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黑大鬥法

第五章 紅黑大鬥法

丁文秀剛處理完手中的文件準備下班離去,只見一位神情憂鬱,面色蒼白的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你到這兒來幹啥?”丁文秀官氣十足地問,但她那神情中掩飾不住一絲易見的驚慌。

康健的夫人呂小萍沉默良久才應道:“丁書記,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細,沒有一點怒容,但神情是那麼的嚴肅。

丁文秀見呂小萍主動要與自己商談,她自然感到滿意。能與這位女人來個順水推舟繼而攤牌,這又何樂而不為呢。何況,這兒沒有別的人,把事情談明,省得以後發生爭風吃醋的鬥爭。

丁文秀一下變得熱情起來,她與呂小萍坐在一起,像一對姊妹一樣親熱:“康太太,請坐吧,你想跟我談昨晚的事對嗎?”她一針見血地說。

呂小萍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是希望用自己的真誠和友善來從對方手裏換取自己的尊嚴及家庭的完整。所以,她對這位身居高位的女人表現出來的是克制和寬容。

“丁書記,我們這個家庭一向都很和睦安寧,康健事業有成,我也工作出色,自從結婚以後一直和睦相處相敬如賓,按理說這是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庭,作為一個妻子,我是多麼希望這種幸福一直延續下去,不讓它出現任何不利和睦的事情。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令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所以,我誠懇地請求你別打擾我們寧靜的生活,可以嗎?”

呂小萍幾乎是用哀求的口氣說完這段話,她的臉上充滿着和善與期盼。既然對方已將話挑明,丁文秀也就來了個開門見山,她看着呂小萍,認真地說:“昨晚我是為了不傷康健的面子才沒對你說實話,要說此事的責任完全不在於我,而是要怪你男人。”

“此話怎講?丁書記,我來的目的不是想追究誰的責任,我只想求你別再做出這種事來,我的要求並不過分吧?”她還是帶着乞求的口氣說著。

丁文秀看去很坦然,她像是在做別人的思想工作,根本沒將自己視為損害一個正常家庭和睦的第三者。“不錯,我是個單身女人,手中又有很大的權利,這是許多男人都羨慕的,也包括你的丈夫。也許你不會相信,他為了討好我親近我,可謂是不惜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我也有過錯,那就是沒有經受住他的無數次引誘而同他上了床。女人啊女人,特別是一個單身女人,要想剋制男人的引誘是多麼的難啊,無論她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最終還是會敗在男人的手裏成為一個受害者。”

丁文秀的話讓呂小萍無言以對了,這番聽來似乎令人深信的話,誰聽了也會為之動情心軟的。“這麼說來,我是錯怪你?”

丁文秀又繼續說:“康太太,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告訴你,像我這樣的女人,有身份有地位,豈能讓人白玩了,誰要打我的主意,誰就要負責到底。不然我這臉面,我的名聲又往哪兒擱,你說呢?”

“丁書記,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康健讓給你?”丁文秀的弦外之音呂小萍其實已清楚,但她偏要來個明知故問。

“既然你明白,我也就不必多說了,信不信由你,我能做到的只有這樣。”

呂小萍今天本想前來與她和解,沒想到這女人還得寸進尺,逼自己讓位,實在令她無法容忍了。

“不,這不行,打死我也不會將他讓給你。總之,我還是要求你,別再與我丈夫干出傷害我的事情,如果你真要搶我的男人,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呂小萍開始發怒了,看得出來,發怒的她與剛才相比,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丁文秀也很清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女人碰上此事也不會讓步的,何況康健是個令很多女人心動的男人,誰抓到手中也不肯鬆手的,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你也別著急,這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你是一個聰明,而且又愛他的女人就應該為他的前途着想。因為,他的許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旦把我逼急了,你男人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呂小萍倒是相信這女人有這般能耐,她手中有權,要置康健於死地,的確不費吹灰之力。但要自己屈服於她,呂小萍又忍不下這口氣。

“沒想到啊,你這女人的手段竟然是如此卑鄙和下流。”

“康太太,如果沒別的事,恕不奉陪了。”丁文秀不想再與她說下去,於是下了逐客令。

呂小萍沒有再與這位仗着權勢為所欲為的女書記爭執了,她感覺自己是鬥不過她的。從丁文秀的辦公室出來以後便乘車徑直回到家中,她什麼也不想做,一人呆坐在沙發上發愣,腦子裏一直在浮現丁文秀那神氣十足的面孔,耳邊也一直迴響着她那揪心的話。

“她是要逼我上絕路啊,難道我就這樣便宜了她嗎?”她自語道。

呂小萍想着想着,腦子裏頓時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想要我死,我也不能讓你活。”這個念頭的突然閃現,讓呂小萍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可想而知,無論是誰,只要橫下一條心,再柔弱的人也會幹出令人畏懼的事來。當然,呂小萍也是其中之一了,被別人搶去了心愛的人,任何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打發了呂小萍,丁文秀也沒直接回家,她驅車去了康氏集團辦公大樓,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康健的辦公室。

康健正準備收拾東西下班,見丁文秀突然出現,他頓時有些慌了手腳:“丁書記,你……你找我有事?”

丁文秀用冷漠的眼光盯着他說:“康總,你不要急着走,我想和你談談。”

“丁書記,請坐吧。”康健一邊掩上門,一邊為她遞去一聽飲料。

丁文秀神氣傲慢地說:“別書記前書記后的,你我兩人在一起時不要稱官銜。”

“哦……我又忘了。”

丁文秀喝了一口飲料低聲地說:“告訴你,你那瘋老婆來找過我啦,知道嗎?想知道她對我說了些什麼話?”

“什麼,她去找過你,對你有沒有過激行為?”康健不安地問。

“那倒沒有,她來的目的很簡單,只是來向我攤牌。不過我也向她說了心裏話。這事你打算如何解決,我倒想聽聽你的意見?”

談及此事,康健又感到為難了,一邊是自由戀愛結合的原配妻子,一邊是掌握自己命運的閻王婆,要放棄其中一位,都會令他深感為難內心不安的。

“你希望如何處理?”他無可奈何,又將話題拋給丁文秀。

“我要你離開她,無論給多少錢也要她讓道。”

丁文秀的武斷和霸道着實讓康健無法接受,但在她面前,康健又不敢吐個“不”字。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什麼事都會幹得出的,所以最好別冒犯她。

“有啥辦法應付她呢,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我才不管呢,這事你得儘快辦好,那瘋婆子瘋起來會咬人的。你想過了嗎?”

平日裏,康健肚子裏的鬼點子倒不少,有人曾稱他為“點子王”,許多政府官員在遇到棘手問題時,都要請教於他,叫他給拿拿主意,想想辦法。可今天,丁文秀讓他解決老婆的事卻令他犯愁了。

“給我點時間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喂,我的等待是有限的啊,希望你儘快讓她消失。”

丁文秀因晚上還有應酬,她讓康健親了親自己,便扭身離開了康氏集團。然而,康健卻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之中。

辦公室的門又被輕輕推開了,只見夢雪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見康健一個人心事重重地坐在這裏,頓感不解。

“康總,你在想什麼呢?”她走過去關心地問。

劉夢雪的話音驚動了康健,他抬起來頭看着她說:“哦,你來啦,今天沒上課?”

“我們今天去參觀影展,路過這裏來看看你。”

劉夢雪的到來又令康健心境輕鬆了許多,他朝夢雪笑了笑說:“還沒吃飯吧,走!我們一起吃火鍋去。”

“康總,你今天怎麼啦,氣色不太好?”劉夢雪想讓康健輕鬆起來,她又問道。

康健不想把自己心裏的不快傳遞給這個天真的女孩,他極力掩飾道:“沒什麼啊,勞累了一天,就想一個人清靜會兒。”

“我沒有打攪你吧?”

“呃,說哪裏的話,你來我非常高興。”

康健心頭暗暗在想,如果沒有丁文秀從中插足,他一定要將夢雪追到手,讓她做自己的小情人,這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倆一起去了市內頗有名氣的“渝州香火鍋城”,準備好好地品味一下重慶地道而又高檔的火鍋自助餐。

走進這座賓客如雲的大餐廳,他倆要了一個包間,在無人打擾的小天地里好好領略一番二人世界的情趣,以消除丁文秀剛才給他帶來的煩惱。

夢雪仍是學生打扮,康健給她買的高檔時裝卻一次也沒穿。她那樸實端莊的俏容,是那些打扮入時、濃妝艷抹的女郎無法相比的。

康健很欣喜夢雪這種清純質樸的美,對看多了艷影魔身的女人的男人來說,夢雪的清麗無疑會給人帶來一種輕鬆誘人的感受。

“夢雪,你父母近來怎麼樣,他們的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上次你給他們買的葯我寄回去后,吃了很見效,爸媽來信說他們已經康復了。多謝你啊。”

“唉,有什麼好謝的呢,只要他們能康復我也就高興了。”

康健一邊說話,一邊為夢雪夾菜,夢雪的臉上頓時泛起朵朵紅霞。

“康總,聽說你又要進行一個宏大的發展計劃,對嗎?”

“你怎麼知道?”康健驚詫地問。

“誰不知道,連報上都報道過了,我向你表示祝賀。”

“祝賀啥,事情還在醞釀中呢。你在報上就沒見過有指責我的文章嗎?”

“我沒見過,真有這種事?”

康健喝完一杯啤酒一抹嘴說:“有也很正常嘛,如果沒人指責你那就不正常了,關鍵是自己要能夠正確對待,別人說什麼那並不重要。”

“嗯,你真有紳士風度呃。”

“過獎了,我只是按自己的原則在對付眼前的一切事情。”

“我覺得你很偉大,如果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像你這樣獨具個性,這人世間那就太完美了。”

話到此時,康健的手機又突然響了起來,他本不想去接聽,可見手機上顯示的是家裏的電話,又不得不將手機放在耳邊。

“是小萍啦?”他漠然地問道。

“不,我不是小萍,是她的朋友鳳姐,你快回來吧,小萍她……”

“她怎麼啦?”康健聽對方的口氣有些驚慌,他頓時緊張起來。

“她服了大量的安眼藥,已經快……”

“你趕快叫救護車,我馬上回來。”

康健掏出錢來放在夢雪的手中說:“夢雪,實在對不起,家中出事了,我得馬上趕回去,待會兒你自己趕車回學校去吧。”

“嗯,我知道,你快走吧。”

當康健趕回家時,呂小萍已被送進了醫院,他又急忙從家中趕到了市急救中心醫院。此時呂小萍已躺在急救中心的手術室,門外只有鳳姐守候在那兒。

“康先生,你終於來了,小萍她……”鳳姐說著淚水淌了下來。

“她怎麼樣,有危險嗎?”當妻子處在性命攸關之時,康健又覺得愧疚,他還是不希望小萍突然從自己的身邊失去。

“醫生正在搶救,什麼事都會發生。康先生,我問你,是你傷害了她嗎?不然她怎麼會選擇這條路呢。”鳳姐毫不客氣地問。

康健難過地低下頭,眼睛也有些濕潤了。“我們倆吵了幾句,她是個小心眼人,誰知道她會這樣做。”

鳳姐與小萍是多年的朋友,平時總愛在一起玩,因兩人性格合得來,愛好也一樣,都不上賭桌,只是愛跳國標舞,所以兩人如同親姊妹,只要誰家裏有什麼事,她倆都毫不猶豫地參與。

“要不是我今天突然想到去看她,也許她已全身冰涼啦,簡直太可怕。”

“謝謝你,鳳姐!”

鳳姐的老公常年在外跑業務,家裏就只有一個寶貝兒子,當兒子進了封閉式學校大門后,她就只有一個人在家。閑着沒事時,總愛串門找小萍聊天。

“康先生啊,小萍是個多麼好的女人啦,溫柔賢惠,不多事不多嘴,既體貼丈夫,又維護家庭,這樣好的女人上哪兒找去哦?你們男人就是把這些不當一回事,總覺得外面的花香,唉,要是小萍有個三長兩短,你……你如何對得起她。”說完,鳳姐嗚嗚地哭了起來。康健也覺得鳳姐的指責是無可非議的,這些年來自己除了事業有成外,對妻子是很少體貼,就連出國旅遊也沒陪伴她,他自感問心有愧。

“大哥,嫂子她怎麼樣了?”羅宏帶了幾個弟兄匆匆地趕來,像這種情況,是需要人手跑路的。

“還在搶救啊。你怎麼知道的呢?”

“是鳳姐打電話告訴我的。”

兩個鐘頭過去后,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眾人不約而同地奔了過去。

“大夫,她怎麼樣了?”康健焦急地問。

大夫是位中年女人,她摘下口罩正色地說:“命倒是保住了,可她要昏迷一段時間。幸好送來及時,否則就完了。”

“謝謝大夫。”

呂小萍被護士推出手術室又送進了病房,鳳姐緊跟在推車邊,還不時抹着淚水。

呂小萍臉色煞白,頭髮蓬亂,雙眸緊閉,手腳冰涼,如果不是口鼻在微微翕動,看去的確很像是一具殭屍。

康健握着妻子冰涼的手,他想溫暖她的身體,好讓她馬上恢復知覺來。

“大哥,嫂子脫離危險就好啦,你也該回去休息,這兒讓我們來照顧。”

“不,我想多呆一會兒,叫人送鳳姐回去。”

鳳姐拒絕道:“你們都走,小萍由我來照顧,我是女人,反正也沒啥事。”

康健覺得她的話在理,有她在小萍身邊這比什麼都好。“也好,就讓鳳姐留下吧,不過叫護士給安排一下。”

羅宏應了一聲馬上出了病房。康健正用手擦着小萍眼角上的淚水,顯然,她內心一直都在暗自悲傷着,看着妻子這般模樣,康健心中也充滿了傷感,如果不是有鳳姐在場,他準會伏在妻子的身上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劉正南在審閱文件,見陸劍釗一臉陰沉地走了進來,他立刻明白此人來的目的了。他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陸劍釗一直盯着劉局長,他不想驚動這位被自己尊敬的師傅,便起身要走,可讓劉局長給叫住了:“怎麼,剛來又要走?劍釗,你一定是為康平的事而來的吧?”

陸劍釗又重新坐下來大聲嚷了起來。“師傅,這是唱的哪齣戲,為什麼要放了康平這傢伙,難道他乾的壞事還少了嗎?像他這樣的人抓來一天社會上也會安寧一天,抓來又放,我想不通。”

劉正南笑了笑安慰道:“你就不明白,此時放是為了以後更好地唱完這齣戲嘛,難道你就沒想過,在許多事還沒完全暴露出來時,你抓了他,豈不是要掩蓋許多人的問題?別以為抓了他就萬事大吉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這小子。放他出去,以後不知又會幹好多的壞事,我真為此擔心呢。”陸劍釗終於倒出了他心中的鬱悶和顧慮來。

“劍釗啊,再說,他有充足的理由啊,去舞廳玩被人打了,在那種混亂的場合下,誰能說清楚誰對誰非。”劉正南見他開始有所領悟,便進一步開導他。

“哼,我就知道有人要保他出來,這工作我是沒法幹了。”說完他氣呼呼地出了劉局長的辦公室。

陸劍釗走過樓道時,正好碰上被放出來的康平,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時的陸劍釗心裏十分難受,面對一個兇惡罪犯得不到應有的懲罰,而且是屢抓屢放,他的感受怎麼會好呢。

康平走近陸劍釗面前,冷笑一聲說:“陸隊長,不好意思又讓你失望了,希望你以後抓人眼睛放亮一點兒,懂嗎?”

陸劍釗毫不示弱地說:“你小子別得意太早,到這兒來報到是遲早的事,你給我注意點。”

“想威脅我,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與我姓康的斗,你還嫩了點。”

康平說著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公安局,剛出大門就讓一輛豪華轎車接走了。

望着這幫傢伙離去后,陸劍釗氣得臉色鐵青,他衝進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回不過氣來。

小盧走過去安慰他說:“隊長彆氣啦,我看他是秋後的螞蚱也蹦不了幾天,別看他今天這麼神氣,早晚讓他下地獄。”

陸劍釗什麼也不說就衝進自己的辦公室,還“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受陸劍釗的牽連,小盧也從刑警隊調進了110巡警隊成了一名普通的巡警,每天跟着幾名隊員開着一輛小麵包車在大街小巷中轉悠。

小盧跟着走進辦公室,陸劍釗沒好氣地說:“別安慰我啦,這些道理我也懂,可你就沒想想,讓他這種人長期逍遙法外,會給社會造成多大的危害啊。”

“陸隊,不要想這事好不好,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準會高興。”

“別再叫我隊長了好不好,難道你不知道我被撤職了。啥事,你快說吧。”

小盧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朝四處望了望說:“告訴你吧,據我以前的線人報告,康氏集團最近要做一筆大生意,他們準備在近幾天交貨。”

“喂,這事可靠嗎?”

“當然可靠。”

“你知道他們交易的貨是啥東西?”

小盧沉吟了片刻后又說:“據說是盜版光盤,全是黃色的。”

陸劍釗聽完興奮地拍了拍小盧的肩膀吩咐道:“你進一步弄清他們交貨的時間與地點,到時我們給他來個一鍋端。”

“要不要向上面彙報?”小盧問。

陸劍釗不假思索地說:“暫時不必,等我們把貨給他截下來了,到那時人贓俱獲再作彙報也不遲,這就叫先斬後奏,懂嗎。”

“好,我會辦好這件事。”

“小盧啊,此事不可泄露出去,小心點啊。”

“放心吧,阿sir!”

小盧離去后,陸劍釗突然想起葉小玢來。在昨天會面時她曾提出今天要去省里反映情況,並得到了自己的支持。此時此刻,他是多想見到這位令他喜愛的女記者。

想到這裏,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出門,又駕車去了葉小玢暫住的地方。車剛停穩,就見葉小玢已走出了大樓,還朝他走了過來。

“小玢,快上車,我送你去火車站。”

葉小玢見陸劍釗親自駕車來為自己送行,她自然感到非常高興。“劍釗,這又要讓你背黑鍋啦。”

“我才不在乎呢,反正他們已經是抓住我不放了。”

坐在車上,葉小玢不時側頭望着陸劍釗,從那堅毅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並沒有失去自己的信念。“劍釗,當巡警是啥滋味?”她故意揶揄他。

“挺好啊,成天在大街上轉悠,飽了眼福,看了不少新鮮事。”

“喂,有沒有去看那些漂亮女孩?”

“當然少不了,特別是那些被男人摟着的女孩,那親密勁,甭提有多美了,令人羨慕啊。”

葉小玢用深情的目光瞥他一眼,臉上飛起一團紅霞。“那你啥時也摟一個在大街上遛達一圈呢。”

“好啊,那就看你啥時有空了。”

“去你的,誰跟你在一起上街遛,我才沒那閑工夫。”

說話間,他倆已到了火車站,陸劍釗跑去給她買了一張去省城的車票,還以自己特殊身份將她提前送進站台並登上列車。

“小玢,我真為你有點擔心,此去能見到省上的大人物嗎?”

葉小玢柔美地一笑說:“你放心好啦,只要肯動腦筋,什麼事都能辦成,我不僅要設法見省委書記,而且還要去見即將上任的市委書記,並且將金江市目前的情況全告訴他們,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離開車還有一段時間,陸劍釗毫不客氣地坐在葉小玢的身邊,還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胸前。

“多加小心,回來時給我打電話,我好來接你。”

望着這位剛直不阿、沉着堅毅的優秀警官,葉小玢情不自禁地投進了他的懷中,又毫不顧忌地在劍釗的臉龐上吻了一下。

“劍釗,多保重。我隨時都在擔心着你的安危。”

“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激情洶湧的陸劍釗將葉小玢緊緊地摟在懷裏,心裏那依依不捨之情,令他忘卻了一切。

康健正聚精會神地審核着有關“國際商貿中心”大廈的概算數據,這是市委審定后返回重新審核的文本,他必須認真細緻地過目,否則就會弄個前功盡棄,雞飛蛋打。

這時,一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進了康健的辦公室,可康健還不知道,仍在埋頭工作着。

“康總,在忙啥啊。”來人很瀟洒地向康健招呼道。

康健抬頭看去,見是市人行行長高齊,他臉上立刻閃出熱情的笑容來。

“哦,高行長駕到,有失遠迎,請坐請坐。”

高齊坐在沙發上,兩眼朝康健的桌上掃視了一下,心裏暗自思忖:“這小子肯定又是在籌劃弄錢的盒盒了。”

“康總,近來又在忙啥生意?”高齊明知故問道。

康健熱情地說:“高行長,我正說要來找你商量件事,沒想到你親自登門。”

高齊順水推舟地說:“不瞞你說,我也是想與你商量事情,並且這事還很緊急。”

話到此處,康健似乎已意識到對方的來意,這個老鬼,不是來討債就是來索取好處費,否則他是不會輕易親自登門的。

“高行長,有啥吩咐儘管說吧,我倆朋友一場,還有啥遮掩的呢。”

高齊挪動了一下身子靠近康健,隨即說:“康總,實在是抱歉,去年你貸的那筆款,上面催得緊,我無法為你再隱瞞了,你看今年把它給還了吧,否則,我交不了差啊。”

提起去年那筆貸款康健心裏就是一肚子怨氣。為買城東那片開發地,在市裏的協助下,康健終於弄到了一千萬貸款。可是,錢剛到手,市委就要去100多萬買高檔車,市政府又借去100多萬修公寓樓。還有銀行的好處費等等,這一打發下來,手頭的錢已所剩無幾。東城的地倒是買下了,可還欠下國土局、土地老闆的一大筆錢,至今還未付清。

“高行長,你看這事能不能再緩一步,我手頭的確是無錢償還啊。”康健提出自己的想法,他這一招是試探性的。

高齊表現出一臉無奈,樣子也很憂愁。“康總你知道上邊近來風聲很緊,整頓銀行的經濟秩序也抓得凶,你不可能讓我為這事丟飯碗,坐大牢吧。”

“那是當然,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良心何在呢。不過,這筆錢能緩到年底,我就有辦法了。”說這話,康健其實心裏也沒底,他的目的是能拖過一天算一天,國家的錢,他姓齊的又何必那麼認真。

“不行哪,上面在下月就要來檢查,萬一查出這筆錢的事,我只有去坐牢了。”說著,他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康健。“看看吧,文件上的話語是多麼的強硬,誰也躲不過這一關。”

康健哪有心思去看這文件,他腦子裏已經夠亂的了。“這樣吧,給我幾天時間,我抓緊給你辦好嗎?”

“老兄,說話要算數哦,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我等着你的消息,記住,盡量快一點兒。”

高齊說罷匆匆離去,他這人的脾氣就這樣,事情說清楚后就走人,什麼吃飯,娛樂,瀟洒等活動都一概拒絕,表面看去,他還真算得上是一位兩袖清風的金融幹部。

銀行催錢還賬時,使康健突然想到了弟弟康平。近段時間裏,房產公司拋出了好幾十套高檔房,按理說該收回上千萬的資金,用這筆錢去還貸款倒是沒問題。不過,康健不會將這筆錢交給高齊,因為這些資金有新的用途。

康健將康平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要親自過問房產公司的收款情況。在經濟問題上,康健是一點也不糊塗,而且是牢牢地將此大權握在自己的手中。

“聽說你又被陸劍釗請進公安局去了一趟,是嗎?”康健沒有首先提錢的事,他用嚴肅的眼神盯住精神不振的康平。

為祝賀他平安無事,康平的手下在康樂園中設宴歡迎頭兒。一醉方休后,康平蒙頭睡到第二天午後才起床。當他走進康健的辦公室里,嘴裏還不時冒出酒氣來,一聞就讓人感到十分噁心。

“我看姓陸的小子是瘋了,他故意要找我們的岔兒,他是活得不耐煩啦。”

“我覺得你應該收斂點了,別老是給我找麻煩。”

“喂,他們‘豪樂門’搶我們的生意難道我不該管,那好,以後的保護費收不起來,到時別怪我無能。”

康健緩和了一下口氣說:“換種方式就不行嗎,凡事要多動動腦筋。”

康平沒再說什麼,他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兒地抽着煙,心裏一定是悶悶不樂,怨氣滿腹。康健走近他的身邊問:“這段時間的錢收得怎麼樣啦?”

“啥錢?”康平抬着醉眼看着哥哥問道。

“當然是房產公司的銷售資金,你忘了。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再幹下去了,酒後誤事,你看你,又把事給誤了吧?”康健不高興地說著。

康平突然清醒過來,他說:“大概有個七八百萬吧,全都在銀行賬戶上。”

“你回去叫人給我送個報表來,我要用這筆資金還賬。”

“還啥賬,我還沒給員工們發工資呢。”

“高齊今天來催錢還賬啦,說這幾天不還錢,會惹出官司來的。”

“有這麼嚴重嗎?”

“你就只知道喝酒玩女人,場面上的事你一點也不懂。回去吧,天黑之前必須把報表送來交給我。”

老哥的指示康平又不得不執行。康平信服他哥並不只是因為他比自己大幾歲,最關鍵在於康健的腦瓜比他夠用,智商比他強,掙錢應酬的本事比他大。如果沒有他二哥的聰明才智,他想活得如此瀟洒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在前次受了康健的氣后想自己單幹,可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因此他不管心裏有許多不滿,不管二哥怎樣訓斥指責,他都能忍受,也會服氣。可以這麼說,沒有他二哥,也就沒有他今天這快活日子。

康平滿臉不悅地走出了二哥的辦公室,並在大廳里給自己的財務科長打了個電話,他用怒氣十足的口氣將康健的意思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

一連好些天,“豪樂門夜總會”的生意興旺,客人如織,應接不暇,喜得龍老闆是手舞足蹈,興奮不已。

他的生意興隆自然會冷落康氏集團的生意,這也令這家夜總會的龍老闆心中不安。自從康平來找過麻煩后,至今想起仍心有餘悸。儘管上次的較量自己沒有吃虧,可他也知道,康家的勢力與手段絕對不會輕易饒過自己的。

特別是聽說康平被抓進公安局后沒關了一天,就放了出來,這讓龍老闆更是憂心忡忡,惶惶不安,擔心這個在金江地盤上出了名的惡棍又會來找岔兒砸場子。要不是見到每天有上萬元的收入,龍老闆着實是高興不起來。

同在這條街上與“豪樂門”一起開張的歌舞廳見龍老闆被打,很識相地將鋪面轉讓了出去,也可能是畏懼康家的勢力而放棄了這黃金碼頭髮財的生意。

龍老闆對康平的騷擾作了一些防範。如增加保安力量,暗中購置一些刀棍之類的武器等。萬一姓康的再敢前來生事,他也準備與康家兄弟拼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另外,他又特別設宴請了公安局的有關人員,目的是想讓他們每天到此轉轉,有事也好出面干預。

他的這幾招看來還挺管用,康平放回去以後,一直沒派人來惹是生非,更沒差人前來收取所謂的保護費。這樣一來,龍老闆又才能放心做他的生意了。

翌日,龍老闆在別處瀟洒了出來,此刻已是午夜時分了,差不多已喝得酩酊大醉的龍楚生剛想鑽進一輛出租車時,卻被人推進了一輛麵包車裏。

龍楚生雖然人醉可心還是挺明白,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大聲吼道:“你們是誰,想……想把我弄到哪兒去?”

“你給我閉嘴,見了我們大哥你就知道了。”車上的人大聲吼道。

“你大哥是誰,我……我不想見他,放我下車。”龍楚生被兩個大漢挾持着,只覺身體一點兒也使不上勁,也無力掙脫四隻如鐵鉗一般的胳膊。隨着車在不停顛簸,龍楚生的心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車駛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內才停了下來。龍楚生被人狠狠地推下了車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夜半三更的地下停車場內陰森可怖,令人發怵,那昏暗的燈光如同地獄中的鬼火一般在閃爍着。

那一夥漢子將龍楚生按在地上,用繩子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地下停車場旁有一間小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不知這鬼房子是用來幹啥的,此時倒是成了這夥人用來折磨人的地方了。

“放開我,你們這些王八蛋,有種的和我單挑。”龍楚生用滿是酒氣的嗓子大聲吼叫着。

這時,有人走進了小屋,並朝龍楚生狠狠地踢了一腳。“你小子有種,想跟我斗,哼,今天非叫你嘗嘗苦頭不可。”

龍楚生抬頭望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一眼就認出,這位面目兇惡的人正是魔鬼康平。

“姓康的,有本事放開我,咱們單挑。”

康平飛起一腳又狠狠地踢在龍楚生的下腹上,“誰和你單挑,今日你落到我的手中,老子想咋收拾你就咋收拾。哈……!”

“王八蛋,你這條惡棍,總有一天你會見閻王的。”

“哼,在我去見閻王之前,我要讓你先走一步。怎麼樣,這滋味好受嗎?”

龍楚生強忍疼痛,此時醉意全無,腦子也異常地清醒了。他已意識到,落到這傢伙的手裏,必定是沒有好結果。

“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康平拍拍龍楚生的臉,洋洋得意地說:“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馬上就死。不過,你還有選擇生存的餘地,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派人送你回家。”

“哼,你小子無非就是要我撤出營門街吧,你不說我也知道。”龍楚生輕聲叫道。他估計,康平出的這招是要強行趕自己走,以達到強霸他場子的目的。

康平又說:“不,這只是其中一個條件,另一個是叫你家人拿五十萬元來贖人。兩個條件缺一不可,否則你別想再見到你的家人了。”

“你說啥,五十萬?你就殺了我也拿不出這筆錢來,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拿不出也好辦,你那場子就歸我所有,怎麼樣,兩個條件不就變成一個條件了嗎?”康平指着龍的鼻子,洋洋得意地說。

龍楚生想到自己那苦心經營的夜總會,是他花費了一生積蓄與心血的發財希望,如果真要被強取豪奪去,他簡直沒信心活在這世界上了。

“不,這不行,夜總會是我這輩子的希望,我不能白白地送給你。”

康平兇巴巴地指點着對方胸脯說:“你小子命都快完了,還要那東西有啥用,你這愚蠢的傢伙,常言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

“姓康的,不要欺人太甚,我不會把那場子白送給你的,除非你馬上殺了我。”

“那好,你以為我不敢,只要你不同意,就等死去吧,黑仔,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小心點,別把他的身子骨弄散架了,留着他還有用。”

康平話音剛落,幾個大漢便對龍楚生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得龍老闆昏死過去。

這時,康平又對黑仔說:“把他給我弄進康氏園去,記住,別把他打死啦,人沒了我們啥都得不到。明白嗎?”

“大哥你放心好了,這一切由我來安排就是。”

話分兩頭說。都快天亮了還不見自己的丈夫回家,龍楚生的老婆秋雲以為他跟別人到外面玩女人去了。於是,她氣憤不已地拿電話撥打丈夫的手機。

丈夫手機關機,與他一起的朋友也說他們早已分手。面對這種種疑點,秋雲有些慌亂着急了,心想自己的男人很有可能失蹤,這無疑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她正打算報警,電話又突然響起,秋雲迫不及待地抓起電話叫了起來:“喂,喂,是楚生嗎?”

對方傳來一種怪怪的聲音:“是龍夫人吧,你男人在我們手裏,他很好。如果你想見到他的話,得有個條件。”

秋雲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你是誰,為啥要為難他?”

“我是誰當然不會告訴你,本人近來手頭緊,想弄幾個錢花,你想要回自己的男人就準備好五十萬元。”

“你做夢吧,我哪來這麼多錢,以為我們是開銀行的啊!”

“別給我談啥條件,也不許報警,否則你男人就沒命了。”

“求你別傷害他啊。”

“準備好錢,明天我會再給你打電話。”

對方掛斷電話后,秋雲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丈夫,悲痛襲來,她忍不住傷心地痛哭起來。

哭泣一陣后,秋雲又清醒地意識到,凡屬劫持人質的案子,私了是沒有好結果的。以前在電視上也見過類似的情況,大多數都是靠警察營救才化險為夷的。那些歹徒威脅自己不準報警,這恰恰說明他們的心是極度害怕的。

她沒猶豫,要救自己的丈夫於危難之中,只有儘快報警。秋雲撥通了110的電話。

沒過多久,陸劍釗就帶人趕到了龍楚生的家裏。

秋雲向陸劍釗詳細講述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從她那憂傷緊張的神情中也顯露出少許勇敢果斷的氣質來。

“你丈夫以前曾與誰結過仇,或者是得罪過什麼人?”陸劍釗問。

秋雲凄楚地說:“我也說不清仇家是誰,冤家有哪些,遇上這種事,我的頭都給急昏了。”

“別著急,你冷靜地想想,在出事之前,有無異常現象?”

經陸劍釗這一啟發,秋雲突然想起,康家兄弟帶人前來鬧事的情景。“哦,我想起來了,前不久康家老么帶人來要什麼保護費,還動手打人呢,陸隊長這事你也知道的。”

提起作惡多端的康平,陸劍釗心頭自然是怒火萬丈,咬牙切齒,當秋雲提及“豪樂門夜總會”事件時,他似乎也有所領悟。龍老闆被劫持十有八九是此人所為了。不過,在沒有獲得足夠證據之前,也不能草率下定論。

“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但是我們還得認真進行核實,這就需要足夠的證據,希望你能與警方進行很好的配合。”

秋雲焦急地說:“陸隊長,眼下我該咋辦呢,他們逼我拿五十萬贖人,可我哪有這麼多的錢哪。”

“你別著急,如果他們再打電話來,你就答應他們的條件,為我們抓住這幫傢伙贏得時間。至於錢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好吧,我就按你的話去辦。”

天已大亮,陸隊長留下兩名警員在秋雲家守候綁匪的電話,自己便回局裏彙報情況去了,秋雲叫來自己的父親,讓他去準備錢,焦急萬分的秋雲已無力外出辦理此事了。

快到中午時,綁匪果然又打來電話,其內容是:要秋雲準備三十萬元,今晚十點攜款到市郊南河口碼頭上等候,到時有人來取錢換人,條件仍是不許報警,一人前往。

不知是綁匪開了大恩還是他們良心發現,也可能是他們感到龍家確實拿不出這麼多錢,因此,贖金由原來的五十萬降至三十萬。儘管降數很大,可這三十萬也令秋雲倍感頭痛和棘手。

守候在秋雲家的警員竊聽了電話內容,又迅速查詢了綁匪打電話的區域,並將這些事及時報告給了陸劍釗。

正在向劉正南彙報情況的陸劍釗得知這一新情況后,他臉上顯出了異常的激動和興奮。

“好啊,這回我看你又往哪兒逃。”

“有新情況啦?”劉正南問。

“綁匪開始行動啦,他們要龍老闆妻子今晚送錢去然後領人回來。”

劉正南一臉鎮靜,他看着陸劍釗問:“你打算如何行動?”

“當然是要利用這次機會來個一網打盡,一個也不能漏掉。”

“說具體點。”

陸劍釗還沒來得及往下說,新任刑警隊長曾智勇與局長康寧走了進來。

他兩人的出現,令陸劍釗有點驚異,不過他此時開始意識到,事情可能又有變化了。

不出陸劍釗所料,康局長剛坐定就對劉正南與陸劍釗說:“昨晚發生的綁架案我與刑警隊的曾隊長研究過了,此案還是由刑警隊來處理。陸隊長的任務不輕啊,目前社會治安又有點混亂,刑事案件也不斷呈上升趨勢,所以110巡邏隊要加強巡邏,增加力量對市區治安不好的區域加大監管力度,並且開展群治群防活動,建立小區巡查隊,這樣一來可以改變全市的治安面貌。所以,陸隊長身上的擔子不能壓得太重了。”

局長的指示誰敢違抗,下級服從上級這是鐵打的組織原則,從原則規定的那天起,就沒人對它更改過,當然,陸劍釗更沒那個能力去改變它。

雖說心裏很不舒暢,也有想法。然而,局長決定了的事,他只能無條件地服從。陸劍釗簡單地給曾智勇交待了一些有關綁架案的情況后,憤然離開了辦公室帶人執行自己的任務去了。

曾智勇隨康局長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康寧輕聲對曾智勇說:“這事我已知道是誰幹的,你帶人去對康平說是我的意思,叫他馬上給我放人,不然我就親自去抓他。”

“局長放心吧,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

康寧嚴肅地說:“你還告訴他,不要胡來,再不聽話休怪我對他不客氣啦。”

曾智勇帶了兩名警察,身着便衣駕車徑直去了康樂園。黑夜中,只見一輛車尾隨其後,可前面那輛車卻一點也不知道。

見曾智勇帶人夜闖康樂園,康平雖說心頭不高興,可他知道曾隊長是大哥的心腹之人,所以也拿他沒辦法。

“曾隊長,這麼晚到此有何貴幹?”康平非常客氣地問道。

“康總,我有話單獨同你談,可以嗎?”

康平沒拒絕,說:“當然可以,曾隊長這邊請吧。”

他帶曾智勇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兩人一陣寒暄后,曾智勇便將話引入了正題:“康總,你得對我說實話,我是帶有康局長的指示來的。”

聽說是受他大哥的差遣,康平自然不敢胡來:“他有何吩咐,你儘管說吧。”

曾智勇緊緊地盯着對方輕聲說:“康總,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叫龍楚生的人?如果有就把他交給我。”

“你咋知道這事?”康平不解地問。

“這事不僅我知道,就連你哥也知道。局長得知此事很生氣,他委託我來就是要你三思而行,別再干糊塗事了。”

曾隊長的話意他已經聽出音來了,但他又故意問:“你們的意思是要我怎麼做?”

“把那人交給我,這事由我來處理,怎麼樣?”

康平無可奈何地說:“他都下話了,我還有啥可說的呢,就按他的話辦吧。”

康平叫自己的手下將龍楚生帶來交給了曾智勇,並送他們出了康樂園。就在這一瞬間,這一切全被守候在外的人看了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曾智勇將龍楚生帶至一個空曠的郊外,然後單獨對他說:“龍老闆,今晚我們就放你回去,不過得有個條件,不知你……”

聽說要放自己回家,龍楚生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他感激不已地說:“只要能放我回家,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已被康平一伙人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龍楚生,仰在車上痛苦地呻吟着,其樣子十分讓人憐憫。“龍老闆,你就把那場子讓出來不就了事了嗎,何必要硬撐着去吃這份苦頭。”

此時的龍楚生也一下明白過來了,他深知僅憑自己這點力量是鬥不過康平這夥人的,何況他在公安局的哥哥事事為他撐腰,自己哪是他的對手,常言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又何苦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呢。該忍則忍,該讓就讓。想到此,龍楚生痛哭流涕地含恨答應了對方提出的條件。

事成后,曾智勇就將他送回老家去了。在離開金江時,龍楚生一臉悲傷的樣子,站在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地方,久久不願離去。

沒過幾天,人們發現龍楚生在金江消失了,有的說他去了省城,又有的說他去了北方。總之,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到此人一家子了。

儘管金江市又恢復了平靜,可這種表面的平靜卻掩蓋不了暗中的爭鬥。龍楚生被康家人搞定后,生意場上的人心裏憋着一股火,他們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只是時間遲早而已。

這種矛頭已被陸劍釗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他總想為這些人找個出氣發泄的地方,但事與願違,有捂蓋子的人,這事就不能辦成。陸劍釗看見曾智勇神氣地走出了刑警大隊的門,便把他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隊長有何吩咐?”曾智勇一點也不在意地問道。

陸劍釗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這些天你都幹了些什麼?是不是又幫康家的人做虧心事了?”

曾智勇聽后心裏一驚,但馬上又恢復了平靜。“隊長,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呢,我能幫康家做什麼事,這公安局又不是他家開的。”

陸劍釗說:“我問你,龍楚生是誰逼走的?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曾智勇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隊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會認為是我給逼走的吧?如果你真有這種認為,拿出證據來吧,到時我們在局長面前說個一清二楚,我不想背這種黑鍋。”

陸劍釗不客氣地說:“乾沒干你自己心裏清楚,我這是要告誡你,幫康家做虧心事早晚會有麻煩的,不要到時你埋怨我沒提醒你,犯了事還不知問題出在何方。”

曾智勇也毫不示弱地說:“這麼說來,你是認準我幹了虧心事了?那好,我們當著局長的面說清楚,你血口噴人我受不了。”

接着,陸劍釗的辦公室里傳出爭吵聲,幹警們聽到兩位隊長在爭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悄悄去向劉正南報告,並把這位管事的副局長請了過來。

劉正南一進陸劍釗的辦公室就厲聲喝道:“你倆都給我閉嘴,真不像話,公然在這兒大吵大鬧,有問題就不能坐下來談?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

曾智勇搶先說道:“師傅,他血口噴人,無根無據說我幫康家人做虧心事,我受不了。”

陸劍釗看着劉局長那陰沉的臉,想開口說什麼又沒張嘴,劉正南朝曾智勇揮了揮手說:“你先出去,干你的事去吧。”

曾智勇沒有拒絕,帶着一臉怨氣出了隊長辦公室。劉正南坐下來聲音低沉地說:“你這是怎麼搞的,當著大家的面吵鬧,這成何體統,讓外人知道,這還像是辦案的地方的嗎?你說說,為什麼要這樣教訓人家,你有證據嗎?”

陸劍釗不服氣地說:“我是想給他提個醒兒,免得以後犯錯誤,這也有錯,沒想到這小子一點不接受意見。”

劉正南嚴肅地說:“有你這麼訓人的嗎?換了我,我也不能接受,憑白無故地說人家做虧心事,這不是給別人臉上抹黑嗎?”

陸劍釗說:“師傅,我說他是有根據的,只是現在不想揭穿他,讓他自己醒悟,可是,他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這像接受意見的樣子嗎?”

劉正南又說:“這麼說來你真是有理?不管怎麼樣,在辦公室里大吵大鬧是違反紀律的,而且還是兩名隊長,這給你們的下屬造成什麼影響。再說,眼下正是破案關鍵時刻,如果我們內部都鬧不團結,這案子還怎麼進行下去呢?你想過沒有。”

陸劍釗低着頭說:“我承認我冒失了點,的確沒想到他會頂撞我。師傅,我不得不告訴你,曾智勇的的確確被康家的人拉下水了,我真為他擔心。如果他真要一心為康家辦事,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劉正南沉默一會兒說:“這事暫時不能對外講,我找時間單獨和他談談,摸清情況后再作處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發生類似的事了,不聽話,我會撤了你這個隊長的職務。”

陸劍釗把劉局長送出辦公室,可另一個人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並將門關上,他的出現令陸劍釗大吃一驚。“你……你怎麼來了?”

這人正是多次暗中相助的那位陌生人,他的出現讓陸劍釗有些疑惑不解。可這人朝陸劍釗笑了笑說:“沒想到我會到這兒來見你,有些冒昧,請你原諒。”

“你有何貴幹,上次你救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請坐下說話吧。”

那人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陸隊長的面前,神情自若地說:“陸隊長,你的傷好了嗎?金江的事讓你夠苦的,後悔了嗎?”

“朋友,我不想與你討論這事,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暗中幫助我?我想這並非偶然,你心裏一定裝着什麼事?既然來了,我們何不好好談談?”

來人報之一笑說:“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處處小心,和康家的人斗,你要多留神,因為他們並不孤單,而孤單的是你,所以,沒有鬥爭的策略只憑蠻幹是不行的,弄不好將自己的命也會搭上。”

“我的事不用你擔心,只要讓康家的人受到法律制裁,個人得失又算得了什麼呢?朋友,如果你真想和我一起乾的話,不妨說出你的身份來。”

來人向陸劍釗點了點頭說:“這事以後再說,我今天來是看看你,後會有期,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那人便轉身走出辦公室,陸劍釗叫他等等,那人頭也沒回地消失在樓道里。

受了一肚子氣的曾智勇來到一家酒吧,這兒是他常來光顧的地方,心情不快時,總是一人來此消愁解悶。他一進門,女老闆就迎了上來:“曾隊長請坐,看樣子又有什麼不快的事了,想喝什麼,我叫人給你拿。”

曾智勇說:“來兩瓶啤酒。”女老闆陪曾智勇進了一間包廂,還用手拉他坐下。這位看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女老闆,是這兒出了名的交際花,別看她長相平平,可她還真有一套籠絡男人的本事,難怪好多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士,都愛往這兒跑。

她靠近曾智勇的身旁,一對豐滿高聳的乳房已差點堆在了曾的臉上,她還用手撫摸着曾的頭,柔聲細語地說:“如果你心裏真難過的話,我就陪你喝兩口。”曾智勇用手撫了撫她的豐乳,臉上露出笑容來:“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女老闆說:“喲,曾隊長今天一下變得成熟起來了,見了女人也不動心,好吧,我就不打擾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話,隨時都可以開口。”說完,她親了曾一口,扭着楊柳腰出去了。

女人剛出去,康平卻走了進來:“曾隊長,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也不找個人陪陪?”

曾智勇說:“你怎麼來了,別人看見又會說閑話的。”

康平遞上一支煙說:“曾隊長,我是來感謝你的啊,正好你一人喝酒沒興趣,我來陪你。”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包東西遞給曾智勇。

“這是什麼?別給我添亂了好不好。”曾智勇喝了一口酒說道。

“不好意思,這是給你的酬勞,不成敬意。”

“這樣不好吧,你進來時,有誰看見你了?”

“沒有人,你就放心好了,這事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必心存疑慮。”

曾智勇用低沉的聲音說:“你不知道,陸劍釗那小子盯上我了,不知他從什麼地方打聽到我的事,今天還公然指責我,真他媽的氣人。”

“姓陸的小子不是個玩意兒,我早遲會收拾他的。我看,他一定是在詐你,你可別吃他那套。”

“當然不會,想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哼,沒那麼容易。”

康平低聲說:“曾隊長,我們換個地方喝酒去,這兒不方便,到時我給你叫位漂亮妹子,咱們好好喝兩口。”

“算了吧,改日再去。”

康平不依不饒,硬拉着曾智勇出了酒吧門。

身為金江市公安局長的康寧,面對自己親兄弟的事情不斷爆出,令他有些頭痛,要是真有人冒險追查,自己也脫不了干係,更不好向上面交待。幸好政法委書記與康健打得火熱,為他抵擋了不少事情,不然,他還真有點棘手。

特別是陸劍釗這小子,動不動就和人頂撞,他滿身帶刺,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幾次想將他調離市局,這樣就可以對康氏集團減輕壓力,可要調他出市局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至少要動腦子編出一個令所有人都不反感的理由才行,否則,事情就會弄得更被動。

康局長在辦公室里坐着,一大堆心煩的事在腦子裏積壓着,想丟也丟不下。這時,門推開了,副局長劉正南走了進來,這個幹了幾十年的老刑警,辦案是行家裏手,在局裏的威信比自己還高,都尊敬地叫他神探局長。

“康局,一個人在想什麼呀,是不是又在想嫂子啦,我對你說過多少次,想辦法調過來吧,省得兩人各在一方牽腸掛肚的。”劉正南說著,自己坐在沙發上,還掏出他那勁頭十足的土捲煙抽了起來。

“老劉啊,刑警隊這些天忙什麼呀,進進出出的也不來跟我談談情況?”康局看了對方一眼說。

“還不是那些事,弄來弄去的,也沒弄出個名堂來,這案子啊,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只要找到證人,事情一下就容易了,可就是這證人一去沒蹤影,要找到啊,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真有這麼難?讓你這神探也頭痛了?我看啦,這證人會不會已經被人給害了,展開一點思路,不要局限在尋活人方面嘛。”

劉局吐了一口煙又說:“我們也分析過,如果這人真的被害,事情也不會是這個樣,你說,在一個公園裏,難道就一個證人嗎?我察看過出事地點,如果誰路過那地方,一定會一目了然的。可為什麼就沒人來報案呢,令人費解啊。”

康局不想再談論植物園的事,他想從對方的口中得到有關康平的情況,他這個老弟不是個本分人,常在外惹是生非,可稱得上是城裏一霸,多少人是敢怒不敢言。“老劉啊,最近有沒有聽到有關康平的情況反映?”他憋不住,終於說出想說的話來了。

“還好,最近沒聽到有關他的反映,看樣子,這小子有所收斂啊,如果還不改邪歸正,我都饒不了他的。”

“是啊,以後他真犯了什麼事,先給我抓起來再說,別顧這顧那的,我不想因為他背個包庇縱容的罪名。”

劉正南將煙頭放進煙灰盒裏說:“康局,不過我得提醒一句,康平是不是應該另換個地方幹事,在一個地方久了,難免會出事的,與其擔憂還不如及早防範的好。”

“對,你說的這辦法不錯,我會叫他及早離開金江,省得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眼不見心不煩。可話又話回來,離開金江后,又能讓他去什麼地方呢?”

劉正南靈機一動說:“不如讓他去郊外,那兒辦個度假村什麼的,還是可以發揮他的特長啊。只要不在城裏,人家就不會老盯着他告狀。”

經劉正南一提醒,康局眼前一亮說:“好,這主意不錯,我馬上就給康健打電話,讓他及時安排,不能讓這傢伙老呆在市區里了。”

劉正南起身道:“你打電話吧,我那邊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劉正南走出辦公室,康局就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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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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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紅黑大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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