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嘩……嘩……嘩……’
穎宣顧不得手中提着的重物,趕緊望向桌子上的電腦。這聲音正提醒着他--有新的訊息!
難不成是Jos
甫一進門的穎宣立刻拋下手提的物品衝到桌子前,飛快地打開電腦……
真的是Jos!
當穎宣看到線上的人正是Jos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Jos,你死到哪裏去了?你讓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小宣!……並不是我不想跟你聯絡,而是--他們盯上我了!)
“什麼?……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事!當我被追殺時,有個男人救了我,好了,不提這些。小宣,離開台灣!他們已經知道你在哪裏!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他們’已經派人前往台灣找你了,快走!讓‘他們’找到你,你會沒命的!)
“哈!‘他們’終於來找我……我不走,我要待在台灣等‘他們‘來找我。”
(小宣……)
“Jos,是朋友就別再勸我離開台灣。”
(……小宣,算我求你把‘DFP’病毒還給‘他們’吧?)
這頭的穎宣泛起一陣悲愴的陰笑。“不可能!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從他們的組織里竊取出來,我不可能將‘DFP‘歸還給他們,更何況,它本來就屬於我的。是他們殺了我的父母將‘DFR‘奪走,我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要毀了‘他們’……”
(小宣……拜託你就聽我這麼一次,好不好……)
“不要再說了!“
電話那頭的Joe
明白穎宣執拗的個性,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沒有人有辦法使他改變心意,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不說了。……不過小宣,你千萬別忘記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謝謝!“
(不多說了,你自己多保重!……還有答應我,千萬別勉強,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你自己也保重。”
關了電腦,穎宣疲憊地揉着自己的鼻樑。接着他撫身自己右頰上的燒傷。
快了!也該是時候了!他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一抹超乎年齡甚多的陰狠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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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深夜裏,兩道靈敏、矯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潛進靜悄悄的屋子裏……
“鷂,小宣並不在。”
“他不可能不在,這幾天我不曾見他走出屋外過。再仔細找找,他可能躲在某個房間裏……”
兩人小心翼翼地將一間又一間的房間全翻遍了,依然不見穎宣的人影,正當兩人準備撤離時,擺有書櫃的整面牆,吱嘎一聲,驀然被推開了。
鷂和瑾迅速地隱身在黑暗之中,靜觀其變。
從暗門裏走出來的,正是鷂朝恩暮想的人兒。
瑾本想出聲叫住穎宣,但卻被鷂給制止了。
面色蒼白的穎宣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房子裏多了兩位訪客,他雙手緊握裝滿綠色稠液的錐形瓶,蹣跚地往外走去。
微亮的月光,正好替穎宣照亮了前路,他直直地走向後院,拿了一棵榕樹苗,和一把鋤頭。
他往綠林大道走去,直到缺了一個洞的樹排前前才止步。
寂靜的夜空之下,只聽得到穎宣挖土的聲響。
叩……叩……叩……
不一會兒,穎宣終於挖好一個洞窟,將樹苗種妥之衙,他喃喃地說“最後一棵了。”
穎宣將放在一旁的錐形瓶子拿起,再拔掉軟木塞。他小心地將綠色稠液倒在樹苗的根部后,便往後退了幾步,席地而坐。
神奇地,矮小的樹苗一寸一寸的往上攀爬,速度越來越快……
穎宣仰頭,象是觀看一件藝術品般目不轉睛。他的神情雖然疲累,卻由衷地發出愉悅的笑容。
呵!這是他自小到大的心愿不是嗎?即使他不能使沙漠綠化,但至少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他能讓這小小的原野,展現盎然綠意。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來得及做這件事,他不想讓他死後猶留有一絲遺撼。穎宣有些悲傷地注視着眼前的這一切……
倏地,啪喳的一聲,踩斷樹枝的聲響打斷了穎宣的沉思。
穎宣心驚地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朦朧的月光之下,緩緩地走出兩道人影。
是褚鷂和瑾!!
穎宣萬分驚詫地看着二人--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他的?他們到底看到了多少?
但更教穎宣驚訝的是鷂呼喚他時,那再熟悉不過的昵稱。
“小乖,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小鷂哥哥’呀。”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呢?他怎麼可能會忘記他最喜歡的‘小鷂哥哥’啊!難怪當他初次看見他的眼眸時會湧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悸動。
那在他身邊的年輕男子,不就是……
“小宣,我是瑾哥啊!你還記得我嗎?”
果然是他!
他怎麼會忘了他呢?忘了一向最痛愛他的瑾哥呢?那是不可能的!
他當然全記得,只是……他不能承認他就是桑穎宣。
他不能自私地將他們卷進他復仇的漩渦里,他不能啊!
穎宣拚命地武裝起自己,“恐怕……你們認錯人了,我不叫小乖,也不叫小宣……而且,我更不認識什麼--‘小鷂哥哥’‘瑾哥’的,說坦白些,我並不認識你們,更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穎宣心痛的強迫自己冷冷的講完這些話,他的心猶如淌着血般地疼……
殊不知,在鷂與瑾關懷的眼裏,清朗的月光已經將他的情緒泄漏--他的表情是多麼的哀凄!
穎宣清楚要是他再不離開,他的眼淚絕對會潰堤,而他也明白,一旦讓自己哭泣,就很難停下來。
他激動的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兩個男人,急步奔向他的小樓。
淚水不斷地刺痛着穎宣的眼睛……
鷂苦澀地望着穎宣離去的背影,他非常確定‘小熊弟弟’就是他的‘小乖’,但為什麼他裝不認識他們呢?
為什麼?……
“鷂……”瑾默默地抻出手臂搭在鷂的肩膀上。“小宣或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瑾也非常肯定隔鄰的小男孩就是穎宣,雖然他很高興,不過卻也很沮喪。他與鷂都和穎宣相差十歲,自小他們兩人對穎宣就百般疼愛,要不是桑博士夫婦兩人決議將他送往麻省理工學院就讀,順道將‘DFP’送往美國公司,那件意外也不會發生,‘DFP’更不會讓俄羅斯的地下恐布組織奪去,還害的桑博士夫婦罹難。而穎宣也是自那時起,便像是化為灰燼一般,失去任何蹤跡。
可是,如今終於找到他了,他卻說不認識他們,這教瑾很難過,可是他的難過卻怎麼也比不上鷂的心痛。
鷂比誰都更疼惜穎宣,當他聽到穎宣說得這麼決絕時,他情可以堪呢?
唉!怎麼會這樣呢?凝視着鷂悲傷的側臉,瑾頭痛地揉了揉額際。
這時,夜空之中的幾朵烏雲正漸漸散去,皎潔的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清晰的照在他們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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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巧合呢?他原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可是命運卻又讓他們再次相遇,為什麼呢?
尤其是,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穎宣趴在被褥上,無聲的問着自己。
哽咽爬上穎宣的喉頭,他極力地壓抑着,此刻,他不許脆弱的淚軟化他的心房。
對!他得趕緊離開,離開他們,就不會將他們牽扯進去,小鷂哥哥和瑾哥哥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之虞。
對!就這麼決定了!
穎宣跳下床,霍然就想往實驗室衝去,但隨即地,他停下腳步,沮喪的陰霾佈滿他痛苦的心。
他頹然地坐在床沿,頭深埋在他的雙臂之中……
他現在還不能走,如果他走了。那他十年來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而且如果現在動‘DFP’他勢必得付出相當大的慘痛代價。
‘DFP’是一種自主神精性病毒,而穎宣正努力地將它研發成液能的神經性病毒,如果他不小心弄錯一個步驟,他死還不要緊,但是泄溢的毒氣卻會使方圓百里內的所有人瞬間步向死亡。
因為‘DFP’會顯着地抑制乙醣膽鹼脂(acetylchlinesterase)的活性而致人於死亡。
不行!他得等‘DFP’穩定后,才能離開。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害了無辜的人們喪命,而且,他更不想失去他最在呼的兩個男人……
思來想去,穎宣決定加快腳步,他必須在所剩無幾的日子裏,將‘DFP’合成穩定狀態,再趕緊離開這裏……
但是,他好累,真的好累!
只躺一下就好!就只躺五分鐘……,穎宣這樣就服着自己……
由於穎宣已經三天三夜不曾合過眼,所以,很快地,他便癱軟在被褥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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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啊!老公,這次送‘DFP’到公司后,我們要到哪裏去玩?”
“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我親愛的老婆……”
桑政彥討好地捏了捏尹絲微翹的鼻頭。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尹絲撲進桑政彥的懷裏,高興地摟着他的頸子,笑嚷着。
對這兩個老夫老妻的親熱舉動,穎宣早已習以為常,他撐着自己的下巴,百無聊賴地盯着窗外疾飛而逝的景色……
嘰……
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劃破白晝的靜謚……
伴隨而來的巨大衝力,使得幼小的穎宣把持不住地狠力的往左側的玻璃撞去。
就在眾人天旋地轉之際,車門猛然被打開,幾個戴着頭套的高大男人手持短槍,一言不發地將接送穎宣他們一家的司機托出車外,其中一人將手槍抵在司機的太陽穴上,扳機一扣,子彈無情地穿射出司機的腦袋……
隨着子彈的飛出,乳白混着血紅的腦漿出跟着激射而出……
首先自震蕩中恢復過來的尹絲,恰巧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布,她控制不住自己驚怕的懼意,“啊……啊……”地放聲大叫、
霎時,她的尖叫聲又倏然止住,……是硬生生地被人用‘槍’止住的!
狹小的車廂內,突然擠進兩名高大健壯的歹徒,舒適的三人空間頃刻間變得擁擠不堪,但是桑家三人卻不敢有所抱怨。
駕駛座也冒出了另一名歹徒,他發動引擎,驅車疾奔在長滿楓紅的大道上,而餘下的覆面人則分乘另一部車,尾隨在後。
尹絲嚇得渾身發抖,縮在桑政彥的懷裏。
桑政彥緊鎖着眉宇,他並未被這突發的狀況給嚇得六神無主。他若有所思的眼眸冷冷地掃了四周一圈。
六個人
他摟緊驚慌失措的尹絲,柔聲地安撫着他親愛的妻子。
“絲,別怕!沒事的……”他輕柔地拍着她的背。
桑政彥看到看身邊的兒子,當他看見穎宣眼中的沉着時,他放心了!至少,他們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沒倉惶到不能保護他們最摯愛的女人。
父子倆瞭然地相互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非常清楚對方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處又一處的森林,時間好像停滯不動,讓車內的三人如坐針氈般難熬。
終於,他們駛到一處隱密的叢林中停了下來……
坐在後車座的兩個男人,粗魯地將桑政彥三人拉下車,“桑博士,我們首領希望你能將‘DFP’病毒交給我們。”
為首的男人扯下黑色的頭套,露出俄國人特有的下巴和面貌。
生澀的英文,混雜着俄式腔調。
穎宣靜靜地衡量着彼此的實力以及四周的環境,他發覺想要赤手空拳打敗六個訓練有素的恐怖份子已經很困難了,再加上這偏僻,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樹木,要是他和他老頭不小心謹慎一些,他們三人即使被人毀屍滅跡了,恐怕都不會被發現吧!
俄羅斯人嗎?桑政彥的眼裏顯露出恍然大悟的光芒。
主宰着俄羅斯地下生倫科技的恐怖組織,一直威脅利誘地想拉攏他,還使盡一切手段逼他就範,而如今這大好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放過呢?
他早該想到的。
“桑博士,請你仔細考慮清楚。你不想你最愛的家人遭殃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桑政彥冷然地瞪視着為首的高大男人。
“你誤會了,我只是提醒你!”男人笑裏藏刀的看着桑政彥。
“是嗎?”
一個略胖的男子走到那名高大男人的身旁,說了幾句俄羅斯話。
男人靜靜的聽着他說完,臉上的笑容斂去。
“桑博士,我知道‘DFP’在你身上!只要你交出來,並且發誓對組織效忠,我可以不計前嫌,原諒你過去的無知和魯莽,並且歡迎你加入我們!”
桑政彥挑釁地說:“要是我不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最好考慮清楚再回答我。”男人冷聲地警告着桑政彥。
“哼……”桑政彥高傲地冷哼一聲。
“桑博士……”男人像是快失去耐性,“槍子兒是不長眼的喔!”
桑政彥一點都不把男人漸漸高漲的怒火看在眼裏,反倒是俯身注視着一臉驚懼的愛人。
這時,穎宣清澈的聲音在他的身旁響起。
“老頭,你最好把‘DFP’給他們。”
桑政彥望着一向引以自豪的愛子,他不懂兒子為什麼這麼說。他詢問似地挑了挑眉毛。
“這次他們是玩真的。把東西給他們,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他並不是在危言聳聽,他只是說出事實罷了!
確實!桑政彥很明白這一點,可是就算他交出‘DFP’,他們真能活命嗎?
要他與塗炭生靈的萬惡匪徒一起工作,他寧死也不屈!所以,即使他把東西交給他們,他們三個依舊難逃惡運……
就在他們父子倆想互瞪視之際,尹絲甚至還來不急發出驚叫聲,已經被一名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捉住。
男人將尹絲擄進他的懷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手槍已經抵在尹絲的太陽穴上。
“放開她……”桑政彥伸手想將她拉回,卻為時已晚。
“放開媽咪……”
兩個男人同時大喊,可是來人卻露出噬血的猙獰的表情,他伸出舌頭舔着唇瓣。
“要我放開這個女人可以!桑博士,只要你把‘DFP’交出來,一切好談,如何?”
“彥……”
望着尹絲蒼白的臉頰、顫抖的唇瓣,桑政彥恨不得殺了鉗制她的男人。
“老頭,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穎宣嘲弄的語氣,頓時讓桑政彥冷靜下他激狂的怒濤。
他告訴自己他必須忍耐,為了愛妻,也為了穎宣。
“絲,我會救你的。”
“彥,你要將‘DFP’給他們嗎?……不行,絕對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交給他們會有什麼後果!……你知不知道他們會利用它害死多少無辜的人?我不要你拿它來換我的命,你聽到了沒有。”
尹絲一反先前的怯懦的模樣,聲嘶力竭地堅持着。
“絲……你……”
桑政彥望着愛妻決絕的樣子,一時進退維谷……
“女人,誰讓你多嘴的?”
男人毫不留情地用槍托敲打尹絲的額際。
“絲……”見着尹絲額際汩汩而出的鮮紅,桑政彥不覺痛澈心扉的大吼。
“媽咪……”穎宣的自制力快要崩潰了。
“寶貝,媽咪沒事。”
血雖然已經流入她的眼睛裏,傷口陽是刺痛不已,但為了讓他最愛的兩個男人安心,尹絲仍勉強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教他們不要擔心的笑容。
“你……”
桑政彥正想說什麼,卻被穎宣給搶先一步。“你要是敢再動我媽咪,我保證你會後悔莫及!”
流利的英文出自一位小男孩確實教人頗為震驚,可是他語意里明顯的敵意與威脅,卻教男人不悅。
男人露出冷笑,“是嗎?”他伸出舌頭舔着尹絲流到臉頰上的鮮血,“我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尹絲死命地在男人的懷裏掙動,好不容易讓她逮到一絲空隙,她奮不顧身地轉身猛力地摑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的部下皆被尹絲驚人的舉動給嚇得膛目結舌,他們從來不敢把虎鬚,可是區區一個弱質女流卻如此地膽大妄為……
男人被她這麼用力一摑,臉上立時出現鮮明的五指印,嘴角也溢出血絲,他森冷的盯着尹絲,不努把笑了。
“好個潑辣的女人!你可知你魯莽的舉動會導致什麼下場?”
男人冷冽的語氣並未教尹絲感到畏怯,她無懼地揚起她驕傲的下巴迎視着他。“別以為你這樣就能嚇唬得了我!”
“是嗎?”男人勾起冷笑。
在眾人都還來不及意會他們笑意時,倏地,男人將指着尹絲太陽穴的手槍,移轉到她的手臂上……
砰!槍聲大作……
“啊……”尹絲吃痛地悶哼了一聲,雙腿虛軟地往下一倒,要不是男人及時抓住她的手臂,只怕整個人早已癱跪在地。
穎宣與桑政彥的臉和衣服上,皆被噴濺上溫液體。
桑政彥用手抹起濺在他臉一的液體,腥臭溫熱的血液讓他不禁狂吼:”絲……”
望着愛妻血流如注的左手臂和疼到說不出話來的痛苦神情,桑政彥一向自負的冷靜崩毀了,他沖向前想痛揍傷害尹絲的男人……
可是,男人卻快了他一步。
槍聲再次響起,子彈射向桑政彥的雙腿之間。”桑博士,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接下來可就是令公子了!
男人冷冷地將這幾句話擲向桑政彥,為了證明他所言不虛,他將槍口對準穎宣……
桑政彥大吼”不!他還是個孩子!”他高大的身軀急忙擋在穎宣的身前。
認清男人的殘暴的性情,他並不想再見識一次,他絕不可能讓他最愛的人再在他的眼前受到一絲傷害。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不穩定地說”只要你答應我不再傷害他們兩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桑政彥憂心如焚地望着沒有力氣掙扎的尹絲,只見尹絲這時也抬起佈滿冷汗的臉望着他。
兩人默默地對視良久,終於,他們相視而笑了!他們的笑里有諸多的無奈,也有萬般的不舍……
“很簡單,交出‘DFP‘和……你的忠誠!組織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那還真要感激你們喲!”穎宣嘲諷地譏刺男人。
男人露出陰沉的眸光盯視着穎宣,“小朋友,勸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口舌。”
穎宣冷哼了一聲,輕蔑的撇開他的頭。
“宣,乖!別再激怒他好嗎?”
尹絲張開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唇瓣,顫聲的要求着穎宣。
望着自己最愛的母親被傷得如此嚴重,高傲的父親為了他與母親的性命對人低聲下氣,穎宣的心狠狠地刺痛着……
他倔強地咬住下唇,吞回不爭氣,又不甘心的哽咽。
“我爹地都說要答應你任何條件了,你還不放開我媽咪?”
男人聞言果然放開尹絲,任由她跌坐在地。”我放開了。”他攤了攤雙手。
“你這……”穎宣‘混蛋‘兩字還來不及破口罵出,就被桑政彥給截住。
“宣……”
桑政彥一邊出言制止穎宣暴動的情緒,同時也趨身向前將尹絲抱進他的懷裏。
“絲,你還好嗎?”桑政彥低頭輕吻着尹絲的額際,他的喉頭因為激動而抽動着。
這時穎宣亦已來到他們兩人的身旁,滿是傲氣的小臉此時也佈滿了慌亂的神色,他的小手顫抖地撫摸着尹絲沾着血跡的臉。
“媽咪,很痛嗎?”
“不,小寶貝,好咪一點也不痛。”
雖然她這麼說,可是穎宣知道她是在騙他,他可以由她緊蹙的柳眉和抽搐的眼角知道。
“宣,讓開一點,讓我替你媽咪包紮傷口。”
聽到桑政彥不帶情緒的話語,穎宣覺得不可思議,面對重傷的媽咪,他的爹地竟然表現的這麼冷血,正欲發作的穎宣,驀然停止了……
當他看到桑政彥抖顫地歷害的雙手,以及佈滿紅絲的血色雙眼,穎宣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他的爹地最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媽咪,面對最愛的人受到如此傷害,他又如何能冷靜下他的情緒,他是在忍,咬緊牙根的苦忍!
桑政彥抿着嘴唇,努力的想駕馭自己瀕臨失控的理智,撕着襯衫下擺的雙手,卻不爭氣地將他滿腔的怒火泄露!
他的雙臂因憤怒而僵硬,他的雙手更因止不住的心痛而顫抖不已,所以襯衫撕了好幾次也沒能撕開。
尹絲抬起沒有受傷的手輕覆在桑政彥顫巍巍的手臂上,“彥,冷靜點!我沒事,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
“怎麼可能只是小傷呢!”桑政彥知道他的愛妻是在安慰他,他閉眼深吸了好幾口氣,吸吐間,他的心情總算慢慢平靜了。
他一使勁,順利地將他的襯衫撕開了。”絲,忍耐一點,可能會有點痛。”
尹絲點點頭。
穎宣一直待在不妨礙桑政彥地地方,雙手緊絞地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只差沒來回踱步……
而一群黑幫卻沉默地靠在車上,不發一言地凝視着他們。
突然,男人的眼神掠過他們,那一閃而逝的眸光,令穎宣自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冷冰冰的眼神,教穎宣直覺感到不安。
一向謹慎的桑政彥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只專註於尹絲的傷口,當他終於替她包紮好時,兩個人都冷汗淋漓了。
恨不得替愛人受罪的桑政彥,心中有無限的悔恨,他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一松一握之間,他的手掌已被他的指甲嵌得滲出血絲。
“桑博士,該做的你都做完了吧?如果是,麻煩你將‘DFP‘交給我。”
男人事不關己的語氣,一如是在談論天氣般無所謂,惹得桑政彥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穎宣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桑政彥的身旁,他使勁地搖了搖桑政彥的大腿一下,“冷靜!”口氣是超呼年齡的沉着。
可是穎宣的眼卻凜冽地瞪視着男人,彷佛是要將他的臉上的絲絲紋路牢記在他的腦海里。
桑政彥鬆開緊蜷住的拳頭深吸一口氣。
“我太太現在很虛弱,她需要一處休息的地方。”
“你可以先把她抱到車子裏。”
桑政彥依言將尹絲抱起,踱向籃色汽車。
穎宣亦步亦趨地跟在桑政彥的身後。
“絲,你和宣先在車子裏等我,我很快就會帶你去醫院,你等我。”桑政彥輕柔地將尹絲放在後車座后,他俯身在她冰冷的額頭上留下一記誓言般的吻。
“彥,你要小心!”尹絲虛軟的語氣隱隱透露出她的擔憂。
“不要擔心!”
桑政彥起身往男人的方向走去走了同步,他倏地停下腳步。
“宣,你在車上陪你媽咪。”桑政彥背對着他們母子倆,使得穎宣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保護你媽咪,懂嗎?”
這分明像是在交待遺言,穎宣微蹙起眉頭。
“我懂,我會用我的性命保護媽咪的。”
“很好。這才是我桑政彥的兒子。”桑政彥的嘴角微微地勾起淡淡的笑紋,語氣里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
望着桑政彥不曾回頭的背影,不知怎麼地,尹絲的右眼抽搐得非常歷害,她的心更是狂跳的歷害。
這種不安的預兆她從未經歷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吉?還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