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鎮黨委書記】
祝各位書友新年快樂，萬事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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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舉起手欲再次敲門，卻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接着一個帶斗笠穿短袖襯衫的男子出現在走廊上。他看了郭亮一眼，抬頭看了一下門框上的牌子，然後用手拍着門：“撲！撲！撲！”
裏面立即傳出一個粗嗓門：“敲什麼敲，不是叫你等一會嗎？你的事難道比全鎮幾萬人的事情重要？”
郭亮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敲門，他有點幸災樂禍地看着這個戴斗笠的男人。
戴斗笠的男人明顯一愣，臉上出現了一陣緊張之色。他將頭上的斗笠取下來，看了郭亮一眼之後，對着木門有點心虛地說道：“是袁主任吧？我是安西村的老黃啊。”
很快，那扇門又打開了一條縫，那個粗嗓門男人又出現在門和門框之間。見了戴斗笠的男人，你傢伙招呼道：“黃村長，對不起。你找我有事？……，你等一會，我馬上就好。”
門將關上的那一刻，他冷冷地掃了對着他微笑的郭亮一眼。
見了他不善的目光，想起之前聽到的哼聲，郭亮心裏一激靈：咋回事，我還沒有報到，他就對我一副見了仇人的樣子？難道我真的闖破了他的好事？
此時，懷抱斗笠的黃村長還在對着舊木門點頭哈腰地說道：“袁主任先忙，我在這裏等，在這裏等。”
說完之後，他把有點駝背的身體挺得直直的，轉頭對郭亮道：“小夥子，你也是來找黨政辦有事的？”現在的他完全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與一秒前那神態簡直是天壤之別。
郭亮沒有理他，心裏則說道：熊樣！真不知是怎麼當上村長的。
黃村長見郭亮不回答，也沒有生氣，從褲袋裏掏出一盒低價“江州”牌香煙來，往嘴裏塞了一支煙后，一邊把煙盒揣回褲袋一邊問道，“小夥子，抽煙不？”
郭亮本不想回答他，但見他明顯不想裝煙給自己的樣子就有氣，說道：“把那盒高級的煙拿出來，我就抽。”
“咦，你怎麼知道我還有一包好煙？”黃村長驚訝地問道，然後看了黨政辦的門一眼，走近郭亮幾步，放低聲音有點尷尬地笑道，“呵呵，你以為我真的請你抽煙？高級煙裝給領導抽的，我自己都捨不得抽呢。-====-對了，你要辦什麼事？”
郭亮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了。雖然郭亮不喜歡這個勢利眼，但有了這個人在旁邊陪站，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覺得煩躁和難堪。他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從上往下看，鎮政府的大院更顯得陳舊無朝氣，就是院子中幾棵大柳樹在烈日的照射下也是無精打採的。
院子的整體呈口字形，他們現在站的這棟舊大樓相當於口字的底下一橫，左邊的一豎是一棟陳舊的平房，右邊的一豎則是三棟房子組成，一棟是車庫裏面停了一台小汽車和一台綠色吉普車，另外二棟則有門有窗，現在都關着，不知道什麼用途。
面對大樓，也就是口字上面那一橫的是傳達室、門樓和水泥磚頭圍牆，約二米高的圍牆上面拉了銹跡斑斑的鐵絲網。在傳達室外面是梅山鎮的主街道。街道上不時走過幾個行人或自行車。
越過左邊的平房，在院子外面是正在修建的一棟大樓，楠竹搭成的腳手架將大樓幾乎包了起來，看不出大樓是什麼模樣，只知道比鎮政府這棟舊房子要高好幾層。
……
等黃村長抽完兩支煙，郭亮的腳有點發麻的時候，袁主任終於開門將黃村長喊了進去。
郭亮心裏有點彆扭，卻沒有太多的不平：黃村長是一村之長，也許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讓他的事先辦也有道理。想到自己今後要在這裏工作，郭亮決定表現儘可能的老實一點、溫順一點，爭取把第一印象搞好。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黃村長就笑呵呵地出來了，點頭哈腰地說道：“袁主任，謝謝，有空到我們安西村去指導工作，我們都盼您來呢。謝謝，謝謝……”
不過，郭亮注意到這個黃村長下樓梯的時候，臉色一下變了，臉上露出惱怒而無奈的神色。
讓郭亮氣憤的是黃村長的身影還沒有在樓梯間消失，黨政辦的門又關上了。不說放他進去，就連話都沒有打發他一句。看着關得死死的木門，郭亮心裏的怒火又沖了上來，他心裏恨恨地罵道：“狗日的，老子睡你老婆了還是挖你祖墳了，竟然這麼對我？”雖然是第一天上班，心裏也告誡自己忍耐，但被人如此對待，實在是忍無可忍。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後面響起：“小夥子，你過來一下。”
正在不爽的郭亮脫口道：“幹嘛？”
但隨即明白了什麼，連忙轉頭，只見剛才那個穿短袖汗衫的男子看着他，手裏捏着一支剛吸了一小截的香煙。
想起這個傢伙可能是領導，郭亮連忙擠出點笑容，問道：“你喊我？”舉到半空的手放了下來，心裏安慰自己道：暫時還是小心為妙。
男子依然一副死人臉，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郭亮連忙跟了上去。一邊加快步子跟上他，一邊從褲袋裏掏出一包“青荷王”香煙，雙手笨拙地撕着香煙的塑料封紙。這包煙還是昨天在縣城特意買來這裏敬客，二十五元一包。剛才站在這裏無聊，手無意中摸到了它。否則，不抽煙的他都忘記它的存在了，剛才在傳達室就沒有記起這件事。
跟着這名男子進房間的時候，郭亮掃了門框上的標牌，心裏一愣：“鎮黨委書記？！”
男子進了辦公室之後，語氣平淡地吩咐道：“把門帶上。”
當郭亮把門關上轉身時，男子已經坐在了他的老闆椅里，眼睛緊緊盯着郭亮，香煙噙在嘴裏。
郭亮掃了一眼簡陋的辦公室，吸引他的是男子背後牆上的字和畫，字是“為人民服務”五個剛勁有力的打字，畫是毛偉人的標準像。
郭亮心想：“梅山鎮還真是落後啊，不但鎮上的建設看起來被其他地方落後幾年，就是這個辦公室的佈置也比其他地方落後十年，現在誰還在自己的辦公室掛毛偉人的像？”
郭亮連忙客氣地招呼道：“韓書記，你好。我叫郭亮，今天來報到的。”來這裏之前，郭亮已經打聽到了這裏的鎮黨委書記姓韓，鎮長姓羅。
韓書記大口吸了一口煙，右手把煙從嘴上取下來，問道：“你就是郭亮，新來的大學生？”
郭亮客氣地回答道：“是的。”說著，他繼續摳那包“青荷王”。因為平時不抽煙，他的動作很生疏，好久都沒能將煙盒裏面的煙摳出來。
韓書記冷冷地哼了一聲，問道：“小子，你是來工作的還是還公關的？”
郭亮尷尬地而委屈地說道：“韓書記，看你說的，我……我當然是來工作的。”說這話的時候，郭亮感覺繼續摳煙不是，不摳了把煙揣回口袋也不是。
韓書記冷笑了一下，說道：“你這包‘青荷王’多少錢？將來你一個月的工資又是多少？”
聽了韓書記的話，郭亮反倒放開了，說道：“我買這包煙只不過是表示一下對領導和將來同事的尊重。僅僅一支煙，算不上巴結討好吧？”
聽了郭亮的話，韓書記突然大笑了起來，叼在嘴裏的煙被一口氣嗆得如子彈般射出好運。當小半截香煙射出后，他馬上收住笑，掃了一眼滾落到牆邊冒煙的煙蒂，說道：“哦，你小子還反問我了？是不是說我姓韓的不懂人情世故？”
郭亮沒有說話，而是把香煙摳出一支，雙手遞給了韓書記，然後將這包香煙重新揣回口袋。
韓書記接過香煙，捏在手裏朝桌面上頓了頓，問道：“小子，你真是正二八經的重點大學畢業生，考上了公務員？”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是犯了錯誤還是得罪了誰？縣裏怎麼把你打發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來？”
郭亮能說什麼，難道說自己內定的名額被人剝奪了？他說道：“我一直表現很好。其實，……，其實，這次招考的公務員基本都分到基層鍛煉。”這話明顯也是硬着頭皮說的，也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吧。
果然，韓書記哈哈大笑起來。過了一會，他才收住笑，說道：“基層鍛煉？呵呵，看來組織上很看重你們這些小崽子啰。”語氣里明顯有點譏諷。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郭亮一眼，說道，“小王八蛋，自信心不錯啊，好!”
因為某些原因，郭亮一直就對“王八蛋”、“雜種”這類的詞異常反感，加上不適應韓書記的這種說話口氣，他忍不住說道：“韓書記，我很不習慣你這種罵人的口氣，聽了心裏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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