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谷小觀還是趕來客棧了,她在心裏也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打算以最堅強的微笑祝福風蕭遙和水靈,畢竟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一個則是她最疼的女人,雖然即使他們的結合,最痛苦的人是她。客棧已打烊了,大門深鎖,她正要上前敲門叫醒店小二時,忽然冒出一個人影擋在大門前面,大喊一聲。“不準進去!”
黑暗中看得不是很清楚,待視線稍微明朗時,她才認出那隻好狗不擋路的壞狗。
“小路?!”但見他張開雙臂,擎天一柱似地橫阻在谷小觀面前。
她杏眼一瞪。“小路?你幹麼不讓我進去?”
“我家少爺果然神算!他說你一定會來鬧事,所以要我等在這兒攔你。哈哈,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小路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夜真的深了。
谷小觀從樹林子跑到客棧來心裏已經很不高興了,聽小路一說更是氣血直衝腦門。“我是來鬧事的?!李璽他要玷辱我妹妹,我這個姐姐來救妹妹叫鬧事,他媽的說的是什麼歪理?”她氣得髒話又飆出嘴。
小路見她氣沖沖還當她是得不到李璽的青睞,所以吃醋加嫉妒就變成了恨火。“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家少爺,”雖然她的痴情有點傻氣,倒滿令人感動的,他搖着頭嘆息。“唉,可惜你不是陰女。”
谷小觀根本不甩那一套無稽的說法。“李璽說謊也就罷了,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不管你信不信,等他們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就知道了。”小路臉上露出暖昧的表情。
“什麼?!李璽他真的對水靈下手,他……”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看他一表人才、彬彬有禮,像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居然真的會做出這等卑鄙下流的事。
小路嘿嘿兩聲,笑得很暖昧。“……正在床上‘煮飯’。”
“我不能讓他欺負水靈,水靈才不是什麼陰女啦!”
小路死命地攔住谷小觀,絕不讓她越雷池一步。“哎呀,你嫉妒也沒用,誰叫你身上沒有戴玉玲瓏呢?”
“玉玲瓏?!”她的臉上露着震驚。
小路嘆口氣,安慰她說:“是啊,就是因為水靈姑娘胸前戴着那塊玉玲瓏,我家少爺才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陰女’,你也別太難過了,這一切都是命!不是你長得不好看。”
谷小觀霍地站起來。“那我就更要進去阻止李璽,因為那塊玉玲瓏是我的!”
“哈哈,你現在才編這個謊話會不會太遲了?”小路以為她是因為吃醋才胡亂瞎說一通。
谷小觀眼珠子轉了轉,許久沒用的腦子也動了幾下,把小路方才說過的話,徹底地思索一遍,她突然豁然開朗了。
“原來,我才是真正的‘陰女’啊!”
小路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站起來皺着眉問她。“你在說什麼?”這丫頭真是大愛少爺了,才會幻想自己就是陰女吧。
“那塊玉玲瓏是我娘從小就給我戴着的。”谷小觀極力解釋。
“你別空口說白話,這檔子事可不能亂扯的。”小路還是不相信。
谷小觀懶得多費唇舌,急着要闖進客棧去。“我得去阻止李璽。”卻遭小路硬給攔着。“不行,你不能去壞事。”
她又急又氣,兩手插着腰,瞪着聳立在眼前擋住去路的小路。“要不咱們現在去問水靈,問她那塊玉玲瓏有什麼作用?她一定不知道。”
國師說過,那塊玉玲瓏是幫陰女鎮魔避邪的,谷小觀絕不可能知道。小路便問她。“那麼你說說看,玉玲瓏是做啥用的?”
谷小觀被逼急了。“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在客棧里說過我的出生時辰,你還問我,怎麼有人沒事記自己的出生時辰記得那麼牢?”
被她這麼一提,小路倒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他依稀還記得谷小觀說的出生時辰呢。
“我現在告訴你,那是因為我的出生時辰跟別人不同,而且是很爛,六十年才一次的壞時辰,偏偏我就選在那時候出生,所有算命的都說我活不過十天,連王半仙都這麼說,除非身上戴着玉玲瓏鎮魔避邪,才能活命呢,所以我爹才去中原買了那塊玉玲瓏給我戴上,我娘臨終前還不斷地叮嚀我,絕對不能讓玉玲瓏離開我的身體。”
“那你為什麼沒聽你娘的話?”小路似乎很有興趣看她怎麼把故事往下編。
“今年初,水靈及笄禮時,我沒什麼禮物送她,她說喜歡我身上的玉玲瓏很久了,問我可不可以送給她。我想玉玲瓏已經保佑我長到十八歲了,水靈又那麼喜歡,我又不忍拒絕,所以才拿下來送給她。唉!早知道那塊玉玲瓏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說什麼我也不送人。”好像把美好幸福的人生也送出去一樣,她真是後悔,落得現在還要跟小路解釋個老半天,也不曉得房間裏的李璽和水靈生米煮成熟飯了沒?
小路聽得半信半疑,摸摸頭、搔搔耳朵。“是不是真的啊?”
谷小觀氣不過。“你以為我在講古啊?”使出劈柴時的蠻力,使勁要將小路推開,兩個人在客棧大門口,你推我擋,誰也不讓誰。
忽然,啪啪啪的,有隻鴿子振動着翅膀飛到屋檐來,小路一看。“國師的飛鴿!”急着去抓住鴿子時,大門就露了空,教谷小觀給闖進去了。
“喂喂——谷小觀,你不能去呀!”他越急就越抓不到鴿子,弄得“鴿飛人跳”。
???
房裏的風蕭遙和李璽還在如火如荼地纏鬥着,兩人的武功不分軒輊,打了幾回合了,誰也傷不了誰,倒是消耗了不少元氣。
忽然,谷小觀衝進來,扯着嗓門大聲嚷嚷。
“住手!”
兩個人同時停止動作,凌厲的眼神瞄一下谷小觀,又互看一眼,之後,又開始你一拳我一腿地打起來。
被一個人忽視還可以忍,同時被兩個人視若無睹,就太打擊人了。
“我叫你們不要打了!”
風蕭遙和李璽依然打個沒完沒了,壓根兒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
谷小觀渾身氣得發抖。“太過分了,居然把我當隱形人。”她霍出去了,冒着生命危險闖入兩人的打鬥之中。“我就不相信你們會不理我!”
當她往兩人中間一站,李璽出手絲毫沒有停下來,一掌就直衝着谷小觀的正面而來,幸好風蕭遙隨即將她拉到身後,擋住那一掌,谷小觀才沒被打成碎片,但是她不死心,又兜回去,這回李璽就不客氣了。“你找死!”致命的一掌眼看就要落到谷小觀身上了。
為了保護谷小觀,一直沒有採取攻勢的風蕭遙不能不出手還擊了,一掌正中李璽的胸口,李璽吐了口血,倒退幾步,打鬥才停下來。
不知死活的谷小觀還上前指責李璽。“你為了得到陰女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李璽揩去嘴角的血漬,狠狠地瞪向風蕭遙,眼神里充滿殺機。“想得到陰女的人,不是只有我。”谷小觀轉過身去,逼視着風蕭遙。“你也想要得到陰女?!”
風蕭遙只是默默地看着谷小觀,沒有回答。
谷小觀氣得跺腳。“難怪你們兩個都喜歡水靈,不喜歡我,原來你們一直以為水靈是陰女?!”
李璽沒答腔,心裏惱火着,這個小路到底在幹什麼?叫他攔住谷小觀,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風蕭遙則暗中移出袖裏的“鐵線針”,不能再猶豫了,必須快點執行任務,趁李璽不注意下手,就算谷小觀會恨他殺了水靈,他也是非做不可。
就在他下定決心,朝被點了穴道躺在床上的水靈彈出鐵線針的同時,谷小觀突然走到床沿去,眼看鐵線針就要射中谷小觀,風蕭遙心一慌,右手揮出一記掌風,那根鐵線針受了風力影響,才射偏了。險些殺了自己心愛的人,風蕭遙嚇出一身冷汗來。
毫不知情的谷小觀走到床沿,望着動彈不得的水靈,霍地轉過身來,鄭重地宣佈。“水靈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她的眼神特別瞥了風蕭遙一眼。“我才是陰女。”
從來就不笑的李璽聽了她的真心告白后,竟然大笑三聲。“哈哈哈!”
她在意的人是風蕭遙,他不是來找陰女的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啊,心裏期待風蕭遙地回頭喜歡她。
然而,風蕭遙卻冷着一張比冬天還酷寒的臉,目光凌厲地注視着谷小觀。“你真那麼喜歡李璽嗎?為了得到他的喜歡,你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沒有說謊!她也不是喜歡李璽!風蕭遙,你這個笨蛋!
李璽也忙着撇清。“別推給我,我看到她頭就痛!何況我也不相信她是陰女!”
“你們——欺人太甚了!”說得好像她是個惹人嫌又討人厭的姑娘,教他們踢來踢去,誰也不想要,太過分了!更令她傷心的是連風蕭遙也不相信她的話,瞅着風蕭遙,眼淚抑止不住奔流出來。“我最恨別人不相信我說的話!”她轉身衝出房門去,連水靈都不想救了。
可,才到門口,又遭小路給攔住。
一見到小路,李璽便發飄了。“小路,我不是叫你看住她,別讓她進來的嗎?”他的頸項間青筋暴露。
小路一手抓住谷小觀,另一手握着一隻鴿子和一張紙條,這回絕不能再讓她跑掉,因為他要將功贖罪。
“少爺,她真的是陰女!”
風蕭遙和李璽的表情一陣錯愕了;為何連小路都這麼說?
風蕭遙手裏那枝泛出冷光的鐵線針原來是一直對着水靈的,此刻他的手居然有點抖,當一個殺手要對獵物下手時,絕不容遲疑或顫抖,否則他就當不成殺手了。如果谷小觀真是陰女,他的手只要輕輕一彈,鐵線針將會射中她的咽喉。老天爺啊,希望這是一場誤會,谷小觀絕對不能是陰女!
李璽回過頭來,看着小路。“你怎麼知道?”
小路拿出紙條。“這是國師剛才到的飛鴿傳書,國師已經算出六十年才輪一回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了。”
李璽接過紙條,上面寫着:丁亥年正月初八成時出生之女為六十年才降臨人世一回的極陰之女。
小路臉色發白,小小聲地對李璽說明。“十三皇子,你還記得嗎?上回在客棧里,谷小觀有提過她的出生時辰,就是丁亥年正月初八戌時。”
李璽怔忡了,他無法接受這麼大的轉變,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谷小觀是陰女?!
風蕭遙的腦子頓時像炸開來似的,無法思考。谷小觀是陰女?!那隻拿着鐵線針的手,抖得更厲害。他此趟來關外的目的不就是要暗殺陰女嗎?此時陰女就在他眼前啊,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啊,風蕭遙你在猶豫什麼?現在他要殺她,易如反掌,但是,他的手卻緊緊抓住鐵線針,就怕它會不小心飛出去,射中了谷小觀。老天爺在跟他開玩笑嗎?他愛上的人,竟然是二皇子要他去殺的陰女!
谷小觀用力甩掉小路的手,狠狠地瞪一眼風蕭遙。“現在你相信了吧!”奪門而出,淚水早就爬滿她的雙頰。
李璽還是不相信,走到床沿,解開水靈身上的穴道,問她。“你身上為何會戴着玉玲瓏?”
啪一聲,水靈摑了李璽一巴掌,報剛才對她非禮暴行之仇,李璽自知理虧沒有還手。
水靈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那是姐姐送給我的。”
風蕭遙一聽到水靈的話,回身立刻去追谷小觀。要他去殺谷小觀,無疑是拿刀割自己的心頭肉,他是絕對下不了手的,二皇子不是曾說過:“如果你真的下不了手,那麼就奪走陰女的初夜吧!”他要谷小觀好好地活着,所以必要的時候……
才衝出客棧門口沒幾步遠,谷小觀就放慢了腳步,剛才奪門而出是要表現她的骨氣和怒氣,報復他們先前對她的蓄意忽視,現在他們兩個知道她才是陰女,應該會搶着來對她獻殷勤了吧!只是她已經走很慢了,怎麼還沒有人叫住她呢?忍不住頻頻偷偷回頭瞄着,漆黑的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她索性整個人轉過身來,正大光明地站在大街上瞧着客棧門口,咦?!風蕭遙竟然沒追出來?!她嘟起臉,皺着眉,氣得直跺腳,對着空無一人的街頭怒喊着。“風蕭遙,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當她喊得一張臉皺得跟包子似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她的背部點了兩下。“啊!”那是她最後發出的聲音,接着人就昏了。
???
山清水明的僻幽小居,門廊上懸着一塊木頭,上面刻着三個字——“逍遙居”。屋主正是一心想退隱江湖的風蕭遙。
暖榻上平躺着一位姑娘,睡得好香好甜,嘴角還露出淡淡的微笑。風蕭遙守在她身旁,凝視了一夜,時而俯身聞問她身上清新的香味,時而探手撫觸她誘人的雙唇,一整夜,他都在和自己的理智搏鬥。可是,當面對着自己所愛的女人,散發出強烈吸引他的軀體,他反而卻步了,是害怕她醒來後會恨他,恨他無情奪走她的貞操,害她再也不能嫁給她喜歡的男人了,那麼他對她的愛,不正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風蕭遙緊握的雙手,不敢輕易抱她,即使心裏是那麼渴望着她的身體,緊抿的雙唇、乾渴的喉,他在心裏訴說了幾千幾百回。“原諒我吧,我是因為太愛你,才會這麼做的。”
他輕悄悄地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裳,深怕驚醒了睡美人,屏住氣息,輕柔地褪掉她全部的衣衫后,露出迷人的裸體,那是他曾見過的。他的手,發燙着,輕撫着玲瓏有致的腰身,慢慢畫過那峰谷之間的誘人線條,他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欺上前,緩緩趨近她的唇,禁不住想一親芳澤。
“哈——啾!”
谷小觀的鼻子被風蕭遙一早冒出來的鬍髭,搔得打了個噴嚏,人就醒過來了。
眼睛一睜開,風蕭遙那張俊挺的臉龐就在她鼻尖前。“咦?!你怎麼會在這兒?”
風蕭遙沒料到她那麼快就醒來了。“這裏是‘逍遙居’。”他還沒動手呢!
谷小觀環顧四周,陌生的陳設。“我怎麼會在這兒?”一陣風襲來,她打了個哆嗦,渾身發冷,好像沒穿衣服似的,縮緊肩,雙手下意識地想拉緊衣衫禦寒,卻拉不到任何的衣物,大驚,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一絲不掛。
縮退到床尾去,雙手環抱於胸前,臉沒紅,氣先來,杏眼一瞪。“風蕭遙,你竟然也學李璽對水靈那樣。”
“我沒有——”
“我不想聽你解釋了,”氣忿之下,隨手抓到旁邊的衣服慌慌張張地披上。“沒想到你也是個偽君子。”虧她還一直暗戀着他。
風蕭遙不否認自己的意圖。“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但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她活命啊!“算我看錯人了!”
谷小觀氣憤地跳下床榻,邊穿衣服邊往屋外跑去,嘴裏還嚷嚷着。“我討厭你——”
“小心啊!”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撲通”。
風蕭遙雙眉緊鎖,來不及了,谷小觀已經掉進逍遙湖。
“風蕭遙,我恨——”話還沒說完,人就沉下去了,湖面上冒出幾顆泡泡。
風蕭遙趕緊跳下去英雄救美,不久,兩個人浮出水面,成了落湯雞的谷小觀一肚子的火氣。“你不要碰我——”每一聲都是嘶吼。風蕭遙一放手,她又沉下去了,人一氣起來,會忘了怎麼游泳的。
最後風蕭遙不管她有多生氣,還是硬將谷小觀拉上岸來,兩個人渾身都濕答答了。
風蕭遙怕她着涼了,忙着拿來他的衣服給她換上。
“誰要穿你的爛衣服!”谷小觀已經氣到哭出來了。為什麼她會愛上一個怪怪的男人,家門口就有一窪大湖泊。
風蕭遙最怕女人哭了,看她又氣又急又哭的樣子,也不勉強她了,便在旁邊生起一堆火,心裏倒偷笑着,這丫頭真會耍寶,有橋她不走,偏要跳下去證明她會游泳,這樣的怪胎,跟他真是絕配。
火堆雖然生起來了,但是要晒乾她的衣服,恐怕還要一段時間,他便又慫恿着說。“你再不換上我的衣服會着涼的。”
谷小觀吃了炸藥似地說:“我就算會冷死,也絕不穿你的衣服。”
風蕭遙坐到她身旁,將衣服披在她身上。“倔強會死人的。”
谷小觀忿忿地撥掉衣服,他就撿起來替她披上,谷小觀再撥掉,他又撿起來,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倔強的谷小觀最後才噘着唇,一張粉臉兒堆滿了氣。“你先老實說,剛才我睡着時,你有沒有對我——”講不出來的話,看她的那張紅霞似的臉蛋就知道了。
原來她那麼在意,風蕭遙惴惴難安地臆想着,他若真奪走她的初夜,重視名節的她會不會真的跳湖自殺呢?如果是這樣,那不適得其反?
“沒有。”幸好方才,她剛好打了個噴嚏醒來。
“沒——有?!”她瞪着銅鈴大眼瞅着風蕭遙,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話。他先點昏了她的穴道,再千里迢迢地帶她回到逍遙居來,一整夜的時間她都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什麼事都沒有對她做,這個笨蛋!
現在的谷小觀比剛才醒來時更生氣了,是她的身材不好?不夠吸引他?還是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即使她是陰女也一樣,他根本就不想碰她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連腳趾甲都不想。
身為一個女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難過又生氣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風蕭遙見她還在生氣,心裏更是着急。“我真的沒有對你怎樣!”
谷小觀看他說得那麼真,一點也不像在說謊。“嗚——”她終於哭了起來,就是沒有對她怎樣,才教人生氣呢!
“我要回家啦!”她又哭又鬧地站起來要離開。
一聽到她想回去關外,風蕭遙的手一伸出,就勾住她的腰,將她摟回來,冷着臉說:“不行!”
“為什麼不行?”兩個人又杠上了。
“你哪裏都可以去,就是不準回去關外。”因為李璽就在那兒等着她。
“你說不行,我就越是要回去!”她就是要氣他,這個大笨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她的心情啊!
“我是為了你好,才不讓你回去的。”
“哼,我與其留在這裏讓你欺負,不如回去關外找李璽,他現在一定找我找得快瘋了。”她又故意拿李璽來激怒他,看他會不會吃醋。
但是風蕭遙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生氣,連吃一點點的醋味都沒有,倒是很沉着冷靜地說:“你真的那麼喜歡李璽?”
她心裏難過地想着,如果風蕭遙不會吃李璽的醋,那就表示真的不喜歡她了,那麼她就再下猛一點的葯吧。
“以前李璽對我凶是因為不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女人,現在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對我好,擁有他的愛,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她雙手合十地倚在臉頰上,頭還故意斜一邊,裝出幸福小女人的模樣來激他。
風蕭遙閉上眼,沉思半晌,一臉的冷酷,幾要結霜。她從一開始就那麼愛李璽,嫁給李璽,彷彿就是她的夢想,她一輩子的幸福,而最希望她幸福的人就是他了,既然不能給她幸福,為何又要破壞阻止她的幸福呢?
那隻摟住她的腰的手慢慢鬆開了,風蕭遙撇過臉去,鎖緊滿心的不甘說:“你回去吧,回去尋找你的幸福。”
谷小觀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冷淡的話,眼淚倏地掉下來,一滴、兩滴、三滴……心也淌着血,一滴、兩滴、三滴……
背過身去擦掉眼淚,咬牙切齒地說:“好,我馬上回去嫁給李璽!”風蕭遙,你不要後悔!
當她咬緊雙唇,霍地轉身要走時,風蕭遙及時拉住她的手。
“等一下。”那聲音里流露着不舍。
谷小觀心裏吶喊着。“快留我下來,說你愛我呀!”
但是她並沒有馬上回頭,仍佇立在那兒,等他開口求她留下。
說啊!快說啊!
“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我送你回去!”他怎麼也不放心讓谷小觀自己一個人回去關外,萬一途中遇上什麼危險,怎麼辦?
谷小觀的心像從千仞高崗跌落萬丈深淵,恨恨地甩開那雙一再令她心碎的手。
“不必了!”這一聲出奇的平靜,哀莫大於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