國王就是大月氏國王,以大月氏國王的可能性更大!”
其實楚風心中也是這麼推斷的,因為古城中有着明顯是宮殿的建築。但是,又怎麼解釋地底石宮的存在呢?
電話中不方便詳細討論,楚風硬着頭皮把黃金面具被竊的事告訴了教授。教授沉默了一陣之後,告訴了楚風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消息:“我們對最近收集歸國的一些古代文書的翻譯,在昆崙山區極有可能藏有大月氏人的藏寶,你們這次的發現更是佐證了這一猜測。如果這是真的,說不定找到大月氏人藏寶的線索就藏在這批寶藏裏頭,尤其是藏在面具和權杖里的可能性最大!”
“什麼?大月氏人還有藏寶?”楚風覺得不可思議。大月氏人是一個行走的民族,歷史上有確切記載地就有他們東西遷移數萬公里的記錄,如果他們要藏寶,怎麼會藏到昆崙山區去呢?
“沒錯,大月氏人的老家就是崑崙,他們兩次西遷,而後又兩次東遷,每次東遷回來都會帶回來大量的財寶,這些財寶要是你,不藏在自己的老家藏在哪裏?”
“不對啊,大月氏人的老家不是在敦煌嗎?怎麼又到昆崙山區了?”楚風不解。
“呵呵!你那是老黃曆了,現在史學界已經證實,大月氏人就是曾經被稱為‘文明的毀滅者’的歐洲古提人。6000年前,古提人在黑海北岸出現,然後西遷進入歐洲,直到3000多年前他們第一次東歸遷入中亞和新疆以及敦煌地區。公元前2世紀時被匈奴人又趕往西方。張騫出使西域就是去找他們,那時他們正打算在印度河上游建立貴霜帝國。後來貴霜帝國解體,他們又回來了。”
楚風對教授說的大月氏人的第二次東歸沒有疑義,那是明確見於史書的。而第一次的古提人說法就不太相信,以前也有人這麼提過,卻沒有足夠令人信服的證據。只不過現在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以大月氏人那著名的黃金狂熱,要說他們東歸時沒有帶回自己一路劫掠和收集的財寶,這個打死楚風也不相信。所以,即使他認為教授的說法有些還有待商榷,但那筆財寶的存在還是很有可能的。
想一想“黃金之丘”的規模,那隻不過是一位大月氏王的陵墓,就有如此多的陪葬品。而自己在那神秘古城隨意的發現,就有如許多的收穫,以此來看,那大月氏人的寶藏將豐富到一個如何令人乍舌的程度!
等他回過神來,教授的電話早就掛了,車內的人都一臉怪異地看着他,楚風一驚:不會剛才自己得意忘形——流口水了吧,伸手在嘴邊一抹,沒有啊!正奇怪間,就見凌寧帶頭大笑了起來。大齊也很不給他面子,狠狠地笑,威廉這小子笑得更是抱着肚子在車上打滾,只有王聰為了開車,還勉強能撐得住,不過看他那顫抖的肩頭,估計撐得也很辛苦。
第四十五節彭加木墓地
羅布泊腹地,羅中附近,杜欣和她手下的人正緊張地完成紀錄片《尋找彭加木》的收尾工作,她們這一隊人自從和楚風等人的考察隊分手后,就趕到了這裏。儘管那次地震使大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驚嚇,但他們總的來說還算是順利。
這裏是彭加木的衣冠冢,墓碑前是許許多多前來羅布泊地區考察或探險的人們留下的礦泉水和食物。
這裏的食物都是不容易腐壞變質的,是大家有心為後來人留下的救命水和糧。剛開始電視台的導演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含義,因為影響畫面,差一點讓人把這些東西都丟掉。
是新疆生地所的梁武阻止了他。
在羅布泊,考察或者探險的人們經常會遇到意外,如果這時候他們找到了彭加木的墓地,就等於找到了活下去的機會,因為這裏有前人留下的這些水和食物。這些東西,是先行者為後來者留下的生的希望。怎麼能丟掉呢?
梁武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不進入羅布泊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在這一片一望無際比沙漠更死寂的鹽鹼荒漠,這些水和食物到底代表的是什麼?
這個曾經牛馬成群、綠林環繞、河流清澈的生命綠洲,現已成為一望無際的鹽鹼荒灘,沒有一棵草,一條溪,夏季氣溫高達70℃,沒有任何飛禽敢於穿越它,沒有任何活的生命敢於生活其中,即使是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中也時常可見的沙生植物,甚至連號稱最頑強的生命——胡楊,在此處也完全找不到蹤跡。這裏已經成了一個令人驚悚的完全的死亡絕地。有人曾這麼形容:這是地球上唯一一處比月球背面還荒涼的地方!
絕地之中有生機!此處雖然僅僅是一座衣冠冢,但在經常進出羅布泊地區的人心目中,這裏已經成了一個聖地;一個傳遞生的希望、傳遞愛與奉獻的聖地!是人們心中的綠洲!
電視台的人聽了他說的話,想想自己一路走來看到的無邊死寂,再看看眼前這有着五顏六色塑料包裝的食物和水,集體沉默了好一陣!
杜欣,在聽說了這個典故后,都對自己此前的行為產生了羞愧之情。她一直沒有太過重視這次的節目,因為她以為,彭加木已經是一個老得掉牙的話題了,怎麼拍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可沒想到,就是這個老掉牙的話題和這種老掉牙的精神,讓她這個自覺已經很不容易被感動的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隨後發生的事,更是使大家受到了觸動。
三天的拍攝即將結束,所有人也筋疲力盡,卻在這時遠方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個黑點似乎有些不對勁,踉踉蹌蹌的,卻似乎在為著這個地方繞圈圈。梁武第一個發現,他仔細一看,立馬臉色大變地飛奔了出去!
杜欣也注意到了這一切,她很快喊停了拍攝。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正在拍攝的眾人都停了下來,面朝那邊望去,很快,幾個小夥子便跑出去幫忙。
“水!水!”梁武此時已經到了跟前,這個小黑點確實是一個人,看裝備應該是一個徒步穿越者,此時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只知道無意識地吐出“水”這麼一個單詞。
“快快!拿水來!”梁武大喊,杜欣馬上反應過來,從墓碑前拿了一瓶礦泉水便跑了過去,看見那人在一整瓶水的滋潤下很快陷入沉睡當中。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隨隊醫生趕了過來,給他做了一下檢查——身體失水嚴重。給他注射了一針補充營養的針劑后,醫生向大家表示,此人已無大礙。
“這個人應該是陷入迷幻之中了,所以才會繞着咱們的營地打圈圈,在羅布泊地區,常有這樣的事,有的屍體,被發現時離水源地不過幾米遠,但留下的痕迹卻是一直在繞圈。很多人就在只差一步便可以得到生天的地方永遠地倒下了!”看着他被抬到車上,梁武下意識地跟身邊人解釋。
他身周的人默默地看着那個昏迷不醒的徒步者,良久,沒有一個人發聲!
拍攝工作終於完成了。此時電視台的人已經把所有的機器設備收好裝車。除了那位還沒有清醒的徒步者留在車上,所有人自發地走到彭加木的墓碑前,把墓碑跟前的食物和水進行了整理,把過期的或即將過期的食物帶走,放下了等量的新鮮的食物。以杜欣和導演為首,大家又自發地給彭加木先生三鞠躬,然後才默默地上車離去。
與他們的方向相反,楚風等人已經來到了離曾經震驚世界的古樓蘭城不遠的地方,這座古城被當年的斯坦因標註為LA。
圍繞着這座古城周圍,近100多年來,人們找到了許多與樓蘭古國有關的古城遺址,其中就有在它西北9公里處的被稱為LB的古城和距其24公里在其東北面的LE古城,有學者認為這才是樓蘭王都。西南面48公里處有一座LK古城,這座古城又被稱為海頭,曾經是漢軍的屯城,在這裏曾出土過漢朝所派遣的西域長史的家書。如果楚風等人發現的那座神秘古城確實是隸屬於樓蘭王國的,那麼史書上記載的樓蘭國統治區域就能夠得到確證——它疆域的最北,確實已經與古高昌國(即吐魯番)接壤。
此時,楚風等人已經到了LB古城,這座城的名稱還沒有完全考證出來,因此一直沿用斯坦因當年的標註。這裏目前還保留有許多的塔形建築、寺院和住宅群建築的遺迹,令林威廉最為興奮的是,他在這裏也看到了與那神秘古城地底石宮有着相同建築風格的一處立柱式建築遺迹。只不過此處是黃粘土結構,而那地底的是石制結構罷了!
看見這個,就連威廉這樣的西域歷史小白,也知道,二者必定有聯繫了:“楚大哥,咱們先前到過的那座古城一定跟樓蘭國有關係,是不是?”
楚風點點頭,那座古城一定是古樓蘭人所建造,這一點從一開始他和桑布就已經達成了共識。此處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不僅如此,連赫赫有名的樓蘭城他們也不打算去。就在此處,他們要改變方向,朝西北方走,直奔塔里木河下游、塔克拉瑪干沙漠東北源。
其實凌教授他們發現的那塊疑是古河圖的石碑,其位置離那著名的小河墓地並不遠。只是大家從這個方向過去,倒是沒希望途經小河墓地了。
得知這一點的威廉和凌寧很是失望。威廉是對樓蘭城神交已久,而凌寧則更想看看出產樓蘭美女的地方。只是大家現在都有心事,沒有心思再去旁生枝節。
但楚風拗不過林威廉的苦苦哀求,在此處稍做了一下停留,可以讓威廉從遠處眺望那樓蘭古城的高塔,稍稍安慰一下他那顆脆弱的受傷心靈。
古樓蘭城是整個樓蘭地區曝光率最高的古城,它的那座高大的土胚佛塔、大柵欄、三間房,幾乎已經成了古樓蘭國的標誌,在許多影視作品尤其是紀錄片中都有大特寫。此處雖然離那兒還有9公里,但好在地勢平坦,站在高處眺望,還是能夠看到一點點佛塔的影子的。
在司機王聰的催促下,威廉戀戀不捨地上車離開,坐在車上還連連回頭,對自己與心目中仰慕已久的樓蘭古城失之交臂耿耿於懷。
王聰可沒工夫理他這小心思。進入羅布泊湖盆區后,這路說好走也,說難走也難走。說它好走是這裏地勢平坦,沒有障礙物,到處是路,可以隨便走,難走則是因為這裏土壤的鹽鹼含量實在太大,形成了厚厚的一層鹼殼子。這鹼殼子堅硬無比,汽車輪胎一旦開上去,爆胎就成了家常便飯,所以開車進羅布泊一定要備足輪胎是每個進入的司機的共識。這裏到處都是這種鹼殼子,有經驗的司機都會順着前人的車轍印開,一旦發現前邊的車轍印沒有了,就得立即掉頭回去,重新找車轍印。今天一天,他們已經在這個湖盆邊几上幾下了,就連王聰、馮祥這樣的老闖羅布泊的司機,也迷路了兩次。
說也奇怪,在外面百試百靈的GPS系統,只要一進入羅布泊地區就靠不住了,時靈時不靈。在這裏,什麼都靠不住,甚至連你自己的眼睛都有可能欺騙你。這兒是世界上少數幾個存在偏磁現象的地區。比如明明你的眼睛告訴你,你走的是一條直線,可實際上,你的方向已經與剛出發時偏了十幾二十度了,這就是偏磁現象,在這兒,相信指南針就是找死的行為之一。
而且,這裏幾位多次進入羅布泊地區的考古隊員都有這樣的經歷,有時候車子明明停在那兒,大家就在附近收集一些文物線索,等過一會兒回來一看,車不見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因為可能一兩個小時,或者三四個小時之後,車子又會被發現好好地在那兒,完全沒有動過。這種事王聰碰到過不止一次,有一次他本人就在車裏,而且車也好好地停在那兒動都沒動一下。在他看來,桑隊等人只不過離開了十多分鐘,可後來桑隊見到他把他一頓臭罵,問他跑哪兒去了,怎麼讓大家找了兩個多小時,當時他心裏那個委屈啊,就別提了!
這個地方真是有點兒邪門!王聰跟別人說起的時候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上。因此,他對威廉那種不怕死的小資情調嗤之以鼻,他一邊開車,一邊對車中眾人說著自己的親身經歷,但車上的人除了楚風和大齊,都把它當故事聽了。王聰從倒車鏡里看到了威廉和凌寧臉上的不以為然,也不計較,心中卻想:哼!不相信我!到時候有你們吃苦頭的時候!
除了容易迷路和這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以外,羅布泊最為兇險的還得屬那黑風暴!不久前才經歷了一次的威廉一聽到這個,臉色立即為之一變。這個羅布泊地區每年只有5月和10月兩個月份適合進入。尤其是10月份,相對來說這個時候進入的安全係數比較高,5月份還可以,不過風比較大。其他時候,尤其是6、7月份,進入其中多半是找死!由於這支考察小分隊一路耽擱,本來出發時就已經是5月底了,現在更是已經進入了6月。如果不能在幾天之內結束考察出去,那危險指數就大大增加了。因此大家最初的計劃就是,爭取一天趕到地頭,考察三天,完后迅速撤出。
但即使這樣,6月初在羅布泊地區遭遇黑風暴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大家都要對此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前一次那毀天滅地一般的風暴實在是讓眾人都心有餘悸。
因此,一聽說在此處停留時間過長,有可能遭遇黑風暴,上了車后一直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威廉再也不吭聲了。
楚風現在禁不住懷疑桑布隊長是不是有着羅布人的血統,不是他突然八卦,而是桑布的方向感實在太強悍!強悍到楚風不由自主地就把他和那號稱史上方向感最強悍的羅布人聯繫了起來。
羅布人,據說不管你把他丟在沙漠或者羅布荒原的哪個角落,他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就是靠着這種強悍的方向感,羅布人每個人都是天生的嚮導,100多年前,也才有了古樓蘭城和精絕古國的重見天日。
不知道是老天爺故意要給他們添點難度還是王聰確實有一張烏鴉嘴,此時天邊遠遠地出現了一團模糊地灰色影子,正在緩慢地向著這邊移動。
“不好,黑風暴來了!”手把方向盤的王聰一眼見到那天像,臉色瞬間白了!
這可是舉世著名的黑風暴,是羅布泊的黑風暴,號稱死亡風暴的黑風暴!
據說,數千年來,凡是遭遇黑風暴的人,生還概率很小很小!當年東晉高僧法顯西行取經時,就成形容過它的可怕:“沙河中多有惡鬼熱風遇者則死,無一全者……”
王聰跟着隊長桑布已經遭遇過一次黑風暴了,當時的經歷他至今心有餘悸,不過那一次雖然很是狼狽,但他們畢竟活了下來。這一回?——相信桑布隊長,他會帶大家躲過去的!王聰此時心裏就剩下對隊長的完全信任了。
“02、03注意,前方有黑風暴,我們必須改變行進方向,你們一定要跟緊,再重複一遍,跟緊!”桑布的聲音很沉穩。他似乎沒把那黑風暴的威脅放在眼裏。
風暴的中心有着摧毀一切的強大威能,硬抗是抗不過去的。桑布預測了風暴中心的行走路線,決定帶着車隊避開風暴中心可能經過之地,盡全力避開它。
只見他的車迅速轉向,現在也不能按照前人的車轍印走了,爆胎的危險性大大增加,而風暴就在身後,一旦爆胎也沒有時間讓人換胎,桑布只好打點十二萬分精神,努力避開那堅硬的鹽鹼殼,儘快把大家帶離風暴中心。
黑風暴來得比大家想像中的快,才不過過去了幾分鐘,那風暴的邊緣就已經追上來了。楚風坐在後座上,感覺那汽車的後半部好像被人抬起來了,使自己身體向前傾斜,而且左右晃動得很厲害。
王聰覺得自己手裏的方向盤越來越不受控制,似乎它已經活了過來,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盡跟自己搗亂。
“快點!快點!再快點!”王聰在心裏為自己打氣,前頭的桑布隊長已經走遠了,他緊張得手指泛白,雙眼緊緊盯着前面桑布車的車轍印,盡量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凌寧早就想吐了,但她死死忍住。這時候自己可不能添亂,大家本來就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很照顧她了,要想不被人“歧視”,自己首先得爭氣!可是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乒乓球,被時不時地拋向半空!風越來越大,汽車似乎隨時有可能被掀翻!她的胃翻騰得很厲害,實在忍不住,她匆忙拿出一個膠袋,大吐特吐起來。
從發現黑風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15分鐘,本來車隊是向著西邊走的,為了避開從西南方向來的風暴,桑布掉頭往北開,只是北邊沒有可以避風的大龍堆或沙丘啊,該怎麼辦?
桑布一邊努力保持車的平衡,一邊迅速思索着可以利用來避風的地形,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了目的地,速度就更快了,桑布回頭看了看後邊的兩輛車,馮祥還好,跟得比較緊,那王聰怎麼搞的,竟漸漸有掉隊的趨勢!
“02、02,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本來王聰的車應該在中間的,由於林威廉在LB城的耽擱,讓他們落在了最後。此時王聰那經驗不足、心理素質不過硬的毛病便暴露了出來。他越是落後越着急,越着急那速度就越是快不起來。就在桑布催促加速的這會工夫,他的車竟差點被掀翻。
“啊!”林威廉心頭狂跳,此時他們的車就好像大海中遭遇狂風大浪的一葉扁舟,風雨飄搖之中身不由己。剛才那次傾斜已達45度角的側翻,差點讓他以為自己的一條小命就此休矣!
好在桑布想到的地方並不遠,那是一條大地溝,可能也是某次大地震留下的。地溝很深,不過從這個方向過去,卻有一小截窄窄的土坡從地面伸入,可以容車隊躲在那裏。那裏在地面以下,應該能躲過這場風暴去!
桑布把車停好后,馬上跳下車,果然此處風要小很多,馮祥的車此時也歪歪斜斜地開了進來。可他露出半個頭向地面上望了半天,愣是沒見到王聰那輛車的影子。
王聰此時真覺得舉步維艱,他由於落後了幾步,被風暴邊緣掃中,汽車竟然橫向飛出去好幾米遠,幸虧車上人比較多,重量不輕,落地時車沒有翻,大家在虛驚一場之後不再催促他,可他自己的臉卻瞬間漲得通紅。
“媽的,拼了!”王聰此時不再恐懼,也不再管汽車的平衡,他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把大家帶到隊長身邊去,帶到安全地方去!
這麼一想,汽車速度起來了,奇怪的是,倒很穩當,再沒有出過險情,順順噹噹地看到了桑布努力在風中站直的身影。
王聰把車停穩,等到大家紛紛下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桑布走了過來,王聰一看他那張沒有任何錶情的臉,心中打鼓,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現差勁透了,不知道隊長怎麼罵自己呢。
“嗯!還不錯,能把人安全帶出來就能給你記一功!”沒想到,從桑布嘴裏說出的竟然是這樣的話,頓時讓王聰喜懵了!
“隊長!我、我不好!”他回過神來倒是還了這麼一句回去。
“你這次的表現雖然差些,但以你的年紀和經驗,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桑布以為他還在內疚自己掉隊的事。居然又說了一句安慰人的話。
“不是,隊長,我的腿軟了,動、動不了了!”王聰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了實情!
“什麼?!你小子!”桑布聽了,啞口無言!
那令人聞之變色的黑風暴果然沒有給躲在地溝中的眾人帶來太大的麻煩,只不過風平浪靜之後,所有人都成了如秦始皇兵馬俑一般的“泥人”。
桑布看了看天色,今天是趕不到地頭了。還不如就在此處紮營。等明天再說。
其他人沒有疑義,趕緊把自己收拾乾淨。
夜深了,楚風身披軍大衣走出帳篷,無意之中看見桑布正靜靜地站在那兒仰頭看天空。
“怎麼?明天還會有什麼壞天氣?”楚風看他眉頭緊鎖,以為他在為明天的天氣擔憂。誰承想桑布搖了搖頭:“明天的天氣倒是不會壞,只是,我怕明天找不到那地方了!”
楚風聽了一驚:“為什麼?”
“這麼大的風暴,只怕會改變一些地表地貌,我記的路只怕會有出入。甚至那石碑所在的土山也有可能被風暴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桑布很清楚沙漠裏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這樣啊——”楚風當年也是在沙漠中生存過的,很清楚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用管它,如果真的找不到了,就當是我們這次和它沒緣分吧!”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整裝出發。進入沙漠區後車隊沒有迷路,竟比預想的順利。
“就在這兒了!翻過這個山丘就是,那邊車子過不去,得勞動兩條腿了。”王聰一邊掛檔一邊讓大家下車。
此處已經離開羅布泊湖盆區有一定距離,翻過這座山丘就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大沙漠,這裏是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中一處很有意思的地方,被當地老鄉稱為迷魂沙漠,據說時常可以看見美麗的海市蜃樓!據說這裏居住着一位美麗迷人的女神(也有人說是女妖),她最喜歡留人陪她。據說人一進去就會被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把魂都丟在裏面。
好在,昨晚桑布的擔心並沒有成為事實。車隊從南面繞過山丘,抬頭便看到了那塊巨大的石碑!
在這兒現場看,其震撼程度要比看照片大多了,將近30米高的石碑,背部半嵌在來時看見的那個大山包上。山包位於鹽鹼荒漠與沙漠的交界處。狂風卷着黃沙不停地向著山包進攻,不知過了多少年,使得這座小山被消磨了大半,如今只剩下半邊山崖,與那石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由於時間有限,大家在短暫的適應了這高大的石碑帶來的震撼之後,馬上分頭行動,楚風和大齊爬上山包,準備從上而下把自己吊在半空,仔細地看看那石碑上的文字和圖案,其他的人則齊心合力開始挖那石碑底部的拱形土包。
此時,太陽偏西,溫度還高,楚風在半空中吊了一會兒便汗流浹背,不過他的辛苦沒有白費,近距離看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
“喂!威廉,你看看能不能把我的電腦遞下來!”楚風發現了石碑的特別之處,很是興奮地衝著林威廉大喊。威廉一聽,撂下手中抓着的鐵杴就往山包上爬,爬上來把楚風留在山崖上的筆記本打開用繩子綁着,一點一點地給楚風吊下去。
大齊在崖壁旁邊固定住吊楚風下去的繩索,看到下方楚風夠了兩次,都沒有夠上那台筆記本,搖了搖頭:“讓開,我來!”他“刷刷刷”順着那根繩索爬下去,抓住那台筆記本遞給了蕩來蕩去的楚風:“你這空中飛人還玩得蠻好的嘛!”
楚風知道他是諷刺自己,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掌握住平衡,但他顧不上回擊,有所發現的他連忙把電腦對着那石碑一通掃描,然後用一條腿固定住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另一條腿盤着,把電腦放在腿上,就這麼“噼里啪啦”地敲起鍵盤來。那專註的神情,好像他根本不是被吊在20多米高的上空,而是在自己的書桌前一樣。渾然不知,地上可有不少人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