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半
已經走了一半了。
剛才已經利用控制室的GPs(全球定位系統)確認過了,不會錯的。那個衛星也的確是隸屬干國防部的東西,作為本國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根本沒有懷疑的餘地。即便是這個地球上哪裏發生了戰爭,這顆衛星也會以戰略性的理由將那個地方的方位表示出來,但是現在卻沒有這樣的消息。雖然自己平時不看報紙,但是這裏也買不到最新的報紙,所以不管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有通過互聯網來確認是否發生了戰爭。當然.在這裏互聯網也是直接通過衛星來進行連接的。就算你從美國西海岸找個黑客來,他也會得到這樣的情報,所以說這條信息的內容應該是正確的。從以上這些理由來考慮的話,事實上真的是走了一半。沒錯.自由號啟航十天後.終於到達了大西洋中間的位置也就是說之後還要花上相同的時間才能登陸。想到這裏,洛佩斯就忍不住要嘆氣。
真的是太無聊了,雖說自由號是一艘大船,但就算是將整艘船都走上一遍,對於在海上這種行動範圍有限的地方,還是很快就會感到膩味。位於洛佩斯的老家——芝加哥的聯台中心體育館雖然比這艘船要小,但是卻很有看頭。而且洛佩斯在登陸之前還是帶着任務的身分,不能四處閑逛,必須終日待在船艙里足不出門,和他的同事庫里克一起看着眼前的這位犯罪嫌疑人。船艙里有洗手間,一日三餐有專人配送,所以即便不出門也可以活下去。雖然噁心的時候還是要出去吐的,不過那些安布雷拉製造的治療暈船的葯好像有些太強力了,服用了三天就全都治好了。因此除了和庫里克短暫的輪換休息的時間之外,其他時間洛佩斯都要和傑克一起度過。
與傑克日常的相處也都是風平浪靜的,毫無風波可言。雖然在引渡的時候,洛佩斯被自由號所吸引而錯過了看到傑克真面目的機會,不過在乘上這艘船不久之後,他還是看到了。那是傑克第一次吃飯的時候在庫里克的指揮下,洛佩斯緊握着手槍站在稍微遠離傑克的地方,庫里克小心地解開固定面具用的皮帶,然後他將貝霉塔的保險打開。雖然槍口是衝著地板,但是在這個引起巨大轟動的‘明星罪犯”的面前.洛佩斯還是感到有些緊張。為了保險起見.旁邊的床上還放着庫里克的配槍——格洛克。也就是說無論傑克對他的同事有什麼舉動,他都可以瞬間將其擊斃。洛佩斯將槍口慢慢地對準傑克,將手指放在了扳機上,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然後面具被摘了下來,洛佩斯與傑克四目相交。與傳聞中兇惡的罪犯不同,傑克的表情十分平靜,而且他的眼睛毫無生機看上去都不知道這個人是否還活着。
真讓人掃興,直到現在洛佩斯還是這麼覺得這種平穩的日子讓他覺得快要無聊到發瘋了。一點問題沒有的傑克在過去的這幾天裏表現得十分配合,雖然在表面上接受了庫里克的忠告,但洛佩斯還是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與傑克聊天,不過結果總是以自言自語而告終,洛佩斯惟一看到傑克活動嘴巴就是他吃飯的時候。
今天,洛佩斯依然在和無聊的日常作抗爭,一想到這樣的日子才過去一半,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拿起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傑克的資料,洛佩斯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這上面說你是最厲害的連環殺人犯。”
用手拭去眼角滲出的限淚后,他看了看坐在窗邊的傑克。還是與往常一樣,傑克那像死魚一般的眼睛目不斜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並且通過外文手段,被政府引渡回國……我說你在出國之前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傑克沒有回答,洛佩斯將資料扔回床上。
“可惡,我幹嘛要當聯邦警官啊?就算在芝加哥當一名會計都要比這份工作更令人感到興奮。”
洛佩斯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看了看手錶。庫里克現在正在無線電室給華盛頓方面的人作定期的工作彙報,距離他回來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就算他回來了,這種無聊的氣氛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想到這裏,洛佩斯不禁有些泄氣。為了轉換一下心情,他就這樣坐在床沿上.上半身盡量向下彎曲,雙手試圖碰觸到地板。雖然這對他本人來說不過是一種運動,但是他的動作看上去的確很傻。
就在他的頭低到了最下面時,忽然聽到從門的方向傳來了響動。洛佩斯馬上停了下來,全神貫注地聽着,這時聲音又響了起來。洛佩斯憑藉直覺感到門外一定有人,如果是庫里克的話,對方一定會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式來敲門。因為從一開始庫里克就發現這扇門沒有貓眼,感到很不安,於是提出了這個想法,做事一絲不苟的他肯定不會忘記這個約定的,更何況好幾次部忘記這個約定而惹得對方生氣的人反而是洛佩斯。還有,如果是庫里克的話,今天他回來的速度也有點兒太快了。因此,洛佩斯悄無聲息地迅速從槍套中拔出了手槍。
平日裏弔兒郎當的洛佩斯此時的表情十分認真,他冷靜地將貝雷塔的保險打開,蹲下身將槍口瞄準門外發出聲音的位置,然後用左手抓住門的把手,慢慢地開始轉動。在感覺門把已經轉動到終端的一瞬間,他悄悄地將門打開一道縫。
從敞開的門縫中所看到的景象讓洛佩斯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就算睡眠再怎麼不足,現在就做夢也似乎有些為時過早。更何況即便是現在馬上醒過來,在眼前出現的就一定會是現實世界嗎,但是出現在槍口前的就是一個長着紅頭髮在腦袋兩倒梳着小辮子滿臉雀斑的洋娃娃。不管怎樣,如果勾動扳機的話,四處飛散的一定是那些棉花之類的填充物吧,洛佩斯這樣想着。
他將門縫開大了一些,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差不多是這個洋娃娃兩倍大小的小女孩正抱着娃娃站在門口。女孩子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洛佩斯手中的貝雷塔。
“這個,是真的嗎?”
洛佩斯的額頭上流出了冷汗,他馬上將貝雷塔打開的保險又回復到安全狀態,將槍口面向天花板。
“你在這裏幹什麼!”洛佩斯氣急敗壞地說道,那個小女孩好像被他的樣子所嚇到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對、對不起。因為我覺得很無聊,所以在船上探險。我問過爸爸.他說也許還有其他的乘客在船上,所以我想這裏會不會有和我同齡的孩子呢。”
“你在說什麼啊!這裏沒有什麼小孩子!”洛佩斯說完站起身來將門關好,然後背靠着門將貝雷塔收回槍套,滿臉通紅地小聲喃咕道:“媽的,混蛋!我差一點就開槍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時他的心跳終於平靜了一些,洛佩斯回過身來,再次將門打開剛才的那個女孩子還站在那裏,眼裏含着淚水在仰望着他。
洛佩斯搖了搖頭,說:“是我不好,不該胡亂吼人。小姑娘,你只有一個人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帶着哭聲說道:“還有莉莉,這個孩子叫莉莉。”女孩子指着洋娃娃說道。
“莉莉啊,你好莉莉。那麼你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西爾維亞,叔叔呢?”
洛佩斯眉頭一皺:“叔,叔叔?……啊,我叫何塞,何賽·洛佩斯。”
“你好,何塞叔叔。”
洛佩斯又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對西爾維亞問道:“啊,西爾維亞,剛才你提到了你爸爸,你是和父母一起乘坐這艘船的嗎?”
“嗯,爸爸在這艘船所屬的公司工作,媽媽在西爾維亞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有爸爸和莉莉在,我就很安心。而且爸爸總是對我說,媽媽會在天堂守護西爾維亞的。”
“這樣啊,真是個好爸爸。他是安布雷拉製藥公司的人嗎?”
“是啊,那個,因為西爾維亞生病了,爸爸和公司的其他人說好,要帶我去紐約的大醫院看醫生,所以我才和爸爸一起乘坐這艘船的。”
“好可憐啊,西爾維亞。不過只要你能聽爸爸的話努力下去,你的病一定會治好的。我……不,叔叔也吃了這個公司的葯,現在才會這麼健康。”
“叔叔也生病了嗎?”
洛佩斯咳嗽了一下:“嗯……那個……最開始……是有點兒……”
“那個人也生病了?”
西爾維亞的目光向洛佩斯的身後望去,洛佩斯回過身,看到傑克還坐在那裏。
“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西爾維亞一臉悲傷的表情說道。
洛佩斯連忙扭回頭對她說道:“西爾維亞,你在這裏看到的事情,能夠向其他人保密嗎?因為那個叔叔非常討厭被大家發現。”
西爾維亞一臉天真地說道:“嗯,我明白了。”
“說定了哦。”
“說定了,這件事是西爾維亞和何塞叔叔之間的小秘密。”
“那麼,西爾維亞。叔叔現在還有點兒事要做,所以要關上門回到房間裏可以嗎?”
“嗯,不過我以後還能和叔叔聊天嗎,這個船上好像沒有什麼人,所以西爾維亞真的很無聊啊。”
“啊,可以啊。不過,要等叔叔沒事的時候才行,並且還要去更寬敞的地方聊天。”
“嗯,那再見啦,何塞叔叔,我很高興。”
“叔叔也很高興,西爾維亞。”
洛佩斯話音剛落,西爾維亞便轉身一路小跑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洛佩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關上了門。
“好危險啊,如果開槍的話,我一定會被炒魷魚的。”
“西爾維亞……”
洛佩斯突然聽到了這個聲音,肯定這不是他自己的聲音。庫里克此時也沒有回來,西爾維亞剮剛離開,在這個房間裏也就只有自己與傑克兩個人了。
洛佩斯猛地轉回頭,凝視着傑克。
“西爾維亞……和我女友的名宇一樣。”
由於傑克的頭上戴着一個防止自殺用的面具,所以他的聲音顯得很沉悶。洛佩斯雖然沒有聽清楚,但是他可以斷定這聲音的的確確是由傑克發出的,他瞪大了雙眼。
“你剛才說什麼?”
傑克一言不發。
“不對,我沒有聽錯!你說什麼?好像是什麼女友之類的。”
洛佩斯將散落在床上的傑克的資料重新撿起來,開始翻找起來。
“西爾維亞、西爾維亞…這裏並沒有記錄啊。”
洛佩斯的視線在被害者名單申不停地掃視着,上面羅列出來的姓名大多都是女性的。
這時傑克又說道:“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尼克斯隊,經常去……還帶着,戀人西爾維亞……”
洛佩斯抬起頭來說:“尼克斯隊,你也是籃球迷啊!我是芝加哥的公牛隊的主場!”
這個話題讓洛佩斯的兩眼開始放光,然後稍微有些興奮地靠近了傑克,坐在了離他非常近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盯着對方。
“什麼啊,這不是說話了嗎,其實我有點事兒想問你。”
就這樣,一直目視前方的傑克的眼球動了一下,盯住了洛佩斯。洛慨斯看到對方在看着自己,於是低下了頭,有些害羞似的兩手握在了一起。
“那個,剛才,我和那個小女孩說話,所以想要問問你。”說著洛佩斯抬起頭,看着傑克說道:“我……看上去像‘叔叔’?”
傑克的眼球重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一句話都沒說。
洛佩斯一臉不滿的表情:“難道我看上去就是個叔叔嗎?哪裏像啊?喂,回答我的問題!”
不管洛佩斯怎麼問,傑克依然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一言不發。這幅情景全都被懸挂在屋頂角落裏的攝像機拍到了。
在警備室里,一個手腕上刺着刺青的女人在默馱地看着這一切,就是那個在洛佩斯乘船不久在走廊中擦身而過的那個女人。監視器的前面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那個女人開始慢慢地敲擊鍵盤電腦的屏幕上顯示着“定期報告,U.B.C.S.露易絲·卡中尉,來自自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