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上11點鐘。我們吃完晚飯,正在喝咖啡。安傑拉已回來,上床睡覺去了。將軍從桌子對面望着我。“你有槍嗎?”他問道。
“沒有,”我回答道,“我這兒用不着。”
“我覺得,你現在需要有一支。”他說道。他把手伸到上衣裏面,掏出一支9毫米口徑的自動手槍。“帶着它以防不測。”
“你覺得會出什麼問題嗎?”我問道。
“我有一種感覺,情況不太妙。”他回答道。
“你是指什麼?”
他望着我。“那些海洛英在你的屋裏,但藍眼睛吉米卻沒有一點吃驚的樣子,”他說道,“他不多一會兒就來取走了那兩隻旅行包,他說一共值多少錢?700萬美元?”他問道。
“是的。”我回答道。
秘魯人點點頭。“今天晚上有好戲看。”
“你說什麼?”我問道。
“他說,他們用可卡因來換海洛英。但是他沒有告訴你,那些可卡因從哪兒來。我有感覺,今天晚上我們將從黑手黨那兒得到更多的消息。”
“他說,他要給我留下兩名保鏢。”我說道。
岡薩雷斯好奇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他們是保鏢還是殺手。藍眼睛吉米在擺弄700萬美元。我要是處在他的地位,是不會留下任何證人的。”
我思忖了一會兒。“你也許說得不錯。”
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金接了電話。“你的羅莎姑姑打來的。”
“羅莎姑姑?”我問道,“我好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我伸手接過電話。“羅莎姑姑,你好嗎?”
“我很好。”她回答道。
“你那麼晚還沒睡。”我說道。
“我剛記起一件事來,”她說道,“在巴勒莫給你祖父做周年彌撒時,你父親總是送鮮花去的。我想,你要是今年送鮮花去,那該多好。”
我沉思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回事。我知道,羅莎姑姑是在對我說某件重要的事情。
“我可以辦到,”我回答道,“我該什麼時候送花去?”
“3天後在巴勒莫舉行彌撒,”羅莎姑姑回答道。“我們有一個表兄弟足維拉·依吉亞大飯店裏的花商。他知道,花該往哪兒送。”
“行啊,我會立即安排的。”
羅莎姑姑的腔調十分頂真。“別忘了。這事關係重大。”
“別擔心,羅莎姑姑,我會辦的。”我說道。
“你過去一直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將來也會是個好孩子的。晚安。”
我向金和岡薩雷斯轉過身去。“現在我們知道了上哪兒去見羅科伯父。”
岡薩雷斯望着我,“我想,要是我和你待在一起,這是個好主意。不管怎麼說,我是專幹這一行的,知道該怎麼處理問題。”
“安傑拉睡在客人卧室里,因此我只能請你睡沙發啦。”
“沒問題。”他回答道。
“你們打算上哪兒去見羅科伯父?”金問道。
“3天後在巴勒莫。因此我們明天早上來安排旅行計劃。現在大家睡覺吧。”
清晨3點鐘,電話鈴又響了起來。我拿起話筒。這次是阿爾瑪打來的。
“安傑拉和你在一起嗎?”她問道。
“是的。”我回答道。
“她沒事吧?”她又問道。
“沒事,”我回答道,“你在哪兒?”
“我在巴黎,”她回答道,“岡薩雷斯將軍到了嗎?”
“他在這兒。”我回答道。
“好哇,讓我和他說話。”
我走進起居室。岡薩雷斯正坐在沙發上,兩眼睜得大大的。“阿爾瑪來電話了。”我說道。
他拿起電話筒。我聽了一會兒,知道他們不是在講西班牙語,這也許是一種秘魯黑話。
岡薩雷斯最後對阿爾瑪說道:“好吧,我也去那兒。”然後掛了電話。
“她說什麼?”我問道。
“她已在昂底布角租了一艘遊艇,和你伯父一起乘遊艇去巴勒莫。你伯父認為這是最安全的旅行方式。”
“她對我們在那兒見面有沒有說什麼?”我又問道。
“她說了,”岡薩雷斯回答道,“她重複了羅莎姑姑帶來的口信。”
“太好了,”我說道,“我明天來安排一架飛機。”
岡薩雷斯望着我。“你打算如何對付門外的兩名保鏢?”
“哄住他們,”我回答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回到卧室。金在床上坐了起來。“發生什麼事啦?”她問道。
我對她笑笑。“我們要去度蜜月啦。到歐洲去。”
我們到達巴勒莫是在我與羅科伯父見面的前一天。旅館很舒適,金和我有一個漂亮的套問。
岡薩雷斯的房間穿過走廊就是。
晚上7點,我們下樓來到喝雞尾酒的酒吧。
“這裏看來很安靜。”我說道。
將軍點點頭。“這使我聯想起一些秘魯的小鎮。這些小鎮看上去總是那麼寧靜,但在寧靜的背後總是充滿殺氣。”
侍者來到桌子跟前。金要了一杯阿斯蒂·斯普曼特牌酒。將軍和我要了威士忌酒。
白天早些時候,我們在離旅館不遠的一家餐館吃了午飯。我們當時決定晚上就在旅館裏就餐。這兒的菜單完全是意大利式的。通心粉,通心粉,通心粉。
我們靜靜地坐在那兒,誰也不說話,突然我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史蒂文斯先生。”
我轉過身來,只見藍眼睛吉米和他的兩名保鏢正站在那兒。
“你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喝上一杯?”他問道。
“請吧。”
他在椅子上坐下。“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們。”他說道。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我回了一句。
“你來見你伯父?”
“我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只是來旅行一下,我要參加為我祖父舉行的周年彌撒,”我回答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辦事。”藍眼睛吉米說道。
我沒有問他辦什麼事。
藍眼睛吉米笑了。“這個城市我很熟。能讓我帶你們去吃晚飯嗎?”
“要是你沒有感到不方便的話,完全可以。”我回答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他說道,“我樂意效勞。”
我望着他。“順便說一句,那天你提到,達·芬奇已經在意大利,”我說道,“你認為他是不是會在這兒?”
藍睛睛吉米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什麼可能都有。我認為,我們應當時刻保持警惕,”他說道,“我8點30分來車,到大廳接你們。”
“就這麼說定。”我回答道。
吉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離開了酒吧,他的保鏢也隨他而去。
我望着岡薩雷斯和金。“你們怎麼想?”
岡薩雷斯的臉色很難看。“我想我們惹麻煩了。我們不知道,誰站在我們這一邊。”
藍眼睛吉米用一輛梅塞迪斯600型豪華轎車來接我們。20分鐘后我們到了位於市郊的那家餐館,餐館設在一座往日的私人宅第中。我們坐在陽台上,俯瞰着大海。
我們剛坐下幾分鐘,侍者就端上一大盤餐前小吃。藍眼睛吉米要了兩瓶紅酒。我打開一盒烘脆麵包卷,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吉米問道。
我把麵包卷的包裝紙遞給吉米。那紙上印着“紐約布魯克林生產”。
吉米也笑了。“世界真小,”他說道,“請告訴我,你認為你伯父現在打算幹什麼?”
“據我所知,”我回答道,“羅科伯父希望退隱,整個兒脫出身來。”
吉米搖搖頭。“他們決不會讓他完全脫身的。他了解得太多了。”
“他已是個老人,”我說道,“我認為他們可以讓他過上幾天平靜的日子。”
吉米沒有作出回答。他對金說道:“這裏的食品味道鮮美。小牛肉嫩極了,魚兒鮮蹦活跳的。不管你想吃什麼,你都會覺得是第一流的。”
“我愛吃魚。”金說道。
我看了下餐館四周。陽台上約摸有12張桌子,但顧客寥寥無幾。“看來,他們的生意不算忙。”我說道。
“這是在西西里,午夜前是沒人來吃飯的,”吉米解釋道,“我們是美國人,所以我們來得早。”
侍者遞上了菜單。“我想來點小牛肉,”我說道,“再帶上一些細通心粉。”
“我要一分白鮭魚。”金說道。
“我也要魚。”岡薩雷斯說道。
吉米望着那侍者。“我要貽貝。”
我討厭貽貝。對我來說,一看到貽貝就想吐。
太陽轉眼間下了山,黑夜籠罩了大地。侍者在所有的餐桌上放了蠟燭。
我們吃着主食,藍眼睛吉米看上去興緻甚濃。“你沒有意識到西西里有多麼重要,”他對我說道,“我們的國家很窮,老百姓也沒錢。但是我們還是想方設法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別忘了,要不是有我們,就不可能有拉斯維加斯。為了使那兒的一切井然有序,我耗費了自己畢生的精力。”
“可是你再也沒有賭場了。”我說道。
他笑了一下。“我們不需要賭場,還有許多生意可以讓我們賺更多的錢。”
我看着他。“你不擔心有人會從你手中把它奪走嗎?”
“有人試過,”他回答道,“但是沒人得逞。”
他朝門口望去。“那兒在幹什麼?”他說道,瞥了一眼他的保鏢。
岡薩雷斯和我也朝那個方向望去。有兩個人從餐廳裏面朝陽台走來。吉米的保鏢露出恐懼的神色,立即溜之大吉。吉米把手伸到上衣裏面,我一把將金推倒在地上,然後自己打了個滾,壓到她身上掩護她。
我沒有看到,吉米是否掏出槍來,但是一梭子彈已向他掃射過去。那兩個人又向我們轉過身未。岡薩雷斯確實是個老手,他已掏出兩把考爾特45型自動手槍,一手拿一把打穿了那兩個傢伙的腦瓜。
“老天爺。”我驚呼道。
岡薩雷斯露出厭惡的神色,說道:“這些蠢貨。他們要是想殺人,就得同時把所有的人都殺掉才行。”
我站了起來,我們又把金扶了起來。她臉色慘白,不停地打噁心。“別看他們。”我說道。
岡薩雷斯說道:“我們趁警察還沒來先離開這兒。”
我看了一眼藍眼睛吉米。他臉朝下趴在那兒,鮮血從上衣的槍洞裏直往外冒。
岡薩雷斯和我架着金的膀子,一起離開了陽台。我又看了一眼那兩名死去的槍手。其中的一名就是達·芬奇。
我想道,達·芬奇不能再玩他的計算機遊戲了。這會兒他的臉上似乎浮現着一種傻乎乎的樣子。
我們從餐館正門外出時,餐館的工作人員一聲不吭。我尋找着那兩名保鏢,但哪兒都找不着。梅塞德斯轎車還在那兒,點火器上插着鑰匙。
“我們走,”我說道,“我們能找到回旅館的路。”
岡薩雷斯望着我。“我不明白他們是在對付誰,是藍眼睛吉米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