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家狹路逢
葉小玢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沒過幾天,她就接到上面傳下來的書面通知,因她的嚴重過錯而被調到本市的一個邊遠山鄉去做廣播員。
陸劍釗緊緊地盯着她,一句話也沒說,眼裏卻閃爍着淚光。他看去很精神,一點也沒有傷痛纏身的樣子。
“劍釗,你出院啦,傷好了沒有?”葉小玢心情異常激動,她真想一頭撲進他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你要走啦,為什麼不通知我呢?”陸劍釗一臉陰沉地說。
“我……我不想連累你。”葉小玢不敢再看他,低頭說道。
陸劍釗仰頭又說:“買了票啦?”
“嗯!”
“把票給我。”他像是在對自己的部屬命令似地說。
“幹什麼啊。”葉小玢不解地抬頭看着他。
陸劍釗又用輕柔的口氣說:“今天留下來吧,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明天我親自開車送你去行嗎?”
葉小玢此刻突然變得格外的溫順,她拿出車票遞給了陸劍釗。
陸劍釗很快地退了車票,又與葉小玢登上自己的警車,然後飛駛而去。
“你想帶我去哪兒?”葉小玢問。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兒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葉小玢瞥了陸劍釗一眼,此時,她突然覺得心裏甜滋滋的,那些深藏於心底的怨恨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警車駛進一幢小區院內便停了下來,陸劍釗拉開車門提着葉小玢的行李帶着葉小玢就朝樓房走去。
“你帶我到誰的家裏啊?”葉小玢不解地問。
“這是一套不錯的房子,是我的一位朋友花了幾十萬塊錢買下來的。”陸劍釗說。
葉小玢故意揶揄道:“劍釗,不會是你的受賄房吧,如果是來路不明的,我就不進去。”
“看你說哪裏去了。我陸某再窮也不會要這種骯髒錢。這房真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剛裝修好他就去了深圳,臨走時,他將房子交給我替他看管。”
葉小玢對陸劍釗的話深信不疑,因為,從他的品格是可以斷定,劍釗不是那種見了錢就喪失良知的人。
“好吧,我就信你這一回。”
葉小玢隨陸劍釗走進這套裝飾華麗的房間,她就已猜測出房子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你的朋友一定是位搞廣告設計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眼睛還真厲害呀。”陸劍釗有些驚奇地問。
葉小玢很自信地說:“從他這房子的裝修風格及室內設施和佈局上就已想像得出了。”
陸劍釗佩服地說:“你真聰明,啥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葉小玢長嘆一聲說:“唉!我現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陸劍釗問:“此話怎講?”
葉小玢嘆一口氣說:“這還用問,從近日的一些事來看,我所經歷的不正是這樣的嗎?自以為是在為民眾吶喊,可到頭來卻成了伸張正義的犧牲品。可悲可嘆啊。”
陸劍釗放下葉小玢的行李安慰道:“別如此悲觀,事情並沒結束,你還會有重塑輝煌的時候,我堅信這一點。”
葉小玢看着陸劍釗,心裏不覺湧起一種強烈的情愫來,她不顧一切撲過去,投進對方的懷裏,淚水止不住從眼裏奔湧出來。“我……我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這樣懲罰我。”
陸劍釗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震驚了,面對這位有良知和深受委曲與傷害的女孩他一時不知怎樣去安慰。“你沒有錯,是他們對你太不公平了。”
在接受上面的指責和處分時也沒有這樣悲傷,可在陸劍釗面前,她竟然像一個不能承受委曲和傷害的小女孩一樣,哭得是那麼的悲戚,那麼傷心。
陸劍釗擁着她,用手撫摸着她那秀美柔順的長發。他心裏暗暗明白,他已愛上這位才華橫溢、勇氣十足的女孩了。
葉小玢哭夠以後,她這才離開了陸劍釗的懷抱,她臉上沒有羞澀,沒有嬌嗔,只有悲憤和傷感。“我還是得趕去鄉下,送我去車站吧。”
“到那鬼地方幹啥呀,難道你就甘願受這窩囊氣嗎?”
“有啥辦法呢,雞蛋能與石頭碰,胳膊還能扭過大腿?”
陸劍釗拉着葉小玢的手開導道:“我認為你別去那兒,先住下來,找人再去疏通一下再說吧。”
葉小玢搖搖頭說:“沒有這個必要了,到鄉下工作也好,說不定那兒沒有這麼多心煩的事。”
“你真想下去,當一個你並不願意乾的廣播員?”
她抬起頭來,用手撫摸了一下陸劍釗的臉深情地說:“劍釗,你要好好保重,改變一下以前那種鬥爭策略,我不希望看到你也被他們給陷害了。”
話到此時,陸劍釗心底立刻湧起一股感激之情,他捧着葉小玢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下去。葉小玢沒有拒絕,她溫順得像一隻小羊,讓心愛的人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傳遞着愛的信息。
這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當那一層薄膜捅破以後,兩人的情感猶如火山迸發一樣,強烈的宣洩和奔涌,這種勢頭是誰也阻擋不住的。
傍晚時分,康健大步流星地踏進了市長辦公室。這次不知是誰約誰,總之,他倆的會談是不會讓第三者在其中的。
市長周正興很欣賞康健,他曾在某次應酬場合中公開聲稱康健是金江人的驕傲,是改革開放的神奇大師。至於此人的“豐功偉績”,周市長那更是常掛在嘴邊,從不放棄。由此可見周正興對康健的印象和關係是無人可及,無人可比的。
在這間門窗密閉,無人打擾的辦公室中,兩人並肩而坐,又侃侃而談,那種親密程度是無法形容的。康健之所以受眾人敬重、畏懼,很大部分因素也源於此。
“周市長,今天我是來向你檢討和贖罪的。”康健一本正經地說。
“康總,你今天是咋的啦,見面就說這種話?我們不是說好談金江的發展,不談個人得失嗎?”周正興說著,臉上流露出對企業家的愛護和關切。
“我是很認真的,這些年來我……”
周正興打斷他的話說:“老康啊,你的事誰不知道,金江的經濟建設成績有一半都要歸功於你。這上上下下的人心目中都有一本賬。”
康健笑了笑又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幹啥。如今有人抓住我的失誤不放,大有置我於死地之勢啊。不過,這也很自然,平時工作沒幹好,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我應該好好反思。”
“康總,話不能這麼說,一點小事你別老放在心上。這世上的人誰也照顧不完,人的觀點意見也無法統一得了的。有不同看法和意見也不奇怪,只要政府理解你,支持你就行了,個別人的批評就隨他去吧。”
“周市長,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請你相信,我康某不管碰上多大的風浪也不會改變奮鬥的方向。今天,我又帶來一個新的開發項目,想請你過目和提出意見。”說罷,他將一本厚厚的文本遞給了周市長。
周正興剛看完第一頁就抬頭對康健說:“嗯不錯,不錯。我說你是金江的改革大師這一點不假,你每年都有新動作,大手筆。這國際商貿中心很有氣魄,為將來吸引外資擴大發展很有作用,這項目好,點子也不錯。”
“周市長啊,我與你想法一樣。金江市地處區域發展要地,也是國家開發的重點地區。但長期以來,我們與外界的交往太少了。如果有這樣一幢國際商貿中心,那我們的對外開放步代就加快了,這與國家的重點開發也同步。這份報告,我已準備了近一年了,也曾與許多專家學者研討論證過,他們見了都很滿意。”
周正興不停地點頭讚許:“別說他們滿意,就連我也非常滿意,怎麼樣,何時動手干?”
康健嘆了口氣答道:“待市裡批下來我就可以動手了。不過,還有些具體問題需要解決呢。”
“有啥問題,你儘管提,我能辦到的就儘力去辦。”周正興關心地問。
康健聽市長如此豪爽與痛快,他也就不必再賣關子了。“依我看,問題有以下方面,一是資金問題,就我個人的能力要建成如此規模的工程確有難度,據概算整個工程需投資四億元,我公司能拿出的資金不到一億,資金缺口大是很難解決的。二是各單位協調問題,如果有關部門不予很好配合支持,我看會有麻煩的。”
周正興對康健提出的問題一一作了記錄。他對康健提出的問題很感興趣,所以,他決心要大力幫助這位具有宏偉氣魄的企業家。
“康總,你提出的這些問題非常具體,我會很快組織有關部門負責人開會研究,待我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以後,就通知你。”
周正興是一位由鄉農科員提拔起來的領導幹部。他曾是一個工農兵大學生,畢業后就一直在鄉上當農科員。由於他常陪同分管農業的市委副書記四處視察農業生產情況,在市委領導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一段時期大量提拔知識分子進入領導班子的機遇中,這位從未擔任過任何職務的鄉農科員,一躍成了市農業局副局長,隨後又很快解決了黨籍問題。入了黨,周正興仕途就更是前景輝煌,青雲直上。幾年過後,他由局長升為分管農業的副市長,最後又扶搖直上登上了市長的寶座。從一個普通的鄉下幹部成為萬眾矚目的市長,周正興的發跡經歷就只有三五年。難怪下面的群眾議論不休,稱他是“坐直升飛機”上去的領導幹部。不管下面如何議論,坐上這把交椅畢竟是事實,也是運氣,在這金江地盤上,除了市委書記外,無論是何人都得乖乖地聽他的。
他在市長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有餘了。當初上得快,可到了市長位置就止步不前了,也沒人再將他往上提,彷彿這金江市早就成了他仁途的終極點。
不過,有人提醒了他說:“幹部雖然要知識化,但也要年輕化,作為一個快近半百的人來說,往上提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周正興暗自覺得已滿足了,這一輩子能夠當上一名統管百多萬人城市的市長已經是挺不錯的事。
看去已有點老態的周正興輕聲對康健說:“康總,過幾天上面調來的市委書記就要上任了,有些事得抓緊辦啦,不然會遇到麻煩。”
“來又怎麼樣,還不是那麼回事,在金江這塊地盤上,還不是你說了算。”
康健說這番話是有道理的。周正興曾被調去做過省水電廳副廳長,新來的一個市長在這金江市裡沒幹上兩年就主動提出調離了。無奈之下,還是讓周正興回金江工作。由此可知,他在這兒的根基是多麼的深厚與牢固啊。
“老康啊,話不能這麼說,新書記來了我們都得聽他的,不然,那獨立王國的帽子我戴不起的。”
“呃,什麼獨立王國,誰不知道你周市長的威望,無論是幹部群眾,都佩服你啊,這是眼下的事實嘛。”
周正興搖晃着頭說:“今不如昔了,我這市長的位置說不準什麼時候也要讓出來,到時我就是平民一個了。”
康健奉承地說:“周市長,按理說,這市委書記的位置理所當然應歸你,我就弄不明白,金江的事別人來了能幹得好。”
周正興擺着手說:“你可別這麼說,省委的決定誰能改變得了,你知道這人的背景嗎?”
康健搖着頭說:“不知道。”
“我告訴你,聽說這位新來的書記很有背景,在後面支撐他的據說是中央的某位人物。對這樣有來頭的人,以後千萬得提防點,切不可大意失荊州呵。”
康健也覺得周市長的話有些道理,如今中央一再強調整頓領導幹部問題,萬一犯了什麼案,一切都會喪失。
“周市長,趁新書記還未來,還是到我那兒去開心一回吧,你也有好些天沒去了。”
提到“開心”二字,周正興自然會品出其中的意味,誰不知道康健的逍遙宮裏美女如雲,去了準會弄個銷魂蝕骨而歸的。
“這……這恐怕不妥吧。”周正興佯裝拒絕道。
“有什麼不妥的呢?我們一邊玩一邊談,這也是為金江的明天共商大計嘛。”
周正興沒再推辭,他與康健一起趁夜深人靜無人知曉時悄然溜進了那座勾人魂魄的逍遙宮。
聚眾鬥毆一案的案情分析會結束時已是午夜時分了,參會人員紛紛離開會議室后,局長康寧將陸劍釗留了下來。
“劍釗啊,你的傷好完了沒有?刑警隊的工作還離不了你呢。”
“差不多了吧,只是還有點陣痛。”陸劍釗沒有抬頭盯對方,話語中也顯得很勉強。
“為什麼不讓傷口痊癒再上班呢?干我們這行,身體很重要啊。”康寧關切地說。
“沒什麼問題,我能挺得住。”
康寧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又盯着陸劍釗正色地說:“劍釗,有件事我得馬上告訴你,因為這是早晚要與你見面的。”
“康局,有啥指示你就儘管說吧。”陸劍釗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他一點也不覺得有啥驚慌的。
康寧沉默片刻后說:“經局領導研究決定,並根據你的實際情況,讓你到110指揮中心工作,其待遇跟以前一樣,明天你就將工作交給曾智勇同志,怎麼樣,有意見嗎?”
陸劍釗對組織上的這一決定是早有所料,但他並不服氣,既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也就無所顧忌了。
“康局,在這種情況下調動我的工作恐怕不妥吧?”他直言說道。
康寧對他的直言並不在乎,平時知道他性格的人,都不會和他計較的,事到如此也更不用說了。“有啥不妥呢,你負責的工作交給其他人也照樣能完成,不要有什麼顧慮,這是組織的決定,工作的需要嘛。”
陸劍釗懇求道:“恕我直言,在這個時候我不願離開刑警隊。待我辦完了這幾個案子,隨你們調我去哪兒都可以。”
對陸劍釗的固執與傲氣,康寧是早有領教,在聽過對方這番話后,他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陸劍釗同志,我希望你無條件地服從組織上的安排,不然對你是很不利的。”
陸劍釗針鋒相對地說:“不是我不服從組織安排,可我的要求也並不過分啦,如今這案子正在關鍵時刻,為啥要調開我呢,我想不通。”
“劍釗,你必須得服從這次的人事安排,我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如果你要一意孤行,後果自負。”
陸劍釗不再吱聲了,他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合上自己的筆記本,懷着憤慨的心情離開了公安局,在漆黑的夜幕中慢慢步行回家。此刻,他只感到雙腿一點兒勁也沒有,每邁出一步都是那麼地費勁和艱難。
“憑啥要調我走,難道我真是他們的眼中釘嗎?”他腦子裏很亂,心頭一直在尋思着這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在經過一家沒打烊的酒吧門前時,陸劍釗忍不住走了進去。
當他剛坐定后才想起醫生有關傷口未痊癒是不能喝酒的告誡。可他又心亂如麻,很需要借酒消愁,此時此刻他就顧不得醫生的告誡了。
“哦,是陸隊長,一個人來喝灑?”老闆是位精明漂亮,很會交際,也會做生意的中年女人。金江城裏的大小官員,她幾乎都熟悉,陸劍釗當然也不例外了。
“給我拿瓶嘉仕伯啤酒,其他的我不要。”陸劍釗冷冷地吩咐道。
“好,馬上就給你送來。”女老闆一邊賠笑應酬,一邊叫自己的服務員拿啤酒。
深夜的酒吧里仍有不少人在此飲酒取樂,那音樂聲,調笑聲,划拳聲攪成一團,氣氛倒是很活躍,不過顯得太喧嘩了。
“喂,有沒有清靜點的地方,我不習慣這麼吵鬧。”陸劍釗不高興地說。
女老闆知道這位刑警隊長的脾氣,激怒了他,弄不好自討沒趣,於是,她不敢怠慢地說:“有,裏面有包廂,那裏安靜。”
“包廂太貴,我玩不起呢。”
“陸隊長,你來玩我們哪敢多收你的錢呢,去吧,沒事兒。”
陸劍釗此時只想解心頭之悶,哪還管什麼紀律和規矩,他隨女老闆進了包廂。
女老闆差人不僅送來了幾瓶啤酒,而且還送來了點心與滷菜。陸劍釗吩咐女侍者將點心和滷菜送回去時,那女侍者為難地說:“這是老闆的吩咐,請你別讓我為難好嗎?”
無奈之下,陸劍釗也只好默認了。女侍者為他打開啤酒蓋,還為他杯中斟滿酒才離開。
飲酒中,陸劍釗不覺想到了葉小玢,如果這時候她能在自己的身邊該多好。想到此,他掏出手機來準備打電話叫她來。但又想,可能她已睡下了,再說深夜兩人在一起,讓別人瞧見,那後果會是怎樣呢。思去想來,他又將手機放進了衣兜里。
沒用多大工夫,陸劍釗就已喝光了兩瓶啤酒,按他平時的酒量,幹個十瓶八瓶的沒問題。可今晚不知是為啥,兩瓶啤酒下肚后,他就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我這是咋啦,喝這麼點酒就不對勁了?”他自言自語道。不過,他沒有離開的樣子,伸手又擰開一瓶酒。
這時,包廂門輕輕推開,女老闆帶着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女孩低着頭在昏暗的燈光下,陸劍釗沒看清她的模樣。
“陸隊長,一個人喝酒不覺得太寂寞了嗎,來,我帶個人陪陪你。”女老闆嬌柔地說道,還把帶來的女孩往他身邊一按,那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女孩刻意地靠在他的身上。
陸劍釗把女孩一推說:“不要,我只想一個人清靜一下。”
“別客氣,你老弟平時很難得來,今晚算我請客,你只要玩好玩開心就行了,我也就高興。”
不等陸劍釗再說下去,女老闆撇下女孩自己就出去了,並拉上了房門。
“你別呆在這兒好嗎?”陸劍釗說。
那女孩看了看陸劍釗,滿含淚水地撲過去拉着他的手說:“陸隊長你不認識我了嗎?”
陸劍釗抬頭細瞧,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始終沒認出對方來。
“你……你是誰?”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啦。要不是你把我從康樂園救出來,可能我早已不在這人世間了。”
聽了這番話,陸劍釗這才恍然大悟,他仔細看了看說:“哦,我知道了,你是吳君小姐。”
“陸隊長,只要你願意,我……。”
“你別胡思亂想,我是到此喝酒解悶,別的事我不幹。”
吳君見到陸劍釗自然很高興。她自從被救以後,就一直在尋找救命恩人,沒想到今晚能意外相逢,怎不令她喜出望外。
“陸隊長,聽說你為了救我險遭暗算,我……我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見到吳君,陸劍釗也感到很興奮,他一直擔心這證人的安危,見到她,心頭自然很開心。“你這些日子都到哪兒去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我來找過,可一直沒見到你。其他人我又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怕有意外。”
“嗯,你很聰明。不過,你還在這城裏獃著,就不怕康家的人再抓你?”
“我白天沒出門,夜裏出來打工掙錢,沒錢花,我就……”
對吳君的處境,陸劍釗深表同情,也愧疚自己無力保護好她,如果不是她大義凜然證實罪犯的行為,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沒錢花你也不該到這種場合來啊,萬一被他們發現,你就死定。”
吳君撲進陸劍釗的懷裏傷心地抽泣起來。“我實在是沒辦法啊,陸隊長,救救我吧。”
陸劍釗推開她,安慰道:“別哭啦,我今晚就送你離開這兒。”
“你要送我去什麼地方?”
“到時你就知道了。”
陸劍釗帶着吳君出了酒吧,然後叫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乘車悄然離去。
羅宏與他的手下黑仔在城裏找遍了所有的娛樂場所也沒發現吳君的影子,他倆只得兩手空空地回到康樂園。
對他倆的無能康平很不滿意,他一陣大發雷霆后又緩了緩口氣說:“算了吧,即使是公安有這麼一個人也沒啥可怕的。老子們打死也不認,他們也拿我沒辦法。”
羅宏對康平說:“大哥,聽說陸劍釗那小子給撤職了,是嗎?”
“你他嗎的事情沒搞清楚就到處宣傳。哪是撤職,是調出了刑警隊。”
“只要他不插手這案子就行啦,管他幹啥都行。”
康平咬牙切齒地說:“哼,太便宜這小子了,不弄死他,我們別想過安寧日子,你說是嗎?”
“大哥,只要你一句話,兄弟找人去擺平他。”黑仔拍着胸膛說,臉上閃現出一股兇殘的殺氣。
“你小子有這能耐?”康平瞥他一眼,目光里透出疑慮。
黑仔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我有兩個鐵哥們,他們是干這個的。”他用手做了個殺頭的手式。
“他們幹了多久了,可靠嗎?”康平問。
“沒問題,只要你老哥發話,我就去叫他們來見你。”
真要叫人去殺陸劍釗時,康平也有些犯難發怵了。萬一這兩人失手被抓,這事暴露出去,豈不是自掘墳墓。他沉思片刻后說:“此事非同小可,待我考慮好了再說。”
羅宏又問康平:“那金老頭咋處理?老關着他也不是辦法。”
“你們就安排讓他在金江地盤上消失吧,留着他後患無窮。”
“好吧,我這就去安排。”
待羅宏離去后,黑仔又說:“大哥,城北的場子被人搶了生意了,你看咋處理?”
“是哪個王八蛋如此大膽?”康平慍怒地問。
“是新開的兩家娛樂城,聽說那兩家老闆都有背景呢。”
“有啥背景,有多大的官,我才不吃他那一套。”
“據說是市裡哪位部長的親戚。”
康平卻滿不在乎地說:“你去叫幾個弟兄馬上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本事。”
果然,康平集合了十來個弟兄,耀武揚威地開到了城北最繁華的營門街。
“豪樂門娛樂城”是集餐飲、娛樂、休閑於一體的綜合性娛樂場所,不僅裝飾新穎豪華,而且服務待客也別具一格,開張不久,就倍受眾多玩家所青睞。
面對這裏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的景象,康平心頭自然很不是滋味,它的生意興隆勢必會給自己的場子帶來影響。這種搶生意,奪財路的事,他肯定是無法容忍的。
“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樣的服務?”一位漂亮的禮儀小姐親切地問。
康平不客氣地應道:“我想找兩個漂亮姑娘玩玩,有嗎?”
“有,請進吧?”禮儀小姐引着他們朝里走時,康平攔住了她。
“我要你來陪我玩玩怎麼樣?”康平色迷迷地看着這位小姐說。
“先生,我是接待生,不陪客人。”小姐很有禮貌地解釋道。
康平故作生氣的樣子大吼道:“你說啥,瞧不起人,你以為我沒錢玩不起你?”
“先生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老闆定的規矩我不敢違抗,請你原諒。”
“不行,我就要你陪我玩,叫你們老闆來見我。”
一位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對康平說:“先生,你有何要求請對我講,我是這裏的主管經理。”
康平瞪了他一眼傲氣十足地說:“我今天專門來這兒照顧生意,可你的人不給面子,也太瞧不起人了。”
黑仔也大吼大叫地嚷道:“這娘們兒不把我們大哥放在眼裏,你們這生意還想不想做?”
“各位先生別生氣,有話好說,承蒙你們多關照。”
年輕經理說了一番好話后又轉身問禮儀小姐。“究竟是咋回事?”
“他們要我去陪他玩,可……。”
“好,你去干你的事,這兒由我來處理。”
見年輕人要放禮儀小姐走,康平一把拉住了她。“對不起,今晚我就要她陪我玩,至於錢的事,由你們開價。”
“先生,她的確是迎賓的接待生,不陪客人的。”
“不管那麼多,我今晚要定她了。”說著,康平拉着那小姐就往包廂里走。
就在此時,過來了幾名保安員攔住了康平的去路:“先生,請你放開她。”
康平冷笑一聲說:“老子今天就不放,你想幹啥。”
保安員正要對康平動手,黑仔搶先一步撲了過去,嗖地一下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你們幾個王八蛋靠邊站着,否則我砍死你們。”
黑仔那凶神惡煞的氣勢立刻鎮住了對方,並且在黑仔身後還有十來個身着西服的壯漢,他們個個眼裏露着凶光,殺氣十足,幾個保安員也不敢再上前了。
沒過多久,“豪樂門”的老闆聞訊趕來,見來人面帶凶光,殺氣騰騰的樣子,他心裏已明白幾分。顯然,這夥人不是來玩,而是故意找茬兒的。
老闆是個身強力壯,而且在武館裏呆過幾年的年輕人,憑他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所流露出來的神色便可知道,他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物。
“先生,本場子剛開張,還望各位捧場關照,為何這般不給面子?”
康平放開禮儀小姐,走近老闆的面前,洋洋得意地問道:“你就是這兒的老闆?”
那人理直氣壯地回應道:“不錯,本人姓龍,就是這家娛樂城的老闆,先生有何賜教?”
“龍老闆,你這場子是何時開張的啊,為何我都不知道?”
“先生尊姓大名,不妨說來聽聽。”
“本人姓康名平,怎麼樣,想查戶口啊。”
“哦,是平哥,金江城裏誰不知道你的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其貌不凡啊。”
康平背着手在大廳里踱了踱,又回過頭來對龍老闆說:“既然知道本人的來歷,可你怎麼不清楚這江湖上的規矩呢?”
龍老闆心知康氏兄弟的厲害,並且也清楚這傢伙的劣跡,他的出現無疑是來找麻煩的,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過,龍老闆心裏有所準備,必要時,出點血打發他們,不然的話,今晚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平哥的意思,小弟還不太理解,不妨直說了吧。”
康平面帶幾分怒氣地說:“虧你還在江湖上混,這點規矩都不懂,非得要我把話挑明。那好,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人都得出點血,這下你該明白吧。”
“出多少?”龍老闆忍氣吞聲地問。
康平伸出五根指頭說:“少了這個數,你這場子就別想開下去。”
“五千?”
“你打發叫花子啊,我說的是五萬。”
龍老闆冷冷一笑說:“平哥,我這場子剛開張,掙還沒掙到這麼多錢,哪給得起呢,請少派點吧。”
“見你老弟態度還誠懇,就少你一萬。”
“平哥,你……你這不是明坑人嘛,你們憑啥要收這不明不白的錢。”
“為啥,你小子給我裝糊塗,告訴你啊,這條街是老子康家花錢買了的,想在這兒插一腿發財,你做夢吧。”
對康平的話,龍老闆實在是無法接受,如今這社會他還從未聽說過整條街被人買下的事,分明是這幫人仗勢欺人想白吃錢,這與影片中那些黑社會勢力簡直是一個樣了。
“平哥,這錢我沒法給,只要你能拿出政府的有關條款,別說是五萬,就是十萬我也認了。”
“這麼說來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好,黑仔!叫弟兄們給我進去好好地玩,玩個樣子給他們看。”
黑仔一伙人很清楚老闆的意思,一聽說玩自然就來勁了,他們平日裏無事就想玩點刺激性的遊戲,哪兒有打架鬥毆,砸搶鬧事都少不了這幫人。
黑仔一伙人正要動手,龍老闆一氣之下將康平的一個手下踢翻在地,還大吼道:“誰要動手,休怪我龍某人手下無情。”
康平聽說過此人練過武術,三五幾個人要想放倒他是很難的。不過,康平仗着人多勢眾,並且弟兄們都帶得有傢伙,一旦動起手來,自己並不會吃虧。
“喂,還愣着幹啥,抄傢伙干啦。”
康平一聲吆喝,黑仔首先揮刀向龍老闆砍去,其他人也抄出刀來,在大廳里見人就砍,見東西就砸,一時間,“豪樂門娛樂城”中一片大亂,驚恐萬狀的客人與服務員紛紛向外奔逃,躲藏。
龍老闆抄起一把椅子與黑仔對打,幾個回合,黑仔被龍老闆用椅子砸倒在地,頭上鮮血直流。
康平見黑仔被放倒,他又親自向龍老闆撲過去,另外幾個弟兄也趕來相助。龍老闆見他們人多勢大,他且戰且退,一直退出了娛樂城大門。
正在龍老闆漸漸招架不住時,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從警車上首先跳下來的正是陸劍釗。
“給我包圍起來,不要放走一個人。”陸劍釗持槍向警察大聲叫喊道,警察們立刻包圍了出事現場,他們有的衝進混亂不堪的娛樂城裏,將械鬥者全都包圍起來,有的則直截了當地將這裏的男女玩家扣了起來,一個也不放過。
康平見警察趕到,正想帶人逃遁,殊不料卻被陸劍釗抓了個正着。
“嗬,又是你小子啊,我看這金江城裏哪兒打架鬥毆都少不了你這角色。”陸劍釗將康平推進了娛樂城,並將他交給了自己的手下。
除了個別僥倖逃脫,康平帶去的十幾個弟兄幾乎都被警察給扣了起來。
康健的夫人呂小萍到新、馬、泰遊覽了一圈,興高采烈地回到了金江。走下飛機,她興緻勃勃地朝機場大門走去。
她沒有打電話讓老公駕車到機場來接,是因為她提前結束了這次國外的旅行,害怕康健怪罪她。
按原計劃,康健安排她先去新、馬、泰,再去法、德、西西歐三國。呂小萍遊玩新、馬、泰后,就惦記在家的康健,沒有丈夫陪同,她一人在外也玩得不開心。所以,她放棄了西歐三國游,從香港乘機返回了金江。
由於呂小萍的護照在香港遇上了一點小麻煩,她只好乘香港最後一班到金江的班機。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抵達金江已是晚上十一點過了。
她想給丈夫一個驚喜。在泰國和馬來西亞,她受到海外新潮思想和生活觀念影響,特花了上萬元將自己刻意打扮了一番。她經過面部美容,髮式造型,新潮時裝等項修飾后,頓時讓這位三十齣頭的女人年輕漂亮了許多。就是在飛機上,也招來不少男士傾慕的目光及討好的微笑。
呂小萍深感有些得意,她暗暗思忖道,這下康健不會再看她不順眼了吧。
其實,呂小萍年輕時很漂亮,是她們學校被眾人尊崇的一枝花。可她與康健結婚後,因不好好打扮自己,後來逐漸到了花容頓失的地步,丈夫多次規勸,她都不予理睬。這樣讓康健對她不僅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往日的愛。
這次康健讓她去外國走一遭,其目的也是為了讓老婆在外面的世界去接受些新潮思想和生活觀念的熏陶,開開眼界。沒想到,他的這一番苦心和目的還初見成效了。
呂小萍乘出租車回到了別墅,喜好採購的她,擰着大包小包地進了家門。她沒有驚動已睡下的丈夫,獨自在客廳里收拾着包里的東西。
無意中,她發現沙發上放着一隻女人的手袋,便抓在手中仔細地觀察着。
“這不像是我的東西啊?”呂小萍自語着,她不好打開手袋,因為她不希望這東西是別的女人的。
呂小萍有些心慌意亂了,她在私下思慮,假若是康健帶了別的女人在這兒過夜,她又該如何應對這種令人痛心的事情呢。
也許是康健發現家裏有動靜,他身着睡袍走下樓來。當他發現妻子呂小萍時,臉上頓時透露出難掩的驚慌。
“你……你怎麼回來啦,為什麼不通知我一聲?”
呂小萍本想今晚好好與丈夫親昵一番,離家十多天,那思念之情在旅途中就已開始迸發了。當她發現一個女人的手袋時,這種感情霎時間已蕩然無存了。
“這包是誰的,你帶了女人回家來?”呂小萍質問道。
“沒有啊,誰說我帶了女人來?”康健硬撐着,可心裏仍在發慌。
“那這包又作何解釋?”
“哦,是公司秘書今天來送材料忘了拿走,給我吧,明天我給她送去。”
呂小萍並沒將手袋交給康健,而是狠狠地扔在地上。她什麼也不顧,徑直朝樓上奔去。
康健見狀,急忙奔過去攔住了她。“你這是要幹啥?”
“我要看看,房間裏到底睡的是誰?”她推開康健直奔自己的卧室。
這時,只見一個女人身着睡袍鎮定自若地走了出來,還微笑着對呂小萍打招呼。“嗬,是康太太回來啦。”
“你……你怎麼在這兒?”一見是丁文秀走了出來,呂小萍驚呆了。往日,有人悄悄告訴她,康健與丁文秀關係不正常,可她始終不相信,沒想到,今晚卻在自己的家裏印證了別人的告誡。
“康太太,不必緊張,今晚我與康先生談工作晚了,我就沒回去。我與他各在一間房裏睡,請你別往壞處想。”
呂小萍哪裏相信她這番荒唐而又可笑的解釋。“你與他孤男寡女相處一室,這……這能說清道明嗎?”
丁文秀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女人,面對康健結髮妻子,她也不感到驚慌與愧疚。
“康太太,你不相信我,難道也不相信你自己的丈夫嗎,我與你老公只不過是工作上的來往,請你不要往別處想。”
面對今晚上的情景,呂小萍是欲哭無淚,欲訴無人,她一頭癱倒在樓梯上,頓時昏了過去。
當她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太陽高照了,她見自己躺在床上,連衣服也沒脫去,她翻身坐了起來,努力回憶着不久前所發生的一切。
我看見啥啦,自己的男人和一個身份顯貴的女人,她是政法委書記丁文秀。對!就是她,一點沒錯。
她連鞋也沒穿就衝下樓去,見康健正在大廳里沙發上仰坐着,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你昨晚上乾的好事,竟然將別的女人帶進家來,你成心要氣死我啊。”呂小萍怒目盯着丈夫,咬牙切齒地說。
“你這是瘋啦,昨晚你不是睡得很好嗎,究竟看見啥啦?”
“別拿我成瘋婆對待,你與姓丁的勾搭了多久啦,你老實告訴我。”
“喂,你別張口亂咬啊,人家是市委副書記,誣陷人是要犯法的。”
“我親眼所見,難道也是誣陷嗎?”
“有誰作證?此事不可胡言,你也許是做了個夢吧。”
“我做夢,做了個惡夢,夢見你和那不要臉的女人在一起胡亂搞。”
康健再也無法忍受呂小萍的指責了,他揮手就給她一個耳光。“你這個瘋婆子,給我閉上你的臭嘴巴。”
挨過丈夫一記耳光的呂小萍反倒停住了哭泣,她用一雙憤怒的目光盯着康健,內心悲痛極了。
“你打我。康健,自從你我認識到結婚以來,你從未這樣對待過我,難道你……。”
康健此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他走過去摟住呂小萍溫柔地說:“小萍,我……我一時衝動才這樣,請你原諒我吧。”
呂小萍倍感委屈地說:“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想與她一起生活?”
康健搖搖頭掩飾道:“小萍啊,有些事你不理解我們做男人的苦楚。我康健有今天這成就,來得容易嗎?別看我平時在別人面前抖精神,可在那些當官的面前,我是多麼的低三下四啊。話又說回來,我的事業要不是他們替我撐着,能有今天的輝煌,說不定早就被人給掀翻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就忍受點嘛,我們不能做過河拆橋的事啊。”
“什麼,我做過河拆橋的事,你們趁我不在家偷情都偷到家裏來了,我還裡外不是人?天下竟有這種道理。”
康健摟着老婆勸說著:“老婆,說實話,我也是無可奈何才為之,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我理解你,也體諒你,可你與別的女人鬼混我無法饒恕你。她真要是仗着自己的權勢破壞他人家庭,我要上市委告她去,我就不信這天下沒有老百姓說話的地方?”
康健一聽這話臉色一下變得鐵青:“小萍啊,千萬不能幹這種事,那丁文秀是市裏的實權人物,她如果要我死,我就活不了,對她這樣的女人我能怎麼辦呢?”
“這麼說來,你是成心要與她在一起?”
康健推開妻子,又厲聲說:“別逼我了好不好。”說完,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扭頭便走。
“你要上哪兒去?”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不去上班嗎?”
男人把工作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呂小萍對此也無可奈何,她眼巴巴地看着丈夫走出家門,那悲傷的心一下子如墮深淵,彷彿覺得他這一走,就永遠不會回頭一樣。
呂小萍忍不住內心的悲慟,一下撲在沙發上又號啕大哭了起來。
呂小萍想起當年康健追她的情景就有點難過,那時的康健跪在她面前,對天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讓她過苦日子,那時啊,她的心真軟,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他的求婚。當年的康健,身上除了一張大學文憑和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外,什麼也沒有。
沒想到,自從發跡成了金江屈指可數的企業家后,康健像是忘記了當年跪在地上海誓山盟的情景了,不時從外傳來令人刺耳的緋聞,可小萍對別人的話總是抱着置疑態度,她太相信自己的丈夫了,因為她愛他勝過愛自己,對外面的謠傳總是不屑一顧。所以,兩人的感情依然如初,絲毫沒受影響。
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到國外走了一圈回來,事情終於擺在了她的眼前,所以她無論如何也難接受。要不是想到孩子,呂小萍真的打算離開這個沒希望的家,遠走高飛,去過獨身生活。
電話又一次響起,她無可奈何地拿起電話,原來是單位打來的,說頭兒有事要見她,讓她馬上過去。沒辦法,呂小萍只好起床,驅車向單位駛去。
來到單位呂小萍把車停好,急忙朝辦公樓走去,她的同事張萌走來攔住她說:“萍姐,我們到車站去一趟吧,今天有貴客到。”
呂小萍說:“頭兒要見我,哪能陪你瞎逛。”張萌說:“你真傻,頭兒叫你來就是辦這事,快跟我走吧。”
呂小萍不知怎麼回事就跟她走了,兩人開車朝火車站駛去,一路上張萌說個沒完。“萍姐,聽說康總又有大的手筆,想在金江干出驚人成績來,到時你就是金江名人了。”
呂小萍對她的話不感興趣,只是淡淡地說:“別談這些好不好,我不想聽。”
從小萍的話中可以聽出,她心裏一定有事,張萌問道:“你怎麼啦,兩口子又吵架了?剛回來就鬧上了,這不好吧?”
呂小萍說:“張萌,我叫你別提他,說說你自己好不好。”
“說我自己,說我什麼呢?你說吧,我不會生氣。”
呂小萍看了看她說:“張萌,你跟老公拜拜了,就不想重新找一個?獨身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吧?”
張萌平靜地說道:“想是想,就是沒碰上一個令我滿意的男人,我能白付感情嗎?”
“是不是你條件高了點,如今的男人是一個比一個帥,是不是看花眼了?”
“萍姐,你在取笑我?男人帥不帥我不在乎,我要找一個會過日子的,吃過一次虧的人,總不能再閉着眼瞎找啊,沒有合適的,我寧願過獨身生活。”
車在通往火車站的大道上疾駛,呂小萍沒有再說什麼,她心裏惦記的還是康健,有過婚外戀的男人,一定把內心的全部都給了情人了,想到這兒,她感到好害怕。
突然,迎面開來一輛大貨車,呂小萍來不及剎車,一頭撞了上去,兩人同時叫了起來。當她倆睜開雙眼時,車卻沒撞上大貨車而是撞在路旁的草堆里了,兩個女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禁不住相對而視。
兩人還在發愣時,一輛黑色奧迪車停在了她們的車旁。呂小萍一看就知道是康健的車,還沒等康健下車,呂小萍駕車要走,卻被張萌攔住了。“喂!這樣走不行吧,康總來看你,你得給人家一個面子啊。”
康健走了過來,他關心地問道:“嚇着了吧,到我的車上去吧?”呂小萍沒說話,張萌笑着說:“沒什麼,就是嚇了一跳。康總,你怎麼知道我們出事了?”康健說:“你們一出門就有人告訴我了,你們別去了,要接的人也接回去了,快回去吧。”
呂小萍又要發動車,張萌把她的車鑰匙取了下來。“別這樣,你跟康總走吧,這車我來開。”
康健笑着來到呂小萍面前,為她拉開了車門,張萌把她推下車去,自己開車朝來的方向駛去。
呂小萍沒好氣地說:“你來找我幹什麼,還是去找你的老情人吧。”
康健輕聲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話回家說吧。”
“你怕什麼?在金江這塊地盤上,你誰也不怕的,我就要在這兒說,還要讓全金江的人都知道你究竟幹了些什麼。”
“唉,別太過分啊,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壞,我也是有苦難言啊。”
“哼!你也有苦難言,太可笑了,把情人都帶進家裏了,還有苦難言,你騙誰呀,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呂小萍說著招手攔了一輛出租,她正要上車,康健上前阻止,卻被的士司機打發開了。
呂小萍朝康健說了聲:“這事我跟你沒完,等着吧。”說完她鑽進出租車,車一溜煙開走了,氣得康健狠狠地朝自己的車踢了一腳。
康健還沒上車,手機又響了,他掏出手機接聽着,對方剛把話說完,只聽他忿然叫了起來。“你給我把他看好,我馬上就來。”
康健的車直接駛進了康樂園大門,兄弟康平已在門口迎候着他。康健一下車,康平便說:“那幫警察還在裏面,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要查封我們的場子。”
康健沒說話,急匆匆地朝里走去,大廳里只見幾個身着警服的警察正在給查封條上塗膠水,康健不客氣地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我的夜總會是合法經營的,有事也該打聲招呼啊。”
一個警察說:“康總,我們是奉命行事,有什麼問題你去對我們頭兒說去吧。”
康健冷笑一聲說:“你們的頭是誰,我倒想見見他?”警察說:“陸劍釗,你也許知道吧?”
康健不高興地說:“又是他?這樣吧,你們暫時不要貼封條,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說完,他掏出手機來。
電話里,康健與對方爭執起來,他氣得把手機關了,還對警察說:“我可告訴你們,如果影響我的正常營業,我要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接着他轉身對康平說:“讓他們貼吧,我這就去見政法委書記,看誰還敢封我的場子。”
話音剛落,一輛奧迪車停在了康樂園門前,政法委書記丁文秀走下車來。康健急忙迎了上去。
丁文秀看了康健一眼說:“什麼事也要康總親自出面?”康健淡淡一笑說:“也沒什麼大事,幾位警察兄弟與我的人發生了一點小誤會。”
丁文秀還沒問清楚,就見警察要在大門上貼封條,她走過去問:“你們這是幹什麼?為何要查封它?”
見是政法委書記,警察沒有把封條貼上去。“丁書記,我們是奉命行事的,這事我……”
丁文秀嚴肅地說:“你還要我怎麼對你們說呢,人家干點事情也不容易,你們不能說封就封了。回去告訴你們的領導,就說我不讓貼的,去吧。”
“丁書記,可我怎麼向上面交待呢?”
“怎麼,還要我求你不成?如果你硬要貼,先去叫你們局長來見我。”
見丁書記生氣了,警察這才作罷,悻悻離去。丁文秀對康健說:“康總,你得把事情給我弄清楚,到時報告給我。”說完也上車離去了。
一場較量不大的羽毛球賽剛剛結束,省委書記羅明清放下球拍坐在沙灘椅上,雷國華拿了一瓶礦泉水走了過去。
“羅書記,累了吧,我們的比賽還沒結果,等會兒再打怎麼樣?”
羅書記笑了笑說:“不行了,看來還是年輕人強,我怎麼也鬥不過你們的。”
“這麼說來,你甘敗下風了?”
羅書記擺着手說:“不接受這個現實是不行的,我認輸。”
雷國華又說:“羅書記,有件事我得向你請教,你不會保守吧。”
“那要看是什麼事,要是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的話,那沒門。”
雷國華湊近羅書記說:“金江的事情有眉目了,你看,我是不是該下去了,老呆在省城裏不干事,我心裏憋着慌。”
羅明清朝他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會說這事,果然你是忍不住了。我要告訴你,事情得一步步地走,等也得等,性急是不行的。再說金江的事情還得有個過程,你這樣去會受到孤立,不但工作無法開展,就是要坐穩也難啊。”
“我不相信就會這麼難,越是艱險越向前,這是我的一貫作風。就讓我去吧,說不定去了,事情還有轉機。”
“不行,你的事情我們專門作過研究,大家都有同感,不能讓你一去就陷進別人設下的陷井裏,進退兩難。再等等吧,我打算暫時讓你加入調查金江經濟問題的專案組,這樣,你就可以從中了解到很多有關金江的具體情況了,對你以後的工作會有幫助的。”
“好吧,一切聽從黨指揮,我明天就去報到。”
“你呀,你小子就是有一股子急躁勁兒,這麼多年還是改不了。”
“羅書記,這不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我再說也過了不惑之年了,要改難啊。”
羅書記將雷國華拉近自己的身旁輕聲說:“雷子,金江的問題大着呢,那兒的黑社會團伙已經與當地政府中的腐敗分子勾結一體,幹了不少有損老百姓利益的事,我們如果不徹底解決金江的事,就對不起人民也對不起黨。所以,你的等待不是沒價值,時候沒到,你這張王牌我是不輕易打出去的,知道我的用心了吧?”
“我是你的一張王牌,你也把我看得太有能耐了,我有點受寵若驚了。”
“你承不承認我並不在意,但有一點我要讓你清楚,正因為你有剛直不阿的精神,所以,我要把你這塊鋼用在刀口子上,到那時,你就會大刀闊斧地施展自己的才幹了。你說,這是不是一張王牌?”
“王牌就王牌吧,只要你把我這塊鋼用上去,我就不會讓你失望的。”
“走,陪我去喝茶,我真想輕輕鬆鬆地靜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