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司機打開音樂,音樂聲很大,蓋住我的抽泣聲,歌不是很特別的曲子,可是詞卻很符合我現在的心聲,
我的世界開始下雪
心在慢慢凍結
幻想熬過這個黑夜
傷會好一些
也許老天讓愛錯過
相愛難道是錯
也許分手才會解脫
絕情離開我
很想問你是否愛過我
所有承諾是真的
在你轉身離開我的那一刻
我的心被你撕碎了
很想問你是否愛過我
所有眼淚是真的
你把最痛的傷口留給我
卻不在乎我多難過
多難過
想要最後一次問你你愛我嗎?
美妙的音樂聲,更增加了我心頭的悲傷,現在轉身的是我,趙宏利的心是解脫了,還是更傷痛。
車到達上海虹橋機場已經十點多了。最後一班飛機已經開始檢票了,售票小姐告訴我還剩下一張頭等艙的票。
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咬咬牙買了,拿出錢包發現趙宏利的金卡和三折卡竟忘了還他了,本想刷他的卡,猶豫再三,還是刷了自己那張金額已剩不多的卡(注給可嘉買衣服那次也刷我自己的卡,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後悔。)
奇怪這麼晚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出行,頭等艙的票和經濟艙對我來說服務沒多大差別,也就是座位寬了些,價格竟差了四百多,心痛之餘,拿着登機牌上了飛機。
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扣上蓋子,外面的乘客已經坐好,大REI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身上裹着毯子,頭上還蓋着一本雜誌,長長的腿把我的通道給堵住了,我輕輕推了推他:“你好,請將你的腿后移半公分。”因為哭的緣故,聲音沙啞得像破鑼一樣,那人的身子微縮了縮,果然給我移了半公分,我試了試,通不過去,我又推了推他,“你好,請將你的腿后移兩公分。”隱約聽到一聲悶哼的聲音,那人撐起身子,身子又往後挪了挪。
我抓着裏面的靠背,剛邁過去一條腿,那人忽然直起身子,伸手將我一拉,我只覺得身子一沉,不偏不倚正坐到他的身上。
只聽得那人悶哼了一聲,我知道一定是把人坐重了,嘴裏忙說著:“對不起。”習慣性地撐起身子,手一甩打落他蓋在臉上的雜誌,轉頭和他四目相對的時候,看到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竟躥出騰騰火苗。
他滿頭大汗,頭髮濕漉漉地緊貼在頭皮上,好像剛出浴一樣。我臉上爬上笑,他不滿地伸手在我腰上託了一下,我才猛然醒悟,眾目睽睽下姿勢不雅,有傷風化,忙抬起腳划落到座位上。
剛坐好,迴轉頭把他蓋在身上的毯子扯掉,然後拿出紙巾幫他擦臉上的汗水,心中的失落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已煙消雲散,轉瞬被深深的喜悅所替代。彷彿掉進冰冷的水裏,被人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了落點。
他始終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任由我幫他擦汗,我邊擦邊打趣他說:“剛才你裹這麼嚴?我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怕被人認出來,特準備了一個筆記本想等一會兒,讓他幫我簽名,沒想到是你。”
他伸手在我大腿上狠狠擰了一下,痛得我一哆嗦,我停下手看着他,他咬牙切齒地說:“看你出大門的時候,我扯破喉嚨喊你,你理也不理,當時我就想,謝瑤池你等我追上你,非把你生剝活吞了不可。”
我把已經浸滿汗水的紙巾放到廢物袋裏,拿出拖鞋換下腳上的鞋,系好安全帶,看着他,“你現在已經有兩條人命了,還要有第三條人命嗎?”
他轉過頭惱怒地瞪着我,我笑了笑:“你臉上的寒冰能凍死人,眼中的怒火能燒死人,再把我生吞活剝了,豈不是三條人命。
空中小姐拿着一本雜誌走過來,俯下身甜膩的聲音問宏利:“您好先生,這本雜誌是您掉落的嗎?”
宏利欠了欠身,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來,空中小姐指了指旁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那位夫人想問問您,這本雜誌哪裏有賣?”
趙宏利嘴角微揚了揚,對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不好意思,這本雜誌沒有公開發行,製作公司一共只製做三本。”
老夫人也欠了欠身,遞過來一張名片,趙宏利接過來,我看了一眼,竟是國際當紅××雜誌的主編,老夫人優雅地說:“你手裏這本雜誌的策劃者功力相當深厚,只小小的街頭畫面竟處理得這麼唯美動人,文字清新雋秀,與畫面環環相扣,相得益彰,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書。整本雜誌雖然只有兩個模特,故事情節飽滿,如果有緣真想認識一下。”
她眼睛忽然一亮,恍然大悟地指着我們微笑着說:“模特就是你們倆?”
我好奇地從宏利手裏拿過雜誌,我什麼時候當過模特?雜誌的封面,竟然是我跟宏利在杭州西湖所照。一襲白裙,雖未墜地,畫面上搖曳生姿,從來沒想到自己能照出這麼美的相片。讓我驚噩了半天。
隨意地翻動着雜誌,每一頁都記載着我和他平凡的故事,畫面里的我和他,雖未有過激地親REI表現,舉手投足間的默契,溫馨的畫面,動人的詞藻,看出撰文人下了一番苦功,不僅有驚人的文筆,還有細緻的心思。
不知不覺我竟看呆了,直到翻到最後一頁,眼中被密密的淚水包裹着,忙移開雜誌,怕淚水不小心落到紙上,破壞了雜誌的整體畫面。心被重重的溫暖包裹着,抬頭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目光,真想撲到他的懷裏,一切都在不言中。
趙宏利輕輕握住我的手,飛機離地起飛的轟隆聲,遮蓋住他的低語:“在南京街頭並沒有記者跟蹤我們,那些人都是我安排的專業攝影師。當時讓他們JIA扮記者只是逼迫你接受我們的關係,照片洗出來的時候,我才萌發了製作一本屬於我們倆個人的雜誌,畫面篩選,配文都是我一個人策劃完成的,秦朗負責聯繫印製,當時印刷公司以高價想買我們的版權,我沒同意,只製做三本。想給你父母留一本,我父母一本,我們自己留一本。之所以沒在何香竹面前過多的解釋我們的關係,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現,你到底會不會為我吃醋,你離開的時候,我有一絲竊喜,可是當拿着秦朗給我的雜誌,想我們一起分享的時候,竟看你拿着行李離開了,當時我的心差點兒被你撕裂了,我拚命喊你,你竟充耳不聞,要不是秦朗開車出來,讓我上車,那時候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他低嘆了一聲,聽在我的心裏卻好像是無力的呻吟,包含着多少苦痛與無奈,我也為當時的衝動帶着深深的悔意,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他嘴角浮上笑意,暖暖地看着我:“我們剛出院子就收到你大哥的短訊,說你準備回北京,秦朗馬上打電話讓上海分公司的秘書訂了兩張上海飛北京的末班頭等艙機票,一切安排好,由於我們的車快,很快超越了你的車,但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單獨坐車,讓秦朗另租了一個車,跟在你的車后,我則先一步到了機場,拿到了登機牌,先上了飛機。怕你看到我萬一哪根筋發做,轉身逃跑了,只能讓空中小姐幫我拿了條毯子,全身圍好,你要再晚來一會兒,把我要悶死了。”
他大夏天的圍着條毯子,REI得滿頭大汗的痛苦,讓我又心疼又有些好笑,想起他給我訂了票,那我也買一張票,豈不是重了,趙宏利笑着說:“我們把登機牌放到購票小姐那兒,囑咐她等你來了,不要說破,裝着幫你劃了卡,其實沒有劃掉錢。知道你財迷,否則讓你花錢買頭等艙票,怕你回家半個月睡不好覺。”
我這才恍然大悟:“我當時就有些奇怪,現在又不是年節時期,怎麼末班飛機的經濟艙機票這麼快全賣光了。”看着他我會心一笑,一切的誤會都在我們的相視一笑中完全解開了,趙宏利追我一起回北京,拿着為我專心製作的雜誌,他的何香竹的關係不攻自破。沒有再解釋的必要了。
心中被滿滿的幸福包圍着,心滿意足地靠着趙宏利,本想睡一會兒,忽然聽空中小姐問趙宏利:“先生,您喝什麼?”我立刻坐直身子,怕因我睡著了,而錯過一份免費的飲料。趙宏利要了咖啡,替我要了一杯有利於睡眠的牛奶。
飛機劇烈的顛簸,把我從沉睡中驚醒。我猛地坐起身,緊張地轉頭看着低頭看書的宏利,他眉目低垂,漂亮的五官從容淡定,一點兒也看不出心慌的樣子。
空中小姐甜美的聲音適時地想起:“乘客朋友們你們好,飛機現進入強氣流區,請您系好安全帶,收起桌板,不要離開座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碰撞。”
宏利收起書,轉過頭看着我,把手按到我的手背上:“醒了?”
我皺緊眉頭問他:“飛機怎麼跳起舞來了?”
趙宏利微笑着安慰着我說:“飛機飛行中遇到強氣流是常事兒,一會兒衝出去,就沒事了。”
飛機終於穿越過強氣流區,平穩地着了陸,鬆開安全帶,我竟然沒力氣站起身,趙宏利把他和我的行李拿下來,低頭看我臉上冷汗直流,低下身問我:“怎麼了?不舒服。”
我搖搖頭:“沒有,你先等我把三魂五竅都收回來再走,否則把它們留在飛機上,它們回上海,我還得重新坐飛機,去上海找它們。”
趙宏利苦笑了一下,忙拿着行李坐到座位上,讓後面的乘客過去,我忽然一把抱住宏利歉疚地說:“宏利,對不起。”
他拍了拍我的肩頭:“世事難料,你也想不到會有這個變故,何況我們現在不是安全着陸了,你放心,只要我跟你這個混世魔王在一起,輕易不會出事兒。”
空中小姐走過來關切地問:“兩位有什麼事嗎?”
趙宏利說:“沒事,我女朋友有點暈機。”
空中小姐抱歉地說:“是因為剛才飛機顛簸?如果這樣給您造成的不便,我代表機組人員向您道歉。”
我急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好像盪鞦韆一樣,很舒服。”
空中小姐莞爾一笑,優雅地站直身子。宏利也站起身,一手提着兩個行李,另一隻手拉着我快步走下了飛機。
出了機場,就見駱之冰站在出口處,看到我們快步跑過來,接過行李,我對駱之冰說:“我們坐出租車回去就行了,怎好勞駕你半夜不睡覺。”
駱之冰微笑着說:“你不好勞駕我,我們老總可好意思,等你們擺了酒席,蜜月以後,好好勸勸老總,別沒事兒總半夜往回飛,害得我們晝夜顛倒。”
可是今天這半夜往回飛,並不是趙宏利的主意,我……我心虛地問:“秦朗有沒有說我們為什麼回來?”
趙宏利拉着我上了車,把我推到座位上:“有話車上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嘮家常。”
駱之冰放好行李,坐上車,回頭對我說:“秦朗只告訴我讓我接機,別的沒說。”他轉向宏利,“老總,去你的哪個家?”
趙宏利笑了笑,在他的後座位上踢了一腳:“好像我有幾個家一樣!你應該問我去哪座房子,以後說話注意了,別著三不着兩的,我今後褲腰帶上可拴着一根繩子,如果因你胡說八道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看我怎麼修理你?”說著又在駱之冰的背上來了一拳。
秦朗和駱之冰的性格完成不同,秦朗沉穩,駱之冰跳脫,一靜一動,卻是趙宏利難得的兩個左膀右臂。
駱之冰笑着伸了伸舌頭,調皮地噢了一聲。我說:“今天又不REI,你伸什麼舌頭。”駱之冰沒聽明白,宏利哈哈大笑起來。
車子駛進一個高檔小區,停在一棟四十多層的樓前,駱之冰跳下車,幫我們打開車門:“用不用我陪你們上去?”
我伸頭看了看,驚嘆趙宏利這隻狡兔竟然不是只有三窟,我趕忙說:“天晚了,我不上去了,這是哪兒?離我家遠不遠?”
趙宏利先下了車,回頭對我說:“這麼晚回家,會打擾你父母休息,我這套房子雖然不大,也有好幾個房間,夠你住的。”
我笑着說:“你不知道我爸媽的覺有多大,別說我回家驚不醒他們,我想就是小偷進宅,把我們家翻個遍,也未必會吵醒他們。”
趙宏利抿着嘴忍住笑,他伸手把我扯下車,“少廢話,快下車吧。別磨蹭久了,之冰又要跟我要三倍的加班費了。”他手勁兒很大,我左腳突兀地邁下車,右腳的鞋跟絆到車門上,整個人收勢不住,撲進他的懷裏,把趙宏利帶着向後退了一步,險象環生中,我們幾番折騰,最後緊緊地抱到一起,才站穩身子。
駱之冰湊趣地用手捂住臉:“我什麼也沒看到?”後退着上了車,開着車一溜煙走了。
我想起我的行李還在他的車上,裏面有我的換洗衣服,急忙鬆開趙宏利,追過去:“我的行李。”
趙宏利伸手把我拉住:“難道你要跟我在這兒過日子?東西他明天早上給你送家去。”
我跺了跺腳:“那我今晚上穿什麼?”
趙宏利笑了笑:“沒衣服穿,就穿皇帝的新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