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麼辦？”歐陽渺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風向南正在看財經新聞，被她晃得頭都暈了。“大小姐，拜託你想事情的時候，坐下來冷靜地好好思考，走來走去有什麼意義呢？”
“要你管！”她凶他，過了半晌，衝過去把電視關了。“你怎麼可以還這樣坦然自若地看電視？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室友加同事，我有困難的時候，難道你不應該挺身而出幫我一下嗎？”
風向南聳聳肩，“我覺得這種事情你應該自己去解決。”
“可是我碰上感情的事我就傻掉了嘛。”
“我覺得你一直都很傻。”
“你說什麼！”歐陽渺拿起抱枕就向他砸去。
他笑着接住，“真的，渺渺，你完全不要有心理負擔，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男人，成熟的男子，而不是你的學生。你如果拿出老師的身分跟他說話，他會受傷害的。你就按着你的想法去做，如果喜歡他便跟他交往，如果不喜歡他，便跟他說清楚。”
“這樣合適嗎？他就要大考了，如果影響到他的情緒……”
風向南抓住她的肩膀，“傻丫頭，你太善良了，但這樣未必是好事。”
“這樣口阿！”她垂下頭來。他幹嘛靠她這麼近？她都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那，我真的去赴約了？他會不會對我怎麼樣？”
“你幾歲了，歐陽渺？”
“二十三啊。”他為什麼突然問她的年齡？
“如果被人知道會被笑喔！二十三歲的女生與二十歲的男生出去約會，她卻在這裏緊張成這樣，一看就知道是沒約會過的人，真是可憐。”
歐陽渺咬牙切齒，“人家單純沒約會過，不行嗎？”
風向南哈哈大笑。“渺渺，你在大學時當真沒有交過男朋友？”
“是呀，那又怎麼樣？誰像你濫情。”
他的神色黯然，“我哪有濫情了？你冤枉我。”
“我哪有，哼！不跟你說了，既然你覺得我應該去赴約，那我就去好了。”她飛快地跑回房間換衣服。
出來后，風向南的一雙眼直直盯着她看。她穿着小可愛與短褲，將她的好身材展露無遺。細膩修長的脖子，雖不夠豐滿卻也適中的胸部，纖細得讓人驚嘆的腰肢，修長的長腿，還有那雙可愛的腳丫子。
他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這丫頭的身材着實好看，一點也沒有練體育女生的肌肉感。
他清清嗓音道：“渺渺，我覺得你穿成這樣不太好呢。”
“為什麼？”她看看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個……布料會不會太少了些？”
“會嗎？我出去玩都是這樣穿的，天氣那麼熱，當然是穿得越少越好。”
“可是你忘了你要去做什麼的嗎？”
“你是說……”她又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我暴露太多，賀俊之可能會以為我穿這樣少，是想勾引他？”
風向南不置可否。
“對哦！”她點點頭，“我剛剛都沒有想到，如果他想太多，那就慘了對不對？達不到效果，反而讓他以為我在勾引他，那就不好了。”於是她跑回房間，穿了件短袖的自襯衫和天藍色的褲子。“這樣可以了吧？”她問風向南。
“OK，沒問題了。”真是可愛的渺渺。
她深呼吸，拎起包包，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風向南挑眉，“有話要說？”
“那個……”哎呀，說出來他肯定又會覺得她好丟臉。
“想要我陪你一起去？”他笑問，啊，他好聰明耶。歐陽渺忙點頭，“你陪我去好不好？我真的很怕。”
“怕什麼？怕他非禮你嗎？”
她紅了臉。
他嘖嘖地叫：“你還是體育系畢業的呢。”他隨手自茶几上拿起鑰匙，“走吧，我就犧牲一點時間陪你去。不過你晚上要請我吃宵夜！”
“好，只要不讓狗仔隊逮到就可以。”
兩人出發。
守衛大叔見到他們又笑了，“小倆口出去散步啊？”
歐陽渺只能傻笑，而風向南卻突然伸過手來，抱住她的肩膀。她側過頭，“你幹什麼？”
“既然人家說我們是小倆口，老是隔那麼遠，會引人閑話的對不對？”
“對你的頭啦，把手拿開。”
風向南不理她的話，神色自若地往前走去。
歐陽渺見他不為所動，只得轉個身，從他的手臂溜出，兩人隔着半米距離，慢吞吞往前走。
風向南滿臉受傷，“我的魅力當真下降不少，以前女人都對我趨之若騖，而你卻巴不得離我遠遠的。”
“我也沒有要離你遠遠的，只要你別動手動腳就好了。”她很善良地說。
“只是抱抱，怎算是動手動腳！”他又伸過手，抱住她的肩膀。“不要再掙扎啦，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可憐你什麼？”
“因為有史以來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人呀，你是不是應該可憐我一下，讓我抱抱，安慰安慰我？”
這是什麼道理啊！歐陽渺翻個白眼，沒再理論，隨他抱去，反正這樣抱着，又不會少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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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麼會被賀俊之喜歡上？這次徘徊在她身邊的全是大帥哥，她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突然美如天仙了，不然他們怎麼會送上門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公車停了，風向南隨手將她抱了起來，帶下車。
歐陽渺叫道：“你幹什麼抱我？”
“以你的速度，要下車的時候公車又要開了。”
歐陽渺嘟起嘴來，“那也不能這樣啊，我長大后都沒有被男人抱過。”
“那我今天就犧牲一點讓你體驗一次，你是不是很感激我？”
她翻了個白眼，“受不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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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便看見賀俊之站在戲院門口，他的個兒那麼高、那麼俊美，可他的神情卻是那麼冷漠。歐陽渺覺得，這樣的孩子肯定是家庭環境太好，而關心他的人卻又太少，以至於他喜歡年齡比他大的女性，只為從別人那裏獲得一些母性的關懷。
她看了看風向南，“委屈你在這裏等我了。”
“誰說我要在這裏等你？”
“那你要去哪裏逛嗎？”
風向南變魔術般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票，“我要跟你們一起去看電影，今天演的可是荷里活大片呢。我晚些再進戲院，你先跟他談談，有事情打電話給我。”
歐陽渺點頭，走向賀俊之，又回頭看了看風向南。
他笑得很溫暖，“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突然讓她覺得好熟悉，不過這是很常用的一句話，感到熟悉也不是為奇吧？這樣想着，她便大步朝賀俊之走去。
賀俊之正站着發獃，見歐陽渺走近，叫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她看手錶，“我來得很準時，是你自己來早了。”
見賀俊之想拉她的手，她往旁邊一跳，臉紅心跳，卻絲毫沒有笑意，“俊之，不要這樣子，這裏人太多了，如果讓老師同學看到，恐怕不太好。”
“我不知道有什麼不太好，難道就不許學生與老師戀愛嗎？”
“停！首先我沒有與你戀愛，其次我當真不喜歡這樣的關係。如果你比我大，又不是我的學生的話，我想我會考慮與你交往看看。可是你是我的學生，在我的眼裏，你還只是一個小孩子。”
“我不小了！”從頭到腳、從生理年齡到心理年齡，他都已經不是小孩。“請你不要用家長的語氣跟我說話。”
歐陽渺聳了聳肩，嘆口氣。“好吧，先去看電影可好？”
賀俊之這才同意。
兩人進入電影院，黑呼呼一片，然後電影開始，播放着驚心動魄的故事情節。
賀俊之伸過手想握住她的，她躲開，他便叫：“握一下你的手會死啊？”
“你凶什麼凶！”歐陽渺覺得這傢伙的脾氣當真不是一般的壞。
“我……”他突然軟下口氣，“對不起，渺渺，我太想得到你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渺渺。”他的聲音輕輕的，恍如就在她的耳畔，“我愛你，真的愛你。”
歐陽渺感到全身戰慄，他居然說他愛她……第一次有人對她說愛她，真難表達出此時的感覺，說不竊喜是假的，但是之後又覺得莫名奇妙，她又不愛他，為了他的一句我愛你激動個什麼勁呢？
賀俊之長得很帥，而且思想也不太幼稚，她要不要談一場師生戀外加姐弟戀？
想到這裏，她不禁心跳如雷，啊——不能這樣想，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手不知不覺被他牽住，歐陽渺卻沒有感覺，直到電影結束，她才驚覺，連忙抽回手，黑暗中的賀俊之眼裏閃着某種讓她難過的神情，那是幸福至極時流露出的神情……別吧，不要這麼誇張！只是讓他牽下手而已，別激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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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了電影院，歐陽渺說：“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要，我有公車可以坐回家。”
“讓我送你回家。”賀俊之很固執。
歐陽渺的眼睛四處亂瞄，她在尋找風向南，奇怪為什麼不見他的人影。
突然，他的聲音響了起來：“渺渺，我來了。”
賀俊之看到風向南突然冒出來，有些不爽。“你來幹嘛？”
“奇怪，難道這裏是你的地盤，我來不得？”他笑了笑，看來跟一個小朋友爭風吃醋也滿有意思的，當作另類的體驗好了。
“那倒沒有，只是沒有人相陪，來看這種感情片未免太可憐。”賀俊之望着歐陽渺，“我送你回家，走吧。”
“不用了，向南有開車子來，我可以坐他的車子走。”歐陽渺說謊道。
“哦？”賀俊之挑眉，“他哪來的車子？早上那輛除了鈴不會響，其他地方都響的破機車嗎？”
風向南笑了笑，打個電話。
不一瞬間便有一輛銀色凱迪拉克加長型房車出現在三人面前。
歐陽渺眼珠子快要掉下來！這輛車……好漂亮喔！
賀俊之冷冷一笑，“靠家中財力生存的人，我最為鄙視。”
風向南一點都不生氣，還是笑眯眯的。“我不與小孩子計較。我只想告訴你，千萬不可心高氣傲哦！我二十歲的時候，早已不知賺到人生中的第幾桶金了。祝你好運。渺渺，我們走。”
歐陽渺朝賀俊之揮揮手，“謝謝你請我看電影，我回家了，拜拜。”
賀俊之看向風向南，“第一回合，我們平手。”
風向南笑笑，不予置評，為歐陽渺開了車門，送她上車后，自己也鑽了進去，對司機報上他們所住的公寓地址，車子馬上駛離。
歐陽渺摸摸座位，又摸車窗，“這真的是你的車子嗎？”
“當然。”
“可是以前沒見你開啊。”
“開這個去學校？你以為我像賀俊之那麼張揚啊？”
歐陽渺點了點頭，“那傢伙是張揚了些。”
“你跟他說了嗎？”
“說什麼？”她沒反應過來。
“你拒絕賀俊之的事啊。”
“我跟他說了我只把他當成學生和小孩子看。”
風向南嘆了口氣，“看來你沒有成功。”
“是啊，我不忍心傷害他。”她認真地看着他，“你說我接受他好不好？”
“為什麼突然要接受他？你不是在乎他比你小，又是你的學生嗎？”
“可是剛才他握着我的手時，眼裏流露出非常幸福的神情。”
“僅僅因為這樣，你就心動了？”
她低頭，“也不是心動，我只是覺得如果拒絕他，他會很難過的樣子。”
“如果你現在接受他，以後卻要離開他，他會比現在難過一百倍。”
“對喔！為什麼我在感情上就這麼白痴呢？你說今晚過後，他會不會對我越來越有幻想？”
“絕對會。”
“那怎麼辦？”
“我幫你嘍。”他拍拍她的頭，“反正我是這麼善良、這麼樂於助人。”
她翻白眼，“你有什麼方法嗎？”
“說你已經和我同居，我們早就有親密的接觸，他可能就會知難而退。”
歐陽渺的臉倏地紅起來，“胡說什麼！這有辱我清譽的事，我才不幹。”
風向南笑了笑，“那還有什麼辦法？”他湊近她，在她耳垂輕吻一下。“讓我來擺平他，渺渺。”
那輕輕的一吻，讓歐陽渺的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她生氣地揪住風向南的衣擺，“你幹什麼？”
“我沒有幹嘛。”他像是沒發生任何事的樣子。
“要是再占我便宜，我會讓你……”她突然伸出手，朝他的瘦腰呵去。
風向南向來怕癢，被她這麼一呵，又是躲、又是笑。
開車的司機見風向南笑得這樣開心，不自覺地也勾起了笑意。少爺自從美國回來后，都沒有這樣開懷地笑過呢。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在風家生活，更不適合當風揚總裁；儘管他有非凡的能力，但是他在那個家、那個崗位上，一點也不開心。
歐陽渺開門的時候，門外站着個衣着考究，乍看之下還以為是福爾摩斯的老人。他穿着筆挺的灰色西裝，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鼻子很挺，面容俊逸，雖然一臉皺紋，但不難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帥氣瀟洒，他手拄着根看起來相當高級的拐杖，滿身紳士味兒，用鼻孔看她。
歐陽渺想了想，便知道這個人是風向南的爺爺，風向南說過這幾天他的家人會來找她說話，他講起他爺爺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勾勒出來的就是這個模樣，所以她不禁笑起來。
風爺爺覺得莫名其妙，“你在笑什麼？”
歐陽渺讓開身子，“我只是覺得你怎麼跟我想像的一樣模樣？請進來吧。”
風爺爺大步踩進來，也不管她的地板是剛剛拖過的。他的鷹眸打量起這不大的房子，整理得非常整潔，一塵不染；地方雖然不大，但是讓人有溫馨的感覺，不知道向南住在這裏，是否覺得開心？
見他不請自坐，歐陽渺也不給他倒茶。
他不客氣地道：“難道你不知道待客之道嗎？”
她眨了眨眼，“什麼待客之道？我家裏沒有茶，只有可樂。我想你這個年齡應該不喜歡可樂，而且喝可樂對你的身體也不好，所以我選擇坐在這裏不動。”
風爺爺的嘴角微微撇了撇，好一個能說善道的丫頭。“我想你知道我今天來的原因吧？”
“是要給我分手費嗎？”她單純地問。
“啊？”風爺爺反而愣住了。“什麼？”
“難道不是要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風向南嗎？”
風爺爺愣住了，“你圖的就是錢，是不是？”
“當然不是。”她笑得陽光燦爛，“在這個世界，有些東西比錢更貴重。”
“在我看來，你對金錢的渴望絕對高於對阿南的感情。”他哼道，“你只消跟我說，你離不離開他？”
“離開怎樣，不離開又怎樣？”
“你也知道風揚科技的實力吧？春實中學也是我們的產業，只要我一聲令下，你便永遠失去當教師的資格；如果我有意封鎖，你將來在任何企業都找不到工作，除非你離開台灣。”
歐陽渺鼓起了臉，“這樣子啊，說得好像很嚴重呢。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風向南為什麼不留在風揚科技嗎？”
“我當然知道，但無需告訴你。”
她笑了笑，“爺爺，其實我覺得你不該板著臉，你如果放鬆一些、多笑一些，你會是個很漂亮的老頭。”
“啊！”風爺爺愣住了。這小妮子轉話題的速度怎麼如此迅速？剛剛才談到風揚科技，怎麼現在就說他是漂亮老頭？哼，想巴結他嗎？沒門！“我想你不用這樣費盡心思了。”
歐陽渺單純無欺地眨眨眼，“我費什麼心思呀？我只是給你個建議而已。如果你可以不板著臉，像風向南那樣笑眯眯的，你的日子也會過得很開心的。”
風爺爺用拐杖敲了敲，又說：“你離題了，剛才談的問題不是這個。”
歐陽渺笑道：“好吧，爺爺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呢？”
他板著臉，“不要叫我爺爺，我不是你爺爺，我的目的是讓你離開向南。”
“然後呢？”
“然後讓他回到風揚科技。”
歐陽渺嘻嘻地笑，“你覺得他離開我，你便能讓他回到風揚科技嗎？”
“他只是迷戀你，所以才不迴風揚的。”
歐陽渺聳了聳肩，“難怪向南說你不了解他。他不是因為迷戀我，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他為的是他自己。他想要自由的生活，不想待在風揚科技，他有他的夢想，他要去追求。”
“我老了，只有他這麼一個像樣的孫子，他不為我分擔事業，還追求他的什麼夢想！”風爺爺突然生起氣來，對着她抱怨，“你說這樣是不是很過分！”
歐陽渺點了點頭，“按理說他是需要幫你分擔的。”
“是啊，可是你看看他現在這樣……”
“嗯，跑來這裏當老師，真的是很誇張呢！”
“那你幫我勸他回來吧！”
歐陽渺考慮一會兒，“可是……他說他迴風揚會不開心。”
“要怎樣才能讓他開心呢？”
“我不知道。”
“你是他女朋友，怎麼能不知道？”
歐陽渺嘻嘻一笑，“你承認我是他女朋友了？”
風爺爺板起臉來，這女孩子真不知輕重，還跟他開起玩笑來！
歐陽渺仍舊笑着，“其實你很疼向南的對不對？可能是表達方式錯了。”
“你願不願意幫我？看在我這麼老，只有他可以幫我打理事業的份上？”
風爺爺的眼裏閃動着希望的光芒。
歐陽渺覺得要是拒絕這樣一個可憐的老頭，她會於心不安的。因為她眼裏風爺爺不是億萬富翁，只是個不被體諒、渴望家族事業壯大的老頭而已。她點了點頭，“我盡量。”
“這是你說的哦。”他看着她，“希望你能幫助我。”
“然後會不會給我分手費離開他？”
他笑了，“如果你能讓他回到風揚，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他從懷裏摸出金錶，看了一眼，又放回去，“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司機和保鏢都在樓下等我。記住你說的話。”
“我試試。”她只是答應幫助他，至於能不能完成，她可沒把握。
風爺爺離去后，風向南的房門開了，他逕直走到歐陽渺面前，“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她眨眼，“我說了什麼？”
“你竟然答應他來說服我迴風揚。”
“好像是耶！”
風向南真有些哭笑不得，“拜託，我是希望你說服他們，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過我要的自由生活。”
“你只說希望我在你爺爺面前表態我絕不離開你，沒說要我說服他讓你真正離開風揚科技呀！”
風向南快要跳腳了，不過，她說的也對，他的確沒有這樣跟她說過。
“難道你就不能靈活一點？我是怎樣的情形你明白的不是嗎？你明知道我在風揚做得不開心。”
“可是……”歐陽渺看着他，“我們活在世界上，並不是獨立的個體不是嗎？你的生與死，牽連着所有家人的心；你的去向，也是他們最關心的事，而作為一個孫子，幫助爺爺打理事業不是很正常的嗎？有時候可能需要犧牲你，但是犧牲你總比犧牲那樣的一個老頭子好。你不想想他都已經幾歲了，還要為事業操勞，你不覺得汗顏嗎？”
“你知道什麼？他的眼裏除了風揚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為了風揚，他甚至犧牲我全部的自由。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由是什麼，我吃喝拉撒都有人監控，我甚至讀的大學還不能自己做主；你能想像嗎？”風向南近乎咆哮的說。
他一向溫文爾雅，歐陽渺從未見過他這樣生氣，看着他生氣的怒容，她反而內疚起來，垂下頭，沉默良久。
好半晌，他才出聲：“對不起，我太凶了。”
歐陽渺抬頭看他，“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搖頭，“不關你的事。你是好孩子，會對我這樣的行為感到憤恨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不是我，你不會理解我有多麼渴望自由。”
“也許真的是那樣吧。”歐陽渺看了看他，“向南，你父親呢？為什麼掌事的人不是他，反而落到你頭上了呢？”他的父親……不會已經過世了吧？
風向南冷笑一聲，“他會做個屁！只會混在女人堆里，在家裏當米蟲。”
歐陽渺瞠大眼睛。沒想到風向南的父親竟會是這樣的人！“那你媽媽呢……”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那個他稱為母親的女人除了念經誦佛之外，什麼都不管，就算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對他的關心也沒有給菩薩的誠心多，真不知道她念經念來幹什麼？難道還渴望升天成佛啊？
歐陽渺又垂下頭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這樣說來，你的壓力好重喔！可是你想，家裏只有你這麼個英明神武、判斷如神的人……”
風向南笑了，“不要用這樣的字眼來誇我！”
“反正你就是很出色。”歐陽渺認真地說，“所以你爺爺的全部希望才會都放在你身上，你看他已經六、七十歲的人，還為企業忙來忙去，很可憐呢！你想要自由，那與他商量，你來領導風揚科技，再不與他相干！你對什麼感興趣，也可以在管理風揚科技的同時，抽出一小部分精力來做你想做的事。這樣好不好？”
風向南哼了哼，“渺渺，你不明白我們的世界。風揚科技要佔用我極大部分的時間。”
“可是為人子女者，為家人分擔，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她說得沒錯，她的立場也是正確的，可是他實在不想接手家族企業，他還是比較渴望自由。
歐陽渺伸手按住他的肩，“風向南，你應該與你的爺爺溝通一下。”
“我們有代溝。”
“多溝通的話，代溝自然就會不見了。”
“我不曉得怎樣與他溝通，他非常不講理。”
“怎麼會？我覺得他跟我的爺爺一樣和藹，只是喜歡板著臉。”
風向南哼了聲，“你倒挺了解他的。”
“你不要笑我哦，我只是很單純地覺得他是個可憐的老頭。”
“他聽到這話一定會覺得很失望。”風向南望着她，“不曉得你是怎麼搞的，是不是收了他什麼好處？怎麼替他當起說客來說服我了？”
歐陽渺嗔道：“人家才沒有收好處呢！是我太善良了。”
“這麼說來，我很壞嘍？”
“至少沒有我乖。”
風向南點着頭，“是啊、是啊，你最乖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盡心儘力地說服我迴風揚嗎？”
“可能會喔。”
“然後呢？”
“等你迴風揚之後，記得撥資金給學校，好讓我在春實中學一直待下去。我們偶爾可以出來聊天喝茶，然後生活還是像以前那樣。”
“是這樣嗎？”他望着她，“你想要把我踢出你的生活是嗎？”
歐陽渺望進他的眼底，有點訝異，他眼底的那抹神色，是叫傷感嗎？他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望着我？
“我們還是朋友啊！”她跳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風向南見她笑了，不禁也笑了起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朋友，只是朋友……
不，這是不夠的，他可不想“只當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