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自從谷小觀失蹤那幾天,李璽幾乎每天都到谷家守着,這裏是那丫頭的家,有她的家人,他不相信她不回來。

水靈根本不理睬他,谷二娘卻非常熱忱地接待他,深怕李璽會向她索回那一張銀票,但仍不斷地推薦自己的女兒。

“李少爺,我跟你講,那個谷丫頭是長得挺可愛的,不過她呀,會講粗話又沒氣質,成天髒兮兮又不愛洗澡,經常渾身臭氣衝天,最重要的是她連女紅都不會,將來怎麼當賢妻良母?還是水靈好,人不但漂亮,手又巧,而且琴棋書畫樣樣通,絕對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娶到她算是你賺到……”那口氣好像在拍賣後院養的牲畜呢。

“你別再說了!”這幾天來他已經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李璽睨了谷二娘一眼。“聽清楚,我非娶谷小觀不可。”

谷二娘馬上用手捂住嘴,心裏想着,這個年輕人目光銳利,器宇非凡,身上散發一股尊貴的氣質,肯定是家世不凡的貴族,真是便宜了谷小觀那丫頭!

谷二娘想想心有不甘,嘴裏小小聲地叨念着。“哎呀,這人在變比天氣還快,是不是?瞧您李少爺前兩天還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咱們水靈,還要我馬上讓她嫁給您呢,這會兒卻說要娶她姐姐,唉!”李璽冰冷的眼神,橫掃向不知死活的谷二娘,他的目光如劍,嚇得谷二娘忙噤聲,連嗝都不敢打一下。

隨後眼神移向站在一旁幫二娘捶背的水靈,少了剛才的銳利,多了一分歉意。“水靈姑娘,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不想聽。”水靈馬上別過臉去,那晚他對她的羞辱,她永遠不會忘記。

“如果你們兩姐妹可以共事一夫的話——”

“我們姐妹絕不共事一夫!”屋外傳來谷小觀忿怒的駁斥。

大家都很高興谷小觀終於回來了,只有二娘撇着嘴角,暗自嘆息。“唉,我的水靈沒希望了。”

李璽上前獻殷勤迎接她,谷小觀卻揚起下巴,刻意地避開他的手。

“李璽,我不會嫁給你的。”

小路看出主子臉色很難看,馬上出面緩和氣氛。“谷小觀,你不是很喜歡我家少爺的嗎?現在他要娶你了,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啊!”

剛見到李璽時,她以為李璽就是娘說的那個特別的男人,才會痴痴地巴着他不放,但那不是愛,後來,她才慢慢明白自己愛的人是風蕭遙,雖然他老是欺負她,經常惹她生氣,但她就是喜歡他,偏偏他卻不中意她……

她指着李璽說:“你前些天說喜歡水靈,又把她架去客棧……我不想說,免得污了我的嘴巴,現在又說要娶我,李璽,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太可怕了吧!”

小路忙去堵住她的嘴。“別再說了,惹火了少爺,小心你會沒命呀!”小路可從沒見過哪個姑娘家像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

谷小觀推開小路的手。“我谷小觀又不是第一次惹火你李大少爺,有種就殺了我啊!”現在她可有恃無恐。“陰女”的身份正是她最佳的保護傘呢!

李璽不習慣求人,但是碰上谷小觀這個吃軟不吃硬的丫頭,他的態度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了。

“你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陰女’,而我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陽男’,陰女陽男是天生的一對,你註定要嫁給我的。”

谷小觀抬起眼來看着李璽,眼裏充滿驚訝。

什麼?!陽男,就是娘說的那個特別的男人嗎?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着,如果李璽是陽男,是她命中那個特別的男人,那風蕭遙呢?他才是自己想要嫁的男人啊!

不!“李璽,我喜歡的人是——”

“谷小觀回來了嗎?”風蕭遙突然衝進來,神色緊張兮兮,好像追丟了什麼似的。

眾人一見風蕭遙出現,反應不一,李璽又全副武裝準備和他打鬥,水靈則面露欣喜,那天若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經咬舌自盡了,只有谷小觀的表情變化迅速。哼,他還是追來了吧,就不相信他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竊喜之後,旋即嘟起嘴,昂起臉來,很鄭重地對着李璽說:“好,我答應嫁給你!”這話是故意說給風蕭遙聽的。

風蕭遙原本一臉的緊張,立刻消退,黯淡的神情浮上臉龐。“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

谷小觀火大地瞪着風蕭遙。“誰要你的放心?!”一句話含在嘴裏,說不出口。“我要你說愛我。”然而,自尊和傲慢讓她和風蕭遙漸行漸遠。“你‘放心’的是李璽要娶的人不是水靈,而是我吧!現在我就要嫁給李璽了,你真的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娶你喜歡的水靈妹妹了。”在淚水還沒決堤以前拉着李璽的手說。“走,快帶我回去你家吧!”

李璽還搞不清楚狀況,但見到谷小觀主動催他帶她走,便毫不猶豫地說:“好,我們馬上回去成親!”

谷小觀走出家門,天空飄下來一片片白色的雪花,紛紛掉落在她的淚頰上。“啊!下雪了!”拭去淚,捧起雪花,她不敢回頭望,天知道,她有多麼希望風蕭遙會為了爭奪她而衝過來和李璽大戰三百回合。

但是,除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悄悄地落了下來以外,什麼也沒發生。

風蕭遙用盡全部的心力將自己的腳緊鎖在地面上,就怕自己會跟隨着谷小觀衝出去。他憂心忡忡地思慮着。“谷小觀啊,你可知道要去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地方嗎?”這個傻丫頭,教他怎麼放得下心呢?

???

從小到大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的谷小觀,一進了皇宮,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得驚叫連連,目瞪口呆,心裏倒是感激起將她氣到李璽家裏來的風蕭遙。哼,為了反氣他,不如就來李璽家小住幾天,當是遠足郊遊吧,而一說到玩,她的精神就為之一振,調皮耍寶的性情就關不住了。

“終於可以甩掉客棧里那些難吃的東西和硬得像棺材板的床了。”回到熟悉的宮中,小路歡喜地鬆了口氣。

當作來這裏度假的谷小觀,心情愉快之際,本性就跑出來了。“哈哈,那你肯定是沒吃過我二娘煮的東西,嘔!”她伸出舌頭做嘔吐狀,前來迎接的侍從和宮女被她粗俗的動作給嚇着了,但又礙於她是十三皇子帶回來的姑娘,沒人敢動她一下。“那才叫難吃呢!”心思單純的谷小觀沒把他們臉上的鄙夷表情當回事,徑顧着齜牙咧嘴表演難吃的神情。

有人忍不住偷笑出聲,小路瞪了那人一眼,也回過身去跟那些侍從和宮女們使眼色,暗示他們收起鄙視的表情,現在的谷小觀身份地位可不比從前,就連十三皇子也得敬她三分。

谷小觀邊走邊看,眼睛看得目不暇給,嘴巴更是張得老大,不停地讚歎驚呼。“哇啊,你家裏好大哦!”李璽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她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氣派豪華的宅院呢,嘖嘖,真是開了眼界。

心思單純的她,徑顧着觀賞眼前的華宇豪宅,暫時把風蕭遙放在一邊了。

這時,國師迎面而來,臉上帶着笑容,先向李璽打躬作揖行禮。“十三皇子一路辛苦了。”眼神隨即轉向站在旁邊的谷小觀,上下打量着。

李璽馬上介紹。“國師,她就是——”

“你應該是‘小觀’姑娘吧!”

李璽一愣,他的話還沒說完,國師怎麼會知道谷小觀的名字?

“咦?!”驚訝的人不只李璽。“老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谷小觀的嗓門大,聲如宏鍾,在場的侍從和宮女一聽到她叫國師為“老伯”,先是睜大了眼面面相覷,繼而紛紛掩嘴偷笑,笑她像個鄉巴佬進城。

國師泰然自若,從容以對。“老夫只是推算今時的陰女可能會以昔日織女星的俗名為名。”旋即轉向李璽。“在十三皇子抵達關外的當天,應該就收到老夫的飛鴿傳書了。”

“原來那時候國師就知道了!”李璽大驚,原來要找的人,在他踏進關外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谷小觀一聽飛鴿兩個字,馬上閉嘴,李璽那個人小家子氣,一定又要為那隻鴿子的事罵人。

不過李璽沒提,倒是小路插嘴了。“國師你有所不知,您那封重要的飛鴿傳書,就是給咱們的谷大小姐給烤了。”隨後細說分明。

國師聽了哈哈大笑。“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誰也不能違反天意、泄漏天機,老夫真是慚愧呀!”

谷小觀看他鐵口直斷,很好奇地問國師。“老伯,原來你也跟王半仙一樣會掐指算命的啊!”她帶着崇敬的眼神望着他。“那你一定也會收驚嘍!”

但見國師笑得更開心。“雕蟲小技罷了。”倒是細心地提醒李璽。“皇子,請謹慎提防有人對陰女動手腳。”

李璽輕輕地點頭,表情極嚴肅,眼神巡視着四周,在國師告辭之後,他隨即對谷小觀說:“從現在開始,你不準亂跑,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我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一回到宮中,他又恢復對別人下命令的語氣。

谷小觀可不依,這趟到他家就是來玩的。“難不成你到茅房撇條,我也跟你去啊!”

所有的侍從又被這個初來乍到的姑娘嚇了一大跳,她……她居然敢頂撞十三皇子!還口出穢言,死定了!

在一旁的小路則是受不了她的粗魯言詞,偷偷拉一把谷小觀的裙擺。“你講話可不可以稍微修飾一下。”

“撇條就撇條嘛,有什麼好修飾的?你說對不對?李璽。”

啊?!居然直呼十三皇子的名諱!!所有的人都嚇呆了。

“那麼我派個人全天候保護你吧。”李璽盡量順着她的意。

谷小觀覺得奇怪了。“幹麼保護我?”她只是來李璽家裏玩一玩,過幾天就回家了,才不是真要嫁給他呢!

“因為這裏你不熟。”總之,得找個人看好這古靈精怪的丫頭。

谷小觀好奇的眼神,東看看,西瞧瞧,找什麼似的。“喂,李璽,我來你家裏好一會兒了,怎麼沒見到你的爹娘?”

李璽的臉垮了下來,但是見到谷小觀一直盯着他看,滿臉期待答案的模樣,才不得不說:“我娘很早就去世了。”

“哦!”她倒不覺得這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娘也是。”雖然從小失恃又失估,甚至多了個二娘來磨練她的心性,但是她仍然健健康康的成長,才不像李璽陰陽怪氣的,整天繃著個臉,從來沒見他笑過。

李璽轉身要走,眼神所及之處,所有的侍從和宮女都哈腰彎身迴避,這是宮中的禮節。

只有谷小觀仍是直挺挺地,毫無忌憚。

李璽走了幾步,當所有的侍從和宮女正要抬起頭時,谷小觀又問了。“那你爹呢?”

李璽猛地一回頭。“你問得太多了!”凶怒的眼神橫掃過來,全部的人連忙又彎下身了,每個人心裏都在咒罵谷小觀真是不知死活!皇子的爹當然是皇上,那豈是她說想見就見得到的。

“你對我好凶哦!”谷小觀扁着嘴,一臉委屈。“我要回家!”

一聽她要回家,李璽不得不放下強勢的姿態,再大的火氣也得忍住,表情馬上放柔和。“我很少看到他。”從出生到現在,父皇沒見過自己幾次,或許他根本忘了有這麼個兒子吧,總之,自己就跟母親一樣,不得寵。

谷小觀連哦了好幾聲,顯然很能了解他的心情。“你爹一定長年在外做買賣吧,父子倆才會很少見面。”

聞言,所有的人都忍俊不住,連小路也笑出聲來,只有李璽笑不出來。

“喂,那——”谷小觀話還沒說出口,就教李璽一臉的煩躁給逼回去了。

“你該不會要問候我所有的親人吧?!”

谷小觀嘟着嘴,斂起下巴,眼角瞄一瞄站在他們兩旁的閑人,真奇怪,這些人怎麼老站在那兒不走呢?

“我是想問,你家的茅房在哪兒?我忍很久了。”她兩手抱住下腹,狀似痛苦。

她的舉動又惹來眾人一陣低低竊笑,李璽簡直快徹底被她打敗了,不耐煩地指派兩個宮女陪她去。

“她們陪我去喔?有人看着,我會拉不出來的,你跟我說茅房在哪兒,我自己去就行了,至於她們……”她看看那兩個臨“急”受命的宮女。“看是要劈柴還是要打水,隨便啦,反正別跟我到茅房!”說完就照着宮女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李璽拿她沒轍,便囑咐那兩名宮女在原地等谷小觀。“她出來后,馬上帶到我那邊,別讓她亂跑。”

唉,這丫頭真是難纏。

???

“哇,李璽家裏真是豪華,連茅房都大得像迷宮。”一出了茅房的門,卻見外面有更多的門,而且每一扇門又長得差不多,一時也忘了剛才是從哪扇房門進來的。

遇上複雜的事,就用簡單的方法,於是她就用小時候常玩的方式,看點到那扇門,就從那道門出去。但是一出來,卻找不到李璽、小路和那堆總是笑得很壓抑的閑男閑女。

糟糕,迷路了!她只能憑着一點點初來乍到的粗淺印象尋找來時路,谷小觀邊走邊罵。“沒事兒把茅房蓋得那麼大做啥子嘛,讓人玩捉迷藏啊!”

走來走去,就是沒一處熟悉的。“再找不到人,天就要黑了!”這裏人生地不熟,一迷路心好慌啊,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你在找什麼?”忽然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風蕭遙?!”她整個身體挺直起來,但是並沒有即刻回頭,理智告訴她。“不可能的,風蕭遙怎麼會出現在李璽的家呢,一定是我太想他了,才會聽錯了!”

見她呆立着不回頭,風蕭遙索性自己繞到谷小觀的面前。“你慌慌張張地在找什麼?”

“風、蕭、遙,真的是你!”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每次她一有難,風蕭遙就會出現,一見到他,谷小觀整個人都安心起來,好像有他在,一切都能搞定。她就知道風蕭遙一定會追來的!

風蕭遙就是替她擔憂才會跟着回來宮中,這瘋丫頭根本不知道她的人和她的命,在宮裏有多值錢?

一時不慎流露出真情后,谷小觀隨即想起來,就是他害她走到這田地的,立刻板起臉來。“你不留在水靈身邊,來這裏做什麼?”話里的醋味,幾裡外都聞得到。

水靈是個明事理的姑娘,在他表明心中所愛的人是她的姐姐之後,雖有失落之情,仍要他快點去追回谷小觀,免得他將來會後悔一輩子。

“水靈姑娘自慚形穢地說,在李璽對她做出那樣羞辱的事後,她自覺配不上我,她雖然恨李璽的暴行,但是經過了那一夜,她也認命了,今生只能委身李璽一個男人了。”風蕭遙講到此看一眼谷小觀。“偏偏李璽要娶的卻是她的姐姐,教她怎能不心傷?”

谷小觀難過地說:“水靈怎麼都沒跟我說呢?”

“說了也無用,你不也很想嫁給李璽嗎?”風蕭遙再刺她一下。

谷小觀狠狠地瞪着風蕭遙,心裏臭罵著,怪我?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倉促說出要嫁給李璽的白痴謊話,哼!

不過,事情還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足智多謀的她,心中倒有一個妙計!

兩人互看着,誰也不開口說話,一股諜對諜的姿態過招。風蕭遙心裏也暗忖着,他是懷抱最後一絲希望而來,有一個不必殺谷小觀也不須強行佔有她,又能完成二皇子所託的任務,就是讓她愛上他,讓她願意自動獻出初夜於他,只是這個希望還有可能嗎?

谷小觀眯起眼問他:“你還沒說來李璽家做什麼呢?”然後又一臉頑皮地說。“還是你一直偷偷跟蹤着我?”

風蕭遙被她的表情及話語震住,這丫頭鬼靈精怪,難道被她發現了?

“李璽的‘爹’生意做得很大,也娶了很多的妻子,所以兒子自然也生了不少個,剛好我的功夫還可以唬人,所以李璽的‘爹’就雇我教導他其中的一個兒子武藝。”風蕭遙學她的語法,稱皇上為“李璽的爹”。

谷小觀挑起一邊的眉,狐疑地瞅着他。“真的?!”

風蕭遙被谷小觀一些可愛又好笑的小動作惹得暗暗偷笑。“當然是真的。”

“那好,既然你武功了得,那麼我在李璽家裏這段期間,你就當我的保鑣,反正他也說要找個人來保護我,我可不要他找來的,身邊多個陌生人整天到晚跟在屁股后,怪彆扭的。”

風蕭遙調侃她。“你也會彆扭?”

“當然會啊!”谷小觀開始要向他吐苦水了。“李璽家的人,一個個表情都好奇怪啊,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假假的,挺恐怖的,難怪李璽會跑到關外去找女人。”

她說的也沒錯,在宮裏久了,會逐漸失去人的氣味,不像谷小觀天生地養得開朗性情,想笑就笑得三條街外的人都聽得到,想哭就哭得淚水像淹大水,連大禹也治不了。這就是谷小觀!

“恐怕不行,李璽不會答應的。”

谷小觀斬釘截鐵的說:“他敢說個不字,我就走人!”然後又笑嘻嘻地露出純真無憂的陽光表情。“你不知道,現在李璽對我可好的呢!”偷偷瞄他,有沒有吃醋?

風蕭遙聳聳肩,裝作不在意地說:“那就祝你幸福嘍!”眼睜睜看着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成親,還得裝出風度祝福她,唉,真令人傷感。

她忽然又滿臉愁容地說:“只是不知道李璽是不是真的愛我,才對我好?”

風蕭遙暗暗嘆息,真不知該說她純,還是蠢?為了得到她體內六十年的內力,李璽就算裝都要裝成愛死她的模樣!

“那你呢?你還是很喜歡李璽?”

她收回下巴,噘着嘴。“是啊,不然又沒有人要喜歡我。”她的眼睛眨呀眨地閃着,無盡的清純和楚楚可憐,勾引着風蕭遙。

風蕭遙一直注視着她那雙一講到李璽眼就發亮的眼睛,為什麼那麼大的一對眸子,只看得到李璽,卻看不到別的男人呢?

“你跑去哪兒了?我派人四處找你!”

李璽焦急暴躁的模樣,旁邊的人個個下巴都低到腰肢去了,只有谷小觀沒將他放在眼裏。“喂,你凶什麼啊!哪有人茅房蓋那麼大,很容易迷路的耶!”

李璽沒怎麼聽她說話,眼神直瞟着站在她旁邊的風蕭遙。他怎麼會出現在皇宮?

“喔,對了,我已經替我自己找到保鑣了,就是他——風蕭遙。”她指着風蕭遙。

李璽和風蕭遙彼此冷眼對看,主人過招,在心裏,在腦海里。

小路看情勢不對,拉着谷小觀到旁邊細細地說明。“不行的,那個人來歷不明,也許是誰派來暗殺你的姦細,怎麼能留他在你身邊,那多危險!”

谷小觀霍地大叫。“他會暗殺我?”然後轉過去看着風蕭遙那一張怎麼看也不像壞人的臉,爾虞我詐的氛圍里,忽然就聽到一聲噗哧的笑聲,谷小觀笑不可抑地狂笑連連。

沒錯啦,她剛開始認識風蕭遙時,是覺得這個人很討厭,老是和她吵架鬥嘴,還以為他是個變態的偷窺狂,誰教他一聲不響地躲在樹上偷看她脫衣洗澡,後來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善良的好人,尤其每次自己心情不好時,他就會出現,用很特別的方式安慰她,比如跟她鬥嘴抬杠,表面上看來,兩個人很水火不容,但她知道他是很關心自己的。

“他怎麼可能會暗殺我?!”她走到風蕭遙面前,和他眼對眼、鼻對鼻,又是一陣捧腹大笑,接着轉到李璽那邊。“他如果真要殺我,在關外時,我早就死過幾百回了。”又回頭去跟風蕭遙眨一下眼。“對不對?”

風蕭遙並沒有辯解,心裏倒是挺安慰的,沒想到谷小觀對他這麼信任。

李璽知道風蕭遙來此的目的是陰女,質問他。“你在誰的手下做事?”

谷小觀搶着替風蕭遙回答。“他是你‘爹’雇來的。”

風蕭遙也不想多加解釋,免得李璽產生心防。

原來他是父皇的人!李璽沉吟了一會兒,難怪在關外遇到時覺得面熟,難道父皇也知道陰女之事?李璽疑惑地看着他,但因他是父皇身邊的人馬,不能輕易得罪。

“好吧!”留他下來觀察,看他能玩什麼花樣?

谷小觀開心地跟風蕭遙說悄悄話。“我就說沒問題的。”太好了,在這個迷宮似的陌生地方,有風蕭遙陪着她,應該會有趣一些。

“好了,你該回房去把那一身衣服換下來。”李璽指派旁邊的宮女。“你們兩個陪她去,一步都不準離開。”他特彆強調後面那句話。

谷小觀看看那兩名被李璽嚇壞的姑娘,怎麼跟在茅房外等她的人不同。“剛才那兩個姑娘呢?”李璽有點失去耐性了。“她們事情做不好,就要接受處罰,以後你再也不會看到她們了。”

“什麼?”谷小觀發出驚詫。“就因為我迷路,她們就要被你處罰?!”她怒瞪着李璽,想替她們請命。

李璽也氣她當著這麼多下人面前挑戰他的權威。“你來者是客,請尊重這裏的規矩!”說完帶着滿臉的怒氣離開。

谷小觀和風蕭遙面面相觀,她完全無法理解那算哪門子的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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