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才子妙聯

古人衡量才子的標準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特別是在上流社會，懂音樂的人比例之大和對音樂的理解，可遠非生活在今天的我們所能比的。

在大家強烈的要求下，張行又回到古琴前，演奏了一《關山月》，隨着曲調，他吟唱道：

靖康恥下十三年，將軍不戰空臨邊。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弦。

戍樓刁斗催落月，三十從軍今白。弦里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徵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聞，豈有逆胡傳子孫！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

《關山月》本是漢代樂府琴歌“鼓樂橫吹曲”之一。當時戍邊將士經常在馬上唱奏此曲。後世更是廣為傳唱，在場的人大多不陌生。但張行彈的是現代版的古箏曲《關山月》，並擅自把原配李白的詩，改成6游的詩，6游此時還是孩童，四十年後才做出這《關山月》，紹興五年的人哪會聽過？其曲、其意、其詩在張行私自把第一句的“戎和詔下十五年”改成“靖康恥下十三年”之後。可為不世之作。

那是啊！人家6游什麼水平啊？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有多少佳作美文被後世傳誦啊？可惜此時被張宇剽竊和篡改了。他之所以把“十五年”該成“十三年”是因為從靖康之恥到此時正好十三年。

酒宴席上再也沒有人認為張家兄弟是土豹子了，爭相過來敬酒、攀談。要說不服氣的也有，還不少，一些自命不凡的才子此刻找上門來，張行幾曲子奪走了在場所有美女的眼神，自然有人氣不過，找場子，爭面子是當務之急。

號稱巴蜀四大才子之一的朱世翔就是最不能咽下這口氣的人。

這個朱世翔可是個大有來頭的人，論家世是成都富，論地位在朝廷有大靠山；論才華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不僅師從巴蜀有名的鴻儒方鏡方浩賢老夫子，還拜青城派掌門師叔青玉師太為師，學藝十五年，青城派掌門是他同門師兄；論相貌也是英俊瀟洒。今年剛剛中了殿試進士，出任監察御史；本來在京任命，趕上這次家鄉地震，便討了個御史巡查的外事也順便回鄉探親，更關鍵的是想接他的表妹可可回京。

每次想起表妹可可，朱世翔心裏都會湧出一股莫名的騷動。靖康之亂時，八歲的表妹可可到自家躲避戰亂。倆人青梅竹馬，二小無猜，一起讀書、一塊習武，如今九年過去了，可可出落成艷壓桃李，楚楚動人的美兒。

而此時。自己地表妹正不錯眼珠地看着張行。怎能不讓朱世翔打翻三十八個醋缸外加二百五十個醋罈。

其實這個醋罈子還真誤會了他地表妹。王可可此時正在研究張行：“這個人演奏地曲調也太怪異了點？還有這傢伙從骨子裏散出一種狂傲。彷彿這些成都地大人物、大學者、大商賈、大才子、大美女都不在他眼裏。一個小縣城裏出來地土財主怎麼會有這般氣質？她覺得不對勁。但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她也一時說不上來。朦朧間有一種感覺。覺得這個人不屬於這個世界。

當看到身邊一幫才子嫉妒地表情。可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看張行地眼神馬上換成仰慕中略帶鍾情。果然不錯。以表哥為代表地才子們一見到她地表情。馬上醋意大。去找張行叫板去了。

一大群才子簇擁着朱世翔來到張行地桌前。玩起了他們認為高明地遊戲——作對行酒令。張行也沒多想。只是莞爾一笑答應下來。本來么。他認為古代地文人特別是年輕地文人。飲酒作對再正常不過了。

他答應了不要緊。可把旁邊地徐貴急壞了。徐貴心想：“這個張三少怎麼什麼都敢玩啊？這幫傢伙明顯不懷好意。並且來着不善。你張行連字都不會寫（張行不會用毛筆寫繁體字）。還和他們玩這個？看來只能自己豁出去替他擋酒。再及時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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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朱世翔難，他身邊的同窗杜飛向周圍抱拳說道：“學生姓杜名飛字子騰，和這位朱大人是十年同窗，今天的酒令是點點兵兵，就是出上聯之人指定接下聯之人。如接不出，罰酒一杯；如接得出，罰出聯者雙杯。在下不才就先拋磚引玉，先出一聯，還請這位張兄指教！”他指名由張行對下聯，然後搖頭晃腦地吟道：

身輕擔重輕挑重

眾人立刻聽出，他是借聯諷刺張行剛才那《山關月》自不量力，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聯，這傢伙倒還真有點真才實料。

張行稍做思量，便答道：

腳短路長短走長

眾人略一品琢，便好聲一片。對的太妙了！不但對仗工整，還顯示出張行的大氣，沒和你計較，你說人家“不知輕重”，人家回答“只要努力，沒有達不成的事”

見杜公子敗下陣來，端杯罰酒，旁邊的趙德接着出聯有指定張行：

東廟闕西廂房，東西兩廂門戶相對，方可並坐

意思是：這裏不是你這種下等人該坐的地兒，更別跟我們搶美女。張行的情商還真不怎麼樣，到現在還沒聽出來人家在和他較勁。繼續一本正經地對下聯：

南京河北京城南北雙京，水土並分，可成霸業

此對一出，立刻引起眾人紛紛議論和贊同，原來張行這個對子正合了當朝宰相秦檜提出的“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論調，這也是當時朝廷的主調，朝廷當時的宣傳正是與金人對峙，成就自己的拒敵於北的“霸業”。

聽到此對最高興的還是王可可，她開始聽到張行的《關山月》中明顯帶有對朝廷一味求和不戰的不滿，還以為張行和韓世忠、岳飛一樣，是個主戰派。但是這句下聯明顯是在稱讚時政。

當然，張行只是就對論對，他要知道裏面還有這些道道，非氣暈不可。

朱世翔一看自己這邊連敗兩陣，喝酒事小，巴蜀四大才名節事大，再看錶妹讚許的表情，氣得幾乎失去理智了，馬上赤膊上陣：

雞蛋無鹽真淡蛋

張行再笨也聽出個子丑壬卯了，再看這傢伙那份表情，張行自認沒得罪什麼人啊？幹嗎啊？想起剛才好多人稱這位為朱大人，便回罵道：

豬腸未切好長腸

眾人一聽，集體噴飯，這下聯對的真夠水平！罵人罵得也夠水平。人家前兩個對子都沒和你們計較，你還不顧廉恥死纏爛打，這回來個猛的，一步到位！

坐在徐貴旁邊的方浩賢老夫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心想：“自己這幾個學生幹嗎跟人家過不去啊？你看人家不順眼也行，譏諷人家也罷，可別輸得這麼丟人啊？”

忙站了起來，說道：“張公子真是才高八斗啊！老夫有一聯不知公子可對否？”說完也不等張行是否答應，便道：

收二川，排八陣，六齣七擒，五丈原前，點四十九盞明燈，一心只為酬三顧。

聽到此聯，場上眾人無不點頭，絕！真他媽絕！學生干不過人家，老師出來弄個絕句想找回場子。不過在這種鴻學大儒面前敗下來，決不算丟人，隨敗猶容。

徐貴也安慰張行，人家是什麼人啊？咱輸給這樣的人，不但不丟人，還應該自豪哪！

說實在的，方浩賢出這個聯也覺得臉紅，自己一個大儒的身份出絕對難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子，傳出去確實不好聽，但為了給自己的弟子們找回場子，也實在逼不得以。要是出簡單了，讓這小子真給對上，那自己這張老臉可就丟爪哇國去了。

可惜他碰到了張行，註定他這張老臉要到丟爪哇國去。

張行早就知道這個對子的下聯，在網上看過，哈哈！但他故意不着急對，一來讓他們得意一會，越是得意，一會越讓你們難堪；二來他也不能馬上就對，那麼敏捷的才思，還是人么？他在地上轉圈，左轉三圈，右轉三圈，一會搖搖頭，一會又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眾人被他的表演弄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就在大家都認為他根本不可能對出來的時候，突見他搖頭晃腦大聲對道：

滅六國，統四海，五巡九州，三連長城，鑄一十二座金人，七關終破項八千。

你出三分天下的諸葛亮；我給你對統一六國的秦始皇。看誰厲害？方浩賢此時除了想找個地縫以外，就剩下面如豬肝了。

徐貴和張家兄弟這個美啊！雖然不好意思明說，但是表情就是：“兄弟！露臉！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