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煩惱多多的國王們

第四章 煩惱多多的國王們

I

加斯旺德在葉克巴達那的城門處等待着國王。亞爾斯蘭和耶拉姆跨上加斯旺德準備好的馬匹,而達龍和那爾撒斯也再次追上他們,所以合計五匹馬向著東方疾馳而去。

在一夜野營之後,翌日,公路沿線的曠野上出現了目標的一行人。因為愛絲特爾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所以只能支起帳篷停下來。他們等的只是從王都而來的使者,但來的卻是國王本人。

「國王親自前來……?」

異口同聲叫起來的派麗莎和加塞姆,看到下馬走來的亞爾斯蘭,忙平伏在地上。

加塞姆是權勢主義且渴望出世的小官員。他跪拜國王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不知害怕為何物的派麗莎也做出同樣的舉動,着實讓冬?里加路德意外。只能認為,派麗莎是被教育對國王尊崇的帕爾斯吧。他自己僅是單膝跪在地上低下頭表達敬意。

其實冬?里加路德之前和亞爾斯蘭見過面。而那時,冬?里加路德失去記憶,被稱為白鬼。雖然他見過還是王太子時的亞爾斯蘭,但那時的記憶被迷霧包圍,幾乎想不起來了。

而亞爾斯蘭也是,雖然記得見過白鬼,但那只是一個忘了自身為何人,被恐怖的幻影驚呆了的孱弱男子。現在挺起了背脊,充滿了精悍的氣質,就像是另一個人一般。

「愛絲特爾承蒙你們照顧了。請允許我稍後再做感謝」

嘴裏說著,亞爾斯蘭已經奔向帳篷。瀕死的愛絲特爾就躺在裏面。

達龍,那爾撒斯,加斯旺德留在外面,目送着年輕的主君的背影。派麗莎,冬?里加路德和加塞姆也同樣,進入帕爾斯制的半球形帳篷的只有年輕的國王一人。帳篷的直徑為大約五加斯(1加斯約為1米)的野戰用帳篷,雖然用來抵禦風雨綽綽有餘,但是裏面很是質樸沒有任何裝飾。外面的光線也被遮斷,所以內部有些昏暗。

燃起熏香是為了遮蓋腐臭的味道。否則無法消去愛絲特爾的傷口散發出的惡臭。這是,時隔四年再會時,令人痛惜的景象。

亞爾斯蘭最初,沒有認出那是愛絲特爾。因為對於愛絲特爾這樣實在是太過沉靜柔弱,缺乏生氣。但是,在看到亞爾斯蘭之後,兩眼放出光芒。

愛絲特爾從拼組而成的簡陋的床上抬起身子,而僅僅是這樣就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將最後的生命力注入聲音中叫着。

「亞爾斯蘭」

「愛絲特爾,好久不見了」

明明在從王都過來的路上一直都想着該說什麼,可是亞爾斯蘭卻只發出了十分平凡的問候。愛絲特爾用盡全力回答他。

「我還以為你一定已經長出漂亮的角了,沒有你=呢……但是,就算沒有角你也很出色」

「你也,成為出色的騎士了」

「你還真沒說謊的才能。也虧你成為邪惡的總帥」

愛絲特爾想笑一笑,但僅僅是牽動沒有血色的嘴角,都讓她發出痛苦地喘息。亞爾斯蘭將手掌覆上愛絲特爾的手,傳來一陣冰冷。

「派麗莎和白鬼……」

「嗯」

「他們兩個就拜託你了。希望,你今後能照顧哈他們」

「我明白了」

「白鬼,你應該知道的。如果他要回魯西達尼亞也沒辦法。而派麗莎原本就算帕爾斯人……亞爾斯蘭」

虛弱,但是很清楚喚着,亞爾斯蘭探出身子。

「怎麼了,說吧」

「我想說的還有好多,但是已經夠了」

「……」

「我已經見到你了,所以就足夠了」

「愛絲特爾」

「只要能見到你……」

愛絲特爾的話語漸漸消失。彷彿是怕會說出滿溢的思念,她閉上了眼。亞爾斯蘭輕輕喚着。

「愛絲特爾……?」

沒有回答。睫毛垂下來,嘴唇也緊閉着,再也不會張開第二次了。魯西達尼亞的女騎士愛絲特爾?德?拉?法諾在遠離故鄉的帕爾斯曠野之中走完了人生。

風吹過曠野,一瞬,吹動帳篷發出聲音。

帳篷之外,七名男女最初只是沉默着。首先耐不住的是加塞姆。他彷彿在評價似的觀察着武將們,在遇上達龍的視線之後下定了決心。他拿出了那個重要的箱子,展示出「丘爾克名武將」的首級。

達龍如此戰鬥閱歷的人,不可能記得戰場上斬殺的全部的武將的臉。但是和辛格的戰鬥並非久遠之事,又曾活捉過他,也問了名字。看到封浸在蜜蠟里的首級,記憶立刻就被喚醒。

「的確是丘爾克有名的將軍啊。名字記得是辛格吧」

「哦哦,沒錯沒錯,居然是那個辛格將軍啊。不,不愧是丘爾克的名將,殺了他也費了番功夫啊」

達龍苦笑着把視線轉向歡天喜地地加塞姆。

「那麼,成功地擒獲了辛格將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是你嗎」

「啊,不,後面一半是我,不是在下做的……」

「後面一半?」

「從將辛格的首級用蜜蠟封存起來這裏開始,是在下做的。否則,會因為這酷暑很快腐壞的。所以有必要做合適地處置」

這些對自己功績積極地強調,達龍權當是耳旁風。

「那麼前半是誰做的?讓活辛格變成死辛格的是誰」

「那,那個是,是那個白髮的魯西達尼亞人做的。在那種場合下,在下也有想要助威的……」

「嗯嗯,如果是能打倒辛格的話,說明武藝相當不錯啊」

而冬?里加路德回應着達龍的視線,轉過頭來。

「並非我打倒那個叫做辛格的傢伙的」

「那麼是誰打倒的?」

「辛格自己。我只是讓他受了點傷,他是自己害死自己的。雖然不清楚詳細地情況,不過丘爾克國的將軍,似乎是不能投降也不能被俘虜」

「似乎是這麼回事。丘爾克的獾,無論是怎樣的善戰或陷於苦鬥,都不會寬恕敗北之人。有着沒有侍奉價值的君主真是悲哀」

這麼說著發出嘆息的是加斯旺德。他應該是想到了四,五前的自己。

「我欣賞你不竊取功勞的地方。也有不少話想問你。反正都要去王都,陛下許可后一起走吧」

聽到達龍這麼說,冬?里加路德猶豫了一下后簡短地詢問。

「可以嗎」

「什麼可以嗎」

「我可是魯西達尼亞人哦」

這句話有何意義,帕爾斯人很容易明白。

「那又如何。陛下的麾下有辛德拉人也有特蘭人。陛下的心胸還沒狹隘到容不下一個魯西達尼亞人」

達龍稍微考慮了下又說了。

「本來,魯西達尼亞人里,就只有兩個人不該活着」

冬?里加路德注意到黑衣騎士用得是現在時。這兩個人是誰,很容易就能想到。但是,兩人之中的一個,已經不存於世的事,帕爾斯人還不知道。

「波坦總大主教已經死了」

達龍的瞳孔張開。

「確定嗎?」

「啊啊,雖然詳細情況不明白,不過吉斯卡爾殿下經過長期的抗爭已經殺了他了」

「哦?自相殘殺啊……」

剩下的話,達龍咽了回去。當然,他本想說的是「我還打算將這兩人都打倒呢」。只是,所有的帕爾斯人都有說這句話的權利。

II

從帳篷里出來的時候,亞爾斯蘭的眼中已沒有了淚水。達龍和那爾撒斯,胸中翻湧着與年輕的國王一樣的思緒。只是,與黑衣雄將對於銘感到的亞爾斯蘭的自制力相反,喜歡自稱宮廷畫家的智將將表情掩蓋了起來,而耶拉姆總覺得他似乎是把自己的想法隱藏了起來。既是處於不允許哭的立場,也沒有哭泣的時間。

亞爾斯蘭看着忠實的武將們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冬?里加路德面前。

「我有事想拜託你」

「……拜託我?」

「你能為愛絲特爾念誦伊亞爾達波特教的祈禱詞嗎」

「那個、我也不是聖職者,就算作為一個普通人我也沒那麼深的信仰。這樣也行嗎」

「由你來祈禱的話,愛絲特爾也會高興吧。我在死後,也希望又最重要的朋友來祈禱」

「最重要的朋友」一詞在冬?里加路德心裏激起千層浪。他彷彿難以承受國王的視線一般地下了頭。

「那麼,謹尊聖命」

帕爾斯也有信奉伊亞爾達波特教的人。都是馬爾亞姆人。但是他們與魯西達尼亞人教派不同,祈禱的詞句和為悼念死者的儀式也不同。

亞爾斯蘭再次進入了帳篷,這次六個帕爾斯人和一個魯西達尼亞人也跟了進去。面對死者,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整理了下呼吸,魯西達尼亞人開始祈禱。

「神啊,請給她的靈魂予安定,為她打開天國之門」

冬?里加路德半張着嘴,想着下一句話,但是在伊亞爾達波特教的聖典中卻找不到合適的語句。聖典只有一冊,在手邊的話就能找到了,他並沒有完全地背下教典。正在煩惱的時候,一瞬間,從他嘴裏說出了自己想到的詞。

「愛絲特爾?德?拉?法諾,她是真正的勇者。她將勇氣,奉獻給了堅守道義,幫助弱者。為此她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並且對此未抱絲毫後悔。無論在世上哪個國家,她都將是難得的朋友。被她幫助過的人們,都發自內心地感謝她,為和她相識而喜悅,將她傳頌。請賜予她恩寵!」

說完之後,冬?里加路德注意到誰都不明白魯西達尼亞語。

「愛絲特爾,是一個好魯西達尼亞人」

一句帕爾斯語靜靜響起。

「和通報埋在一起吧」

誰都沒有回答亞爾斯蘭。就連加塞姆保持着沉默。

「愛絲特爾曾帶着無法戰鬥的人到了葉克巴達那。那些人們雖然大部分被捲入戰火而死了,但是應該有集中埋葬他們的墓地。就葬在那裏吧……仰慕她的人們,死後也一定會守護她的」

「國王陛下」

雖然是帕爾斯語的呼喚,但出聲的是魯西達尼亞人。冬?里加路德笨拙地低下頭。

「請恕我失禮。不小心就用了魯西達尼亞語」

「我明白你的誠意。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需要。謝謝你」

冬?里加路德的頭低地更深了。

雖然對愛絲特爾的死在幾天前就有覺悟了,而實際卻比想像中的更讓冬?里加路德難以忍受。通過魯西達尼亞語的祈禱,冬?里加路德明白了。這片土地上,能和他用魯西達尼亞語對話的人,已經沒有了吧。用帕爾斯語講話也沒什麼不便。但是,就算魯西達尼亞的山河十分貧瘠,就算王弟吉斯卡爾惡言相向,能和冬?里加路德共享同樣的語言同樣的風景的人已經沒有了。

「啊啊,我的人生到此也算是結束過一次了。但是就算回頭也什麼都看不到了。向著前方前進的話,就會有和我看到同樣風景的人吧……」

突然,他有人握住了自己的左手。那是派麗莎,那份溫暖和柔和的堅定只屬於她。

亞爾斯蘭看着魯西達尼亞的騎士和他的愛人。

「你們想回去魯西達尼亞嗎?」

通過那平穩的聲音,冬?里加路德感到了年輕國王的抑制。

「不,我已經對魯西達尼亞沒有迷戀了」

「那麼,我用命令式說了」

和聲音一樣,亞爾斯蘭的眼睛也很平和,但是卻有着讓人無法反抗的光芒。

「從今天起,你就捨棄冬?里加路德這個名字。就叫做白鬼。不已魯西達尼亞人的身份,而是以魯西達尼亞裔帕爾斯人派拉夫達(白鬼)(譯註:派拉夫達是白鬼的發音,以後用這個名字了)的身份,成為我軍的一員」

出乎意料的台詞。

但冬?里加路德卻並不感到意外。亞爾斯蘭的身姿與聲音,彷彿重疊上了愛絲特爾的影子,感覺就好像被告知了理所當然的事。

達龍,那爾撒斯和加斯旺德三人無言地看着冬?里加路德。冬?里加路德整理了一下呼吸,卻依舊無法輕易地說出話來。

「就這樣吧」

用哭腫的眼睛看向情人,派麗莎勸他。

「愛絲特爾卿也一定會說這樣比較好的」

「我知道」

冬?里加路德回視着亞爾斯蘭,慎重地挑選着帕爾斯的詞語。

「如果愛絲特爾卿還建在,如果她說無論如何都要回到魯西達尼亞,就算是有幾萬的敵人在面前我也會陪她踏上旅途的。但是,愛絲特爾卿並沒有這樣說。她只說,想見國王您」

「……」

「我的旅途,也就到此結束了。在我失去記憶的時候,帕爾斯的人們幫助了我。還給了我名字。給了我派拉夫達這個名字」

派拉夫達單膝跪地。

「承蒙不棄,小人派拉夫達,將代替愛絲特爾卿侍奉陛下左右」

III

回溯到愛絲特爾?德?拉?法諾離世一個月之前。

在帕爾斯國的王都葉克巴達那,一個在大陸諸國歷史上也可以名列前茅的毒辣的計謀成形了。參加這個計謀策劃的是有國王亞爾斯蘭,副宰相兼宮廷畫家那爾撒斯,大將軍奇斯瓦特,大將軍格萬騎長達龍,以及侍衛長耶拉姆五個人。

「總之,看來培沙華爾是安全了」

綜合了幾個報告之後奇斯瓦特得出結論,有人看着國王表示首肯的表情開口了。

「得到吉報固然不錯,不過我想拜託陛下一件事」

「什麼事,那爾撒斯?」

「我想請陛下下令放棄培沙華爾」

無聲的霹靂在所有人頭上炸開。才剛剛收到培沙華爾安全無恙的報告,現在居然要放棄!?

亞爾斯蘭緊緊地看着那爾撒斯,慢慢地,確認他的本意似的問道。

「放棄培沙華爾,就是說將克巴多的部隊召回王都嗎」

「正是」

「我想聽聽你的理由,那爾撒斯」

「當然」

宮廷畫家環視着國王以外的三人。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就開始說明的樣子,於是達龍受不了地開口了。

「魔軍的攻擊頻繁,可以預見不久定有一場大戰。為了這天,要在王都集中帕爾斯全部的兵力,是這樣嗎」

「這也是其中之一」

「不要故弄玄虛了,快講」

聽到達龍的抱怨,那爾撒斯卡沉着地向年輕的國王解釋。

「培沙華爾是天下的要塞,兵家必爭之地。保護那個城對帕爾斯國王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與此同時,帕爾斯軍的戰略選擇就會受到限制。這是在令人煩惱」

必須要在培沙華爾配置一定的兵力,還得讓得力的將軍去指揮。在安德拉寇拉斯王的時代,是巴夫曼和奇斯瓦特兩名萬騎長,到了亞爾斯蘭的治世則是克巴多和梅魯連駐守在那裏。

「就算王都需要克巴多卿他們的兵力,也不可能馬上就召回他們。反過來,要向培沙華爾送去援軍,也需要時間和準備。另一方面,就算王都落入敵手而培沙華爾還在的話,可以將此處作為東山再起的根據地」

大家一起點頭。被魯西達尼亞侵略而失去王都,王太子亞爾斯蘭前往培沙華爾,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本來就從來沒擔心過培沙華爾會失陷。那樣的一個要害之地,更何況守衛是克巴多卿。不會輕易失守,而這個事實在前幾天,已經又數萬人的眼睛正視了」

這是指魔軍襲向培沙華爾的事。大家再一次一起點頭。

「我擔心的,是魔軍襲擊索雷伊瑪耶城或者莫塔扎山嶺佔據這裏。如果變成這樣的話,大陸公路被遮斷,培沙華爾被孤立,萬餘的精兵被分離出來,只能徒然地在原地束手無策」

奇斯瓦特在這裏提出了意見。

「但是,這種危險最近不是已經減輕很多了嗎。古拉傑卿的船隊,相當的方便啊」

「正因為此,這個宮廷畫家才有使壞的餘地啊」

聽到達龍的諷刺,那爾撒斯只是勾起唇角笑笑。

「說真的,我對於今後該怎樣安排培沙華爾,可是反覆想過了。最後覺得倒不如乾脆把煩惱的根源給消除了……」

留下未說完的話,那爾撒斯微笑着。可以稱為優雅的溫和笑容。但是,那也是地上最惡毒的笑容。

「魔軍,丘爾克軍,辛德拉軍。就讓這三方面圍着稱為空城的培沙華爾,展開盛大的爭鬥吧。我就是這麼考慮的」

又是一記沉默的落雷。亞爾斯蘭,達龍,奇斯瓦特還有耶拉姆,四個人四種視線刺向那爾撒斯。

「魔將軍伊爾特里休因克巴多卿而未能實現奪取培沙華爾的野心。也有前王安德拉寇拉斯那時的原因,他對培沙華爾的執念無法放下。如果他知道培沙華爾稱為了空城,定會立刻驅使着怪物們去進攻吧」

「就算那裏有辛德拉軍和丘爾克軍他也不在乎吧」

「有什麼好猶豫的。對伊爾特里休而言,辛德拉軍也好丘爾克軍也好,都不過是想要搶奪自己獵物的敵人。會毫不手軟地殺掉吧。不是嗎,達龍?」

「你說的沒錯」

黑衣騎士勉強地認同之後,亞爾斯蘭發言了。

「那爾撒斯,我只擔心一點」

「是擔心培沙華爾城外的人們遭受戰禍嗎。」

「正如你所說」

「您不用擔心。我會按順序說明的」

那爾撒斯的視線轉向耶拉姆。耶拉姆吞了吞口水。必須要用全身的力氣去學習師父謀略的精髓。

那爾撒斯設下陷阱的毒辣程度,沒有給對手留下一點選擇的餘地,就是這一點。就算想着是陷阱吧,辛德拉國要是不出手,丘爾克過就會奪走培沙華爾。丘爾克國旁觀的話,培沙華爾就會落入辛德拉的手中。

被敵國奪走了培沙華爾所產生的危害和敗北感將會十分巨大,如果不想變成那樣,就只能比敵人先出兵。辛德拉國和丘爾克國的利害完全對立,兩國共同佔據培沙華爾是不可能的。就是他們共同佔據,那之後又會如何。反正都會盤算着要獨佔,只能決裂。

再如果,若是在辛德拉和丘爾克猶豫的時候,伊爾特里休率領魔軍佔領了培沙華爾的話該如何。雖然會覺得魔軍得到了強大的根據地,其實不然。辛德拉和丘爾克知道了魔軍的存在。也知道伊爾特里休的存在。若伊爾特里休愚蠢地離開根據地不管的話,辛德拉軍和丘爾克軍就會向著沒有將領的城猛撲過來。伊爾特里休就會被綁在成立動彈不得。

然後,是培沙華爾城外的民眾。不能把他們捲入戰禍是肯定的。但是,本來軍隊會加害民眾的理由是什麼。

「把培沙華爾交出來。不然的話我們就殺掉周圍的居民」

如此的威脅在培沙華爾里據守的是帕爾斯軍時才有效果。辛德拉國也好丘爾克國也好,若是想長久地佔據培沙華爾的話,就不能與民眾為敵。他們不像魯西達尼亞軍一樣,是被狂信所驅使的。

而如果一旦魔軍要做什麼的話,就用古拉傑的水軍準備好讓民眾避難。避難的地方是辛德拉境內也可以,為此買好了包括芸香農園在內的廣大的土地,就是這樣。

在一個個說完問題后,達龍指出了問題點。

「丘爾克的國王卡爾哈納可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他會那麼容易就如我們所願的起舞嗎」

「不會立刻就有動作的。會滿懷疑惑的偵查,觀望吧。但是,在這期間,辛德拉軍早就進駐空空如也的培沙華爾了。丘爾克國就是眼睜睜地看着寶物落到了敵人手裏」

「這樣就不能責問部下的責任了。是卡爾哈納王自己的失策」

「這個屈辱,卡爾哈納王咽得下嗎」

「不可能的啊」

「若是咽不下,卡爾哈納王只有出兵攻打培沙華爾。丘爾克和辛德拉哪邊比較強還無法判斷,但是憑藉着培沙華爾的辛德拉比較有利」

「的確。如果辛德拉以三萬兵力據守在培沙華爾的話,丘爾克就必須出動十萬兵力才能攻下。就算丘爾克有如此之多的兵力,也無法避免本國的守備變得薄弱」

就算是慎重到被稱為獾的卡爾哈納王考慮到這些的話,也會選擇制辛德拉於先機吧。

這次是奇斯瓦特發問了。

「但是,若果他們誰都沒動呢?」

「那是培沙華爾就還是座空城。等哪天所以的問題都解決了,再慎重地讓帕爾斯軍再入城就可以了」

「明白了,那爾撒斯,就交給你了」

經過一陣長長地思考之後亞爾斯蘭做出了裁斷。其他四人向著國王行了一禮。抬起頭,達龍直盯着友人。

「不過你還真是,嘛,能相處這麼狠毒的招啊。實在是佩服」

「要誇我還是等會吧」

「我現在正在品味生下來第一次的心情」

「什麼心情?」

「我覺得辛德拉王拉杰特拉有些可憐了」

「那只是你的錯覺」

「大概吧」

以上,是帕爾斯的武將對辛德拉國王徹底的冷漠。

就這樣,震驚世人的放棄培沙華爾城決定了下來,進入了實行階段。

老鷹告死天使先一路飛去培沙華爾傳達大意,達龍及加斯旺德同梅魯連在索雷伊瑪耶城裏做最後的商榷。城裏愛絲特爾一行因大雨被滯留在那裏,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魔軍奇襲,最後變成了一場騷動。

IV

對於帕爾斯的武將隨時難以想像的事情,但是辛德拉的國王拉杰特拉二世既有煩惱也有迷茫。

帕爾斯歷三二五年亦即辛德拉歷三二六年,從七月到八月,拉杰特拉王的政績開始顯出成效。自前國王以來,花費十年的灌溉事業,已經完成一半了,到之前還是荒野的土地上已經可以讓一萬戶農家遷入。拉杰特拉王發出佈告,免除這些農家三年的租稅,而受到他們的感謝。在東方,討伐擾亂國境的蒙族,拿下了他們副首長的頭顱。

雖然拉杰特拉因內外都收到了吉報而十分高興,但在七月過半的時候,他的早餐席位上被帶進了奇怪的東西。帶來東西的是大臣納塔普爾。

「是這個。這個奇怪的屍體是從卡威利上漂下來,撞進漁夫的網裏的」

拉杰特拉看到的屍體的確很奇怪。

最先映入眼睛的是兩隻翅膀,要說是鳥吧,未免也太大了。差不多很人類一樣。還有,是鳥的話應該只有兩肢,但這個屍體卻有四肢,而且前肢和人的手十分相似。而頭部也和鳥不同,沒有嘴的頭很像猿。左右的眼球可能是被魚吃了,變成了兩個深深的空洞,而嘴裏排列着像針一樣的牙齒。背後和腹部有很大的傷口。

拉杰特拉皺起眉。屍體的外觀也讓人不快,而散發出的惡臭更是讓人作嘔。失去食慾的拉杰特拉放下勺子。

「這到底是什麼」

「這點微臣也不知道。是以想恭聽陛下的意見」

「我也不知道,這種怪物。沒見過也沒聽過。這個是順着卡威利河飄下來的沒錯吧」

聽到肯定的回到,拉杰特拉搜索着記憶。

「前些時候,帕爾斯領土內的培沙華爾周邊發生了戰鬥。我記得有這樣的報告」

「正是,陛下」

「但是還說過丘爾克軍並沒有行動的樣子」

「正是如此,陛下,到國境為止十分的安穩」

「不錯。但是,這樣的話,又是哪裏的軍隊攻擊了培沙華爾城呢。帕爾斯國內的叛亂勢力嗎?就算有企圖復活舊王室的是人在,他們有足以攻擊培沙華爾的兵力嗎。還是說,是這些怪物們成群結隊的……」

拉杰特拉絞盡腦汁也沒得出結論。納塔普爾詢問陷入沉睡的拉杰特拉。

「這個屍體,要怎麼辦呢」

「你覺得要怎麼辦?」

「臣按陛下的聖意行事」

「那麼,就放在你的房門口當裝飾好了」

納塔普爾一陣狼狽。

「咳,陛下,臣的玄關過於狹窄……」

「不要當真,開玩笑的。這種噁心的東西真想扔了,但是也許日後還可以作為什麼證據派上用場。好吧,就一把火燒了,只將骨頭收在棺木中保管好」

「保管在什麼地方呢」

「當然是放你家了。地下室也好倉庫也好,總之你負責保管好他」

看着納塔普爾一臉的苦相,拉杰特拉的食慾稍微恢復立刻些。但怎樣也平靜不下來。用完早飯後,拉杰特拉走出室內。

「要發生什麼了,這件事是明白着的。問題是,要發生的是什麼」

拉杰特拉向右走了五步,有轉過身走了七步。抬頭看看天花板,又將視線落在地上,撥弄撥弄頭髮,撫撫下巴,兩手背在身後。

「啊啊,不明白。這種時候就該聽聽其他人的意見。讓納塔普爾再來參見一次吧」

拉杰特拉召集十個官員。讓納塔普爾做出說明,然後每個人都提出意見。雖說本來就每包太大的期望……。

「要發生什麼了,這件事是明白着的。問題是,要發生的是什麼,這件事」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一群派不上用場的傢伙」

拉杰特拉將官員們遣散,又必須一個人在那裏絞盡腦汁了。

雖然並不是出自興趣,但拉杰特拉是殺了異母兄弟才登上王位的。他想要儘力避免國內的分裂抗爭。所以在錄用人才的時候,就得爬出那些恃才傲物不能和他人協調的人。首先選擇了有忠誠心和順從的人。思考自己來就行了。當初這麼想着,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不過這樣,辛苦的就變成我一個了。真是不合算。國王不就是把勞動都委託給臣下,自己和民眾一起享樂的東西嗎。讓我輕鬆點吧」

若是鄰國帕爾斯的武將們聽到拉杰特拉的話,定會怒吼「你還想比現在還輕鬆啊」。這種事拉杰特拉當然不知道了,而在平穩地渡過了一個月後到了八月半。

拉杰特拉陛下處理了一件關於貴族繼承的麻煩訴訟后,滿身疲憊的躺下休息。

「啊啊,我明明付出了地上最多的辛苦,結果沒一個人能理解。王者果然是寂寞而孤獨的」

對這個想法十分滿意,拉杰特拉王暫時陷入了甜美的自我憐憫的心境。自己死了之後石碑上就刻「拉杰特拉辛苦之王」吧,後世的民眾看到了定會發出「真是可憐的國王,竟然那樣辛勞」的同情,流下淚水吧……。

「陛下,陛下」

揚起和淚水無緣的開朗的聲音,紗帳的對面一個柔軟的人影動起來。

「怎麼了,真吵」

拉杰特拉抹去嘴角流出來的口水,似乎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大臣們在大廳等您了」

「啊,知道了。忙得晚上連覺都睡不好所以想午休一下,結果連這樣都要被人打擾,國王還真是凄慘」

辛苦王拉杰特拉二世中斷了自己的不需要一枚銅板的相當省錢的遊戲,來到謁見用的大廳。走路的時候左右的侍女靠過來,用浸過冷水的棉布擦拭着王的臉頰,遞上漱口用的香料水。

在坐上玉座的同時,拉杰特拉開口抱怨。

「反正是要是說有緊急的大事吧。讓國王連午睡都不得安穩。到底是什麼大事」

「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真的很大的意見事」

「哼,然後呢?」

「培沙華爾城……」

「培沙華爾城怎麼了。發生火災暴動了嗎」

「空了」

「什麼空了?」

「所以說,是培沙華爾!」

官員們一起抬高嗓子。拉杰特拉也完全清醒了。在玉座上坐直了身子聽着報告。據說是複數的偵查者發來的緊急報告。

「大門敞開,沒有一個兵將的影子,也沒有人馬的聲音,沒有一個人安靜地不像話。簡直就像全部死絕了一樣……」

聽着報告拉杰特拉想起來的是不是鳥也不是猿的怪物。怪物的出現和培沙華爾的一邊之間,到底有何聯繫呢。

「但是,加強城的防備的話也就不說了,為什麼會逃了呢。帕爾斯的那些傢伙,一定是在打什麼不好的主意,但是就算知道這點也猜不透他們的企圖」

拉杰特拉思考着,官員們開始發言了。

「陛下,這是意想不到的絕好的機會。培沙華爾是天下的要塞,而帕爾斯軍放棄它,這不是上天將培沙華爾賜給我辛德拉嗎」

拉杰特拉沒有立刻回答。

「這麼好的事怎麼會存在於世」

拉杰特拉有過好幾次剛跳過小陷進立刻就落入更大的洞穴的經驗。所以他也多了個心眼。

將培沙華爾弄到手。對辛德拉而言,說的誇張點,那是自建國以來一直渴望的事。控制住大陸公路的要塞,東西交易的權益將飛躍性的增加。再加上,通過確保卡威利河西岸,就能獨佔卡威利河全體的水利和水運。控制住對丘爾克國而言的出海口岸,丘爾克國的船隻想在河上航行,就得出很多的通行費。怎麼看都只有好事……。

想到這裏拉杰特拉愕然了。他想到了丘爾克國的敵對關係。

「等等,培沙華爾對丘爾克也是渴求依舊的土地。如果丘爾克軍南下壓制培沙華爾的話,就能遮斷大陸公路了。既能向東西交易的商人收取巨大的通行稅,也能確保經由卡威利河的出海口。不妙不妙,卡爾哈納那傢伙知道這件事的話,可能會出動大軍啊」

丘爾克軍南下侵入卡威利河流域的話,就用「友情的證明」請求帕爾斯軍出兵,這是拉杰特拉到現在常用手段。但是,這次這麼做的話,好不容易才成空城的培沙華爾,不久再次回到帕爾斯軍手裏了嗎。這不就是。辛德拉眼睜睜的放跑了佔據培沙華爾的良機嗎。

拉杰特拉對培沙華爾有着不純的野心。這點被準確地射中了。拉杰特拉乍一看,似乎還有選擇的餘地。這才是正是「毒酒的第一口是甜美的」。

「陷阱,明顯是陷阱」

拉杰特拉抱起胳膊。

「那個狡猾的帕爾斯人,怎麼可能就這麼防守培沙華爾」

然後把剛抱起個胳膊又放開。

「但是,就在這麼猶豫的時候,丘爾克軍出擊南下,佔領了培沙華爾城該怎麼辦?大陸公路被分斷,丘爾克得到出海口。變成那樣後悔也來不及了」

官員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嚷起來。

「陛下,請決斷」

「是帕爾斯軍自己放棄培沙華爾的。我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培沙華爾」

「代替帕爾斯軍,由我辛德拉來守衛培沙華爾」

「本來,沒有一言半語的通告就從培沙華爾撤走,帕爾斯軍的行動才是違反信義」

「先出一萬的兵馬,去探探虛實如何」

拉杰特拉閉上眼。

「逐步投入兵力是愚者的作為。乾脆讓五萬以上的大軍一口氣佔據培沙華爾。就算與丘爾克軍衝突,只要在那之前佔領了培沙華爾,定然是對我方有利」

拉杰特拉的腦海里,幾個方案迸出火花。

平時總是會阻止拉杰特拉輕率舉動的官員們,現在興奮地催促着國王做出決斷。帕爾斯軍「放棄培沙華爾」這一奇特的手段,讓辛德拉人的平常心盡失。

V

放棄培沙華爾是將帕爾斯的全部兵力結集到王都葉克巴達那這一大戰略的一環。與此同時,帕爾斯有力的將軍們也全部集合到葉克巴達那。

在葉克巴達那西北當巡察同時募集士兵的伊斯方和吉姆沙,也隨着亞爾斯蘭相繼回到了王都。不知何時消失的奇夫,也不知何時回到了王都,直到國王發喘傳喚都一直逗留在妓館裏。

特斯和他的三個妻子,作為成為古拉傑指揮船隊的客人隨之離開培沙華爾是七月八日的事了。

這個季節,海上的風從東方吹向東南方。對於向西前進的船隊是絕好的條件。

「快的話七八天就能到基蘭了,不過途中也有各種事要做啊。嘛,要花兩倍的時間吧。好好享受乘船的旅途吧,特斯卿」

「沒有什麼要傳達的事嗎,古拉傑卿」

「沒有哦。非要說的話就是,不要妨礙到水手們就可以了」

出了海的這日白天,特斯對三位妻子說道。

「你們真有精神啊」

不是諷刺而是羨慕。帕爾斯屈指可數的勇將,也對波浪這位變幻莫測的敵人束手無策。暗自擔心的事成了事實,特斯只能躺在床上。

「特斯大人由我來照顧,可拉和尤琳讓拉杰特拉卿的部下帶着去參觀船內吧」

「哦呀,派特娜姐姐想獨佔特斯大人嗎?我們交替着來看護吧」

說是看護,其實也沒什麼要做的。因為特斯只能一人個躺着,就隨着三個妻子去了。這位勇將,對於沒能留在陸地上的事後悔不已。

以尤法奈斯為首的海上男兒們,大多都很是開朗健談。為了排解海上的無聊,唱歌啊吹笛啊跳舞都很擅長。還有,為了解悶在船上養着小動物的也不少,尤琳特別喜歡一隻在辛德拉買的鸚鵡。

特斯幾人乘坐的是古拉傑的旗艦「光之天使」號。本來可以乘坐三百人,現在將人數控制二百四十人,所以居住性變得很好。帆柱是大小兩根,突起在船首和船尾。帆布以亞麻為主,將椰棗樹的樹皮和牛皮割成細長狀而後編織起來。

在三層放着弩,而船的窗子則全部覆著絹之國南方產的竹編。錨是四角錐形的大理石,穿過粗大的網上的洞。

「用很粗的竹子縱橫交錯編織起來,似乎可以把投石器的石彈彈回去哦,特斯大人。就算是用細竹編成的東西,也可以擋住箭呢。下了很多功夫呢」

「是嗎,真了不起啊」

若是身體好的話,特斯作為一個武人也該有着很大興趣,但現在只能躺在床上,蒼白着臉喘着氣點頭。

「你們幾個,不能只顧着玩。要代替特斯大人好好學習海和船的知識。說不定哪天特斯大人會指揮軍船哦」

聽到姐姐派特娜的話,么女尤琳瞪大了眼睛。

「嘛,姐姐,這不管對特斯大人還是對帕爾斯國而言都是不幸啊!」

看來丈夫的威嚴是被海風帶走,消失在水平線的彼方了。不過特斯的妻子們還是滿懷好奇心地在船內參觀着,對什麼都充滿疑問。水手們也十分歡迎她們,不管問什麼都有問必答。

終於輪到古拉傑苦笑了。

「這可真是,要不是特斯卿暈船這麼嚴重,我的船就被夫人們佔據了」

次女可拉似乎格外有天賦,航海的第一天教給了她登上帆柱的方法后,第二天就上到了帆柱的頂端,第三天就在爬帆柱的船內比賽里得到了第二位,贏得一片鼓掌和歡呼。

就這樣,七月二十五日古拉傑的船隊進入了基蘭港。

在基蘭歡迎的準備已經完成。數十艘的小舟出海迎接船隊,熱鬧的音樂充滿港灣。打扮艷麗的婦女們向船上的水手們扔去鮮花和水果。

而船隊那邊也放出數發絹之國的煙花。因為本來是當做信號彈來使用的,所以並不十分華麗。但特斯的妻子們卻是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十分的興奮。

「可以在這裏休息五天。特斯卿和夫人們就好好修養吧」

「承蒙您的許多照顧,非常感謝」

依舊臉色蒼白的特斯倒過謝。

到了陸地上,踩着無法撼動的大地,特斯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第一步還看起來有些虛浮,第二步調整姿勢,第三步背挺得筆直,第四步時已經威嚴堂堂了。無論誰怎麼看,都是光輝閃耀的勇將。他和三個妻子一起住進客房,久違地睡了一個沒有搖晃的覺。

古拉傑將心腹路哈姆和尤法奈斯留在基蘭,委託他們監督船隊和士兵。有關今後的事也鉅細靡遺地做出指示,委以文書。他自己和特斯一起從陸地北上去向王都葉克巴達那。

馬和車,還有徒步,三千人的隊列在街道上前進着。和在船上時完全兩樣的特斯作為陸路的指揮,旅途平穩地持續着。

但是,每一日的行程,都會明顯看到雖小卻很堅固的陣地和狼煙台的建築在推進。有着摺疊的頂部,幾台弩程仰角放置着。這位為對空而準備的。

派特娜,可拉和尤琳,每次看到天上有鳥的影子,就在馬上不由的握緊了弓。

八月十日,特斯和古拉傑一行進入王都葉克巴達那。

大將軍奇斯瓦特到城門去迎接他倆。為再會而喜悅,奇斯瓦特在馬上與古拉傑和特斯握手。只是表情略有些憂色。

「陛下現在不在。不,已經兩三日沒有回來了,是在無法放心啊。你們先來放下行裝吧」

亞爾斯蘭去見愛絲特爾而離開了王都,至今還沒有回來。古拉傑和特斯在王都有自己的宅邸,他們回到家卸下行裝。當夜大將軍奇斯瓦特舉行宴會慰勞他們。

八月十三日。國王亞爾斯蘭回到了王都。

那是葬列。魯西達尼亞女騎士愛絲特爾?德?拉?法諾的一體被安置在簡樸的木製靈樞中,達龍和派拉夫達守護在左右走進城門。

「啊啊,那個見習騎士死了嗎。是一個很精神的小姑娘呢」

就連特斯如此剛毅的男人似乎也滿懷感慨。愛絲特爾成為帕爾斯軍的俘虜,嚷着「來,殺了我啊」的時候,教訓她的正是特斯。他的三個妻子並不認識愛絲特爾,聽了她的事也流下了眼淚,為魯西達尼亞的女騎士哀悼。數日後,特斯帶着三人前去弔唁。

克巴多和梅魯連帶來的一萬騎在王都的門前結集是八月二十日。大將軍奇斯瓦特去迎接他們。從地位上來說著是當然的,不過這個月的奇斯瓦特完全成了接站的了。

「不愧是克巴多卿,領軍前行的速度十分迅速啊」

被讚賞了的克巴多,在馬上代替招呼對着大將軍一笑。

「我一日也好想能儘快見到陛下的聖顏,還要享受葉克巴達那的美女們和這絕佳的季節啊,當然要快馬加鞭了。比起血和塵土,還是花和酒的味道好啊」

回以笑顏,奇斯瓦特說道。

「克巴多將軍麾下的一萬騎休息三天,而後沒人獎賞三枚金幣。這是陛下的聖意」

士兵們發出歡呼。大方的國王不管是士兵還是民眾都喜歡。更何況,克巴多麾下的士兵是帕爾斯全軍之中,這兩個月中間經歷了最多死斗的。其中也有在王都安置着家人的人。報償死斗的喜悅也是巨大的。

克巴多和梅魯連立刻就去王宮參謁,與國王亞爾斯蘭再會。

「克巴多卿,梅魯連卿,終於回來了」

「只要是陛下的聖意,就算是一千法爾桑也不在話下。更不用說只是從邊境到王都了,每天靠近一些很是愉快啊」

「暫時就好好休息吧。我也想問你們培沙華爾的事。梅魯連卿也很久沒見到妹妹了吧」

梅魯連無言地行了一禮。

克巴多從梅魯連那裏聽說了愛絲特爾的事。但是他在亞爾斯蘭的面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克巴多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梅魯連在王都沒有府邸,就住在妹妹家裏。雖然那座府邸對亞爾弗莉德而言大過頭了,但它還起着留在王都的軸德族的公館的作用,所以總是有幾個軸德族的男女住在那裏。

見到妹妹后,梅魯連立刻支開其他人,突然就問妹妹。

「怎麼樣了,你和宮廷畫家大人,關係進展如何了」

亞爾弗莉德滿臉通紅。

「真是的,哥哥你怎麼這麼不含蓄啊。那爾撒斯也好我也好,都有很多情況啦」

「這麼說,就是還什麼都沒有了」

梅魯連連個微笑的渣也露不出來。梅魯連彷彿覺得石榴果汁很難喝似的一口氣飲盡,繼續對話。

「看好場合,就算會嚇死他,一口氣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越早越好」

「等、等等,哥哥,你說什麼不穩妥的話啊」

當哥哥的無視妹妹的狼狽。

「若是那爾撒斯卿有了妻子,你是放棄還是不放棄。你還在猶豫什麼。這本來就是不需要猶豫的事。你想想看吧」

梅魯連盯着的妹妹的表情與其說嚴肅不說可怕。

「放棄培沙華爾將兵力集中在王都,這是能用常識來考慮的嗎。我和你都連想像都無法做到的事,就要發生了。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要吃驚,亞爾弗莉德」

亞爾弗莉德想笑一笑卻失敗了,無奈地回答道。

「哥哥的預言我會記得的」

梅魯連輕輕聳了聳肩。

「不是預言,是忠告。預言一定會落空,但是忠告卻會經常命中啊」

VI

從紅色僧院出來終於來到葉克巴達那的加塞姆在王都也沒有家。於是便自己決定住在「伯父大人」既宰相魯項的府上。在王宮內徘徊了好一陣之後,終於見到了魯項,連忙湊上前去。

「伯父大人,伯父大人,我是加塞姆啊。您的侄子加塞姆」

加塞姆自稱為魯項的侄子着實有些誇耀之意,其實他只是魯項的妻子的哥哥的後妻的父親的弟弟的兒子。話雖如此,具體的事魯項也記不得了。僅僅是漠然地記得是「妻子的族人」。

「哦哦,你還好吧」

魯項衣服無可奈何的樣子回應着,加塞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托伯父大人的福,小侄得以安然返回王都」

「老朽什麼都沒做吧……不過,聽說你最近幫了不少忙啊。國王陛下也要褒獎你的功績」

「這、這是真的嗎」

「陛下好像說要給你一個新的工作」

「啊啊,這真是太幸福了」

「會怎樣呢,還會子安紅色僧院嗎,這個官職」

加塞姆驚慌起來。如果還是留在那個鄉下小鎮的話這麼辛苦就沒有價值了。

「伯父大人,我不想再在那個小城裏工作了。請務必讓我來王都工作」

「沒有什麼好的職位空出來哦」

「無論多麼低的職位都可以。平時已經是最好了,請就這樣安排吧」

「那麼,這樣吧,你和魯西達尼亞的女騎士同行也是一種緣分。守衛那位女騎士的墓的人還沒有定下來。你要做嗎」

守墓是一件非常不起眼不光榮的事。想到這裏,加塞姆有些氣餒,但又不能有其他奢望。

「是,請務必將此任交與在下」

回答着,深深地彎下腰去。

八月二十一日。

女神官法蘭吉絲和不及格的女神官候補亞爾弗莉德一起來到愛絲特爾的靈樞表示弔唁,在和靈樞旁的派麗莎打招呼的時候,卻有了意外地發現。

「啊啊,法蘭吉絲,那個是……?」

「你是說那個姑娘帶着的銀手環嗎?」

「沒錯,就是那個,那個蕾拉帶着的手環一樣。沒錯吧?」

「的確,我也這麼覺得」

在表達了和形式上一樣的弔唁后,將兩人帶到了裏間,然後低聲交談着。

「那爾撒斯和達龍卿,看到那個手環都沒表示什麼嗎」

「他們也沒看過實物。就算覺得疑惑也不能確信啊」

「要告訴他們嗎?」

「早晚得說」

這麼說的法蘭吉絲是為了慎重起見。兩人本來打算是在祭拜完之後立刻就離去的,現在看來也不行了。

「說不定,那個叫做派麗莎的女孩子,是王太后的親生女兒哦」

「嘛,也不能只憑一隻手環就確定……」

「蕾拉和派麗莎知道彼此的存在嗎」

「有着舊王族血統的女子就有兩個了嗎……不等等,這樣,也許不止兩個啊」

「誒,難道還有嗎!?」

亞爾弗莉德瞠目結舌,說著「怎麼可能」笑了起來。女神官也露出苦笑,不過兩個人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又不是雙胞胎三胞胎。大概,是怕有人去查而切詞做的煙霧彈吧。居然要耍這種心機,背後的事還真是沉重」

亞爾弗莉德一臉憮然。

「因為有想着陰險事的傢伙在嘛。到底是誰做的那種事」

「當時的王室和神官吧。和你的那爾撒斯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談談如何」

裏間的圓桌上擺着茶水啦星形麵包和米粉點心,但兩個人都沒有動手。沒有吃甜點的心情。

「那爾撒斯最近幾天總是沉着臉在想着什麼。雖然是沉着臉,但由那爾撒斯做來也好帥」

「是嗎」

法蘭吉絲輕輕地忽略了少女對自己愛人的誇獎。本來是來弔唁的,最後卻轉到了奇怪的話題。

派麗莎來到裏間,表達了對前來悼念的感謝。雖然比亞爾弗莉德年長一點,但派麗莎卻更有成熟女性的風範,給人一種大人的感覺。豐滿的身體更加強了這種印象。

亞爾弗莉德好不容易壓住心情,在法蘭吉絲打完招呼后,立刻性急地搭上話。

「你的手環不錯啊」

大概是因為一點也不像來弔唁的人的發言。派麗莎冷淡地回應道。

「對不起,但是不能讓給你」

「對不起,她不是那個意思」

法蘭吉絲忙打圓場。亞爾弗莉德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忙低下頭。

「不分場合說了失禮的話。但是,我覺得那是很漂亮的手環。父親曾教過我分辨工藝品好壞的方法,所以不小心就說出來」

「哦,您父親是寶石商人嗎」

「嘛,算是吧」

正確來說,只有賣,買的時候可沒花錢就弄到了。

說話的時候派麗莎的心情也變好了,但是關於自己的手環她也幾乎什麼都不知道。

派麗莎確信自己是孑然一身。若她知道派麗莎的存在會說什麼,亞爾弗莉德無法想像。想着該告訴那爾撒斯這件事的時機,和法蘭吉絲一同告辭了。

達龍也再次前來弔唁,同派拉夫達和派麗莎說了一陣話。也知道了派麗莎曾是查迪的情人。

「是嗎,查迪果然死了啊」

這樣就完全確認了之前的消息,查迪的情人離開密魯斯,經由馬爾亞姆回到了帕爾斯,就連那爾撒斯也想不到這種事。

接着,達龍得到了對帕爾斯國而言十分重大的情報。

「要是根據派拉夫達的話來看,吉斯卡爾成為了馬爾亞姆的王,而稱為教皇的蔣?波坦已經死了」

在這麼報告的時候,亞爾斯蘭,那爾撒斯還有氣死瓦特都重重地點着頭。曾經侵略帕爾斯,讓帕爾斯遭受建國以來最大慘禍的罪魁禍首的兩人,其中一人已經不在了。雖然曾抓到過吉斯卡爾,而後又或者放了他,說是為了讓他和波坦兩人自相殘殺,而現在終於確定這成為了現實。

「那兩個人,派拉夫達和派麗莎還真是情報的寶庫。要厚待他們,儘可能讓她們多說出些情報。不,不是說他們現在不說。坦率地,有禮地請他們告訴我們」

那爾撒斯指示着諸將。克巴多和梅魯連已經回來,帕爾斯國有力的武將已經全部集中在此,那爾撒斯對着他們稱述後面的見解。

「吉斯卡爾雖是惡人,但他絕不愚蠢。數年間就能建設好馬爾亞姆國內的體制吧。否則,這次就會失去全部了。所以對馬爾亞姆不必抱有太大的警戒」

密魯斯國的席爾梅斯也得出了大致一樣的結論。吉斯卡爾作為盟友雖然不可信任,但是卻是一個善於計算的利己主義者。「那傢伙不會做出有損自己的事」。

以王宮和大將軍府為舞台,各位將領久違地會合互相探訪。克巴多嘴裏說著酒啊女人的,其實是消息最閉塞的,他來拜訪那爾撒斯的時候全是問題。

「前幾天,索雷伊瑪耶被魔軍襲擊了,指揮是伊爾特里休吧」

「是不是呢」

「作為魔軍還真是場不錯的襲擊啊」

「作為襲擊是不錯。不如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實行的時機真是不好。是伊爾特里休的話能做的更好點吧」

「的確,放火燒街也得等雨停啊」

說著,克巴多稍微想了一下。

「攻擊到一半的時候失敗了——暫時失敗了,然後就只是警戒着吧。這麼說來,在伊爾特里休不知道的地方什麼人在擅自行動嗎」

克巴多問了之後,那爾撒斯點點頭。

「可能是除了伊爾特里休之外還有指揮魔軍的人。這麼看來那傢伙可沒有伊爾特里休那麼多的用兵經驗,大概也沒什麼統率力。一遭到反擊就慌慌張張地逃走」

「就是說很好對付啊」

那爾撒斯聳聳肩。

「那倒也不一定。伊爾特里休是經歷過大戰的將領,所以會符合戰鬥的理論而行動。也就是說,只要人質分析他的行動,就能解讀他的意圖。但是,一時興起就行動的傢伙,反而難以猜測他的意圖」

「就算是宮廷畫家大人,也有除了調繪顏料之外會覺得難的事啊」

克巴多笑着向那爾撒斯告辭,然後來到了奇斯瓦特的府邸。

正好古拉傑,伊斯方,薩拉邦特,吉姆沙和特斯也在。酒宴中的話題,當然也是有關與軍事的了。

VII

「需要死守的只有連接葉克巴達那和基蘭的南北軸啊。現在海上沒有可以威脅基蘭的勢力,這點倒是可以放心了」

「伊爾特里休身為特蘭人也有兵略上的界限啊。無論如何都不會注意到海上的」

「在海上航行的船隻被魔軍從空中襲擊的可能性呢?」

對於這個懸念,身為帕爾斯海上武裝勢力代表的古拉傑可以自信地做出回答。

「從南方經過航路離開陸地。雖然會增加一兩天航海的日數,不過這樣就足夠作為對抗策略了。不管是鳥面人妖還是有翼猿鬼,也不是想飛到哪就能飛到哪的。在海上也沒有能讓它們休息的地方」

「原來如此」

「而且,現在還沒有在海上被怪物們襲擊的事。有的話,必然會報告給我的,我會立刻稟告陛下的」

「大海可是很廣闊的。海里就沒有潛藏着蛇王眷屬的可能嗎」

「誰知道呢。吃人的鮫啊大章魚啊,像小島一樣大的鯨魚之類的,這種傢伙雖然經常出沒,但好像沒有從蛇王那裏領工資的啊」

古拉傑的玩笑引起一陣笑聲。雖然特斯是苦笑,但對大海和船都沒有自信的武將們也只能相信古拉傑了。

笑聲平息后,伊斯方小聲念叨着。

「也想讓陛下笑一笑啊」

「是啊」

做出簡短回答的是吉姆沙,他拿起一個「微型的」米粉果子一臉沒辦法地塞進嘴裏。

魯西達尼亞的女騎士愛絲特爾?德?拉?法諾的葬禮,安靜而簡單的完成了。她雖是「國王即位以前的友人」,但既非國賓也非公職人員,所以沒有理由舉辦盛大的葬禮。國王亞爾斯蘭也自從回到王都以來,也沒有對關於愛絲特爾正式發表過什麼。只是命令王國會計總監,分配給派拉夫達和派麗莎住邸。

八月二十二日。

這一天王宮裏有着重大的儀式。

「魯克那巴特……」

亞爾斯蘭低語着。少見地帶出了護國寶劍。

「……你保護了我。但是,卻不保護我以外的人。因為那是我的責任」

從走廊的一角傳來聲音,亞爾斯蘭看向那邊。

「那個,陛下……」

「啊啊,你是加塞姆吧」

「陛下居然還記得在下的名字,不勝榮光。其實在下的伯父魯項命令在下去守衛愛絲特爾卿的墓」

「……是嗎,那麼請你好好乾」

只帶着耶拉姆一個人,亞爾斯蘭來探訪魯西達尼亞人的墓地。在這裏看到的,是一個十加斯見方的花園。大波斯菊,薰衣草,羽扇豆,洋薊,虞美人等在晚夏到秋季開發的花朵爭相綻放,白色的小小大理石墓碑被淹沒在花叢之中完全看不到。

「這就是墓嗎」

發問的是耶拉姆,亞爾斯蘭沒有回答。

「是、是,比起過分地追求將碑啊墓石做的又大又華麗,不如讓花來埋住更好,啊,這只是屬下的愚見」

加塞姆感覺到舌頭上都冒冷汗了。亞爾斯蘭只是無言地看着花叢。相對的耶拉姆則用帶着銳利的目光刺向加塞姆。

「那、那個,若是不和陛下意的話,屬下立刻重新來過,請饒恕屬下……」

亞爾斯蘭第一次開口了。

「加塞姆」

「是、是,是,是」

「你做的不錯。的確,這樣好多了。很適合愛絲特爾」

「承、承蒙陛下誇獎」

「你是個用心的人啊。可以的話,到我身邊來為我做事可以嗎」

加塞姆歡喜地拍着臉,平伏在地上。從頭頂傳來國王的聲音。

「等會你就到王宮來想宰相報告一下就好」

「是、是,不勝榮幸,屬下承蒙陛下賞識不勝榮幸」

因使勁地貼在地面結果抬起頭時額頭上沾滿了草和土。而和耶拉姆一起離去的亞爾斯蘭的背影已經在三十步開外。

加塞姆歡樂個姿勢,恭恭敬敬地向著白色的小小的大理石墓碑行了一禮。

「愛絲特爾卿,雖然你是魯西達尼亞人,而我很討厭魯西達尼亞人,但你不一樣。你是我的恩人啊。我再也不是那個待在鄉下從那些無賴手裏要一丁點稅金的小官員了。是國王陛下的近侍加塞姆大人。而這全是因為帶你來了王都。之後我會做到什麼地步好不知道,但我不會忘記的你的恩情,也不會忘記來看你的」

不知該說是臉皮厚還是該誇他。但是本人卻十分認真。發自內心祈禱着,加塞姆站起來后,突然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大叫起來。

「喂,有人在嗎。愛絲特爾卿的墓地是花園。春夏秋冬花絕對不能斷了。水,水,每天一定要好好澆水。過來個人啊,聽吾輩的指示啊。要是長了雜草怎麼辦!」

這一天,亞爾斯蘭少見地帶出保健魯克那巴特是要改變帕爾斯軍的組織,授予十六名人物將軍的稱號。國王將親自為他們綬印,在寶劍魯克那巴特之名下宣告。

全員集中在一間廣大的房間裏。

以亞爾斯蘭為中心,左右各八人排列着。從宰相魯項來看,從左至右是,耶拉姆,薩拉邦特,吉姆沙,特斯,梅魯連,亞爾弗莉德,那爾撒斯,奇斯瓦特,亞爾斯蘭,達龍,奇夫,法蘭吉絲,克巴多,加斯旺德,伊斯方,古拉傑,派拉夫達的順序。

這個排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勉強要說的話就是,耶拉姆最年少,而派拉夫達是最先加入的,因為各自的顧慮站在了最邊上如此而已。

宰相魯項一個一個念過他們的名字,呈上為國王亞爾斯蘭準備的印綬。亞爾斯蘭結果印綬,掛在跪下的將軍脖子上。接着伸出寶劍魯克那巴特。將劍刃平舉。用劍忍的平面接觸敘任的將軍掌心。據說,這時對國王有反叛心的人,掌心就會燒起來冒出煙。

這個儀式,是按照亞爾斯蘭認識他們的順序來的。早一天也好早一刻也好,從先認識的人開始。從達龍開始,那爾撒斯,耶拉姆,法蘭吉絲,奇夫,亞爾弗莉德,奇斯瓦特,加斯旺德,薩拉邦特,伊斯方,特斯,古拉傑,梅魯連,吉姆沙,克巴多,最後是派拉夫達。

掌心燃燒起來的人,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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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斯蘭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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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煩惱多多的國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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