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十歲的那一年夏天,歐陽真彥第一次來到聞名已久的迪斯奈樂園,不過這可不是他自願來的,因為自詡為大人的他,才不屑來這種小孩子玩的地方,可是,為了他那愛哭的妹妹,天天死纏活纏、早吵晚鬧,爸媽在不勝其擾之下,答應讓保母帶他們來。

由於父母整天忙個不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不在家,光是公司的事情都忙不完了,哪有空陪他們玩?所以保母成了陪玩的人。

才剛剛下雲霄飛車,就聽見歐陽婷嘰哩呱啦地叫嚷着要去搭海盜船,沒異議的歐陽真彥便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走,至於兩位四十歲上下的保母則在下雲霄飛車后,直奔草叢中吐得七葷八素,看來得吐上好一會兒。

在他們快到達海盜船時,剛好是海盜船快要停下來的時候,歐陽婷見機不可失,連忙拉着他快跑過去,希望能趕得上它起動的時間。

“快點啦,哥,不然我們就要再等下一輪了。”她興奮地催促着。

就在他們跑出幾步時,身後突然傳來有人摔倒的聲音,兩人有志一同地停了下來,好奇地回頭看,只見一個小孩子趴在地上,顯然是跌倒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會有人跌倒,歐陽婷對這不感興趣,還是只有海盜船吸引她,她拉拉歐陽真彥的手,“哥,快走啦,再慢海盜船就要開了!”

歐陽真彥被她拉着再走幾步,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去扶起那個小孩時,就看見她皺起小臉,喃喃地叫着,“狗狗……痛痛……”她扁起小嘴,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不知哪兒生出來的一股衝動,歐陽真彥甩開妹妹的手,走回去將她扶了起來,他發覺到她好小,不但是個子小,連五官、手腳都小一號,加上她身着粉紅色的洋裝,簡直就像百貨公司里的洋娃娃。而因為她的個子太小,他只得蹲下來跟她說話,“你沒事吧?”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抹去她臉上的塵土,意外地發現她有個白裏透紅的蘋果臉,還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與艷紅的嘴,他在心中做了一個結論——她比妹妹歐陽婷還要可愛!

“哇!她長得好可愛喔!”歐陽婷被她的美色吸引,也靠過來看看,彷彿嫌光是用眼睛看不過癮,她伸手便往小女孩嫩呼呼的臉蛋招呼過去。

可惜被眼尖的歐陽真彥及時拍開,“你做什麼?”他面露不悅的問。

歐陽婷撫着被拍疼的手,無辜地道:“我只是想試試看她的臉到底有多嫩嘛!”只不過是捏一下而已,幹麼那麼凶!她心中頗感委屈。

“要試不會試你自己的。”說完他又瞪了妹妹一眼。

他轉向小女孩,發現她正睜着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這讓他心底閃過一絲異樣,但又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能疑惑地回視她。

兩人就這麼無言地對看着,好一會兒,彷彿看夠了似的,小女孩伸手拉拉他胸前的衣服,皺起彎彎的柳眉道:“痛痛!”

歐陽真彥順着她的小手往下看,這才發現她兩腿的膝蓋處微微沁着血絲,想必是剛剛跌傷的,他反射性地拿手帕想擦去上面的血,不料才一觸到她的傷處,她便痛縮起腳來。

“痛痛!”她大叫。

他急忙把手帕拿開,“好,好,不擦了,不痛不痛。”看她眼中蓄積的那兩泡淚,他很擔心它們什麼時候會噴出來。

小女孩又拉拉他的衣服,“痛痛,呼呼。”

他不知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好安撫她道:“沒關係,很快就不痛了,你不可以哭喔。”

“呼呼,不哭。”小女孩又道,圓圓的眼睛微眯,山洪般的淚水蓄勢待發。

由她一直重複說著“呼呼”兩個字,歐陽真彥推斷這很可能是能夠阻止她的淚水泄洪的關鍵,問題是他並不了解她話中的“呼呼”究竟是什麼意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淚水直逼滿水位,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苦惱的當兒,天外飛來一句話,“少爺,‘呼呼’就是要人家吹吹她傷口的意思。”說話的是尾隨而來的保母之——劉媽。

歐陽真彥一聽,飛快地低下頭朝着小女孩泛着血的膝蓋猛吹氣,直到他聽見小女孩咯咯的笑聲才停止。

不自覺地,他的臉上也揚起笑容,“好了,已經呼呼了,不可以哭了唷。”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似的,他的手撫上她齊耳的短髮,滿意地感覺她柔細的髮絲。

他沒發現,來自他妹妹以及兩位保母的六隻眼睛全都張得大大地瞪着他倆,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少爺最受不了愛哭的人,以前小姐只要一哭,少爺立刻不耐煩地扭頭離開,理都不理小姐,想不到他現在居然在安慰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小女孩!這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保母們露出既不解又好奇的表情。

而小女孩用力地點了個頭,臉上掛着天真無邪的笑容。

在歐陽真彥慶幸事情解決,準備要站起身時,小女孩突然改用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並且走近他,直到她小小的頭顱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有些訝然,正奇怪她為何有此舉動時,就聽見胸前傳來她稚嫩的嗓音,“抱抱!”

看看胸前黑色的頭顱,他顯得有些猶豫。

感覺他遲遲沒有動作,小女孩不耐煩地發出催促的聲音,“抱抱!”這次的音量比上次大了些。為了避免她哭泣,他只好抱起她,幸好她不重,不像妹妹是只小肥豬,不然他可慘了。

歐陽真彥看看四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看樣子並沒有懷中小女孩的親人,想必她是不小心與父母走散了。

從小照顧歐陽真彥到大的劉媽,一看他舉目四顧的模樣,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她忙道:“少爺,她可能走失了,我來把她送到服務中心那裏好了,你和小姐繼續去玩吧。”服務中心有廣播器,可以借其讓正在尋找小女孩的父母知道她身在何處。

她示意林媽要小心看好兩位小主人後,便上前想接過小女孩,孰料歐陽真彥竟然避開她的手。“不用了,我抱着她就好,我們一起過去吧。”歐陽真彥說,直覺地,他不想將她交給其他人。

“婷婷,你要乖乖聽林媽的話,不準亂跑!”向妹妹交代完,他便要和劉媽離開。

才走出幾步,懷中的小女孩突然不安分起來,她的一雙小手猛拍着他的肩膀,語氣興奮地直嚷着,“狗狗,狗狗……”

疑惑的歐陽真彥順着她的眼神往身後看去,才發現原來有隻黑白相間的幼犬跟在他們後頭,從它走起路來搖搖擺擺、重心不穩的模樣推測,它應該才出生不久,但它怎麼會在這裏呢?

“那隻狗狗是你的嗎?”歐陽真彥問小女孩,因為那隻小狗跟着他們,而他並非它的主人,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小女孩了。

小女孩對他搖搖頭,“不是,可是小璦喜歡它。”她衝著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彷彿要收買他的心。

看着她的笑容,他只覺得頭皮發麻,急忙抱着她快步向前走。

“狗狗,狗狗……”小女孩仍叫着。

小小的狗兒跟不上他們的速度,與他們的距離愈拉愈大,眼看着它的身影就要淹沒在人群之中,屢次的抗議也收不到回應,小女孩乾脆放聲大哭起來。

“哇……”中氣十足的音量震耳欲聾,尤其是抱着她的歐陽真彥更是首當其衝。

他連忙將她靠在他肩膀上的頭顱挪到他眼前,“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狗狗!我要狗狗!哇……”跟全天下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對於得不到的東西,皆訴諸最原始的方法——哭鬧。

“不行,那不是你的狗狗,不能要!”他板起臉,試着跟她講道理。

“要!我要狗狗!狗狗……”她才不聽他的。

小孩子都是講不聽的!這一點他早在妹妹身上得到最佳的印證,他怎麼還會笨得自己去招惹這種麻煩,剛才自己肯定是神智不清了。

對於眼前棘手的情況,歐陽真彥只能嘆息地屈服,“劉媽,去把那隻狗帶過來吧。”他吩咐完,便轉向小女孩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小狗等一下就過來了。”她的個兒小小的,哭聲卻大得嚇人。

前一刻還哭得天地變色的小女孩,一見到狗兒的身影立刻破涕為笑,她雙手大張,身體也猛往狗兒的方向傾過去,嘴裏還直叫着,“狗狗,抱抱!”

歐陽真彥費力地穩住她的身體以免她摔下去,“坐好,不要亂動!”他命令她。

可惜小女孩不領情,依然奮力往外傾去,“狗狗,我要狗狗,抱抱!”

“不行!狗狗臟髒的,不可以抱!”歐陽真彥阻止她。

“要啦,人家要抱狗狗!”小女孩叫嚷了起來,眼看又要哭了。

看到她即將要迸出的淚水,他立刻舉白旗投降,“好好好,給你抱,可是你不許哭。知道嗎?”他發誓,只要擺脫她,今後他絕對不再接近任何小孩子!

“嗯。”她乖乖地點頭,雙手依然往前伸着,等待狗兒的降臨。

“劉媽,把小狗抱給她。”

“這……少爺,這隻狗很臟呢,抱着它不好吧!”劉媽猶豫着,眼神是不贊同的,這會弄髒少爺的衣服事小,就怕萬一有什麼跳蚤、傳染病傳染給少爺,她要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

“沒關係,就讓她抱吧!”他是已經認命了。

“好吧。”主人有令,為人仆者不能不從。

狗兒一抱入懷,小女孩的笑容又像陽光一樣燦爛,若非臉上猶有淚痕,歐陽真彥真要懷疑方才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哭只是他的幻想。

接下來的一路上風平浪靜,等他們到達服務中心時,小女孩的母親剛好也到達,在外頭尋找的父親在聽到廣播后也趕來會合,親子歡聚的場面感人熱淚,但是感動不到五分鐘,問題又來了。

爭執的起點在於小鍾璦堅持要養那隻小狗,但她的父母拒絕,所以鍾璦又使出她第一百零八招——哭給你看!

也許是看她哭習慣了,鍾氏夫婦不買她的帳,仍堅持不肯養小狗,使得現場的情況陷入膠着。

最後還是有人投降了,不過那個人不是鍾氏夫婦,也不是鍾璦,而是他——歐陽真彥。

誰叫他就是見不得她哭泣呢?結果變成他答應要幫她養那隻小狗,只要她想念它,就可以到他家來看它,她也為那隻狗取了一個很有“藝術氣息”的名字——莫札特!

而他的感想是,天啊!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呀?平白無故地找來一個大麻煩,真是沒事找罪受!因為那隻狗,他和她結下了不解之緣,在他終於認清這輩子休想擺脫掉她時,他向她求婚,原本他是打算在她滿十八歲時娶她過門,怎料造化弄人,如今他倆是否能再續前緣呢?他也不知道,唉……

滿是沮喪的腦海忽然閃過一道靈光——莫札特!

他想起以前小璦對莫札特的喜愛,常常讓身為她未婚夫的他吃味不已,也許他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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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置得高尚典雅的起居室中,兩位穿着入時的女性,並肩坐在柔軟蓬鬆的沙發椅上,她們時而交談,時而相視而笑,氣氛顯得十分融洽。

一位女侍的出現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夫人,是少爺來的電話。”說著便將手上的話筒遞給其中一位年約五十的婦人。

劉玉玲一聽是兒子的電話,立即面露喜色,而她身旁那位年輕女子也十分歡喜,只是沒敢將喜悅大形於外,就怕被人認為她沒有女孩子的矜持。

劉玉玲了解地拍拍她的手,“你等一等,我看看真彥找我有什麼事,再換你們小倆口情話綿綿。”見她羞怯地垂下頭,劉玉玲笑得更開心了。

“喂,媽,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歐陽真彥在電話的彼端聽見陣陣笑聲,不禁好奇地問。

“喔,沒什麼啦,就剛剛在跟小麗說話而已。”她說,偷偷地向身旁的楊曼麗眨眨眼。

“小麗?她現在在我們家啊?”歐陽真彥的語氣是驚訝的,但他心裏卻早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三年前,為了要找小璦,他曾多次詢問楊曼麗有關小璦在學校詳細的交友情形,她也很熱心地表示願意協助尋找,為了感謝她的幫忙,他禮貌性地邀請她到家裏來吃頓飯,結果母親與她一見投緣,自此之後,她便常常會在他家出現,對此他並不以為意,甚至是有些高興的。

只因為母親這些年已不再插手公司的事務,整天待在家中無所事事自然備覺無聊,下人們又不是談話的好對象,那麼有個人願意來陪陪她也不錯。

但後來他發覺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因為母親已經不只一次在他耳邊念着,要他趕快把楊曼麗娶進門之類的話,剛開始他並不把它當一回事,認為母親是在一頭熱,因為他曾聽小璦說過楊麗曼有個交往甚密的男朋友。

只是漸漸地,他發現楊曼麗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所以在一次談話中,他故意當著母親的面問她男朋友的事,沒想到她居然說他們分手很久了,而且是男方變心甩了她,這不但使得母親對她更加憐惜,也更加緊對他的逼婚動作,令他非常傷腦筋。

這次打電話,他本來是想找父親或妹妹幫忙,不巧的是,聽女傭說,父親出國洽公,妹妹跟朋友到澳洲自助旅行,他只好找母親了。

“是啊,人家小麗天天來找你,你呢?東跑西跑的不見人影,一點也不了解小麗的苦心。”劉玉玲低聲斥責。

“媽——”歐陽真彥語氣不耐,為了小璦的事,他已經夠心煩的了,母親還要拿這事來煩他。

聽出他不想談,劉玉玲也不忍心太逼迫他,畢竟他才是她的寶貝兒子,她自然是順着他的。

“好啦,不說這個,你現在人在哪裏?”聽劉媽說,幾天前兒子接到一通電話后,便像一陣風似地刮出門,到現在都沒回來,他是跑到哪兒去了?

“我……”他遲疑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在台灣。”他可以預測母親會有的反應,說完后急忙將聽筒拿離耳朵,果然……

“台灣!”劉玉玲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一旁的楊曼麗聽到這消息也微微皺起眉頭。

“你又跑去找鍾璦!”不是問句,她的口氣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劉玉玲沒注意到的是,當她說出“鍾璦”兩字時,楊曼麗的眼神閃過一絲古怪。

“嗯。”這不需要隱瞞,他的心一直是在懸在小璦身上。

“你……你怎麼還不死心?”劉玉玲氣道,自從三年前鍾璦無緣無故失蹤后,兒子就像瘋了一樣拚命找她,雖然曾有消息說她在台灣,可是每次說找到了,結果都不是他要的那個人。

花了那麼多的時間、精力,還是沒見個人影,在她認為,既然鍾璦故意躲起來,不讓他知道她在哪裏,就表示她不願再見到他,既然這樣,又何必去找呢?她真為兒子的痴心感到不值。

“我……”歐陽真彥本想說出他找到鍾璦的事情,但想到她現在的樣子,還是先別說的好,免得不喜歡她的母親又有理由嫌棄她,“我不會死心的。”他只能這麼說,希望母親能明白。

“你……”劉玉玲真想好好地罵罵他,看能不能罵醒兒子那顆頑固的腦袋,但愛子的心又讓她捨不得對他說重話,只好把不滿往肚子裏吞。

“還是沒找到她?”不然兒子不會還待在台灣。

“嗯。”他故意回答得模擬兩可,心知這樣的答案聽在母親耳里是個肯定的答案。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她不喜歡兒子離她那麼遠。

“我可能暫時不回去了。”

“暫時不回來?為什麼?”他要留在那裏找鍾璦嗎?可是他不是有委託人在找,何必親自出馬?歐陽真彥腦筋一動,編出個理由,“是上次爸跟我談到想在台灣投資的事,我想既然來了,就在這兒觀察幾天,看看台灣的投資環境如何,回去也好跟爸說。”

“這樣啊,那你事情辦完就要趕快回來喔!”

“我會的。”結束這個話題,他忙切入正題,“媽,我這次打電話回來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你說吧。”不管什麼事,只要兒子開口,她沒有不答應的。

“我想請你把娃娃生的那兩隻小狗運來台灣。”不運莫札特是因為它年事已高,身體不太好,怕受不了長途飛行,而娃娃則是莫札特的女兒,它在一個月前生了兩隻小狗,一隻公的,一隻母的。

“把小狗運到台灣?做什麼?”劉玉玲不解,楊曼麗也覺得很奇怪,她沒忘記鍾璦當初最喜歡莫札特那隻狗,就因為如此,它在歐陽家備受禮遇,連它的項圈都是歐陽真彥請專家設計打造的。

“我想把它們送給在台灣的朋友。”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把它們送人?你真的捨得?”劉玉玲很驚訝,鍾璦對它們可是很寶貝的,雖然三年前這兩隻小狗尚未出生,但它們總是娃娃的孩子、莫札特的孫子啊,兒子竟然捨得把它們送人!這是不是表示兒子對鍾璦的情已經淡了,所以對她喜愛的狗兒也變得不那麼在意?這倒是個好現象!

“沒關係,想要的話,讓娃娃再生幾隻就好了。”又不是真要送人,他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看來兒子是真的不在意,劉玉玲對這情況感到欣喜,“好,我明天叫人把它們帶過去。”反正家裏養那麼多狗也沒用,送人也好。

“明天太慢了,現在就叫人運過來。”他可是急着要用。

“現在?現在天已經黑了耶,就算找得到人,也要有運貨的飛機才能運啊。”兒子的心急令她啼笑皆非。

“那就用我們家的飛機直接運過來吧。”歐陽真彥腦筋一轉說。

“用我們的飛機?”沒搞錯吧?就為了運兩隻狗,要動用到價值數千萬美元的私人飛機,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對呀,婷婷跑到澳洲去,她的那架飛機放在停機坪里也沒什麼用,就用她那一架運過來吧!”家裏總共有四架飛機,每個成員一架,父親和他自己都飛到國外,便只剩兩架飛機,婷婷因為是去自助旅行,所以沒搭她的飛機,既然她暫時用不到,那用她的最適合。

“唉……我說兒子,只是要把小狗送人,需要這麼趕嗎!”太奇怪了!兒子在搞什麼把戲啊?

“呃……”歐陽真彥頓時語塞,偏偏一時想不出理由來搪塞,只好道:“反正你就照着我的話去做,別問那麼多了。”

凡事順著兒子的劉玉玲果然不再多問,“好吧,都依你。”只要兒子高興就好。

“謝謝媽,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他擔心自己跟母親說了這麼久,在樓上睡覺的小璦不知醒來了沒?

“啊,等等,等等,先別掛電話,小麗在旁邊等那麼久了,你跟她說說話。”不待兒子回應,她便把話筒交給楊曼麗,並給她一個“加油”的笑容。

“媽,媽?”歐陽真彥想阻止母親的多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楊曼麗的臉上揚起羞澀的笑容,低着聲音怯怯喚了一聲,“真彥。”她嬌柔的聲音足以融化男人的心。

可惜歐陽真彥不吃這一套,他只對鍾璦的聲音有感覺,沒有理由,但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歐陽真彥急着要上樓去看看鐘璦現在在做什麼,耳邊的聲音讓他感到不耐,卻又不得不應付,因為楊曼麗畢竟鍾璦的好朋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曼麗,你又來陪我母親聊天,真是麻煩你了。”他客套地說。

“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她柔柔地回答。

聽她這麼說,他只覺得雞皮疙瘩冒了一身,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忙裝出歉然的聲音道:“曼麗,對不起,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好,我不打擾你了,不過你要小心照顧自己的身體唷!”她殷殷叮嚀,好像自己是他老婆一樣。“我知道,再見。”他迫不及待地便把電話掛了。

見楊曼麗收了線,劉玉玲馬上靠過來問:“怎麼樣?真彥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搖搖頭,面容微微流露哀怨。

“唉,真彥就是這樣,一遇到女孩子,他就連話也不會說了,真是……你可要多多包容他呀,小麗。”她安撫地拍拍揚曼麗的手背。

哼!那面對鍾璦的時候他就有一堆話好說,不會說話?全是騙人的借口!楊曼麗心裏頗不以為然,但一點也沒表現在她的臉上,她擺出“我能體會”的表情,順從地道:“我會的,而且真彥這樣我並不介意。”

“那就好。”劉玉玲安心地笑了。

其實她也不是討厭鍾璦,想當初他們從交往到訂婚,她也都是舉雙手贊成的,問題是鍾璦消失了這麼多年,能不能找到還是個未知數,總不能要兒子為了她一輩子不結婚吧,她可是盼著兒子能快快給她抱孫子。

也因為剛好她看兒子不排斥小麗,小麗又對兒子芳心暗許,而且論家世背景,小麗本身是企業家的千金,鍾璦的父親只是個醫生,論相貌,小麗也不比鍾璦差,尤其是對她很孝順,幾乎天天都來陪她,所以她決定撮合兒子和小麗兩個。

“不知道真彥把那兩隻小狗運到台灣做什麼?”楊曼麗狀似無意地問起,就怕他是找到鍾璦了。“他說要送人。”劉玉玲答道,一說到兩隻狗,她才想起兒子托她的事,連忙招來僕人,吩咐運狗的事情。

“只是要送人,為什麼要那麼急的把狗運過去?”楊曼麗聽完劉玉玲吩咐僕人的話,又問。

“誰知道,可能是對方急着要吧。”她亂猜的。

“喔。”楊曼麗靜了下來,心思卻不停地轉着。真彥要待在台灣,又要把兩隻小狗運過去,為什麼?真的是要送人嗎?還是別有用途?如果不是要送人,那他把小狗運到台灣做什麼?

“小麗,小麗?”劉玉玲呼喚着她。

“啊,什麼事?”楊曼麗急忙拉回神智。

“你怎麼啦?怎麼在發獃呀?”劉玉玲關心地問。

“我……我只是在相心真彥在台灣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她臉上配合地流露出羞赧的模樣。

“既然你這麼關心他,何不去台灣看他呢?”劉玉玲的臉上露出慫恿的笑容。

真是正中下懷!楊曼麗馬上開心地叫,“好啊,好啊。”但接觸到劉玉玲訝然的眼神,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不同”,連忙裝回她文靜的模樣,擺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對不起,我……我失態了。”

劉玉玲一副了解的說:“沒關係,高興本來就該大方的表現出來,用不着不好意思。”

楊曼麗低着頭,沒有說話。

劉玉玲把臉湊到她面前,故意又問:“怎麼樣?想不想去台灣?”

她微微地點頭,但又擔心地道:“可是我這樣去找他,真彥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她剛才就打算到台灣去探個究竟,看看歐陽真彥葫蘆里賣什麼葯,只是苦無光明正大的理由。

劉玉玲也覺得她的顧慮有道理,她偏頭想了想,笑說:“這沒問題,再兩個禮拜是真彥的生日,你就以慶祝他生日的名義過去看他,他一定不會有意見的,說不定還會很感動喔,到時你可要把握機會,把他的心牢牢抓住,知道嗎?”

“我……我知道。”她含羞帶怯地回答。

看得劉玉玲笑得十分滿意。

看了一眼時鐘,她驚道:“哎呀,都已經這麼晚了,小麗,今天你就留在這兒過夜吧。”

“好。”她回答得很乾脆,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我們一起上樓去吧!”劉玉玲牽着她的手慢慢離開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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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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