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郊外,古木參天,陽光耀眼,靠近城南山腳的小徑上,一群人正在商量着將要進行的計謀。
“我說,爹呀!你是安排妥當了沒哪?別到時候露了餡兒,可就糗大羅!”意盈拍拍裙擺上的塵土,小臉抬也沒抬地問着。
身旁那雅緻的小車,車輪軸斷了一邊,狼狽地橫倚在路上。
“安啦!早就安排好了,那甲乙丙丁都已經操好傢夥,等着上陣了;你待會兒就放心地去當你的落難千金,等着‘李家一隻雕’來英雄救美就好了。”他以前十數年的土匪可不是當假的呢!
他可是早就打探好那“李家一隻鵬”每日清晨都會從這條路去放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在只等郎入瓮了。
看看天色,意老爺努唇一吹哨,四名身着尋常青布衣的胖瘦各異的男子從林間躍了出來。
“蒙上面罩,來意甲你站這邊,意乙你就站這位置,腳、那個腳要跨上馬車,才能顯出你們的兇狠。”
意老爺快樂地指揮着各人站定位置、擺好姿勢,這種事情他最行了。
“意丙,你身材最魁梧了,不必做什麼動作,只要站在小姐面前,就有無形的壓迫感。這招最能打擊對方的士氣,只要對方的士氣一弱,想做啥事都像持小雞般容易了。”
意老爺手指向最後個家丁。
“那個意丁,你就去十尺外的路上守着,盜匪打劫都有個把風的,你就當那個守哨的。”嘿嘿!說到這個,他最內行了。
等各人都擺好架式,站好定位后,意老爺又左瞧瞧、右看看,拉開意乙的腳,跨出最好的角度;再挪挪意甲的方位,可別擋住了女兒。
等一切就緒后,他又興匆匆地跑到十尺外,再看看整個場景的佈置。嗯、嗯!不錯、不錯,真有那打劫良善的氣氛和架式了。
“很好、很好,這等架式不必等人解說,一看就知道了。”他真的忍不住稱讚自己的聰明,一轉頭,他叮嚀意盈,“女兒啊!待會兒等那李桀騫一到,你就說——”
“女兒知道,就說是女兒到城郊占剎為爹娘祈福,路上不慎,馬車陷落穴洞,車軸斷裂,隨詩家丁騎着他馬先返城喚其他家人來,卻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遇上一班匪徒,不只劫財,見女兒花容月貌,還想劫色……”
說到最後,意盈還忍不住掩嘴打了個大大的阿欠,這種陣仗,只是小意田心羅!
“然後,等那李桀騫打退匪徒,救了女兒后,女兒就此芳心暗許,今生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羅!很快地,我們就可以手連手、心連心,兩人共創連體嬰。很好,就這麼解決了!”
一彈指,她說得既輕鬆又得意。
“沒錯、沒錯,就是這麼辦。”意老爺搓着手,涎笑着說。
他生的好女兒真是冰雪聰明,完全遺傳到他的聰明才智。
意盈對着丫環十三捧的銅鏡,伸手攏了攏斜綰在左肩的團髻,再抿抿唇上的胭脂,“好啦!那爹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女兒來就成了。”
她連頭也沒抬一下,就叫她爹可以閃一邊涼快去了,因為他已經沒啥利用價值了。
意老爺一愣,大嘴又吶吶合上,“我可不可以躲在一旁,呢……觀賞呀?”他涎笑着提出要求。
他安排的好戲,他當然得好好瞧一瞧。
“不行!”意盈沒好氣地白了地一眼,“要是讓人發現了,不就全都泡湯了嗎?”心裏卻暗嗔道:哪邊涼快哪邊去啦!臭爹。
女兒都下逐客令了,意老爺縱使心裏有千萬不願,也只好嘟噥着“女兒不孝”、“養老鼠咬布袋”、“他奶奶個熊”…然後乖乖地上馬回家去。
不一會兒,遠方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直往他們而來。
嗯!應該就是那李桀騫的千里愛馬——銀雷。
意盈眼兒一轉,馬上快手地拉落半邊衣襟,一皺鼻,馬上小臉一變,露出驚慌之色,身子半掩在婢女身後,一副楚楚傳入。浩然欲泣的可憐模樣,然後小嘴一張——“救……-”
“救命呀!”她還沒叫出聲,另一側就響起震天驚喊,“救、救命呀——”
意盈和一夥家了全愕然地轉頭一看,在另一方的路上,只見煙塵瀰漫中,一輛雙馬鞍車撒腿狂奔。
駕車的人已灰頭上臉,隱約可見是位年輕男子,身旁有一嬌弱女子倚在他的肩背上;而身後可見數騎追兵,手持大刀地呼囂直追。
怎麼?今兒個黃曆上寫着“宜搶劫’呀?
意盈小嘴微張,“救”才喊了半聲,“命”還梗在喉嚨里,她只能傻愣愣地瞪着那直撲而來的煙塵,不知做何反應。
只見駕車的人技術不大好,馬車斜側着狂奔,逃命工具的兩匹馬還不大配合:而那大呼小叫的老僕死命攀着車板,深怕一個不小心鬆了手,就成了車下亡魂。
大伙兒不約而同地頭稍微偏左。看着已可看清身影的男主角兒;再往右。看着那明顯落難,往他們撞來的一場混亂,最後再看向中間,他們的總頭頭。
“小姐……”這下該怎麼辦?意府的家丁還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意盈眼一眯,真是要、死、了!哪個沒帶限的小癟三,竟敢壞了本姑娘的好事?!
心一橫,今兒個她的良心擱在家裏沒帶出門。
“意甲、意乙,你們也去搶劫他們,把他們趕到別的地方去,動作要快,別讓正角兒看到了:意丙、意了,依計行事;十三;你給我站過來點,收起你那傻呆樣,給我大聲哭!”她纖指往丫環的腰間一戳,要她快點入戲。
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今兒個她是落難閨女,可不是來表演英雌救美的,千萬別怪她落井下石呀!
家丁們互望一眼,各吞了一口唾沫,哇!小姐……真狠呀!心裏念歸念,他們仍操起傢伙,就要往左方去“搶劫”了。
意盈深吸一口氣,再擺出楚楚動人的神情,張大嘴——
“救……”
“救大少爺呀!”十三突地指向那輛雙馬鞍車大叫。
那、那不濟事的人,正是他們大少爺呀!
“什麼?!”
意盈俏眼一瞪,轉頭一瞧,要死了!還真是那常發生意外的“意外”大哥呢!
可不巧的是,不只她瞧見了,連本來應該要英雄救美的李桀騫也瞧見了。
他挑起一道英眉,瞳眸懶懶地掃過前方那一場應該才剛開始進行的搶案,再往前眺望,前方則是已進行到快尾聲的搶案。
勒住馬蹄,健臂一甩,原本站在臂上的白雕戾聲尖鳴,展翅丈余,直衝上天際,盤旋在他們上方半里處。
李桀騫彎腰拍拍愛馬,“兄弟,咱們別淌這趟渾水。還是踏踏青,賞風景算了。
說著,把馬拴在路邊古樹下,斜靠樹榦,雙手抱頭,咬根青草,準備乘涼看好戲。
意盈銀牙一咬,心裏暗罵,死男人!
看到美女落難不會來搭救呀?她狠狠地瞪了那正吹着口哨、晃着腳的李桀騫。
那方呼救聲已經愈發慘烈,意盈小腳一除,決定待會兒再來和那死人骨頭算帳!
早知道就讓爹留下來看免費的好戲,這時他們還多爹這個幫手,一起來“教訓”這群誤她終身大事的惡人。
她將根本派不上用場的丫環推到路分去旋身就往前飄去,“你們全部跟我來,給我先對付這幫壞了本姑娘好事的死敗類、惡土匪!”
最好還要把他們剝皮拔筋、挫骨揚灰,以泄她的心頭之很。
涼涼在樹下嚼着草的李桀騫揚了揚眉。
喲……那落難的楚楚佳人怎麼一轉眼如此潑辣,還成了土匪頭咧?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地人瓦上霜。”
嗯!看來古人說的話真的是至理名言,不然,這會兒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傻傻的去見閻羅王了。
形勢一轉,原本追着馬車跑的盜匪一愣,和突然倒戈的意家家了打鬥起來;雙方各有所傷,最後一群烏合之眾的盜匪還是不敵原就是綠林出身的意家家丁,—一敗陣下來,被擒、被捆。
“大哥,沒事吧,”意盈不太關心的問候着自家兄長,媚眼直盯着那還死摟着她大哥的女子身上。
看樣子,今兒個英雄救美的好事兒,可是讓大哥包辦了。
意外喘了數口大氣,才驚魂未定地開口,“我……-”
話還沒說,老僕就呼天搶地的搶道:“小姐,還好老天保佑,遇到你和家丁。不然少爺就被子那班賊子給凌辱了。
“你就不知道,那班賊子有多兇惡,從十里集就盯上咱們
一路上窮追猛打,若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那才能奴我就死上一百次也沒臉見老爺夫人啊!”他激動得“手舞足蹈”,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意盈不禁翻翻白眼,心裏昨念,是呀、是呀!都有得地說的。
“見伯辛苦了。”意盈一字一字咬牙的說。意見,意見,“意外”旁邊伴着個“一件”,意外一件一件,難怪老是天災人禍,連連不斷。
“見伯受驚了,請先……”
她話沒說完,被擒的盜匪們已在那頭扯開喉嚨叫囂。
“臭娘兒們,死賤人,你是哪個道上的?敢這樣對本大爺,還不過來報上名號,磕頭認錯,再讓兄弟們爽呼個兩回,我們還能饒你個全身而退,否則,咱們兄弟就把你賣到窯子裏去當窯姐兒,被千人騎、萬人壓……”破鑼嗓子髒話連連,實在不堪人耳。
意盈柳眉一挑,可臉色未變,“……請先到旁邊休息休息、大哥和這位小姐也受驚了,請先容小妹去處理些——雜事,再來和見伯、大哥敘家常。”
她用眉眼叫喚丫環過來,將一行人先扶到一旁去。
只見她笑臉盈盈的轉身,走到一班盜匪跟前,那笑容宛如芙蓉盛開、桃花初綻般燦爛。
“方才——是哪位大哥和小妹說話的?”那聲音輕輕柔柔的,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大小姐。
看到她那過分美麗的笑容,意家家丁們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以示哀悼。
大家都知道,當小姐笑得愈開心,就表示對方會死得愈慘,阿彌陀佛!可憐喔!
“他媽的,就是老子……我!”一雙陰吊眼的黃三對着她吐了一口痰。
有種就一刀砍了他,別在那裏拖拖拉拉的。
意盈只是看着他,嘴角含笑的沒說什麼。
黃三見她沉默不語,以力被目己的‘氣魄’嚇壞了,揚起下巴喝道:
“快說!你這臭娘兒們是哪個道上的,竟敢壞了老子的買賣?”
“哪個道上?”
意盈笑得好不天真,手絹兒掩嘴笑着,“小妹家就住在那京城城西的太平街道上。”
不待黃三的反應,她低頭瞧瞧那蛇濺在她珠綉鑲翠鞋旁的痰,粉紅手絹微掩着小嘴叫道:
“哎呀!這痰這麼濃濁,青黃帶綠,想來這位大哥一定是肺部積瘀,氣管不順。這人氣一不順,火氣就旺,脾氣就躁。”她還一臉無辜地煽了煽長睫毛,“小妹雖不比華佗再世、扁鵲之名,但也略懂醫理,就讓小妹來為大哥診個方子,聊表敬意。”
她縴手一比,“來呀!把他剝光了,丟到林內冷泉內,好好地‘活絡活絡’筋絡血脈,呼吸新鮮空氣。其實這病不難醫,每餐給地送糙米饅頭兩顆,三日後再把地撈起來,保證這位大哥絕對有‘重新為人’的感覺。”哼!還有“劫後餘生”的快感呢!
一班盜匪全怔愣住,“大哥……”
黃三死命掙扎,氣得眉目俱張,“你你你…這臭婊子,有種就和老子我單挑,別凈在那兒使明要詐。”
“呵呵呵……”意盈素手掩唇,口裏逸出銀鈴般的笑聲。‘這位大哥,你愛說笑了,小妹我只是個纖纖弱質小女子,怎能和武藝高強、威風凜凜的大哥你比呢?
只怕你一個掌風掃到,我就魂飛魄散,這世上再也沒有如妹的存在了。”
黃三一聽,狂得尾椎都翹了起來。心忖,知道他的厲害,還不快快將他放了?
當她黠靈眸子一轉,說話的語氣沒變,可話里的意思聽得黃三差點叮
“而且,我幹嘛那麼笨?你說單挑就單挑圍呀?那我帶這些家丁幹嘛的呀?吱,你真是笨得可以呢!”簡直是白痴嘛!既知自己腦袋不行,就應該窩在家裏,不要出來外面丟人現眼。
意府家了各個低頭悶笑;有誰聽過已經捉到人,還要跟對方單挑的?真是個傻賊子喲!
意盈開心的揮動着手絹,“好啦、好啦!怎麼做你們都知道了,該剝光的剝光、可以送官領賞的送官,賞銀兒就你們各個地分了,我還會請爹這個月多加你們半月薪銀。
“沒得領賞銀的,就看是丟給意仁叔去跑絲路吃吃沙,還是怎樣,自個兒看着辦;至於那受傷的,就去嚴大夫那兒里傷,在家休養個幾天再上工。好,就這樣啦!”說了這麼一大串,好累人喔!意盈用手絹拭拭額際。
“謝謝小姐。”他們小姐雖然任性了一點、狡詐了一點、表裏不一了一點,但是賞罰分明,頗有他們老爺當年的氣勢呢!
她揮揮手,叫家丁們退下,轉身沒走向兄長意外那邊,反倒先向猶在那兒納涼休息的李桀騫走去。
她懷着滿腔的怒氣;繡花鞋每踩出一步都在訴說她對他的不滿,若是直接踩在他的身上,包準地被她的怒氣所傷,讓地躺在床上待個三、五天,都還不能泄她心頭之氣。
“唉,你!”走到地面前,她纖指沒好氣地戳戳他的肩。
“我?”他一股無辜的指向自己,俊容上綻開一抹情懶的笑處“我很好,謝謝。”
好個屁啦!好?!她黑眸一眯,也學地綻出“溫柔”的笑意,“請問,你是不是個男人呀?”
哦……好犀利的話語喔!
李桀騫挑起濃眉,低頭看看自個兒“平坦”的胸肌,再往下溜到正悠閑交疊的長腿間,開口出聲,可懶洋洋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玩味。
“應該……哦!不不不,在下‘確定’是個男人。”他娘當年可是千辛萬苦才生下他這個“帶把”的。
這個答案可不能消她心中的怒火,纖指猛地戳上他的肩,“是男人?!是男人剛才為什麼袖手旁觀?你沒看到一個‘絕代佳人’正處於危險之中,需要你的救助和幫忙嗎?你就這樣任憑我‘孤軍奮戰’,萬一有個不幸,被歹人怎麼了,我這一生的名譽被玷污了,終生的幸福被毀了,你吃得下飯、睡得着覺嗎?你、你對得起自個兒的良心嗎?”
她每罵一句,就狠狠戳他一記,似乎要把他的胸膛戳成千萬蜂窩才肯罷休。
“絕代佳人?”李桀騫打量她的眼裏有着萬分的狐疑。
“處於危險?”他再看向各個身強體壯、滿臉橫肉的意府家丁,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需要我的救助和幫忙?”
他的視線—一瞥過正各個如喪考妣的一班盜匪,終於回到正狠瞪着自己的佳人身上。
他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聲,“哇哈哈哈…恕在下眼拙,真的’看不出來小姐哪裏……哈哈…處於…危難,還有……哈哈哈……需要……哈哈哈……救助和幫忙的…地方。”
對她“生動”的形容詞,他忍不住爆出如雷般的轟笑聲。
“你……”意盈氣得伸手猛捏他的笑臉,“你一個大男人,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後不怕落人笑柄、貽笑大方嗎?
“你真是枉費了‘李家一隻雕’的美稱,我看你根本是‘李家一個秀’!你這樣教我怎麼放心嫁給你?以後被眾人恥笑的人要是變成了我,那教我的面子要往哪兒擱呀你?”
她氣得死命地捏、用力地揉,可惜他修長的臉上沒幾兩肉,反教她揉到手酸,雖然恨得牙痒痒的,也只好放手。
李桀騫掏掏耳朵,“請問,我是不是耳誤了?剛剛是不是有一句‘教我怎麼放心嫁給你’?那一句中的‘我’應該就是……她俏鼻一哼,“本小姐我。”
“哦……那一句中的那個‘你’該不會是——”
意盈立刻賞了他一記白眼,“我眼前這隻大笨鳥你羅!”
“哦!”李桀騫恍然大悟地點頭,“所以,這句話的主角是小姐你和大笨鳥我,然後句中的語義合起來就是——”
“我,意家大小姐——意盈,要嫁給李家大笨鳥——李桀騫,你!”
意盈氣得大吼的音量不只她面前的大笨鳥聽見了,連在方圓半里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還震得鳥飛獸奔,以為是天外飛來的“怪獸”,趕忙逃命去也。
“小妹……”走近她的意外微紅了一張薄臉,輕聲喚道。雲英未嫁的姑娘家這樣做好像……有失端莊耶!
“大哥。”意盈轉頭見意外和方才車上的姑娘都靠過來了,眼眸一轉,出聲就問:“大哥,這位姑娘是?”
意外斂眸,瞧了一限緊跟在他身邊的鐘好,粉撲撲的小臉正含羞帶怯的從長長的眼睫下瞅着他,臉上的神情是全然的信任,讓他輕咳了兩聲,不自在的轉回頭。
“這、這位是鍾姑娘,是我在回家路上,在城郊路上遇到的,她雇的馬車剛好輪軸陷在坑洞裏,車夫又將馬騎走去喚人來幫忙——”
咦?好耳熟的劇情喔!
意盈狐疑地接口,“該不會又這麼不巧地遇上了攔路強盜,見鍾姑娘清秀如花,不只劫財,還想劫色:正在孤立無援時,大哥‘適巧’路過,本着一腔熱忱,就伸出了正義的援手,救了一位如花美眷?”
“是呀!小妹果真聰明伶俐,全都讓你說中了。”意外一臉驚訝的點頭也證實了她的推測。耶!還真的被她蒙對了咧!
意盈靈黠瞳眸在他們之間溜溜地轉來轉去,接下來,該不會就真的手連手、心連心,兩人共創連體嬰去了吧?
李桀騫知道現在可以乘機走人,銀雷已經不耐地用鼻子蹭着地,迫不及待的想放蹄奔跑。
不過,他被這表裏不一的意盈給逗笑、吸引住了。
奇怪?怎麼有個他毫不認識的姑娘家,一開口就說要嫁給他?這事兒有趣極了。
他拍拍愛馬,低聲叫它再忍耐點,他想留下來瞧瞧她還有什麼把戲?
意盈皺皺俏鼻,瞧她大哥臉皮薄得像個姑娘家似的,鍾姑娘只是小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肘,大哥就害躁地顫了一下。
她猜,大哥十成十至今還是個“未開封的新鮮貨”。
好吧,只好由她來助他一臂之力了。
她一臉笑容可掬的轉向鐘好,“鍾姑娘家住京城嗎?”
鍾妊小小地驚跳了一下,羞怯地躲到意外的背後,囁嚅地回答,“不是……我到京城;是要去……去依親的。”
意盈瞧了瞧她一身素白孝服,明了了個大概。應該是長輩過世,吩咐她到京城來找親戚。
“哦……那你親戚住哪兒?叫什麼名字?這京城可大得緊,遷徙的速度也快;找人可挺費事的呢!”她嘴裏殷勤地探問,可心裏直祈禱着,最好是找不到親戚,那就可以直接叫大哥帶她回意府往,然後兩人日久生情,再然後一時天雪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我、我爹生前有提到,我和城南李家曾指腹為婚…………我不知道城南有多少家姓李的……不過,應該可以找得到吧?”
城南?李家?
意盈腦中的警鈴大響,不會這麼巧吧?她媚眼斜睨向一旁微愣,而後攤手笑得粉無辜的李桀騫。
他也不知道呀!
城南姓李的人家沒有上百來家,也有個幾十家,真的不會那麼巧就是他吧!
意盈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證,“那…你爹有沒有提到你那姓李的未婚夫叫什麼名字?”她心裏撲通直跳,天啊地啊、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土地公、土地婆、閻羅主、黑白無常,千萬不是他啊!
鍾妊蹙眉想了想,“好像叫……李霍軒吧!”
果真是他!意盈的美目馬上化成千萬飛刀,凌厲地對那一臉愕然的大笨鳥射去,立刻將地射成蜂窩。
“李桀騫”?!
意外啊了一聲,手指着李桀騫,“那……鍾姑娘的未婚夫不就是……”末了,他吶吶地收了聲。不就是小妹要嫁的人嗎?
小妹不就得和別人一起共事一夫?
“就是?就是什麼呀?!”意盈的腦袋馬上轉了一圈,她才不管什麼就是、才是,總之,這個李家大笨鵬,她要定了!
“我說,鍾姑娘經過一天的奔波受驚,一定累了,身心不堪負荷,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怎麼可以讓她立刻再去奔波受累呢?
“實在是有違咱們意府的道德仁心,太不應該了!何況這世間險惡,這麼一個姑娘家,出去不怕被騙、被欺了,這可怎生是好呢?”
意盈努力灌輸入心險惡的道理。
見鍾妊聽了慘白了小臉,大哥露出不忍的神色,她再綻出一抹燦如春花的笑意,“大哥,就有勞你好人做到底,將鍾姑娘先接到咱們意府,先安頓下來,至於依親的事,再慢慢打算。”
說著,也不等當事人附議,她就轉身喚過見伯和十三,就要送他們回意府。
李桀騫雙手環胸,瞧她自編自導自演,這串長長的詞兒說得溜極了,一點都沒咬到舌頭,便將眾人安排得妥妥噹噹,真是高竿哪!
世間險惡?依他看,這裏最險惡的人就是她了!
雖然這鐘姑娘‘有可能’是他的未婚妻,不過,他從沒聽聞過,也沒瞧過面,更別提有什麼一咪咪的感情了。
所以,他倒也不介意讓意盈去安排她的未來。
被十三扶過身的鐘妊遲疑一下,“可是……我們素昧平生,這樣太打擾你們了。”
“什麼素昧平生?”意盈一個箭步竄到她面前,小手捉起她的手上下搖晃着,笑着問:“我叫意盈,你叫什麼?”
“呃…鍾、鍾妊。”鍾妊沒料到意盈會有此舉動,當場愣住。
“咱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嗎?既然認識,就是朋友了,朋友就不必講那麼多客套話,常言道‘出外靠朋友’,所以,現在你靠我就對了。”
意盈萬分熱情地和她套關係、建交情,只要能擺平她,硬是把她和大哥湊成一對,嘿嘿嘿!這樣她就不會來和自己搶大笨鳥了。
靠她?靠她就慘羅!到時;怎麼被賣掉的都不知道呢!李桀騫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暗笑在心裏。
“大哥,你還愣在那兒幹嘛?沒瞧鍾姑娘已經累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嗎?
還不快送鍾姑娘回咱們家去。”意盈嬌喝一聲,把猶自傻愣在一旁的大哥喚回魂,小手再一堆,就把鍾妊推到大哥身上。
意外忙不迭伸手去扶鐘好,兩人就這麼撞成一團,當四目交接,又各自羞紅了臉。
嘻嘻……鍾妊,嫁給大哥就是意鍾妊——意中人,嗯!還真是大哥意外的意中人呢!
累得說不出話?是她根本沒給人說話的機會吧!李桀騫不禁嘆口氣,這意盈真是有夠厲害。
這鐘妊落到了意盈的手裏,他只有送她一句——可憐喔!
“再見呀!好好走,小心駕馬車呀!”意盈快樂地對着遠去的馬車揮舞着手絹兒,臉上笑得如偷到腥的貓兒。
慢走呀!不送了—一意盈心理竊喜不已。
好啦!散場了,該閃人了。李桀騫驀地躍起身,拍拍身上草屑,就要躍上馬。
“哎,等等我!”
突然,一雙雪白小手揪住了他的衣擺。
他左看看、右瞧瞧,再猶豫地指指自己,“我嗎?”
她叫的人是他嗎?
“廢話,不然你哪隻眼睛瞧到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呀?”哦……他真的很笨,真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大笨鳥耶!
“呃…是沒有。”真是除了他和她外,就沒有別人了。
“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意盈美目睨了他一眼。
“當然有事——還是咱們的婚事呢!”她嬌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