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4章
發揮餘熱
第二天,佟淑蘭才到福晉那裏去請安,沒坐多久,就來了幾個泛酸的女人。聽了她們的話,才知道是因為四貝勒爺昨天賞賜的羽毛筆的緣故,更進一步,羽毛筆不是重點,重點是東西是四爺給的。
不過福晉卻一反常態狠狠訓了那幾個人一頓。引起了佟淑蘭的困惑不解,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得事情,回到貝勒府,被人嘴上說幾句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福晉這種事情想必看得更多,按照往例,她都是安慰性地說兩句,兩面擺擺平,就過去了,今兒個怎麼?難道是從哪裏受氣了?不無可能。
想到這裏,請完安,淑蘭小姐就很果斷地,一回去就叫人關門落鎖,閉門讀書,就怕那些怨女找上門,嘮家常,自己和她們的代溝可是寬過雅路藏布江,深過馬里亞納海溝的!至於八卦么,小翠一定會在中午前打聽清楚的,果不其然。
“小姐,聽說是福晉昨兒個被德妃娘娘特意叫進宮去了,就是有關於府里無所出的事情。四貝勒爺都這個年紀了,府里居然連個小阿哥都沒有,太說不過去了。好象是宮裏的惠妃在背地裏嘲笑德妃娘娘呢,畢竟十四阿哥還小,有所出還要再等個至少一兩年的。所以德妃娘娘面子上也不好過,想當然的就對福晉說了些過重的話。所以今天福晉的脾氣才不好。”
“那你也避避風頭,沒事兒就呆在院子裏,別出去亂嚼舌根。”
“奴婢知道。”小翠突然湊近佟淑蘭:“小姐,您說爺,他會不會……”
“在屋裏小聲說說沒關係,到外面給人聽見了,小姐我也救不了你。”
“奴婢當然不會去外面亂說的。不過這兩年福晉的日子倒是真的越來越難過了,這風言風語的是越來越多呢。”
“庶福晉。”屋外突然有人喊道。
“怎麼了?什麼事情大喊大叫的?”小翠忙走出了書房。
“回稟庶福晉,剛剛貝勒爺派人回府,讓庶福晉晚上陪福晉參加三貝勒三阿哥弘晟的生辰宴。”
“我?為什麼是我?”佟淑蘭一臉莫名地出了屋子。
“奴才不知。”
“知道了,去吧。”
“喳。”
“小翠,你說貝勒爺這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替福晉幫襯點吧,怎麼說小姐的妹妹是太子的側福晉,總會看點面子。”
“少來,貝勒爺把我丟到別院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我有個妹妹是太子的側福晉?”
“那個,奴婢也不知道。不過,這次小姐放心,奴婢是一步也不會離開小姐的。”
“真是的,四貝勒那麼多老婆,找哪個側福晉不好,就算是年福晉去比漂亮,也可以把那些深閨八卦團給比下去,女人不就是最喜歡比這個的嘛。找我有什麼用?”
“啊,奴婢知道了。那些福晉、阿哥們聚在一起的時候最喜歡對對子,聯詩詞的,可能是聽說了小姐愛看書,所以……”看到自家小姐臉色越變越難看,小翠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你的意思是四貝勒爺在整我?”
“怎麼會?奴婢不明白。”
“貝勒爺昨兒個來過,看過我的藏書,他知道我不喜歡詩詞歌賦的,要我去對對子,不是出醜是什麼?”
“可小姐出了丑,貝勒爺的面子也不光彩啊?”
“這倒是。啊,算了,不想了,小翠,你幫我準備晚上穿的衣服。我們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小姐。”
當晚,福晉烏拉納喇氏帶着佟淑蘭現身三貝勒府,這次的筵席沒有上次太子府小阿哥滿月酒席那麼隆重,只是各家兄弟府里的找個借口聚聚。而三貝勒就佟淑蘭上輩子看書時的印象是他屬於學術者,對政治不感興趣,好像不屬於任何一個黨派,跟所有的兄弟都關係不錯。
還沒有進后宅,一個清脆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四嫂,這就是那個靠着騙吃騙玩,拉攏十五、十六阿哥而爬上庶福晉位子的佟佳氏格格?長得不怎麼樣么。”一個長相艷麗的女子站在她們身後。艷而不俗,看架勢,也應該是出身高貴的,有那麼一股子大家閨秀的傲氣。
“喲,八弟妹,瞧你說的,其實啊,佟佳氏很安分的。”烏拉納喇氏又轉頭對佟淑蘭說:“這是八福晉,還不快拜見。“
“八福晉吉祥。”這就是那隻八哥鳥的老婆?以前看書里都把她描述成王熙鳳型的人物,看這個架勢,那些寫書的人看來都有做功課,沒有胡編亂造得太離譜。上次光顧着應付自家那朵黑了心的蘭花了,其他人都沒怎麼留心注意。
“四嫂,你就是脾氣太好了。這樣是不行的,這些狐狸精們現在是什麼手段都會耍了,連兄弟情誼都用上了。不看嚴一點,沒準兒,就爬到你頭上了。”八福晉郭絡羅氏連正眼都沒看佟淑蘭一眼。
“瞧你說的,哪有那麼嚴重。”
“算了,就當我多事好了。”郭絡羅氏揮揮手裏的帕子,率先帶着丫鬟進了屋。
佟淑蘭似乎有些明白自家主子讓自己跟福晉着參加筵席的原因了,很可能是替福晉轉移目標,分散大家關於四爺的子息問題的關注。這雪糕斂書的話題在各府還是餘溫繚繞,看來四貝勒還想要它散發餘熱,真是太會廢物利用了!難怪會突然送一套羽毛筆,原來是賄賂!佟淑蘭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一可能性。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知道現在跑到四貝勒面前說把那套羽毛筆還給他,然後回府可不可以?某蘭異想天開后,垮着個臉,耷拉下腦袋,跟着自家福晉的後面進了屋。
果然,進屋后,除了八福晉,不少女眷看佟淑蘭的眼光也是鄙視的,可見,四貝勒嫡福晉平時做人還是挺成功的,挺得各府女眷的緣的。當然也有例外的,沒想到的是,這次太子府來的是側福晉李佳氏,佟淑蘭再次懊悔自己為什麼不問清楚,就收了那套羽毛筆,簡直是虧大了,真是悔不當初啊!就不知道自己整個筵席都裝聾作啞能不能熬過去?
天色漸暗,揭示着佟淑蘭難熬的時光開始了。
子嗣問題
屋裏排了三桌,裏間的一桌都是各府的嫡福晉,外間的兩桌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的,丫鬟婆子更是站滿四周。因為這次太子妃沒有來,李佳氏就代表太子妃坐到了嫡福晉那一桌,這多多少少讓佟淑蘭舒了一口氣,至少可以讓自己舒心地吃點東西,而不會食不下咽,造成消化不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佟淑蘭一直就本這食不言,寢不語的最高境界,專心對付着眼前的幾道菜。就算有過來打招呼、示好、探虛實的,佟庶福晉都以最簡潔的‘恩’、‘是’、‘你好’、之類的敷衍了事。以至於沒多久,那些夫人們就覺得沒勁了,三五成群的圍成自己的小圈子,開始閑聊各府八卦。
不過有人可是不會讓佟淑蘭那麼逍遙的。太子府的李側福晉故意揚起了,讓裡外屋的人都能聽得到的嗓音:“聽說四貝勒府里出了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女,今兒個也讓我們姐妹開開眼界如何?”
立時,不少雙看笑話的眼光都掃向了佟淑蘭。只可惜,某人無所覺,根本連頭都沒有回,只是盯着眼前的菜,想着手中的筷子下一次夾哪一道。小翠見狀,忙伸手拉了拉小姐的衣擺。佟淑蘭抬頭,用眼光詢問,小翠讓她往裏屋看。淑蘭一回頭,發現裏屋整桌人都瞪着她,特別是那位李佳氏,似乎氣得頭上都要冒青煙了。無辜的眼神再次掃向自家嫡福晉,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四福晉,四貝勒府里的人都好大的架子啊,一個小小的庶福晉居然沒把在座各家福晉放在眼裏,一點面子都不給。”
“淑蘭,還不向各位賠罪。”
佟淑蘭忙站起來,一躬身:“淑蘭該死,淑蘭不知道側福晉是在誇讚淑蘭。淑蘭在四貝勒府里只是一個小小的庶福晉,不敢得側福晉的繆贊。若論文才,淑蘭無論比不上我家福晉的,就算不提福晉,府里的年側福晉當年也是出了名的博學多才。淑蘭算什麼,擔不起側福晉的才女之稱。”
“哼,還真的是口齒伶俐,舌頭刁得很。”八福晉的幫腔讓李佳氏更加洋洋得意,氣勢高漲。
“好了,我們這行酒令還玩不玩?”七福晉有些不耐。
“玩,怎麼不玩。佟佳氏,你也一起來玩吧。”李佳氏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淑蘭不懂這些,就不給福晉添亂了,淑蘭就在這兒替自家福晉加油助威。”
“呦,還真的是架子大啊。”郭絡羅氏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沒有,沒有,她是真的不懂這些,讓她來會掃了姐妹們的興緻的。”烏拉納喇氏忙打圓場,可能之前胤禛有對福晉作過提點。
這麼一說,似乎佟淑蘭用書作幌子,想要引起四阿哥注意的戲碼得到了證實,她獲得了更多鄙視的眼光。小翠滿臉不服氣,嘴動了動,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形勢不如人,在出門前,小姐已經耳提面命,不準自己開口,要自己裝聾作啞。說是她們說說,左耳進,右耳出,又不會少塊肉,可相反,萬一鬧起來,吃虧的是自己,為了這種事情輕的挨頓板子,不值得。小姐還說,連韓信當年都受□之辱,我們雖然不打算當韓信,而且四貝勒也不會讓我們受多少委屈,因為小姐丟臉,四貝勒的臉上也不光彩。雖然自己不知道那個韓信是誰,不過小姐的話肯定錯不了!自從被佟淑蘭救了一命,再加上恭親王的事情,小翠對於小姐的話是奉若神明,堅信不疑。
可是,開玩還沒一會兒,今天的小壽星,弘晟就被嬤嬤從前宅抱了回來,還兩眼淚汪汪的,三福晉一見,臉都變了,急忙迎上前,一把抱過五歲的兒子,輕聲哄着。裏屋、外屋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些會兒還不是好好的嗎?貝勒爺讓人抱小阿哥到前宅去給各家阿哥瞧瞧,怎麼這會兒,到給瞧紅了眼?”
“奴婢該死。奴婢沒有照顧好小阿哥。”
“先別該死了,說到底怎麼回事兒?”董鄂氏將兒子交給了一旁的奶媽,讓她先把小阿哥抱自個兒的屋去,然後一臉肅然地盯着跪了一地的幾個嬤嬤。
“先前小阿哥被抱到前宅的時候,各府的主子還很高興,送了不少的東西。沒曾想,十阿哥就此提到了四貝勒爺的子嗣問題。”
不少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四福晉。
“這也沒什麼,十阿哥是個直性子,這點大伙兒都清楚。”
“是。後來九阿哥又牽扯到了宮裏,惠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十四阿哥就坐不住了,跟大貝勒爭了起來,嚇哭了小阿哥。現下,各家主子還在勸着呢。”
這下,幾家福晉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本來開開心心的一件事,又鬧成這樣。三福晉身為女主人,當然不可能見事不理;四福晉是事源,也不能不管;其他福晉對於這種熱鬧當然不容錯過。於是,娘子軍團浩浩蕩蕩地沖往前院。
只見前宅的僕人們都躲到了屋外,靠窗坐着的是大貝勒胤禔,太子坐在他旁邊勸着;另一頭靠牆的是十四阿哥,三貝勒和十三阿哥也在低聲勸着,四貝勒站在旁邊,沒有開口,中間圓桌旁坐着其餘的幾家阿哥,他們看來是不想趟這渾水。
郭絡羅氏一進屋,第一個就把老十擠開,自己坐到了夫君的身旁。其他的福晉們也紛紛走向自家主子。胤禛見到她們微微一皺眉:“你們怎麼過來了?”
“把今兒個的小壽星都鬧哭了,能不讓人來瞧瞧么。”
“放心,沒事。”胤禛看到烏拉納喇氏擔心的眼神,握了握她緊在一起的手。然後,他的眼神順便掃了一下跟來的佟淑蘭,胤禛的雙眼微微細了細,這女人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屋裏發生了什麼事,兩眼盯着圓桌上的茶碗,好像有點垂延。發現貝勒爺看向自家小姐的眼光,小翠忙又機靈地輕拉了下小姐的衣擺。收回依依不捨的眼光,扯了下臉皮,給了自家貝勒爺一個白痴笑,然後,低頭,無聊,什麼時候好回去睡覺啊?現在已經過了自己平時的睡眠時間了,好睏。
“佟庶福晉,你看這事兒怎麼辦?”八貝勒用中指撫着茶碗口,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啊?問我?八貝勒爺,您是在開玩笑吧。”見到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佟淑蘭強打起精神。
“這爭執源自於四哥,而現在四哥和四嫂都沒有辦法,那就只有問問你這個四哥府里的人啦。”九阿哥也來湊熱鬧。
“如果說這事是關於四貝勒爺的,那您不是該問四貝勒么,淑蘭哪有資格替四貝勒回答。”
“話不是這麼說的,事關四哥的子嗣問題,你當然有資格說了。”九阿哥步步緊逼。
“四貝勒的子嗣有什麼問題?”佟淑蘭一臉疑惑。這讓九阿哥有點黑線,這個女人真的很聰明嗎?還是裝蠢?“聖上看重四爺,讓他多擔些責任,那是種榮耀,相對的爺在府里的時間少了,子嗣少,這很正常啊。”
“不是少,而是沒有吧。”李側福晉堵了一嘴。
“明年我們福晉就會替爺生大阿哥了,側福晉怎麼說沒有呢?”
烏拉納喇氏只覺得手被四爺捏得生疼。她抬頭,發現胤禛雙眼雪亮,一臉驚喜得盯着她。而且滿屋子的人也一臉驚訝。
“四弟妹,這是大喜事啊,你怎麼不早說,剛剛還行酒來着,這怎生了得。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快,來人,快準備熱茶,還有去請太醫。”
“三嫂,沒有,淑蘭在胡說呢。”烏拉納喇氏低下頭,有點難堪,不敢看四貝勒失望的眼神。
“佟佳氏淑蘭,你可知罪?”李佳氏的氣焰一下子高漲了起來。
“淑蘭是說福晉明年會給爺生大阿哥,從年頭到年尾都算是明年,就算是明年年頭有孕,都不能算是淑蘭說錯了,不是嗎?”
“你!”
“住嘴。”太子皺眉,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
胤禩一笑:“佟庶福晉,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如果四嫂在明年幫四哥生了大阿哥,那滿月的時候大貝勒送份厚禮,全當賠罪,大貝勒意下如何?”
“好。”胤禔很乾脆。
“如果,四嫂明年沒有幫四哥生阿哥,那十四弟就今天的事向大貝勒道歉。”
“哼。”胤禎別開臉,一臉不樂意。
“好。如果輸了,我替十四弟向大貝勒賠罪。”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是,胤禛很乾脆地答應了,他緊握着福晉的手,並沒有鬆開。
事情發展得有點讓佟淑蘭摸不到頭腦,這輸贏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嗎?
胤禟看到佟佳氏一臉茫然的樣子,一絲精光閃過:“打賭總要有個彩頭,佟庶福晉,你能拿什麼出來做彩頭呢?”
精神一振“聽十六阿哥說,九阿哥生意做得很廣,不知道能不能弄一隻短的火銃給淑蘭玩玩?”某人一點也沒有所謂穿越者作弊的羞愧感,反而覺得這種資源不好好利用實在是對不起讓自己穿越的老天爺。
看佟淑蘭說得那麼輕巧,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好似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輸。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轉向了胤禛。只可惜,他先前的驚喜已然消失,又恢復了平時肅然的樣子,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如果我拿火銃作賭注,你可以拿出什麼來?”
“九阿哥應該也知道那個雪糕的做法出自於三百年前,一個名叫馬可波羅的人的遊記,淑蘭拿它的譯本作為賭注,您看如何?”
“譯本?”
“除非九阿哥懂拉丁文,聽說那個馬可波羅的人是來自意大利。而且,如果皇上得到譯本的話,應該會很開心。”
“好。”
“白紙黑字,立字為據,眾位阿哥為證。”
這下除了四貝勒,屋裏所有人都有點看不懂這位佟庶福晉了,她哪兒來的自信啊,這麼沒譜的事情。當堂立字畫押,佟淑蘭小心翼翼收起字據,笑眯了眼,多了一樣防身的東西了。
當晚,烏拉納喇氏的心沉甸甸的,很不安,不明白,四爺怎麼就這麼由着佟淑蘭胡來,要是到了明年底還是沒有阿哥,賭輸是小,四貝勒被人笑話是大,四爺丟不起這個臉。看到眉頭深鎖的福晉,胤禛不得不開口安慰:“放心,淑蘭會看相。”
“看相?”烏拉納喇氏睜大了雙眼,“四爺的意思是說,淑蘭看得出明年……”她雙手捂胸,一臉不敢相信。
“嗯。”
“可我從來沒聽說過她有這個本事。”福晉還是有那麼一點忐忑不安。
“應該沒什麼人知道,你也不要亂傳。”
“明白。”
“在五皇叔走之前一個月,曾去過景苑,佟淑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死期。睡吧,今天也夠累的,你也要好好養着身子。”
“是。”烏拉納喇氏兩眼含淚。
另一邊,在四貝勒府的馨晨院裏,主僕二人的對話再次傳到了梁上君子的耳里。
“小姐,您真的看出府里明年會添小阿哥?”
“怎麼,你還怕輸啊?”
“可是,這馬可波羅的譯本?”
“我們不是有一套嗎?大不了再花個十兩銀子買一套就是了。”
小翠黑線:“九阿哥說的譯本指的就算不是滿文,也該是漢文譯本吧!”
“白紙黑字,他又沒寫清楚,我給他這套英文的,又不算錯。”
“可是,可是,九阿哥懂英文嗎?”
“這跟我們有關係嗎?他不懂可以找那些傳教士翻譯么,他想直接把書獻給皇上,那也是他的事情。少操些不該操心的事情,十兩銀子賭他的一個火銃,還划得來。總算不枉我們去當了一趟擋箭牌。”
“可是小姐要這個火銃做什麼?”
“防身。我們不會武功,有個火銃防萬一么。”
“小姐會用。”
“小姐我那麼聰明,等拿來看了,弄弄就會了。”不就是手槍么,中學軍訓的時候有學過打靶,那個原始的東西應該不難弄,可能就是后坐力強,聲音響罷了,“睡吧,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小姐。”
小翠忙收拾了一下,吹熄了燭火,屋頂上的人影也跟着消失。
前序較量
第二日一早,當佟淑蘭給福晉請安的時候,烏拉納喇氏看她的眼光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同於以往的親切。這不正常的態度倒是有點把某佟給嚇到了,自己有突然善心大發,做了什麼好人好事了?如果說是昨天的事情,福晉也不該是這種態度啊,自己可是準備好了一大早來看臉色的。按照正常理論,福晉這些年都無所出,已經承受了很大壓力了,昨天更是趕鴨子上架,把她推到了最前沿,難不成,她承受壓力過大,腦子已經不正常了?想到這裏,佟家小姐只覺得背脊發涼,還是趕快離開,回自己的小窩看書去比較安全。
另一頭,下朝後,胤禩邀老九、老十到自己的府里喝酒。雖然他們昨天把這個四貝勒府的佟家二小姐給推到了人前,可他們反而更加看不透她了。
“昨天四嫂說沒有懷孕,不像是作假,而且她也沒有理由說謊。那個佟淑蘭憑什麼那麼自信?”
“就是,要是一年後四嫂沒有生小阿哥,那臉不是丟得更大?”胤誐晃着酒杯,一臉不解。
“不必等一年,五個月後,如果四嫂沒有懷孕,那個佟淑蘭就輸了。不但如此,如果說四嫂生的是格格,又或者其他福晉比四嫂先懷孕,生下了阿哥,贏得都是我們,以四哥現在子嗣的狀況,他們也不敢為了這麼個小賭而冒什麼風險。怎麼看都是我們的贏面大,八哥,你覺得呢?”
“還有更古怪的,《馬可波羅遊記》的譯本。自從皇阿瑪知道了,那個雪糕的做法來自於三百年前,一個叫馬可波羅的洋人寫的書,他老人家曾派人出去尋找過,可是,大清境內根本沒有滿文或漢文的譯本存世。那佟淑蘭嘴裏說的譯本又從何而來?是誰翻譯的?”
“會不會是那個佟庶福晉誆九哥?”老十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白紙黑字,還有那麼多阿哥當堂作證,她有那麼大膽子?”
“那有什麼用?五個月後,四嫂如果沒有懷孕,那個笑話更大,四哥更沒臉面,相比之下,那個佟淑蘭要是耍賴,你又能怎樣?擠一塊兒,大夥的目光都注意四哥吧,而且女人么,有多少是言而有信的。”胤誐一臉嘲笑。
聽了十弟的話,胤禩和胤禟對看了一眼,胤禟嘴角扯出個邪肆的笑意:“我們要不要跟皇阿瑪通通風?他老人家應該對這譯本……”
胤禩輕茗了一口酒:“聽說今天三哥一下朝就急着跟四哥回府了,聽說他一心要見見那個佟家二小姐。”
“你是說……”
“三哥愛讀書在我們當中可是出了名的。我們何不先看看結果再說。”
事情正如八貝勒所料,三貝勒自從昨晚聽說了佟淑蘭有《馬可波羅遊記》的譯本后,心痒痒得一晚上沒有睡好。早朝時就在朝堂外等四弟,跟他打招呼,想下朝後兩人一起走,他想去四弟府上借閱那譯本。胤禛自然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點頭答應。回了四貝勒府,胤禛並沒有帶三哥去馨晨院,而是讓人把佟淑蘭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三貝勒吉祥,四爺吉祥。”
“免、免。”胤祉虛託了一下,然後急不可耐地開口詢問:“庶福晉,昨兒個聽說你有《馬可波羅遊記》的譯本,胤祉想向你借閱一覽,可否?”
“三貝勒爺,您太客氣了,其實,那只是打賭么,奴婢並沒有滿文或是漢文的譯本。”
“沒有?!”胤祉吃驚不已,沒見過那麼大膽的女人,空口白話,還堅持要眾家阿哥作證,白紙黑字與九弟打賭。他微張着嘴,望向四弟,他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進門?可惜,胤禛自顧自看着桌上的書,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就好像他根本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一點也不奇怪。
“只要賭贏了,那淑蘭有沒有這套譯本都沒有什麼關係了,不是嗎?”
“可……”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賭局九弟的贏面大吧!她哪來的自信?“萬一你輸了呢?要知道,萬一四弟妹生的是格格,或者其他弟妹生小阿哥早,你都算輸,甚至只要四弟妹五個月後有孕,輸的人就是你呢,到時候……”
“到時候,就給再拿譯本出來也不為遲晚啊,反正還有五個月么。”
胤祉再回頭看看四弟,還是沒反應。他不由感嘆四弟的定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強。
收到這個消息,胤禟直接上奏聖上,要求皇阿瑪保管賭金,怕有人到時候耍賴。康熙帝當然很高興地傳了口諭,限雙方一個月內將賭金,一支短火銃,和一套《馬可波羅遊記》的譯本送交宮內保管。九阿哥很乾脆的三天後就交了一支火銃,佟淑蘭則是拖拖拉拉,捱到了最後一天,讓宮裏的公公親自到府上討要,才遞上了英譯的《馬可波羅遊記》。陪同一起來看笑話的幾位阿哥,都瞪大了雙眼。胤禟一把搶過書翻了翻,“這不是漢文的。”
佟淑蘭從懷中拿出當時簽的賭約揮了揮:“賭約上只說譯本,可沒指定要漢譯的。全世界一共有5651種語言,妾身只要不是給您意大利文的就可以了。這套是英譯的。”然後,她又小聲嘀咕:“沒有給你一套亞馬遜土著語的已經是很客氣的了。”
“不知佟庶福晉是從何處得來這套書的?”胤禩很客氣的問。當然,除了小翠,所有的人都不認為佟淑蘭懂洋文,認為她一定是從哪裏聽說的,後來找到了這套書,再讓人翻譯其中雪糕的做法。
“從神父那裏買的。八貝勒也有興趣?”
“想必花了你不少銀子吧。”胤禟咬牙。
“還好,用不到十兩銀子,淑蘭平時省吃儉用的,花不了什麼錢,這點錢妾身還負擔得起。”
“哼。”胤禟甩袖大步離開。
這場賭局的前序,胤禟和佟淑蘭的較量,以佟淑蘭的全面勝利而告終,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第二場,也就是關鍵之所在,四貝勒嫡子大阿哥的誕生。而第一個結果,五個月內就會揭曉,烏拉納喇氏在五個月內會不會懷孕?這件事,上至康熙帝,下至知道這場賭局的下人們個個都睜大着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