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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辦公室時已經很遲了。金走得早些,因為她想看一下安傑拉,是否一切正常。當我到達樓下停車場時,那裏空蕩蕩的,所有車輛管理人員都已下班了。
我一步跨入我的雪佛蘭車,離開了汽車庫,然後轉彎來到世紀大道,這時從汽車的後排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史蒂文斯先生,”一個帶着西班牙口音的男人說道,“久違了。”
我向後視鏡望去。“久違了。”我說道。我上一次看到這個人是在秘魯。“岡薩雷斯巡官。”
這人笑了起來。“你名字記得很準確,然而我不再是巡官了。我現在是將軍。”
“祝賀你,”我說道,“你為什麼不來我的辦公室?”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和你在這裏。”他回答道。
“我能幫你幹什麼呢?”我問道。
“瓦爾加斯小姐昨天打電話給我,叫我和你聯繫,因為他們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我把車開到路旁,回過頭青春他。“岡薩雷斯將軍,你為什麼不坐前面的座位呢?這樣我們談話方便些。”
岡薩雷斯將軍沒有多大變化。他仍然像以前那樣身子瘦削、衣冠楚楚,他的頭髮有點灰白,但是他那排像鉛筆一樣筆直的小鬍子仍然長得烏黑的。
我把車退回到快車道上。“阿爾瑪有沒有講是什麼樣的麻煩?”
“她無法細說。不過我知道這與可卡因有些關係。”
“我想她一直參與着這行買賣。不管怎麼說,她已嫁了一個有錢的男人。她現在錢不少啦。”
“這倒不假,”岡薩雷斯說道,“可是黑手黨給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他們要她為他們接上在南美的各種關係。”
“老天爺,”我說道,“看來,什麼都是老樣子。”
岡薩雷斯點點頭。“她告訴我她會和你聯繫。我們會知道需要做些什麼。”
我注視着他。“你知道我的伯父斯蒂芬諾先生嗎?”我問道。
“我知道他,”岡薩雷斯說道,“但是我們從未見過面。”
“我想她和我的伯父都在歐洲。他們試圖解決問題。”
他望着車窗外。“一旦她與你聯繫,你就立即告訴我,行嗎?”
“好的,”我說道,“你住在什麼地方?”
“我還沒有去旅館登記呢,”他回答道,“我剛剛到這裏。”
“那就上我家去,一起吃頓晚餐,然後我給你找個住處。”
他點了點頭。“太好了,先生。”
我把車向北拐彎,開到日落大道的快車道上,然後又向東朝貝萊爾門駛去。
岡薩雷斯問道:“有保鏢跟着你嗎?”
“沒有。”我回答道。
“打你把車開出辦公樓汽車庫后,有兩個身穿黑色上衣的傢伙坐在一輛福特車裏一直尾隨我們。”
我看了下後視鏡,什麼也沒有看到。
岡薩雷斯敞開他的茄克衫,掏出了一支自動槍。“以防萬一。”他鎮靜地說道。
“我倒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把車駛過旅館入口處,來到我的平房前。
我們跨出汽車,我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我們走進公寓。我剛進門,安傑拉就看到了我,接着又看到了岡薩雷斯。
她微微一笑,用西班牙語說道:“你好,先生。”
岡薩雷斯彎下身來親親她。“安傑拉,”他用英語說道,“你快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她轉身向我。“我晚飯想吃個大漢堡包。”
就在這個時候,金從另外一間房間走出來。“保姆說,她在迪斯尼樂園裏一刻不停地吃漢堡包和法式油煎食品,”她說道。
“我可不懂這一套,”我說道,“如果她要吃大漢堡包就讓她吃吧。孩子畢竟是孩子嘛。”
我把金介紹給岡薩雷斯將軍,但是我告訴她,岡薩雷斯是從秘魯來的,因為我給他去了電話。
“我想我們該用晚餐了,”我說道,“我估計,我們今晚會接到阿爾瑪或者我伯父的電話。”
“我還是想吃大漢堡包。”安傑拉說道。
“好吧,金,叫保姆帶安傑拉上街去給她買一個。”我接着對岡薩雷斯說道:“你和我們一道吃飯。我馬上通知服務台,給你在這兒定一個房問。”
我們在旅館服務部要了酒菜。我們正坐在酒吧里喝酒,藍眼睛吉米給我來了電話。
“你伯父打電話給你了嗎?”他詢問道。
“還沒有。”
“我給你安排了兩個保鏢,”吉米說道,“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有些過分操心啦,”我說道,“我發現從辦公室出來后就有兩個人跟蹤我。”
“他們是我的人,”他說道,“我叫他們待在你的周圍,以防你遇到麻煩。”
“為什麼我一定得遇到麻煩呢?”我問道。
“達·芬奇要來傷害你。”他說道。
“他如何傷害我呢?他只不過是個討厭的送信人嘛。”
“他不僅是個送信人,”吉米說道,“他還是一個殺手。”
“他在追逐誰?”我問道,“他並沒有打擾我。”
“他在追逐你伯父,”吉米說道,“我想這就是他為什麼回歐洲的原因。我有一種預感,你伯父已經去西西里與委員會談判。”藍眼睛吉米沉默了一會兒。“達·芬奇有沒有留什麼東西給你?”他問道。
“有的,”我說道,“他留下兩隻旅行包。他說這是阿爾瑪的。”
“喔,”藍眼睛吉米說道,“你坐着別動,我馬上就到。”
我們晚飯吃到一半時,服務台打電話告訴我們,有一位佩萊吉先生要找我們。
“帶他進來。”我對他說道。
我打開門時,藍眼睛吉米盯着岡薩雷斯。“他到底是誰?”他問道。
“他是阿爾瑪的朋友,從秘魯來的。”我回答道。
他看着我。“他可靠嗎?”他問道。
“他是我們這一邊的。”我回答道。
“好,”他說道。吉米打開房門,叫他的兩個保鏢進來,然後又轉過身來對着我。“達·芬奇留下的旅行包在什麼地方?”
我看着金。“你把那兩隻旅行包放在哪裏?”
“在會客室的壁櫥里,”金回答道。
我打開門,拿出兩隻28英寸的鋁製旅行包。
吉米對他的一名手下人打了個手勢。“把包打開。”
那名保鏢掏出隨身攜帶的大折刀,用刀面對着旅行鎖擊了一下,鎖打開了。他掀起旅行包的蓋子。
我們朝裏面看着,旅行包里裝滿了用玻璃紙包的白粉袋子。吉米叫他的手下人捅開其中的一包。吉米用手指蘸蘸,然後嘗嘗。
“這是海洛英。”他說道。
金轉身向我。“你在幹什麼?你會被關進牢房的。”
“你知道,這不是我的買賣。”我說道。
“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問吉米。
“這是這筆買賣的一部分。達·芬奇用從西西裏帶來的海洛英交換哥倫比亞的可卡因。”他回答道。
“這和羅科伯父有什麼關係?”我問道。
“你伯父已很久不幹這一行了,但有人希望他重操舊業。”他回答道。他又叫他的手下人鎖上旅行包。
“你看這裏有多少海洛英?”我問道。
“我想每隻旅行包里都有大約40公斤。”他回答道。
“價值多少?”我問道。
“成批出售大約值700萬美元。在街上,除了分成,也許賣1億5000萬美元。”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道。
吉米笑了。“我來保管,”他說道,“我能用一下你的電話嗎?”
“請便。”我說道。
吉米撥了電話號碼。幾秒鐘后,他用意大利語和對方交談了幾秒鐘。他講得太快,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掛斷電話后,向我轉過身來。
“達·芬奇已經在西西里,”他說道,“我認為必須儘快與羅科伯父取得聯繫,此事至關緊要。我們得讓他知道情況。”接着,他示意那兩個人把旅行包拿走。
吉米伸出他的手來。“請保持聯繫,我把我的兩個人留在這裏,以便必要時向你提供幫助,”他解釋道,“你永遠沒法預料那些混蛋會惹什麼麻煩。”他搖搖頭。“現在‘皮雜餅’毒品審理已經結束,可一批‘新生力量’又插手進來。我感到他們在追逐那老人。唯一能控制他們的是西西里的頭領們。”
我目送他們離開屋子,然後我坐在酒吧里,看着岡薩雷斯將軍。“你在想什麼?”
這位秘魯將軍平靜地說道:“他們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