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抉擇的官場
廣東的標書如期發了出來,雷越和周成卻隨之返回北京,原來國順昌徹底把項目交給廣東當地的人去做,而且錢壯要的利潤空間太高,兩個人也正好躲開這淌混水。
很快,移通廣東項目的價格Review就到來了。
這天中午,謝正十一點就吃完飯,拿着杯咖啡守在飲水間裏,遠遠的注意着James的一舉一動。
十一點三十分,他準時的離開電腦,去衛生間方便,然後和蔣義一起走向電梯間,準備和客戶吃飯。他和大家的習慣一樣,並沒有合上電腦,只是鎖住了屏幕。
謝正在微波爐里加熱了咖啡,保證它是在最高溫度。
十二點,公司里大部分的人都去吃飯去,空蕩蕩的只有少數幾個人還在聚精會神的看着電腦,忙完手頭的工作。
走
走
走
謝正拿出咖啡杯,準備按照計劃走向James的電腦,可是腿卻又控制不住的顫抖,每步都邁的很艱難。
謝正,你這不為湖南,你這是為了你自己,戰勝James,戰勝他,戰勝你的偶像,你的人生將無往而不勝。
謝正努力的控制着發抖的左腿拌向自己的右腿,顫抖的雙手順勢將咖啡潑向James的電腦。
無數次的演習這時候起到真正的作用,肌肉細胞記憶了所有的動作細節,無意識的完成了系列假摔、潑咖啡的動作,就像是緊急停車下的身體自然反應,松油門、踩剎車、摘離合、打方向盤、拉手剎。大腦深層的潛意識系統在這一刻完成了重大的突破。
滾燙的咖啡全部灑到James那一塵不染的筆記本上面,一絲不易察覺的白煙從風扇口飄出來,很快就消失在咖啡的熱氣中。
謝正忙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自顧自的演戲着,擦着袖口的污漬,然後用餘光向周圍的座位上掃去,並沒有人注意到人跡罕見的老闆辦公區里這短短的一幕。
簡單擦拭一下桌上的污跡,謝正和咖啡杯一起消失了。
六千萬的廣東移通,牽涉着所有人的心。
“昨天會開的怎麼樣,下午廣東就要投,你覺得能贏么?”謝正問道。
“成,別提。昨天James發火了。你也知道廣東的那個錢壯,根本不懂MBI的流程,James問幾個問題,一個答不上來,還要特別深的價格。本來James就火大,錢壯居然還說不給他要的折扣,這單子肯定輸。”周成小聲的說著,因為昨天James大發雷霆。
“呵呵,那不是讓James氣死,他把價格定了,要老闆幹嘛啊。”謝正明白這些外來的人沒個兩三年是搞不清楚MBI的邏輯的。
“James電腦壞了,心情又不好,直接就罵國順昌,說他聽到的Totallybullshit,讓他管好手下人,大家都嚇壞了,他可是從來不罵人的。”
“國順昌怎麼說?”
“國順昌能說啥?不過,最後決定,價格還是按照錢壯的建議投,但是公司最終批的價格,暫定。”
“哦,那也還好,中了以後,大家再談談。”謝正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心裏知道這回是肯定會出問題,價格暫定?錢壯這種人是不會把控制權交給別人的。
但是,投標價格不變,那客戶平分兩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午飯後,謝正和周成兩個人在會議室里靜靜的等待廣東開標結果。
“政協,你緊張什麼?”周成看看坐立不安的謝正。
“是啊,這麼大的標,誰都緊張啊。我們部門一年就這麼幾個大項目,千萬不能再丟。”謝正一直緊張的看着手錶,直想着當初手再黑點,變相給錢壯父親的事公開捅出來,現在也就不用這麼沒着沒落的。
叮叮,會議室的電話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周成一把就抓過來手邊的電話,謝正遠遠地看着,心裏祈禱着,如果廣東輸了,等於宣判湖南贏。
“什麼,全輸?普惠多少錢?你再說一遍?啊,他媽的不可能吧,Fuck!”周成接到郝京的電話,表情大變,直接在電話里就開始罵人。
謝正遠遠地躲在一旁,也沒有了想像中的高興心情,項目的壓力越來越大,每個人都性情大變。不過,MBI怎麼可能當場就輸呢,難道普惠又投超低價?
“他媽的,廣東也丟了。”
啪,啪。
啪的一聲巨響,周成使勁地摔了電話,又啪的一聲,狠狠的一拳打到桌子上。
小小的會議室里。兩個啪啪的回聲不斷的在回蕩着。
“政協,你相信么?普惠投標價整整比MBI少一百萬,剩下的一毛錢都不差。”周成怒怒地說道。
“什麼意思,只差一百萬。”謝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媽的,有人漏價格。”
原來普惠比MBI的投標價格整整低一百萬,剩下的數字一點都不差,甚至是個位數。明顯是普惠知道MBI的底價,當場嘲笑了一把。
客戶的領導當場就宣佈普惠全中,理由是MBI如果連投標這種工作都做不好,沒有信心把系統建設交給它來管理。
有人把MBI廣東的投標價格透漏給了普惠。
MBI在移通全國連拿兩個鴨蛋以後,謝正明白,湖南已經不用操心,這目前是所有人唯一選擇,國順昌和James相信也不例外。大佬們既然比他還急,他跟着打秋風就好。
廣東丟單以後,每天謝正都能收到各個部門諮詢湖南項目進展情況的電話和郵件,他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卻了,為自己撈個清閑。和自己設想的一樣,本來那些求爺爺告奶奶都不會理你的部門,紛紛行動起來,為湖南出謀劃策,為相關所有的請求開出綠燈。
謝正感覺自己每天上班把腦子放在家裏就好,甚至回拒了周成請其出差去湖南拜訪客戶的要求,因為捫心自問真的是浪費時間,自己的身體也還沒有完全恢復。
這天,謝正正在培訓課上學習着美國最新發佈的新產品,手機上俞可可的號碼又開始跳動了。
這個俞第,又想幹嘛?
謝正離開會議室,接起電話。
“喂,我是俞可可,你說話方便么?”
原來是俞可可,可是語氣好像有點不對。
“哦,可可,你好,我是謝正,我在公司呢。方便,什麼事?”謝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俞可可一直對他不搭不理,在自己的內心中,她已經被翻過去了。
“我,我在醫院呢,我大出血。”俞可可有氣無力的說到。
“啊,怎麼了?你稍等。”謝正忙找個無人的角落。
“今天上班的時候,我出了好多血,現在在朝陽醫院呢。醫生說是宮外孕,要做手術,我找不到章帆,你能不能來一趟。”俞可可的語氣中堅持着那最後一絲的驕傲。
“我馬上到。”
謝正闖了所有的紅燈。
“可可,你在哪裏?”
“三層手術室門口”
“啊!手術室。”
謝正忙跑了上去。
一層……
二層……
三層……
謝正喘的吐着舌頭,不禁感嘆自己身體真的不行了。
“別跑,你是病人俞可可的家屬么?”
帶着口罩的護士,一雙漠然的眼睛,用白大褂擋在謝正的面前。
“家屬,家屬?”謝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努力的在白大褂後面尋找着。
“病人宮外孕導致腹腔大量出血,病情危急,需要馬上手術。你是病人的家屬就馬上簽字。”大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張。
“這是病危通知單和手術同意書,趕快簽字。”
病危!,謝正睜大眼睛。
“病危?可可病危,你讓開,讓開。”謝正一把推開醫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俞可可,身邊還打着吊瓶。
俞可可聽到謝正的聲音,微微睜開雙眼,慢慢地看着他,青春可愛的瞳孔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往日厚厚的嘴唇上彷彿粘着一層白白的沫子,看不到任何一點血絲。
俞可可看着謝正,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謝正的手一陣陣緊張的抽搐,緊緊抓住病床的欄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就是病人家屬吧,她宮外孕出血已經三天,腹腔有很多積血,有生命危險,需要馬上急救。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你最好馬上簽字。”護士又一次提醒謝正。
“我簽,我馬上籤。”
謝正來不及解釋自己是不是家屬,飛快簽完字,看着大夫和護士急匆匆的把俞可可推進急救室大門,一點點一點點的從眼前消失掉。
手心裏的汗已經濕透病危通知書那張薄薄的紙,可是謝正也沒有一點勇氣拿出來看上一眼,拚命的揣在兜的角落裏,希望它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是,自己經歷過十多次的分手,三、四次的流產,可是這次最嚴重,嚴重到一個剛剛要開始的人生,也大大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範圍。
可可會有生命危險么?
她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她還要去美國讀碩士呢?
家屬、家屬,我是她的什麼人?
宮外孕?是不是上海那次酒後導致的?
要不要給她弟弟打電話,通知家裏人?
……
謝正茫然無措的在醫院的長廊里來回的走着,徒勞的想要控制住什麼,可是又什麼都抓不住。
“護士,這宮外孕危險么?”謝正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慌張的問道。
“看病人身體情況和早期晚期,別擔心……”護士隨意的安慰幾句,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
謝正無力的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那些並不遙遠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飄過。
“俞可可,你就是俞可可吧,我是謝正,這次培訓的老師之一。聽你老闆說班上最漂亮的學生就是他的手下,看樣子一定就是你。他還讓我特別照顧一下你,我看是沒機會了,競爭肯定會很激烈啊。”
“哦,你就是謝正啊。你好”
“怎麼,你老闆和你介紹過我?”
“沒有,這次培訓前,我的同事和我打賭,第一個和我打招呼的老師肯定就是一個叫謝正的人,看樣子,她贏了。”
“不要這樣,不要。你,你愛我么?”
“我第一天就愛上你了。”
“在汽車電影院的那天晚上,一上車,我也注意到了你身上的味道,聞上去總是讓我有種暈暈的感覺,特別放鬆,否則怎麼會讓你這個傻瓜佔便宜。”
“親愛的,就是這個味道,每次都讓我頭暈暈的,讓我放鬆。你愛我么?”
“她還和大家打賭,說你肯定去過夜總會,找過小姐,也肯定……嫖過。”
“她胡說呢,怎麼可能,誰可能,我都不可能,我不和你說過么。”
“我那麼的相信你,還以為自己愛上了你,每天都在等着你來約我、來看看我……”
“我什麼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要和嫖客、貪官生活在一起。”
“你關心過我么?我想要什麼,你知道么?
“病人宮外孕導致腹腔大量出血,病情危急,需要馬上手術。你是病人的家屬就馬上簽字。”
……
謝正走到窗邊,望着窗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淚。
我要控制,要控制,不讓眼淚流下來。
從未感覺這麼無力,眼淚根本不聽控制的流下來。
謝正發現原來自己根本承受不了生命之重,原來學到的那些技巧在真情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病人情況危急,需要手術切除輸卵管,通知你一下。”護士口罩后的眼神里沒有流露出一絲絲的表情,彷彿在讀一篇毫無感情的文章。
切除輸卵管!
“那會不會影響懷孕啊!”謝正聽到這個消息愣在那裏。
“兩個輸卵管都切,肯定不能生了。”護士毫無感情的轉身就要離開。
“不能懷孕!那能不能切啊。她、她剛二十四歲!人生剛剛開始!”謝正驚呆了,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跑到手術室門口,使勁的想推門衝進去。
他要去求求醫生,求求他,無論如何要保住俞可可未來的幸福。
“你不能進來,不能進來,正在手術呢。血止不住,不做人會死的。病人病三天了,你早幹嘛去了!”護士努力的把謝正向門外推。
謝正在手術室門口哀求着:”護士小姐,我求求你,告訴醫生不要切,她剛二十四歲啊,她是清華的高材生,她還要去美國讀碩士,人生還沒開始呢。”
“不手術,人死了,你負得起責任么。現在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人能活下來就不錯。”護士努力的推了一把,順勢就關上手術室的門。
俞可可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看見謝正一個人靠在窗邊,輕輕的咳一下,示意他自己已經醒了。
“你沒有告訴我弟弟吧?我媽媽還不知道我們有關係呢。”俞可可原來最擔心的就是怕家裏人知道,真的還只是個孩子。
“嗯。”
俞可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鬆口氣,看看眼前的謝正,又無力的閉上眼睛。
“醫生說,你剛剛手術完,要注意多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謝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病情才好,不禁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
“我很累,給我朋友章帆打電話,讓她來陪我吧,號碼在我手機里。”俞可可閉眼休息着,顯然病成這個樣子,她也不願意理謝正。
謝正在俞可可的手機里找出章帆的電話,撥通后,遞到她耳邊。
“帆帆,我是可可。”俞可可有氣無力的說著,”我病了,在朝陽醫院呢,你能來陪陪我么?”
章帆是可可在清華的同學,聽到后,答應馬上趕到。
“章帆來后,你就走吧。”俞可可語氣冷漠的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謝正看着床上無力的俞可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只想逃離這裏,甚至回到故事一開始的地方,不要來承擔這個本應由家屬該承擔的痛苦。
我不要承擔這個痛苦、這個責任不應該由我來承擔……
謝正忽然一身冷汗,原來自己已經產生了質變,自己已經徹底的變成一個無比自私、不願承擔責任的人,在這種時刻大腦給出的答案只有逃避、逃避,遠離這個被自己傷害到已經沒有未來的俞可可,沒有任何其他的答案。
章帆進來的時候,俞可可已經又睡著了。
“可可怎麼了?”章帆看着一臉慘白的好朋友,驚訝的瞪大眼睛。
謝正把章帆拉出病房,遞給她手術的結果。
“謝正,你就是個流氓,可可為你和男友都分了,你都幹些什麼啊!”章帆把手術報告摔在地上,狠狠的把一旁默默不語的謝正推到牆上。
“我怎麼了?你瘋了?”謝正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個頗有幾分江湖氣息的章帆,她有着同齡人所不具備的老練。
“你怎麼了!你個流氓,你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呢,是吧。可憐可可對你的一片真心。”章帆又衝上來,把謝正死死的推到牆上,一個耳光就扇過來。
啪的一下,謝正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一陣陣的火辣,不由分說就反手推開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章帆。
“你是可可的朋友,也不能這樣,我怎麼了?”謝正伸手把章帆隔開一定的距離。
“你怎麼了?你知道我是誰么?”章帆利索地在拿出自己的名片,甩給謝正。
王府井飯店市場部經理章帆
王府井飯店怎麼了?謝正還是沒有搞明白。
“你是王府井飯店的經理,怎麼了?”謝正看看在一旁氣的臉色雪白的章帆。
“怎麼了?上個月,可可去找我的時候,看見你在陽光俱樂部叫小姐。有可可這麼好的女朋友,你居然還嫖妓,你是人么?”章帆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謝正聽到這裏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和高飛在陽光俱樂部那次叫小姐,被俞可可給撞見了。
不會這麼巧吧,謝正這才明白為什麼俞可可要和她分手。
“我那是場面的事,那次我沒什麼都沒做啊。”
“你天天泡陽光俱樂部,找小姐開房間,說你什麼都沒幹,虧你說的出口。”章帆眼淚一直止不住的向下流。
謝正感覺哭笑不得,看着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章帆,在腦海里拚命回憶着,在王府井飯店哪裏曾經見到過。
章帆看着拚命回憶的謝正,明白他還不知道這一切。
“可可和你說過她被客戶騷擾的事情么?”章帆擦擦眼淚,平穩一下自己的情緒。
“被客戶騷擾,沒有啊。她只說過有個客戶要包她,被她拒絕了。”
“你知道那天可可多需要你么?”章帆眼淚又流下來。
原來,謝正和高飛在夜總會談事情的那天晚上,俞可可被那位要包她的老總約到公司談項目,藉著夜黑無人,老總居然要非禮她,俞可可搏鬥一番,才逃脫出來,還把臉給划傷。
“可可被嚇壞了,打你電話,你沒有接,她就跑到酒店來找我。她正和我哭訴的時候,看見你和小姐進了房間。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你想想作為一個女人,會是什麼心情。”章帆用紙巾不斷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淚。
謝正聽到這裏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從那天晚上以後,俞可可一直也沒有和她通電話,再見面就是到上海和自己分手。
“我,我。”謝正懊惱的一拳打在牆上,可可說過章帆在酒店上班,可是沒有想到會是在王府井飯店,否則說什麼也不會去那裏。
“可可多驕傲的一個人,做什麼都要當第一。為了你,和初戀男友分手,你知道這對她打擊多大么?你知道么?她很小的時候,爸爸用貪污的錢嫖妓,最後被抓起來,和她媽離了婚,所以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個。”章帆哭哭啼啼的說著。
為什麼俞可可那麼的極端、那麼的偏激,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個事情,謝正一下知道了答案。
“你說你是個男人么?你哪怕有一點點責任心,也不至於讓可可病了三天才來醫院,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啊。”章帆說到最後已經是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咳咳,俞可可示意自己已經醒了。
謝正和章帆兩個人忙推門,走進去。
“章帆,你來了。”俞可可毫無血色的臉上,有了點笑容。
“可可。”章帆忙走過去,握住俞可可冰冷的手。
“謝正,謝謝你,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見你。”俞可可有氣無力的說著,但是沒有半點的商量餘地。
謝正已經明白俞可可的心情,自己也不好說什麼,關門離開了房間。
“謝正,你在哪裏?”周成打通了謝正的電話。
“我一個朋友病了,我在醫院呢。”
“結束就趕快回來,這次的培訓很重要,不可以缺席。”周成嚴肅的要求着。
謝正不敢親口告訴俞可可手術的真相,只好把錢和手術結果遞給強忍悲傷的章帆,狠狠心,關門離開。
他最終還是選擇逃避,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