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會加價
“一個笨蛋是不配用虛空戒的,所以……”匕往上一挑,刀鋒已經刺進了齊岳的脖子。
“砰!”房門轟然破開,隨即就聽“噗!”地一聲,面具人的前胸赫然出現一個帶着倒鉤的槍頭,一蓬鮮血自槍尖上爆開,濺了齊岳一頭一臉。
“嗖!”
面具人向後倒飛了出去,與此同時,方青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左手向前一拍,打在面具人的後背上,右手向後一撤,一桿金槍自面具人身體裏拔出……
“撲通!”
面具人臉朝下摔在地上,右手一松,匕滾落在一旁。
“少宗主!”方青松一個箭步跨到齊岳面前,左手往他脖子上一摸,按住了出血的傷口。“你沒事吧?”
“我沒事。”齊岳搖搖頭,“沒傷到要害,他……死了么?”
方青松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應該是不活了。”
“看看什麼來路。”齊岳掙扎着想爬起來,但被方青松按住了。“你先坐着別動,按住傷口,我來看。”
說罷,轉身來到面具人跟前,用腳尖將屍體翻過來,然後彎腰摘下了面具。
“陳堅?”方青松驚呼一聲。
“你認識他?”齊岳伸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傢伙四十多歲地年紀。一臉地絡腮鬍須。看着頗有些彪悍地樣子。
“他是魔岩宗地人。怎麼會……”方青松怔了怔。隨即扭頭看向齊岳手上地虛空戒。
“魔岩宗不是我們地朋友么?”
“對。”方青松點點頭。“但是朋友也會見利忘義。”
“你是說他看見了我手上地虛空戒。便起了殺人越貨地歹念?”
“應該是這樣。這陳堅是昨天運送千年丹砂過來的,按老規矩我們要招待他幾天,所以就住在奇雲殿內,我想大概是你在殿內走動的時候被他看見了。
“現在怎麼辦?把這事告訴他們宗主嗎?”
“不行!”方青松搖搖頭,“魔岩宗是不會承認他們的人作姦犯科的,如果照實相告,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鬧不好兩家從此交惡,千年丹砂的貨源就此斷絕了。”
“有道理。”齊岳點點頭。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妥當的,你先呆在屋裏,哪裏也別去,等我回來!”方青松扛起屍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以及那桿還牢牢握在手中的金槍,齊岳忽然感覺方青松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都說我父親是個英雄,而和我父親肝膽相照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狗熊。”一瞬間,齊岳已經明白。原先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迂腐不堪的方青松其實只是個假象。什麼叫真人不露相,老虎不露牙,他就是。
屋裏重新歸於平靜,空氣中飄蕩着濃重的血腥氣。齊岳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是他的心情卻一直不能平靜下來。
因為齊岳已經知道了一個令他無法面對,但卻不能不去面對的事實——他無法合體。
從遇襲開始,直到現在,他已經無數次地嘗試合體,但沒有一次可以成功。他不知道哪裏出問題了,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這和天資無關。因為只要元體有了一定的成就,再笨的人也可以做到瞬間合體。
靜坐了一炷香的時間,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方青松回來,手上拿了一個藥箱。
“還好只是劃破了一點皮……”一邊給齊岳上藥,方青松一邊打量齊岳的臉色。“頭一次遇襲,是不是緊張過度,忘記合體了?”
齊岳沒吭聲。
“陳堅雖說是三重天前期的修為,但他的裝備很一般,你不是有妖王寶刀么,應該可以擋一擋的。”
“方總管……”齊岳有些吃力地張了張嘴,“我……不能合體……”
“什麼?方青松一愣。
“我不能合體。”齊岳看着方青松的眼睛,重複了一遍。
“不能合體?怎麼可能?”方青松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齊岳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你真以為我是被嚇得忘記合體了?我要是那麼沒用的話,又哪裏敢在一重天裏收別人的錢?”
“你確定不能合體嗎?”方青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齊岳點點頭:“我確定無過數次了……”
“怎麼會這樣?”方青松目不轉睛地看着齊岳,忽然說道:“你把命宮祭出來給我看看。”
“嗡!”
一道金光冒起,齊岳的命宮躍出頭頂。
方青松仔細打量命宮,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道:“也許是我修為不夠,我看不出來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你是說,如果不能合體,就是命宮出問題了?”
“對。”方青松點點頭,“因為命宮是連接元體和真身的橋樑,如果不能合體,大半的原因出在命宮。”
“那找誰可以看出問題所在?”
方青松想了想,說道:“這種事情只能讓信得過的人知道,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去找嵐姑,她公公也就是郭峰的父親郭長天是七重天的修為,應該可以看出哪裏出了問題。”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
……
天玄宗,位於滄瀾大6西部。此地山高林密,終年霧氣繚繞。唯有天高峰一枝獨秀,傲立於崇山峻岭之間,雲霧通常只能到達山腰位置,所以遠遠望去,天高峰彷如一把利劍破雲而出,氣勢萬分的雄偉。
天玄寶殿便建在天高峰峰頂,這天下午,殿前迎來了兩位客人。
“哎呦!是方總管和齊少宗主啊!”殿前守衛一聲驚呼,慌忙將兩人迎入殿中。而天玄宗大總管郭啟年也已聞聲趕了出來,一番寒暄之後,說道:“二位遠道而來必有要事,我這就去稟告宗主,還請稍候。”
齊岳問道:“我姑姑在不在?”
“在的,不過得先把她從元界裏喚出來才行呀。”郭啟年笑眯眯地道:“先喝口茶,吃些點心,我去去就來。”
齊岳點點頭,抓起桌上的茶壺仰頭就灌,然後拿過點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這一路上他和方青松日夜兼程,飯都沒顧得上吃一口,所以現在是又累又餓。
方青松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只拿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正襟危坐,靜候主人的到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內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響,門帘一起,齊向嵐閃身走了進來。
“嵐姑!”方青松連忙起身,齊岳正在吃最後一塊點心,見狀立刻吐了出來,“姑姑!”他起身喊道。
“你們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么?”齊向嵐的表情很嚴肅,尤其看見齊岳時,眼神里分明有幾分慍怒。
“是有點事兒……”方青松習慣性地擦汗。
“去我房裏說。”齊向嵐轉身就走,走了沒幾步,又扭頭吩咐郭啟年:“先別告訴別人他們來了。”
“是。”郭啟年微笑點頭。
跟着齊向嵐走進後殿,七拐八彎地來到她的住所,剛一進門,齊向嵐轉身就道:“岳兒,你好大的膽子,把個一重天鬧得烏煙瘴氣。現在整個元界都亂套了,你姑父氣得要去找你算賬。你,你怎麼還敢找來?”
說話間,齊向嵐看見齊岳脖子上的傷口了,立馬驚呼道:“呀!這是誰弄的?難道已經有人上門尋仇了?”
齊岳搖搖頭,看了方青松一眼,道:“還是你說吧。”
方青松擦着汗,把事情的原委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邊說,一邊不時豎耳傾聽外邊的動靜。
“不能合體?”齊向嵐驚訝萬分,目光轉向齊岳,沒等她開口,齊岳已經重重點了點頭。
“那,那你們是來找郭峰的嗎?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不見為好啊。”
“不,我們是來找老爺子的。”方青松道。
向嵐明白了,但隨即便搖了搖頭。“不行的,現在郭家上下能叫出老爺子的只有郭峰。如果郭峰不在氣頭上那還好說,現在……”
“我不怕姑父揍我。”齊岳忽然說道。
“你……”齊向嵐一跺腳,“小兔崽子,你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大了?你不怕郭峰,你不怕收人黃金,你現在什麼都不怕了是吧?那你怕不怕我?”
齊岳撲哧一聲笑了,“您不打我,我就不怕。”
“我的小祖宗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齊向嵐哭笑不得,一把拉過齊岳摟在懷裏,仔細打量他脖子上的傷口,心疼地道:“看看,這就是招搖惹得禍害。以後記得把虛空戒藏好了,別再讓人看見了。”
“我早藏好了。”齊岳從脖頸里拉出一根紅繩,繩子上正吊著那枚虛空戒。
“快點藏好。”齊向嵐抓起虛空戒就往齊岳脖頸里塞,“記住,一會兒見到你姑父,千萬別拿出來現。他說什麼你就答應什麼,別頂嘴。不然,你肯定見不着老爺子。”
“知道了……”
齊向嵐摸摸齊岳的臉頰,輕輕嘆了一口氣:“唉,你這孩子,以前傻乎乎的時候也讓人擔心。現在不傻了,卻更讓人擔心。看來齊家還是不能少了我呀,這次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吧,好好地把家裏收拾一下。”
方青松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齊岳連忙搖頭:“我不要您跟我一起回去,現在家裏可好了,人丁興旺,不愁吃穿。”
“是啊,你都當上山大王了,當然不愁吃穿啦!”齊向嵐一瞪眼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啊?吃了上頓還會不會有下頓吶?”
“以後有以後的法子,我齊岳只會越來越好,奇雲宗只會越來越強大!”
齊向嵐“啪!”給了齊岳一巴掌,“少說大話,忘記你幹嘛來了?如果你這輩子都不能合體,我看你還怎麼得瑟!”
“呃……”齊岳不吭聲了。
“還有你啊!”齊向嵐終於開始數落方青鬆了,“我走的時候都是怎麼囑咐你的?讓你看着他,你都看着什麼了?”
“嵐,嵐姑,我……”
“行了,你就別結巴了。等會兒郭峰來了,你多幫着說幾句好話,明白么?”
“明白!”
“我先去了,你們乖乖等着。”齊向嵐摸摸齊岳的腦袋,轉身出去了。她一走,齊岳連忙問方青松:“你和郭峰很熟嗎?”
“以前在五重天裏的時候,我和他是最要好的朋友……那時候你父親也在……”
“我父親……我父親真的是被凶獸屠冥打傷的嗎?”
方青松的神情黯淡下來,微微點頭:“是。”
“他可真的太不走運了……”齊岳喃喃地道。
方青松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此時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響,方青松忽然說道:“郭峰來了。”
果然,門帘一起,就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面前,郭峰進來了。
“齊岳,你這是避禍來了?”郭峰濃眉緊皺,劈頭就問。
齊岳仔細打量這位姑父,只見他和方青松差不多的年紀,也就四十上下,但是氣度遠不是方青松可比。郭峰看着就是一派大俠氣概,方臉大眼,相貌堂堂。而且聲音洪亮,語氣里透着一股逼人的氣勢。
“我……”齊岳結巴了一下,目光轉向了齊向嵐。
“別看你姑姑!她就知道寵你,如果不是她這麼溺愛,你又怎麼可能闖出那麼大的禍來!”
齊向嵐撇撇嘴,目光看向方青松,方青松連忙咳嗽一聲,說道:“郭兄,其實我們這次來……”
“你別幫着說話!”郭峰一口打斷,指着齊岳的鼻子道:“你知道現在元界裏有多亂嗎?你知道六重天裏都打成什麼樣了嗎?”
“什麼樣?”齊岳很好奇。
“嗨呀!你還有膽子問?”郭峰一愣,上下打量一眼齊岳。“好小子,幾日不見,真的不一樣了啊。好好,我告訴你什麼樣了。就在我出來之前,我們滄瀾大6的界碑剛剛被人佔領,這已經是幾天來第無數次被人佔領了。而在以前,別說幾天,就是幾年,都不會有人去占界碑。而且就算佔了,也都是因仇而起,絕不會和錢沾邊。現在倒好,搶界碑就是搶黃金,開價都是十萬兩起。齊岳啊齊岳,這都是你帶的好頭啊!”
“靠,十萬兩起?那些傢伙真會加價啊。”齊岳咋舌。
“廢話!一重天開價一萬兩,六重天還不要十萬兩?”
“那七重天呢?”
“我不知道,那得去問我爹!”郭峰脫口說道,隨即一瞪眼:“小兔崽子,很有成就感是吧?”
“沒有。”齊岳趕忙搖頭。
這時齊向嵐拽了拽郭峰的衣袖,“峰,岳兒是有事要爹爹幫忙呢。”
“他?”郭峰一愣,“他有什麼事?哦,讓我爹給他出面擦**啊?不行,這話我開不了口。”
“不是。”齊向嵐搖搖頭,“岳兒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郭峰迴頭打量齊岳,於是看見他脖子上的傷口了。“被人尋仇了?這麼快?”
“不是尋仇,他,他不能合體……”
“什麼?”郭峰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不能合體?怎麼會不能合體呢?”
“不太清楚,所以要請爹爹幫忙看一下。”齊向嵐說道。
“哦……”郭峰看了齊岳一眼,表情明顯是想調侃幾句,但他畢竟是個穩重的人,而且又是長輩,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問齊向嵐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我們幾個,沒有其他人知道。”
“這事一定得保密,不然……”郭峰指指齊岳,“他以後一出門就會被人幹掉。”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齊向嵐和方青松一起點頭,只有齊岳悶不作聲。
“我現在就去請爹爹出來,你們稍等一下。”郭峰轉身走了,屋裏就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響,齊向嵐微微一皺眉,低聲道:“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