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眾叛親離時
雷國華親自來到張耀東的辦公室,張處長已為他準備好了辦公的一切條件。當雷書記一來到這裏,就可以立刻投入工作。
雷國華對張處長的幫助很滿意,他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笑容可掬地說:“張處長,你想得真周到,看來,我們會合作得很愉快的。”
張耀東說:“雷書記是省委派來的人,我能馬馬虎虎地應付了事嗎?別客氣了,既然我們都在一起幹活,同在一條戰壕里,什麼也就別說了。”
雷國華拿出一份文件給張耀東說:“張處長,你看看這個,金江的問題也就可以入手了。”
張耀東看了文件上的內容后沉重地說:“這些事我也都略知一二,老百姓不知上告了多少次,可什麼也沒得到解決,這次我們再也不能讓那裏的群眾失望了。”
雷國華將文件放入檔案袋裏,坐下抽起煙來,神情很憂慮。“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嚴重,要解決那裏的事,不下狠心是不行的。”
“是啊,全都被什麼經濟發展的楷模,全省文明的示範市這些光環所罩着,把人們的視線給遮住了,掩蓋了他們犯罪的事實,這給以後的調查帶來很大的難度。”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放棄,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將其繩之以法,黨紀何在?國法何在?”
兩人談着,心情一樣沉重,神情一樣嚴肅,面對一個經濟正待發展的地區,被一批蛀蟲搞得烏煙瘴氣,誰不為之痛心呢。
張耀東拉了雷國華一下說:“走,今天我為你接風,咱倆好好喝一杯,以酒解憂嘛。”
雷國華開玩笑地說:“張處長,你不會是拉我下水吧?”
“當然不是,我掏自己腰包的錢算得了什麼,誰也沒權干涉我們,走吧!還愣着幹什麼?”
雷國華無奈地笑了笑,跟着張處長走了出去。兩人剛走到樓道口,一位辦事員匆匆走來,向張處長報告道:“張處長,羅書記要你去一趟,說有要緊事找你。”
張處長揮揮手說:“嗯,我知道了,你去吧。”辦事員走後他又對雷國華說:“看來,我倆這酒只好改天再喝了,對不起啊。”
雷國華卻如釋重負地說:“快去吧,公事要緊,喝酒的事以後再說。”
黑仔獨自到酒吧里喝了一晚的悶酒。回到康樂園后,聽手下人說金老頭在地下室里罵人,他乘着酒興便去了地下室。
金老頭在這兒已經關了好些天了,這非人的生活令他苦不堪言無法忍受,於是每天大叫大罵,以解自己心頭之憤。
一臉殺氣的黑仔衝進房裏就給金老頭一拳:“我讓你叫,讓你罵?”
瘦弱不堪的金老頭本來體質就差,再加之關押中慪氣傷身已瀕臨虛脫,他哪裏還經得住這年輕人兇狠地一擊,頓時倒地抽搐不止。
黑仔見狀以為他故意裝瘋,又狠狠地踢了幾腳。“哼,還給老子裝瘋賣傻的,我讓你裝讓你裝。”
幾腳踢去后,見金老頭躺在地上不動彈了,他蹲下身去用手一摸,不覺大吃一驚,金老頭已沒氣了。這下,黑仔酒也醒了,人也傻了,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人死了,這禍也就闖大了,如果老闆怪罪下來,自己是吃罪不起的,弄不好還會被公安抓去吃槍子兒。嚇出一身冷汗的黑仔坐在地上沉思片刻,他又猛地站起身來,在金江城裏,康家就是王法,自己為康家效力,難道這件事還愁擺不平。
可回頭一想,這人命關天的大事,萬一康家來個推脫責任,自己豈不是成了他們的替罪羊。“不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早溜之大吉。”想到這裏,他主意已定,定神后便立刻出了地下室,又匆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乘無人注意時,悄悄溜出了康樂園,沒給任何人打聲招呼,就悄然消失了。
黑仔突然失蹤令康平大為惱火,他將羅宏叫到自己身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你這保安隊長是咋當的,自己手下的人失蹤了都不知道?”
羅宏已是有口難辯,黑仔失蹤的事確實有些疏忽,昨天他獨自生悶氣,喝爛酒,自己都沒提防着他,老大的訓斥,他自然是沒法申辯。
“康總,這小子一向表現不錯,根本沒想到他會幹出這種事來。”羅宏說。
康平憤慨地吼叫道:“他媽的,金老頭被他打死了,他人也突然消失了,這事我咋個向上面交待?”
“我已派人四處尋找去了,一有消息我馬上報告你。”
康平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着煙,金老頭被打死,黑仔不辭而別,這些令人憂心的事一齊湧上心頭,他彷彿覺得有一種大禍臨頭的兆頭來了。
“羅宏,你得想盡一切辦法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讓他小子落到警方手中。另外,金老頭的屍體儘快處理,不要給警察留下把柄。”
“好,我立刻就去安排。”
康平正處理黑仔失蹤的事,一個弟兄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康總,姓宋的那幫人又在惹事了,他帶了好些人到城東的工地上找岔子,還打傷了我們幾個工人。”
“這小子大概是活膩了吧,走,叫上我們的人去看看。”
康平帶上他的人,急急忙忙趕到了城東開發區的工地上。這是康氏集團開發的商品房工地,以前是康平一手在操縱,因與承包商聯手吃錢,康健一氣之下將他換下,派他去經營娛樂業。
果然,在這裏的建築工地上,有十多個手持傢伙的凶漢在砸東西,追打那裏的建築工人。一見這般情景,康平怒火中燒氣急萬分,他哪裏容得這些傢伙在自己的地盤上逞凶撒野,於是對自己的弟兄們揮手叫道:“這幫兔崽子看來是吃了豹子膽了,敢到這裏來撒野,弟兄們快給我上。”
他一聲叫喚,羅宏帶領自己的手下,抓起工地上散落的鋼條鐵棍,一齊湧向宋世壘的那幫人。宋的人也不示弱,他們拿着傢伙朝羅宏一幫人迎了上去。
頓時,工地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搏鬥。經過一番拼殺,羅宏一伙人漸漸佔了上風,他們畢竟是拼殺場上的老手,一夥亡命之徒,只要有架打,他們什麼也不會顧忌的。轉眼工夫,宋世壘的一幫人全都被羅宏的弟兄們打趴在地上,身上和頭上不斷地冒出血來,還在痛苦地叫喊呻吟。
宋世壘被康平一腳踢倒在地,並用一根鐵棍抵在了他的頭上。“姓宋的,老子早就想送你下地獄了,沒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門來,哼,我看你大概是活膩了吧。”
宋世壘的頭上已被打出了一個血皰,他仰躺在地上冷笑了一聲。“你小子也別得意,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幾天,看你們還囂張得到幾時。”
“至少我是可以親手送你下地獄,但我還是要你死個明白。”
宋世壘的那幫人捂頭抱肚各自悄悄離去,工地上的工人們又恢復了工作,康平對羅宏說:“把這小子帶回去給我好好款待款待。”
“你要動手就痛快點吧,我才不到你那鬼門關里去。”宋世壘明白康平所指的款待,無疑是要整死自己,他撥開康平的鐵條,爬起身來,與康平怒目相對。
康平用手拍着宋世壘的臉說:“死到臨頭了還跟我提條件,你以為自己是誰?”
“你想知道我為啥要與你作對的原因嗎?”宋世壘毫無懼色地說。
“原因很簡單,你是活夠了想找死。”康平輕蔑地說。
“姓康的,你別太得意,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稱王稱霸的日子不會長了。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原因。”
“少嗦,把他給我帶走。”
“我不去,要我死就死在這兒。”
羅宏舉起鐵條正要向宋世壘揮去時,一輛110警車突然駛了過來。這讓羅宏一夥頓感緊張起來,康平叫他的人趕快四散,可已經來不及了。
首先跳下車的不是別人,又是令康平又怕又恨的陸劍釗。他帶着他的人,很快把事發現場圍了起來,並幾步來到康平面前,用敵視的目光看着他。
“幹啥呀,又想殺人啦?”陸劍釗指着康平吼道。
康平氣惱地說:“姓陸的,說話要有分寸啊,誰在殺人,這小子帶人到我工地上鬧事,還打傷了幾個工人,你知道嗎?”
“我才不管你這些事,你剛才舉起鐵棍要打人是我親眼看見的喲。”
“人家都打到我家門口來了,難道我還不該還手,用你們的話說,這叫正當防衛。”康平冷冷地答道。
“但是我沒有看見這位先生有非法行為。”陸劍釗沒理睬,還故意拿話來激怒對方。
康平氣急敗壞地盯着陸劍釗:“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刁難於我?你想無事生非,我可不怕你啊。”
“喂,我可沒這個意思,堂堂康總經理,我敢刁難你么。我們巡警的職責是維護社會治安,請你放開這位先生。”陸劍釗朝羅宏叫了一聲,讓羅宏不禁有些心驚肉跳,不敢亂說亂動。
無奈之下,羅宏一伙人鬆開了手,眼睜睜地看着宋世壘駕着自己的車離開了工地。
“陸隊長,你放走肇事者我要到公安局告你。”
陸劍釗輕鬆一笑說:“隨你的便,不過,我要提醒你,千萬別干違法的事,讓我碰上的話,照樣會抓你進去。”
見陸劍釗駕車遠去后,康平狠狠將手中的鐵棍扔在地上。“姓陸的,老子總有一天會收拾你的。”
黑仔離開康氏園后又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草率和唐突。在外面漂泊幾天後,才深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帶來的損失。如今找工作挺難,要找到一個與康樂園收入不相上下的工作就更難了。
後悔之餘,他忍不住給羅宏打了個電話,並約他下午五時在市郊的一家茶樓見面。
黑仔與羅宏都是康平手下的親信與幹將,平時兩人關係也處得很好,常以兄弟相稱。黑仔想見羅宏,自然是想探探口氣,敘敘舊情,人在失意時,都希望得到知己的安慰。
羅宏按黑仔的要求,獨自一人來到約定的茶樓,黑仔早已在那兒等候他了。
黑仔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確信羅宏是一人前往,這才閃身出來與他見面。
他倆進了一間雅間,要了兩杯上等好茶與點心,慢慢聊了起來。
羅宏吸着煙,刻意地看了看幾天不見的黑仔。與往日相比,他覺得黑仔似乎憔悴和瘦削了許多,也許是心理壓力過重,加之恐懼的原故吧。
“黑仔,你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呢,老總和弟兄們都沒怪罪你呀。”
黑仔搖搖頭說:“宏哥,你有所不知,那晚我是為了發泄心頭的怨氣才打死那老頭,如今我覺得自己太莽撞了。”
羅宏又說:“那晚的情況我心中有數,怒我直言吧,你是對康總搶了你的女人而發怒的,對嗎?”
黑仔咬了咬牙說:“康平從來就不把我們當人,我早就想離開他了,只是沒找到合適的理由。”
“老弟啊,這事你應該與我商量一下才對啊。你知道那康家的規矩,凡是悄悄溜走的人,都會被他們抓回去除掉的。特別是像你我這樣的人物,因知道的事太多,他們更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羅宏的話讓黑仔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心裏清楚康家的規矩,也更了解康平的脾氣,對私自逃跑,背叛康氏集團的人,他們的戒律是嚴懲不貸。
“宏哥,你今天來不會是要清理門戶吧?如果你真要這樣,我……”
“黑仔,看你說哪兒去了,你我兄弟一場我怎能置你於死地呢。不過,我要奉勸於你,儘快離開這地方,走得越遠越好,萬一被他們抓回來,我也保不了你的。”
黑仔感激涕零地說:“謝謝宏哥,你的大恩大德,兄弟沒齒不忘。”
“別說這些了,此地不可久留,你今天就離開這地方。”說罷,羅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黑仔又說:“這是我的一點積蓄,你就帶在路上用吧,當哥的也幫不了啥忙,小意思請收下吧。”
“宏哥,我……”黑仔感動地流下淚來,他緊緊握住羅宏的手哽咽得話也說不出來。
“快走吧,我也該回去了,呆久了老闆會懷疑的。”
黑仔向羅宏鞠了幾躬,揮淚出了茶樓。羅宏付了賬,也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朝黑仔遠去的方向望去,見黑仔安全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這才放心地朝返回的路上走去。
精神遭受嚴重創傷的呂小萍一直都未從過度的憂鬱中解脫出來,極度的心靈恐懼,過分的思想負擔,使她的病情一天天地惡化起來,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由於精神上的變化,她那漂亮的臉上也顯露出易見的憔悴,像一朵就要凋零的鮮花。
呂小萍儘管患上的是精神分裂症,可她整日不吵不鬧,不狂躁也不衝動,只是成天坐在家裏,對着那幅自己與康健的結婚照發愣,時而微笑,時而傷心落淚,不吃也不喝,不睡也不躺,人已漸漸消瘦,花容月貌差不多已喪失殆盡。
呂小萍的朋友鳳姐每天來陪着她,還一邊勸說一邊開導,可呂小萍的病情卻始終沒見轉機。康健每天照樣去上他的班,對呂小萍的病情他也感到束手無策,搖頭嘆息。他心裏也明白,要想讓自己的妻子轉眼間回到以前的模樣是很難的了。
就在這種耐人難熬的時候,丁文秀主動召見了康健。在她那神聖的辦公室里,她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康總,你老婆都瘋成那個樣子了,你怎麼還不想個辦法來解決她的事呢,難道還要我教你不成?”
康健耷拉着頭,看得出他的心情並不好受:“我有啥辦法呢,別的什麼病都好治,惟有患心病的人是很難治好的,難啊。”
見康健那無所作為又憂心忡忡的樣子,丁文秀不覺感到有些生氣,她板着面孔說:“我倒有個辦法,不知你是否願意。”
康健問:“嗬,你有什麼好主意,快說啊。”
丁文秀當即說道:“送她去精神病醫院,不然,她就沒治啦。”
康健以前曾想過送妻子去精神病醫院治療,不過,他又覺得於心不忍,將她送去那地方,讓人摧殘,實在是放心不下。當丁文秀今日提到此事時,他又感到,不走這條路看來是不行了。
康健支吾着說:“好吧,今日我就送她去醫院。”
丁文秀滿意地說:“嗯,這還差不多,一個堂堂大男人,遇事就得爽快點,別那麼優柔寡斷的。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康健起身要走,丁文秀又叫住了他。“喂!聽說你下面有個叫黑仔的人失蹤了,這是怎麼回事?”
對丁文秀的霸道作風,康健很反感,特別是對她經常干預自己內部之事更是無法忍受,可又覺得自己奈何不了她,只得忍氣吞聲地說:“沒這事啊,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還真靈通,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啊。”
“康總,我得提醒你,自己的人要管好,今後出了差錯,捅出漏子來,你我都不好交待,知道嗎?”
“丁書記,你也管得太寬了吧,我自己的人我知道該如何管教。”
“好啊,你是將我一片好心當作驢肝肺了,我為你考慮,可你卻認為我多嘴,哼,我看你是過河就想拆我這座橋了。”
康健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太露骨了點,於是又好言相慰:“丁書記,我可沒這個意思啊。你的一片好心我感謝,對了吧,算我剛才的話說錯了。”
丁文秀氣惱地指着康健說:“我不想聽你解釋,你給我出去。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了,你愛找誰就找誰去。”
“好,我走,我走。”康健起身後,怏怏不樂地離去了。
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的康健回到家裏,就按丁文秀的意思在眾人的陪同下,將呂小萍送進了精神病醫院,並出重金讓鳳姐護理她,一切安排妥當后,康健這才放心地離開了精神病醫院。
在離開醫院時,金鳳走來對他說:“康總,我同意護理小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同情這位好友目前的處境。我問你,是不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
康健不露聲色地說:“金鳳姐,我會感謝你的一片好心,不管你是看在誰的面上,我都會謝你的。至於是誰害了她,我想沒必要告訴你,家裏的事我會處理好的,請你放心。”
金鳳對他的這番話並不滿意,可她沒有激怒他,但也不放過他話里的每一個細節。沉默片刻后,她又說:“康總,如果小萍有個什麼不測,我不會輕饒你的。”說完,她轉身回病房去了。
送走了妻子呂小萍,康健心情似乎好了些,雖說家裏空寂了許多,可他卻感到心情不那麼煩憂了。沒有妻子在身邊成天嘮叨,總算是有了很大的自由。
上午,他決定去見丁文秀,因為康健意識到自己曾說話過頭而得罪了她,像這樣的官員一旦被誰激怒,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於是,康健想在今晚宴請丁文秀,藉此機會向她賠罪道歉。
丁文秀儘管對康健今天的態度大為惱火,但接到他真情相邀的電話后,又得意地破涕為笑了,她沒拒絕,而是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
康健將晚宴設在市中心的龍宮海鮮樓的一間豪華雅室中。這是他精心選定和安排的地方,他想丁文秀到這兒來也會高興的。
晚宴只有他們兩人,康健沒讓其他人來作陪,是因為他心中明白,丁文秀是非常喜歡這樣宴請形式的,這個看去正經、實際很風騷的女人,非常願意與他過一個二人世界的生活。
丁文秀是經過一番刻意打扮后,才來赴宴的。她去美容店裏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還塗抹了淡妝,身着時裝套裙,肩挎高檔皮包,姍姍而至,此時此刻,她看上去已不再像是身居府衙的官員,倒像是一位富商豪紳的太太。
她剛一跨進豪華雅間,就令康健目光驟亮,精神大振。“文秀,你今天真漂亮,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丁文秀故意在康健面前賣弄嬌嗔,她靠近康健,用手摸了摸他的臉得意地說:“我再不打扮漂亮一點,也許會被人一腳給踹了。”
康健將她拉近自己的身旁,很溫和地親吻了她的臉。“誰敢踹你,美貌與才華你全都有,愛還來不及呢。”
丁文秀推開他又說:“少來這一套,你今天上午那樣子,誰見了都會畏懼的,當我是殘花敗柳了。”
康健親自為她倒上一杯法國葡萄酒,滿面笑容地說:“豈敢豈敢,是我錯了,今晚我是專門設宴向你賠罪的。”
丁文秀喝了一口酒後臉上泛起一絲狡黠。“你打算如何賠罪,我坦白地告訴你,僅憑這桌飯菜是不行的。”
康健摟過她的腰,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今晚上到我那兒去吧,我準會讓你玩得痛快。”
“我不去,你家那瘋婆子我惹不起。”丁文秀故意這麼說道。
“文秀,放心吧,我已按你的指示將她送到精神病醫院去了。”
“真的嗎?”丁文秀眸子一亮問。
“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這時丁文秀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嘴角掛着微笑。“你呀,早就該走這步棋啦,留個瘋婆子在家幹啥,像她這樣的女人,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康健雖對丁文秀的話感到不是滋味,可他還是強打精神來迎合和奉承她:“要不是你今天英明指示,我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呢,這下你不必擔憂了吧。”
丁文秀高興地回敬了一個親吻。“你這一舉動還令我滿意,今天上午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你了。”
“謝謝文秀。”
他倆高興之際,頻頻舉杯,一瓶酒已所剩無幾,兩人甜言蜜語,媚眼對流已將各自的情慾撩撥得潮起潮湧,有些按捺不住了。
草草吃過晚餐,他倆已無心再呆在這地方以話傳情了,丁文秀拉着康健匆匆地離開了龍宮海鮮樓,一起鑽進了康健那輛豪華的奧迪車。
自從呂小萍因精神遭受創傷而患了重病,夢雪幾次來康家別墅探望。在夢雪的心目中,呂小萍是位很值得她尊重和敬佩的女人。
夢雪幸運地得到康健的慷慨資助,呂小萍也扮演了一個積極支持和異常熱心的角色。在與她的頻繁接觸中,夢雪感到,自己從康夫人的身上吸取了不少做人的品格及處事的美德。既然她身患重病,自己理所當然要去看望的了。
趕到別墅已是傍晚時分,夢雪叫開了大門,一位年輕男人出現在夢雪的面前,她一眼就認出此人原本是康總的貼身護衛。
“哦,是夢雪小姐。”
“家裏有人嗎?”夢雪急着問。
護衛搖搖頭說:“康總留我看守別墅,他家裏人都不在。”
夢雪不解地問:“康太太病啦,我想來看看她。”
“對不起,她已被送進醫院去了。”
“送進醫院啦,在哪所醫院?”
“精神病醫院,離這兒遠着呢。”
夢雪聽了這話后心裏有些不安了,她根本沒想到呂小萍的病會嚴重到這種程度。此時,她腦子裏頓時浮現出康太太那和藹可親,秀麗大方的容貌來。
“不,不可能,她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夢雪沮喪地自語着,心頭已開始為這位善良親切的女人而擔憂。
夢雪走進別墅,她想等候康健回來問個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呂小萍變成了現在這樣子,或者讓康總開車送她去醫院看望不幸的呂小萍。
不知在大廳里呆了多久,忽聽門外有汽車轟鳴聲,夢雪料定是康總回來了,她起身向門外走去。還沒待她走出大廳門,夢雪透過玻窗已看見康健與一位看去差不多快四十歲的女人一起下了車。那女人很面熟,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她一時着急而想不起了。
夢雪閃身躲過他們的視線,不想讓他們在此時發現自己。從他倆那親熱的程度上看得出兩人的關係已不是一般。
夢雪悄悄從另一道門溜出大廳,又乘護衛不注意時溜出別墅,此刻她心情異常難受,以前在她心目中,康總一直是位極其偉大的人物,可今晚見此情景時卻一下子變得黯然失色了。
走出別墅,夢雪來到通往市區公路旁的站牌下,她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這是因為她覺得心裏堆積着倍受欺騙和愚弄的滋味,這種滋味是讓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她也似乎清醒地意識到,康健的慈善之舉中,包含有令人可怕的成分。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成了他所利用的工具,玩弄的對象了。想到此,夢雪更覺害怕起來。
突然,一輛警車戛然停在了夢雪的身邊,這令夢雪驚駭不已。她不願意去看來人是誰,對警察她天生就有一種距離感。
一位警官走下車來很和氣地對她說道:“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就是劉夢雪吧。”
仍有些驚恐的夢雪木訥地點點頭。“我就是,你……?”
“別害怕,我是巡警陸劍釗,想同你聊聊可以嗎?”
一聽說是陸劍釗,夢雪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你就是刑警隊的陸隊長,早聞你的大名,就是沒見過你。”
“劉小姐,請上車吧,我請你吃夜宵怎麼樣?”
夢雪沒有拒絕,毅然登上了他的警車。
以前曾有人向她描述過有關陸劍釗的模樣,說他是個相貌兇狠,不近人情,性格暴戾的怪物。可今日一見,夢雪覺得他的樣子與傳說中的相差甚遠。
夢雪偷偷地打量了他一下,見他英武俊帥,和藹親切,威猛硬朗,並天生就具有一種軍人的素質,這種素質一旦發起威來,必然令一些人恐懼幾分的。
車行至一家酒店旁,陸劍釗停下車來問:“怎麼樣,下車吃夜宵吧?”
夢雪抿嘴含笑道:“不想吃,還是喝茶吧。”
“好!聽你的,我們喝茶去。”
陸劍釗帶着劉夢雪走進一家茶樓,這對俊男靚女走進大廳時,人們都用羨慕的目光盯着他倆,好像認為他倆必定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陸劍釗找了個清靜的位置坐了下來,又叫了兩杯毛峰花茶。“劉小姐,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嗎?”
夢雪搖了搖頭,但她暗想,警察找自己無非就是談案子。“我不知道,是有關康總的事嗎?”
劍釗望着夢雪,直看得對方害羞地低下頭來。“算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想與你談談有關他的事。”
夢雪緊張地問:“他怎麼啦,犯了案?”
“劉小姐與他接觸這麼久,難道就沒看出一點不正常的事情來?”
夢雪沉默了,她低頭回憶着,覺得在康健身上沒看出有什麼犯法的事來,惟一令她心中不快的就是今晚親眼目睹他與那位中年女人的親密情景。不過,她又覺得,像他這種腰纏萬貫的大款,玩幾個女人又何足為奇。
陸劍釗理解她的苦衷,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正是康健使出以慈善為偽裝籠絡人心的招數,才矇騙了許多人那純樸的心靈,而且使這些人無法透視出他的險惡用心和狡詐本質來。
“劉小姐,我知道你是受康總資助而上的大學,這份恩德的確令你終身難忘。不過,我還是要奉勸於你,處處要小心點,最好是離他遠點。因為,我不希望像你這樣純樸的女孩遭受他的傷害。”
劉夢雪抬頭看了看對方那真誠的神情,百思不解地問:“陸隊長,他真的有什麼不對嗎?”
“怎麼對你說呢,也許對我的話你不會相信,在你眼中,他一定是位偉大的人物,對嗎?”
夢雪很佩服這位警官的窺視力,他似乎已看透了自己腦子裏的顧慮。“陸隊長,實話相告吧,我覺得康總與別的有錢人不一樣,沒有什麼惡習,待人也善良,像他這樣的人都有問題的話,這世上就很難見到好人了。”
陸劍釗輕蔑一笑道:“你見到的是他虛假的一面,其真實的一面你卻沒有看到。在如今這年代裏,這種善於偽裝自己的兩面人是大有人在哦。”
“能說具體一點嗎?”夢雪閃動着她那雙美眸說道。
“如果你願意聽,我就告訴你。”
“你說吧,我願意聽。”夢雪很認真地回答道。
陸劍釗見夢雪一副坦誠的樣子,沒夾雜一點兒虛情假意,於是他輕聲說:“難道你就沒看到金江存在許多不正常的現象嗎?連接發生的幾樁血案,幾起嚴重的群體鬥毆事件;許多生意人遭受打擊和恫嚇;康氏集團經濟網中的複雜關係;金江高層人士與康家的不正常交往,等等,都涉及到康氏幾弟兄的問題,說嚴重點吧,這裏面很可能隱藏着一個令人恐懼的犯罪集團。”
“有這麼嚴重,這些事都與康總有關?”
陸劍釗伸了伸腰說:“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說穿了,康氏集團很有可能是這個犯罪團伙的核心。”
陸劍釗的話令劉夢雪不僅瞠目結舌,還讓她渾身發抖,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康健會是一個可怕的罪犯,也不會將他與犯罪二字聯繫在一起,難道這世上真有如陸隊長所說的“雙面人”,真有的話,為啥自己就看不出來呢。
陸劍釗的話,使她回想起上次去看康夫人時,聽她講到的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暗示性話語,今天似乎又進一步得到了證實。
“陸隊長,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難道你就不怕我給康健透露嗎?”
陸劍釗坦然地一笑說:“像你這種單純質樸的女孩,決不會幹那種卑鄙的事。”
“你就這麼自信?”
“不是自信而是相信。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一切,其原因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夢雪膽怯地看着對方。
“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為我們提供一些有關康健的犯罪線索。”
這話一出就令劉夢雪倍感為難了。要她為警方效力去打擊康健,一旦讓世人知道,自己豈不是要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而痛苦一輩子,她怎麼能接受這個讓她做不到也不敢想的要求。
“不,我不可以,再說我也沒什麼為你們提供的。”
陸劍釗心想,眼下要讓她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是不可能也不現實的。有的人往往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沒看清對方的本來面目,是很難回頭。強求不可能達到目的,劍釗今晚的用意也只是想給她提個醒,希望她能及時幡然醒悟,有句話說得好,性急是吃不了熱豆腐。
“夢雪,今晚我們就談到這兒,回去后你好好想想,以後對他多留點神,一旦我的話得到印證了,就跟我聯繫。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也許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身處於狼群中,隨時都有被他們傷害的可能,這不是危言聳聽,自己好自為之吧。”陸劍釗給夢雪留了個電話號碼,便起身欲走。
“陸隊長,你真的相信我?”
“相信你,憑我的直覺,憑你是學法律專業的大學生。走,我送你回學校去。”
劉夢雪沒拒絕,隨陸劍釗再次登上了那輛黑白相間的巡警車。陸劍釗開着車,飛快地向市郊駛去。
金江離省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可葉小玢卻用了三天才趕到。長途跋涉,讓她感到有些疲憊。
這事說來也令人心煩的,葉小玢買的車票是去省城,可是車到中途時遇上洪水沖壞了路基,火車又不得不改道繞行,這一繞就多繞出兩天來。
趕到省城后,葉小玢已感到旅途的疲勞,剛住下來就昏睡了大半天,當她醒來時,已是下午了。她知道當天辦不了事,打算先約自己的同學見見面,明天再找關係去見省上的領導與至今還未上任的雷書記。
葉小玢梳理打扮了一下便出了旅社,出門后她習慣地朝四處看了看,然後走到一家電話亭,撥通了同學梅英的電話。
“喂,是梅英嗎,我是葉小玢。”
對方驚喜地叫了起來:“哇,‘葉子’是你啊,什麼時候來的。”
“還在忙嗎?我想與你見見面。”
“那還等什麼,快來啊,還是老地方,我等你。”
葉小玢對同學所指的老地方很熟悉,就是她工作大樓旁邊的河邊樓亭,以前她們見面都是在那兒相聚的。
她放下電話后,準備乘車趕去,當她揮手攔車時,突然發現有兩個可疑的傢伙在不遠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在窺視自己,葉小玢心裏有點害怕了。於是,她迅速地鑽進了一輛出租車中。
忐忑不安的葉小玢坐在車上不時地朝後望去,見有輛白色的麵包車緊緊地尾隨着。葉小玢已經開始意識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了。
怎麼辦,是去見梅英,或者另去別處,葉小玢猶豫不決。此時,她頓時感到有點驚慌起來,如果此時有陸劍釗在自己的身邊,那該多好啊。
葉小玢果斷地對出租車司機說:“請送我回去。”
“怎麼啦,不是說去電視台嗎,為啥要回去呢?”
“有必要對你解釋嗎,我讓你開回去就開回去嘛!”
司機無可奈何,只好調頭回開。葉小玢又朝後看,那輛白色麵包車仍然緊跟在後面。
“他們是什麼人,究竟想幹啥?”葉小玢思索着,她極力想擺脫這些傢伙。
車快到旅社時,葉小玢又對司機說:“請你設法擺脫後面那輛麵包車行嗎?”
“你怎麼不早說呢,此事只是小菜一碟,看我的吧。”司機說罷,猛地一轉方向盤很快就鑽進了一條小巷,緊接着又穿過一座學院的校區,然後再駛上通往市區的幹道。“小姐,你看後面的那輛車還在嗎?”
葉小玢扭頭朝後看了許久,再沒見那輛神秘的白色麵包車了。這時,她高興地說:“你真行,謝謝啦。”
“還去電視台嗎?”司機問。
“當然去,我的朋友大概已經等急了。”
車到電視台後,她下車后匆匆地走進了梅英的辦公大樓,隨即又去了大樓旁的那座亭樓,她舉目望去,見梅英已在那兒等候着。
一見葉小玢,梅英高興地迎了上去緊緊擁抱着她。“葉子,”梅英一直是這樣稱呼她:“你還是那麼漂亮,讓人見了就羨慕。”
葉小玢卻說:“等急了吧,路上塞車,真對不起啊。”
梅英拉葉小玢坐下,親熱地朝她一個勁兒地微笑着。“兩年不見了,你是越變越好看啦,有男朋友嗎,到時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吧?”
葉小玢難為情地一笑說:“成天忙工作,哪來時間交朋友談戀愛。”
“哦!我知道你,怕我們搶了你的白馬王子,對嗎?”
兩年時光沒見面了,梅英還是那麼活躍與風趣,一張利嘴始終不會輕饒人。她與梅英在學校里是很要好的朋友,人稱她倆是一對“姊妹花”,可見她倆都長得好看又漂亮,是眾多男同學追逐的目標。然而她倆性格都很高傲,對身邊的男同學絲毫沒有產生過興趣,就更談不上喜歡誰了。所以,她倆是班上少有的在畢業時仍沒有對象的女生。
在學校里叫慣了“葉子”的梅英如今仍改不了口,一見面就大聲地叫個沒完,葉小玢不僅沒生氣,反倒倍感親切,聽到她的叫喚聲,就讓葉小玢回想起校園的生活來,學生時代的生活回憶起來就是讓人陶醉。
“喂,梅小姐說點正經的好不好,如果我真的有男朋友肯定帶來你瞧,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梅英一轉話題又問:“在那邊幹得還好吧,看你這氣色,我就知道准沒錯。”
葉小玢搖搖頭說:“哪有你在省城的環境好啊,我那邊的人都講人際關係,你知道我在這方面沒慧根,所以混得不行。”
“那邊不行就到我這兒來吧,我去找台長給你說情,像你這麼漂亮能幹的女記者,台長肯定喜歡。”梅英自告奮勇地說。
“你與台長關係挺好,是嗎?”
“還湊合,我與他的公子在一個欄目里工作關係也不錯,所以辦這點事是沒問題的。”
葉小玢立刻揶揄道:“哦,我明白了,你與台長的公子好上了吧,老實交待。”
梅英被葉小玢的話羞得滿臉緋紅,她揍了葉小玢一拳嚷道:“喂,你可別胡說八道,我才看不上他呢。”
梅英的表白並沒打消葉小玢對她猜測,因為從她那羞澀的神情,喜悅的表情可以斷定,她很有可能在戀愛了。
“噯,我說梅小姐,戀愛是件很偉大的事,何必躲躲閃閃的,在老同學面前還裝啥糊塗,老實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戀愛了?”
梅英沒有再狡辯了,她含羞地說:“我們剛剛才開始,以後怎麼樣誰說得清楚。”
葉小玢一聽這話,暗暗高興。“那好,有這一層關係,我當然可以利用一下了。不過,我利用這關係並非是為自己。”
“那你想為誰?”
“為金江的前途和將來。”
“嗬,沒想到你還在干一件偉大的事業,你真了不起啊。”
話談到此時葉小玢有些猶豫了,如果讓梅英幫這個忙,必然會給她帶來危險。她不想將梅英拉進這場嚴酷鬥爭的漩渦中去,因為這場鬥爭是非常危險和殘酷的。
見葉小玢的情緒一下變得有些低沉和陰霾,梅英也感到不安了。“小玢,你這是怎麼啦,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呢。”
葉小玢揚了揚頭,憂鬱地說:“我被他們給趕齣電視台了。”
“這是為什麼,你犯錯誤啦?”
葉小玢搖搖頭又說:“我捲入一個你死我活的鬥爭中,已不能自拔了。”
梅英嘆了一口氣說:“我說你呀,什麼事不好做偏偏要去參與這種事。”
聽了這話葉小玢有些不高興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求你幫忙而不是來受你教訓的,如果你不願幫忙的話我也就不麻煩你了。”說罷起身要走,梅英趕緊拉住了她。
“喂,我的大美人,別生這麼大的氣好嗎,我並沒說不幫呀,快坐下我們好好談談。”
葉小玢笑了笑,一下子摟住梅英:“還是你最理解我。”
“別兜圈子了,有啥事你就快說吧。”
於是,葉小玢將自己在金江的遭遇詳細地向梅英作了敘述,她那動人的事迹也頓時感動了梅英。待葉小玢說完了她的遭遇后,梅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在鳳姐的精心護理下,呂小萍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轉機,她不僅能說上幾句話,而且還可以吃上許多飯菜,這令鳳姐十分高興。
“小萍,我馬上去打電話給康先生,讓他也高興。”
鳳姐還未動步就被呂小萍用手拉住了:“鳳姐,你別去,我有話對你說。”
呂小萍一時能說出這樣清晰的話語,這令鳳姐大為驚奇,她拉着小萍的手說:“你……你已經清醒過來啦,唉!謝天謝地啊,好人有好報呵。”
身體仍很虛弱的呂小萍長嘆一口氣又對鳳姐說:“鳳姐,你知道我怎麼會成這樣的嗎?”鳳姐搖搖頭應道:“我咋知道呢。”
“唉!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鳳姐你記住,如果說我哪一天不在人世上了,害死我的人就是康健和丁文秀。”
一聽這話,鳳姐頓感不寒而慄,她膽戰心驚地說:“小萍啊你說些啥話,康先生本是位大善人,他怎麼會幹出這種事來呢?”
呂小萍從懷中摸出一張磁盤遞給鳳姐:“看在你我多年朋友的份上,求你將這東西轉交給公安局的陸劍釗,這是他們非常需要的東西。”
鳳姐戰抖着雙手半天不敢去接那張磁盤:“這東西就這麼重要嗎?”
呂小萍說:“如果說你不願意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從現在起你也可以離開這兒了。”
對呂小萍從一個花容月貌的俏婦如今淪落到瘦弱憔悴的地步,鳳姐是心存疑慮的,她非常同情呂小萍目前的處境,也同時對一向道貌岸然的康健產生了不滿情緒。眼下康太太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剛才所說的一切是不得不令人信服的。想到此,鳳姐伸手接過了那張黑色的磁盤。
“好吧,我就按你的吩咐將它交給陸劍釗,不過……”
“鳳姐謝謝你啦,還是你最理解我,放心去吧,不會有事的。”呂不萍感激地說。
鳳姐與呂小萍的這番對話,恰好被門外的守衛聽到了,他立刻打電話告訴了羅宏,羅宏吩咐他務必要將這張磁盤從鳳姐手中奪過來,絕不能讓它落到警方手上。
當鳳姐走出病房時,那守衛就攔住了她。“對不起,請將康太太交給你的東西交出來。”
鳳姐故作不解地問:“你說的是啥東西,我不懂?”
那人獰笑道:“別給我裝糊塗啦,就是那張磁盤,快拿出來吧,不然你出不了這大門。”
聽了這話,鳳姐心裏不覺有點着急了,她根本沒料到她們所說的一切都被這小子給聽見了,看來呂小萍交託的事是很難完成了,可是她仍不甘心這樣被人橫刀豎槍地搶走。
鳳姐仍在與那守衛周旋着,希望盡最大努力來保住手中的磁盤,她還是裝出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樣子問:“喂!你說的是啥玩意兒,我搞不懂。”
那守衛對這女人似乎已失去信心了,他立刻露出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伸手對鳳姐吼道:“快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鳳姐當然不會理睬他,並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康太太的東西,憑啥要交給你,要給也只給康老闆。”
“你別想拿康老闆來壓我,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不交,你又把我怎麼樣?”
那守衛氣急敗壞地抓住鳳姐的手臂,飛快地從她身上搜出了那張磁盤。“這是什麼,你還想狡辯。”
鳳姐又伸手奪過磁盤,拔腿就跑。守衛緊追上去很快又抓住了鳳姐,並揮拳將她擊倒在地,順手又從她手中搶回了磁盤。
葉小玢在自己的住地下了車,只見那兩個傢伙還跟在自己的身後,她下車后沒馬上進房而是躲在一個轉彎處,兩個傢伙走過來時,葉小玢突然出現在他倆的在面前。
“誰派你倆跟蹤我的,有何目的?”葉小玢一臉怒容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一個傢伙支吾着說:“沒有啊,我們只是路過這兒,對不起,請你別見怪。”
說完,兩個傢伙不好意思地溜走了。葉小玢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很不好受,她在獨自思索,一定是康家派的人來監視自己,看樣子他們對自己的行動已有所注意了。
葉小玢懷着不安的心情走進自己的住房,看見房裏有翻過的跡象,她氣憤地把服務員叫了來。“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幹的?我在這兒還有沒有安全感?”
服務員搖了搖頭說:“小姐,請你別生氣,這不是我們乾的,也許是……”
“也許是誰?你看見是誰幹的了?”葉小玢從對方的話里似乎感覺到什麼,於是她緊緊追問着。
“沒……沒有啊,我沒看見有人進你的房間。小姐,要不要報警?”
見問不出什麼情況,葉小玢將手一擺說:“你去吧,不用報警,我自己處理這事。”服務員離去后,葉小玢開始檢查自己的行李,看有沒有東西被人拿走。經過查看,她的東西一件不少,這讓她有些納悶了,行竊的人什麼東西也沒拿,他們究竟想要什麼呢?葉小玢坐在床上思忖起來。
這時,門鈴響了,葉小玢開門,只見服務員帶着一名保安走了進來。保安說:“小姐,聽說有人進了你的房間,有東西被偷嗎?”
葉小玢淡淡一笑說:“沒有,大概是他們走錯了地方,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謝謝你們啊。”
保安又說:“請你原諒,是我們工作失職,讓你受驚了。不過,還請你多多諒解,別向我們的經理反映,弄不好我們會被解僱的。”
葉小玢說:“你放心,我不會打小報告,只是以後要留心點。”
保安謝過葉小玢后離開了房間,葉小玢不安之中突然想到了陸劍釗,她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機撥起他的號碼來。不巧的是,對方已經關機,葉小玢失望地將手機扔在床上,心情一下糟透了。可她又想到梅英,此刻她多想有人來陪陪她,說幾句話,忍不住,她又給梅英打去電話。
老同學畢竟不一樣,那種感情和友誼,有時是勝過親兄弟的。梅英接到電話后馬上趕了過來,一進門就焦急地問開了:“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偷到我們頭上來了,我去報警。”
葉小玢拉她坐下說:“我也沒丟什麼東西,就別費這個神了,不過我好害怕,只想你來陪陪我。”
梅英說:“這樣吧,不如上我家去住,我們還可敘敘舊呢,你看呢?”
盛情難卻再加上心裏惶惶不安,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兩人乘出租車來到梅英的住地。進入房裏,放下東西,梅英就去沏咖啡。葉小玢在房裏轉着,腦子裏想的仍是康氏集團的事情。
熱騰騰的咖啡端在葉小玢的面前,兩人坐在沙發上,開始聊起來。梅英說:“你還在想那事啊,知道厲害了吧,我看你還是回去算了,省得在這兒擔驚受怕的。”
葉小玢說:“事情還沒辦成,我能半途而廢嗎?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向這些人低頭。”
梅英又勸她說:“你呀,就是有一種阿Q精神,我看你是不是惹上黑社會的人了,他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鬥不過他們最好放棄。”
葉小玢喝了口咖啡說:“放棄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是結上冤家對頭了,我就要和他們拼拼,我就不信這片天下就是他們的了。”
梅英看着葉小玢那認真的樣子又說:“你就知道逞能,到時被人害了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干媒體工作的也不一定要去硬碰硬啊,什麼事還是安全為好。”
“照你這麼說,我只有妥協了,可這又不合符我的性格,不行,寧可站着生也不能跪着死。”
陸劍釗還在辦公室里忙着查閱資料,他為康氏集團的案子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小盧前來向他報告,說康平可能要溜,陸劍釗一拍桌子說:“不能讓他離開金江市,到時我上哪兒去找他?”
小盧為難地說:“不讓他跑,我們能做到嗎?眼下對他沒有約束力,他想去哪兒,我們也無可奈何。”
陸劍釗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坐下來沉思着。小盧又說:“你看這樣行嗎,我們派人緊盯着他,他去哪兒,我們就盯到哪兒,總之不要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和監控。”
陸劍釗說:“這辦法好是好,可就是危險比較大,如果被對方發現,情況就麻煩了。”
小盧說:“把這事交給我吧,我能牢牢地盯住他的,不會有事。”
陸劍釗看着小盧,心裏有些猶豫,這幾年中,他倆患難與共已結下深厚友情,要讓這位同事去冒險,他的確有些捨不得。“不行,還是派別的人去吧,我身邊少不了你。”
小盧說:“讓誰去都不合適,還是讓我去吧,你身邊有的是人,就少不了我一個?”
陸劍釗低頭沉思,一時拿不定主意:“小盧,這事關大局的行動不能草率,讓我好好想想再說吧。”
小盧着急地說:“陸隊,事不宜遲,晚了會失去機會的,還是儘快決斷吧。”
陸劍釗被逼得沒辦法,只好同意。“好吧,我同意你。不過,你得保護好自己,有事只跟我聯繫。說實話,我真不想讓你去冒這個險。”
小盧笑了笑說:“讓別的同志去也一樣,你就放心好了,我會注意安全的。”
說完,陸劍釗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去吧,給我好好盯着他,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小盧離開了陸劍釗的辦公室,他這一走,陸劍釗心裏像是失去了什麼一樣,難過地抽着煙。想到這一去他的危險性,不由得為他擔憂起來。幹警察這一行,為戰友擔心成了家常便飯,可對小盧來說,陸劍釗還真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這位從警校出來的警員,天生就有一種幹警察的素質,機靈勇敢,冷靜睿智,這是許多人難以具備的,他一來到刑警隊,陸劍釗就喜歡上他了。他沒看錯人,一連參與幾起要案,小盧都表現得十分出色,憑他的機智和判斷力,讓幾個狡猾的兇犯沒能逃脫法網。就因為他的努力工作,讓刑警隊接連被評為省里的模範警隊。
電話驟然響起打斷了陸劍釗的沉思,他抓起電話,對方的聲音很熟悉,一聽就是康局長。“康局,你還沒休息啊,有事嗎?”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這麼晚了,還是明天再說吧。”陸劍釗故意試探着對方的意圖。
“怎麼,你小子真的有點牛了,越來越不聽指揮了是不是?”
“康局,你別誤會,我是怕耽誤你的休息,如果非要我來,我當然無話可說,好,我馬上就到。”
陸劍釗放下電話,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其實從他內心來說,他是不想去見康局長。原因很簡單,這個看去一本正經的局長,他卻是康氏集團康健、康平的長兄。平時雖看不出他有意護着自己的兄弟,也不能說明他就完全是秉公辦事,六親不認了。眼下正是康氏集團的問題顯露水面的時期,他會不會忍不住站出來為康氏集團開脫罪責呢?萬一有這種事,自己該如何應對?想到這時,他不知不覺地有些不安起來。不過,上級的話就像命令,不去也不行,陸劍釗將心一橫,還是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