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盡的愛-01
他變得有些生疏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情不自禁發出的呻吟聲。幾分鐘過去了,瑞梅用牙齒咬着一隻小型的手電筒,慢慢地沿着傑瑞特拍賣行的通風管道向前爬着,然後拐過了一個狹窄的拐角。
現在是星期六凌晨。
藉著手電筒里發出來的微弱的光線,他用腹部着地,向前蠕動着。他希望面前就是他的目的地——地下保險室外面走廊里的天花板通風口。
他感覺到身體下面的金屬管道狹窄得令人窒息,灰塵積了厚厚的一層,似乎隨時都會由於他身體的重量而使管道坍塌下來。最糟糕的是,種種可能性都顯示着,他是在浪費時間。
根據保羅,那個電工所說的話來看,瑪歇爾已經永久性地切斷了通往地下保險室的管道。
她有沒有切斷通往大廳天花板通風口的管道,這就完全憑每個人的猜測了。
如果她沒有切斷這條管道,瑞梅計劃從天花板跳到走廊的地板上,小心着不碰到任何一條高度敏感的激光傳感器光束,也不驚動正在值勤的全副武裝的保安人員,他們隨時都會在拍賣行里巡邏。
然後,瑞梅打算盡量找到一條通往地下保險室的路,希望能既不觸碰到安裝在瓷磚地板上的監控探測器,也不碰到另一條激光傳感器光柱,然後他在地下保險室里給瑪歇爾留下一張卡片,讓她能在星期一早晨發現。
但是如果瑪歇爾堵住了通往走廊的通風口,瑞梅就只能在管道里轉圈兒了……好了,他不應該猜測有這種可能性。
瑞梅在通風口面前停下來,通過金屬柵欄向下面窺視着,希望能找到兩隻腳的支撐點。下面漆黑一片,只有一絲黯淡的光亮。他辨認出了走廊後面的凹室和附近的樓梯井的門的輪廓。
他輕鬆地吐出一口氣。終於找到了。
他關上了手電筒,將它塞進圍在腰際的黑色皮口袋裏,然後小心翼翼地搬起通風口外面的護柵,盡量不弄出一絲聲響。
根據他的回憶,保安人員的辦公室就在走廊的盡頭,緊挨着電梯間,那天晚上應該有兩個保安人員在當班。瑞梅沒能複印下他們的值勤時間表,但是他知道他們每隔一小時巡邏一次﹒然而他們不會到走廊裏面來,因為這裏有激光光束。
他希望那些保安人員現在正在巡邏,而不是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手中舉着左輪手槍瞄準着他,就像一個有耐心的獵人正在瞄準着池塘里的鴨群。
瑞梅慢慢地將腦袋從通風口探下去,四下里張望着。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裏有保安人員。
他將腦袋縮進了通風口,拿起護目鏡——它正用一根有彈性的黑色皮筋繫着掛在池脖子上,將它戴上。
他的眼睛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來適應視覺的變化。
這隻護目鏡完全是按照軍事標準設計的用來探測紫外線的工具,他隨身帶着它,為了避開激光傳感器的光束。他是否能完全避開那些光束還是個未知數,但是至少地可以看到前面的危險了。
他再次將腦袋探出通風口,這一次,他查看着激光光束的位置。幸運的是,下面的凹室是一個被安全系統遺忘的自由的角落,紅色的激光光束在凹室外面一英尺半遠的地方纔出現,它們互相交織在一起,每隔兩英尺就有一個激光傳感器,從走廊一直通向電梯。那些紅色的激光光束圍繞着地下保險室編織出一張迷宮一樣的蛛網,瑞梅發現通過這些光束到達地下保險室的門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在心裏詛咒了一聲。
當瑪歇爾說她的安全系統是防盜的時,她沒有開玩笑。實際上,這個安全系統就像她在心中建築起來的城堡一樣難以逾越。
他閉上眼睛,嘆息了一聲。
瑪歇爾。
在過去的兩天時間裏,她盡量避免遇到他。她千方百計地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同他做愛根本沒有改變他們之間的任何事,然而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又詛咒了幾句。
她為什麼這麼頑固,為什麼不承認她仍然愛着他?他在心中沮喪地問着自己。
那一夜她在珠寶保安公司的計算機房中對他說的話回蕩在他的耳畔:如果我再次相信你,我就是一個傻瓜。
沒有信任,他知道,她就永遠也不會愛上他,
瑞梅睜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思緒從瑪歇爾的身上轉移開,轉移到眼前的處境中。
他還有工作要做,他越早盡完對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的義務,他就能越早地將注意力集中在瑪歇爾身上。
見鬼,他不能在走了這麼遠之後將一切放棄,不論是傑瑞特拍賣行的新安全系統,還是瑪歇爾。
瑞梅慢慢地讓自己落到凹室的地面上,鋪着瓷磚的地板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然後他直起身體,將通風口的護柵搬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一絲柔和清淡的香水味環繞在他身邊,這是瑪歇爾喜歡用的香水,這種味道比回憶中的感覺更強烈。這充滿了誘惑力的香水讓他的身體緊張起來,讓他渴望着伸出手去觸摸她。
起初,他以為這是他的想像力在作怪,然後,一條與黑暗的凹室融為一體的陰影開始移動起來,開始慢慢地向他走過來。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聲,摸索着尋找護目鏡,它滑落到他的胸前了,仍然被那根黑色的有彈性的皮筋繫着掛在脖子上。
“瑪歇爾?”他吃驚地低聲喚着。
瑪歇爾用溫暖修長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臂,然後他感覺到一隻冷冰冰的金屬手銬如在了他的右腕上。
“你真令我失望,瑞梅。”她用低柔的聲音對他說,“三年以前,你從來沒有這麼輕易地落入陷階過。”她將手持的另一隻金屬環繞在自己的左腕上,將它鎖上。
瑪歇爾的心臟怦怦地跳動着,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剛剛飛快地跑上了一段樓梯。她注視着瑞梅,等待着他的反應。
幾秒鐘過去了。瑞梅那風采依舊的臉上慢慢地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麼說,我落到了陷餅裏面了,是嗎?”他問。
他用新奧爾良口音慢吞吞地說著,這聲音讓她感覺到躁熱,讓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讓她的脈搏跳動得失去了規律。儘管她發誓說不會讓他再左右她的情感,但是她失敗了。
“是的,”她說,感覺到臉孔在發熱,“我設下了陷井,你跳了進來。”
“嗯。”他搖了搖右臂,讓她左臂也跟着搖晃起來,短短的金屬鏈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好了,我並不確切地知道這是……哪一類陷井……你想要在這裏捕獲到我,寶貝,我想我喜歡這種方式。”
她的目光注視在他的臉上,即使在凹室里昏暗的光線下,她也能看到一絲惡作劇的表情閃動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裏,還有那不會讓人錯認的激情。
“你沒有意識到嗎,瑞梅?”她問,知道她沙啞的聲音暴露了她內心的脆弱。“遊戲結束了,我贏了……你輸了。”
“啊,寶貝,為什麼我們兩個人不能都贏呢?”
他將戴着手銬的手臂背到身後,將她拉近他的身體,直到他掛在脖子上的紫外線護自鏡與系在腰間的皮口袋成為他們之間唯一的障礙。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的氣息與浴后潤膚露的味道環繞着她,讓她已經搖搖欲墜的理智接近崩潰的邊緣,她呼吸急促,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任何事情上,除了他。
她困難地吞咽了一下。
“也許你沒有注意到,”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想要讓你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
他溫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將另一陣令人心醉神迷的戰慄傳導到她的身上。然後,他的嘴唇輕輕地磨擦着她的耳垂,發揮了他使用的浴后潤膚露的效力,直到她感覺到雙膝發軟,幾乎癱坐在他腳邊的地板上。
“再一次讓你完全屬於我,”他柔和地說,“當我放鬆戒備時,不用擔心你從我的身邊偷偷地溜掉。唯一的問題是,我找不到任何方法來做這件事……然後你在這裏露面了,用手銬將我們兩個人銬在了一起。”
他再次笑起來。他的笑聲低沉而嘶啞,顯得說不出的性感,她渾身都顫抖起來。
“我知道我曾經開玩笑地說過想要讓你將我綁起來,寶貝,”他說,“但是坦率地說,我沒有想到你把我的建議當了真。”
“這不是因為我——”
“嗨,我沒有抱怨。”他很快地說,將她的話打斷。
他再次用嘴唇摩擦着她的耳垂,然後他低下頭,吻着她的脖頸,將一道道灼熱的吻痕烙在她的皮膚上。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這個手銬有一點……嗯,礙事。”他說,再次在她的耳邊輕語着,讓她渾身戰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是我願意任何事都嘗試一次……只要我們能在一起。”
他咬着她的耳垂,讓她由於期望而打顫兒。他在她心中喚起了渴望,她對他的需要變得強烈起來。然後,他溫柔地將舌尖探進她的耳朵里,吻着裏面的高峰與低谷。
火一般的戰慄在她的身體上蔓延開來,一次比一次強烈,一次比一次有更明確的目的。
她抽了一口氣,伸出另一隻沒戴手銬的手握住他的手臂,保持身體的平衡。她將手指緊緊地纏繞在他結實的手臂上,感覺到他肌肉的力量,感覺到他不停涌動的脈搏的跳躍。
她靠在他身上,向他在她身上激發起來的愉悅感投降了。最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將他推開。
“我告訴過你,你根本不能成功地進入到傑瑞特拍賣行里,”她聲音嘶啞着說,“因為我會想方設法地阻止你。我阻止了你……就像我發的誓言那樣。你得到過我的警告,但是你沒有聽。現在,你不得不進監獄了。”
“監獄?”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她一樣氣喘吁吁。“別告訴我我們又回到了那令人厭倦的恐懼之中。”他說,向著她笑了一下。
“你讓我別無選擇。”
“你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起訴我呢?”他問,“我所做的事不過是檢查一下傑瑞特拍賣行的安全系統,受命於為傑瑞特拍賣行擔保的保險公司——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來吧,寶貝,我們都知道他們根本不會起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