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明邊軍

騎兵的度不容置疑。

可是，按理說回人的騎兵早就應該抵達蘇家村才對，但實際上，蘇大山和馮耀祖等人將村中街道全部用巨木大石堵住的時候，回狗沒來；馮劫才指揮手下沿着村子四周挖下一百多米寬的陷馬坑的時候，回狗還沒來；等段青雲挖好陷阱安置好絆馬索和拒馬的時候，回狗依然沒來。

甚至等李世傑召回外出放牧的人也沒看到回狗的影子。

“我就納悶了，難道那些回狗的馬全都狂了，將那些回狗都帶到黃河裏去了？”毫無疑問，會這麼說話的，除了酷男，沒有別的人。

不過沒人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回人的馬自然不會狂，就是狂也不會幾千匹馬全都往黃河裏跳，就是往黃河裏跳也不至於會把幾千回狗都帶進去。

“報！”一名巡哨騎兵跑得滿口白沫，哦，是他的馬跑得滿口白沫，顯然是快不行了。果然，還沒跑到李世傑面前，這名騎兵**的馬就掛了，將這名騎兵狠狠地摔了出去。

不過此人既然能讓馬跑死，顯然是有重大情報。

連滾帶爬地跑到李世傑面前，騎士滿頭滿臉的也不知是汗還是別的什麼，稟報道：“主公，回人……那些回狗正在屠戮漢民，黃河之南，屍枕籍，哀鴻遍野。”說著，竟是哭倒於地。

“什麼？”李世傑大驚，環顧四周，眾人盡皆失色。

酷男的脾氣最是火爆，當先跳出來，臉紅脖子粗地對李世傑道：“老大，讓我帶兄弟們去殺了那些回狗。”

“幾千回狗你怎麼殺？你帶多少人去殺？”段青雲一句話頂了回去，卻問那名騎士，“回狗離村子有多遠？他們有沒有步兵？人數有多少？”

騎士抹了把汗水和眼淚。答道：“回段領。巡哨地兄弟沒敢靠太近。隱約得見。除了擄掠來地女子和丁壯。回狗之中並無步行之人。應該全是騎兵。至於人數。當不少於四千。現回狗大軍正停留在村西四十里處。起先他們還拖着擄掠來地人口牲畜前行。可一炷香時間之前。他們開始屠戮所俘人丁。他們甚至是以殺人取樂。”

“四十里。四千人。”段青雲面色沉重。看向李世傑。卻見李世傑也是一臉凝重之色。

見李世傑還在沉思。這名騎士不禁懇求道：“救救那些百姓吧。主公。那可是上萬人。皆為漢民。若任由回狗殺戮。只怕要不了半個時辰。這上萬漢民就一個也剩不下了。”

李世傑上前將其扶起。“朝廷棄我等如草。而實際上。我等就是草。別說去救人。即是自保都有所不遂。回狗有四千騎兵。而我等卻只有數百農夫。如何救人？拿什麼去救？”

眾人地情緒十分低落。眼睜睜地看着上萬同胞被殺戮卻無能為力。這讓大家情何以堪吶！不過。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草民而已。一群在那些王公大臣眼中可以隨意捨棄、可以予取予求地草民。他們能夠如何？

李世傑揮揮手。“好了。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加固房屋。堵塞街道。挖鑿陷阱。安置障礙。等回狗屠盡那些可憐人就該輪到我們了。”

帶着沉重的心情，眾人繼續忙碌。

李世傑這會兒心裏很不好受，說實話，雖然有火器在手，但對能否度過這次的劫難他並沒有把握。

段青雲這會兒跑了過來，卻對李世傑說道：“老大，我實在想不明白。我算計了一個上午，始終覺得我們留下來的話活命的機會並不大，難道老大有別的辦法？能不能先告訴我啊？我也好準備準備。”

李世傑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害怕？”

段青雲一愣，隨即點頭，笑道：“我當然害怕，面對死亡，是人都會害怕。不過老大，我這輩子是跟你混了，如果你要去地府，我就先下去把閻王老兒做了，讓老大在地府繼續當老大。”

“好兄弟，”李世傑拍着段青雲的肩膀，大笑道：“這話我愛聽，就是到了地府我李世傑依然是老大，閻王老兒不服？讓他消失就是了，到時候我就是閻王。哈哈！”

“到時候我們兄弟也弄個判官之類的噹噹，哈哈！”笑了一陣，段青雲卻問道：“不過老大，你不會真想到下面去做老大吧？”

李世傑擺擺手，“我還沒活夠，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想下去……看到那些糧車沒有？”李世傑指了指仍然停在村中的數百輛牛車，當然，拉車的牛早就被牽走了，車卻還在這兒。

“知道啊，這不是6家派人送糧來的時候用的牛車嗎，也就是普通的木板車，不怎麼結實不說，還是雙輪的，這種老古董沒什麼用。”

“實際上，6家的人在這種時候送糧食來並沒安什麼好心，一則，他們是想用糧食換回他們的6勛和那些家兵，這很正常，不過，6家還有第二個目的，他們是想借回狗的手殺了我們。”

段青雲十分不解：“可是，回狗本來就是自西往東劫掠，蘇家村當其沖，回狗總是要來的，有沒有糧食都沒有關係吧？”

“關係大了。”李世傑搖搖頭，“旱災連年，就是那些回狗也缺糧，你當他們為什麼跑到河南來劫掠？雖然寧夏衛的明軍都逃了，但固原衛還在，這個時候跑到河南來還是有很大風險的，回狗肯冒着巨大的風險跑過來，還不是為了糧食——那些回狗必定會攻打蘇家村，這話沒錯，但是如果他們遇到的抵抗太過激烈呢？6家的人知道我們有火器，而且是威力強大的火器，是人都看得出來，如果回狗來了，我們的火器可以讓回狗死傷慘重，你想想看，如果四千回狗攻打一個小村子就死傷兩千，你說那些野蠻人還會不會繼續？”

段青雲老老實實地點頭，“別說兩千，換作是我的話，就是死傷五百我也不會再打這個村子了，付出和收穫完全不成正比嘛……哦，我明白了，所以6家送來一萬石糧，這樣一來，死傷兩千肯定不行，但一千左右的傷亡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一旦真的傷亡了一千人，加上攻破村子就能得到至少一萬石糧，那麼付出更多的代價也可以咬牙接受，這就是人心——該死的6家，好毒啊！”

“明白了？所以說不能小看這些古人，我們是比他們多了四百年的見識，這不假，但如果僅僅比拼智慧和謀略，說不定我們還不如他們，而且他們比我們更清楚這個時代的規則，從這一點上說，我們比他們差太遠了。”

段青雲罵了幾句，卻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忙地道：“老大，既然你知道6家的人沒安好心，那為什麼還要收下這些糧食？這可是燙手的山芋啊，以我們的實力可不好收。”

“不好收也收下了。”李世傑對此毫不在意，“我們確實是缺糧，既然現在人家巴巴地送糧食過來，我們幹嘛不收……好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這些糧食已經在村子裏了，而且，如果我沒料錯的話，6家的人肯定早已將我們得到一萬石糧的消息散播出去，為的就是讓回狗知道——古人善用謠言，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只用幾句話就能讓數萬軍隊炸營……”

就在李世傑和段青雲交談的時候，一名巡哨的騎兵跑了過來，滿臉喜色。

“主公，大喜，海城方向有官軍過來了。”

李世傑愕然，連忙跑到官道那兒查看。

遠遠的，只見官道的方向，也就是東邊，煙塵大起，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隱約可聞，顯然是有大批人馬正朝這邊進軍。

李世傑大聲吩咐：“酷男，讓兄弟們戒備，史書上寫明末官軍如狼似虎，我們得防着點。還有，安排一部分人將牛羊都趕走……算了，來不及了，看樣子有一大批牛羊得進這些官兵的肚子裏去。另外，讓老幼婦孺都躲藏好，千萬別出來，所有的壯丁都聚集到一起，讓大家都準備好兵器，聽說明末的官軍都很喜歡殺良冒功……”

酷男等人連忙行動起來，他們對這古代了解得不多，自然是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而馮劫才他們卻是更為焦急，官軍是什麼德性他們這些明朝人最清楚，李世傑所說的還不到事實的十分之一。

一陣雞飛狗跳，人們停下手中的活計聚集到一起，兵器皮甲早就分下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些沒兵器的只好削木為兵了。酷男等人持槍隱藏在房子裏，段青雲這會兒也忙着隱藏他的那兩門寶貝古董炮。

不過，火炮這玩意兒太過顯眼，藏是藏不住的，也沒地方藏。

麻煩大了。

是很麻煩。火炮被官軍吞了都是小事，別看段正方等人對火炮垂涎欲滴，民間豪強又是編練私軍又是鑄造兵器，但這畢竟違反了《大明律》，平常大家都這麼干，都心照不宣，沒人會追究彼此違不違法，但落在官軍手中就不同了。李世傑現在考慮的是該如何賄Lu這隊明軍的帶隊將領了，只要這些官軍視而不見，大明律，那是什麼東西。

蘇大山起先還不知道為什麼將大家召集起來，跑來問李世傑：“先生，來的可是海城縣的官兵？”

“不是，是固原衛邊軍。”

蘇大山一聽，卻是鬆了口氣，反而面有喜色，連道：“那就好，那就好，即是固原衛邊軍那就不妨事。”不等李世傑詢問，又道：“蘇氏秀兒之兄蘇定方即在固原衛任千總，固原衛上下官兵多少都會賣蘇小哥些許臉面，他們不會在蘇家村亂來的。”

蘇秀兒就是蘇小妹的大名，不過很快她就會改叫李蘇氏了。

李世傑卻是小吃了一驚，蘇定方？固原衛千總？想不到蘇小妹那個小姑娘還有這麼一個牛叉的大哥。不過，雖然話雖如此，但李世傑還是命人加強防備。

官軍行進的度很快，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就抵達蘇家村。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啊，目測至少有一尺深，好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真想出去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