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妮睡得很沉,因為傑靳把她弄得很累。
真的,比起以前在學校時跑百米時還要累人,雖然累,她的臉上卻始終掛着快樂的笑容。
傑斯並沒誆人,他真的是天下最好的情人。
雖然他是她的初次,她無從比較起,可由他在狂掠的過程中還能不斷注意到她的感受與回應,她就知道他並不屬於那種不懂體貼的沙豬一族。
有幾回,他在激情時會在她耳邊輕喃着她全然聽不懂的母語,聽不懂沒關係,那款款情語同他的喘息聲都已讓她珍重地收進了心底。
可她臉上的快樂笑容在她翻轉過身,卻沒摸到身邊的他時消失了。
她茫茫然坐起身,在橘幽色的亮芒里,音樂依舊,紗帳與大床也沒消失,可她的情人,他在哪裏?
她將那被傑斯扔了一床的衣物穿上,輕輕喚了他幾聲卻得不着回應,咬咬唇再攏了攏一頭被他撫亂了的長發,她滑下了大床。
傑斯將她由寢室抱出時她並沒有穿鞋,所以這會的她也只能毫無選擇地光着腳丫踏出人面鬼屋。
踏出鬼屋回首再瞧,鬼臉依舊猙獰,可它對安妮的意義卻已不同了。
她先探頭覷了下屋頂,也沒在上頭見着傑斯。
天還未亮,不遠的森林裏不斷博來夜鵑的啼音,有點尖厲又有點可笑,天微冷,而她只穿着睡衣,此刻惟一的照明工具是天上的月,她赤足穿梭在詭譎的怪獸石離間,有好幾回,她的心告訴她放下好奇回到溫暖的鬼屋裏,可她做不到,她想念傑斯,而且……她咬咬唇,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憂慮。
憂慮什麼?
她腦海里從未忘卻,那日目睹白蕪帶來的幾張照片時的震撼。
傑斯愛她,這是不容懷疑的事實,他也許不會傷害她,可誰知道他會不會因過度興奮而順從潛伏在體內的本性,去做他清醒時不會做的事情?
就像黛絲姑婆的夢遊一般,他會在夢裏變成吸血鬼嗎?
安妮穿過一臉悲凄的雙尾美人魚身邊,她拉高睡衣下擺生怕被地上蔓生的藤枝絆倒,在經過人面獸身像時她突然打了個冷顫,明明是座石雕像,她卻彷彿在它那空蕩蕩的眼洞底覷見了銀灰色的芒。
“傑斯,是你嗎?”
她心跳加速三步並作兩步,跌跌撞撞地跑到石雕像前,銀芒卻已消失,難道是她眼花?
“傑斯,別這樣,”她強作鎮定,聲音卻全是顫抖的,“我不喜歡玩捉迷藏。”
下一瞬背後突然襲來一陣陰風,那風既冰且寒,拂過她的頸項,就像有人拉長了舌頭在上面滑動一般,她回過頭,卻什麼也看不見。
尖叫了聲,她開始沒命地跑,狂奔之際,身邊不斷有伸長的芒草阻在路上害她踉蹌了幾回,可她都不敢停下,直至撞進了一堵肉牆裏。
她閉眼尖叫試圖掙脫,卻在此時聽到肉牆發出了聲音。
“安妮,看清楚點!是我。”
是傑斯!她睜開眼,像落水的人捉住浮木般地死抱住他不放。
“傑斯,”她嚇得連自己哭了都下知道,抽抽鼻子半天才恢復平日的悍味兒,你為什麼要嚇我?”
“嚇你?”他一臉無辜,“我沒有呀。”
沒有?
那麼,那雙和他似極了的銀灰眸子是誰的?
審視着他的眼睛,她在裏頭覷不着欺騙。
她希望他沒有騙人,除非,那是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狀況下。
“我的天!瞧瞧你這身狼狽樣。”傑斯毫不猶豫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往鬼屋方向行去,嘴裏沒忘了揶揄,“蘋果派,這是你的初夜,可瞧你現在這副像見了鬼狂奔后的模樣,運動量似乎比方才用在我身上的更多呢,”他傾身輕輕吻了她一下,聲音里是濃濃的酸意和慾望,“也許這是我的錯,我該將你操累到連床都下不了的,不過夜未盡,我們有得是時間。”
安妮窩在他懷裏半天沒作聲,片刻后,在銀色的月牙底她稍稍推開了他,認真問道:“剛才,你去了哪裏?”
“沒去哪,”他垂下了眸子,“口渴,到溪邊喝水。”
她沒出聲,雙臂環緊了他的頸項,將臉頰貼近他的心口,聽着他沉穩而動聽的心跳。
他撒了謊,她知道,因為他的褲腳上沒有水漬卻沾了紅色的泥,那是學校後山才會有的紅泥,而在將她帶至怪獸庭園前,他的褲腳上並沒有沾上泥。
他撒了謊,她知道,但她卻不想問了。
她愛他,所以她不想再問了。
歐洲大地之上,許多古堡即使到了今日,依舊有着不可忽視的威風及冷列的氣勢。
這樣的城堡讓人不禁要臆想起數百年前,碉樓頂彩旗飄揚,以及城牆上陽光將哨兵盔甲照得閃閃發亮的情景。
城堡在中古世紀是強勢領主武裝森嚴的家,並藉此來統御四周的領地,除了領主一家外,騎士、教士、弄臣及各色各樣的工匠僕役共組一個自成的小世界。
大多的城堡都會懂得善用地形優勢,例如,建造在懸崖邊的制高點上,以便守軍能居高臨下輕鬆掌握情勢;例如,鑿築一條裏面養有會吃人鱷魚的護城河,恫嚇妄想攻城的敵軍。
覆蓋著綠色絨毯的大地似乎毫無邊際,那微妙的明暗層次猶如波浪起伏的丘陵一般,安妮的眼睛追逐着前方飄過的雲朵,對於即將去拜訪的托斯卡納古堡並沒有太多的概念,惟一知道的是,那裏頭這會住的是卓久勒家族。
在歐洲的鄉道上開車是件十分舒服的事情,一來,這裏沒有擁擠嗜雜車陣人群,二來,天地之間似乎永遠乾淨,沒有因長年在修繕中的道路帶來的塵沙和潮濕的天候,在這裏開敞篷車是一種享受,若在台灣,她不認為她會有足夠的膽識做這樣的嘗試。
黑色積架在綠色的道路中行駛,安妮覷着天邊,頭枕在正踩着油門的傑斯腿上。
一邊開車一邊還得由着個廢物壓在自個腿上,若在以往,安妮會罵那開車的人是個白痴,那躺着的是個懶鬼,可這會她才明白,這樣的動作表示着情人間連片刻都不願分離的親密,是種順愛而滋生的特權。
因為愛,所以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枕在傑斷腿上,而他毫無怨言,事實上,由他一邊開車一邊撫摸着她髮絲、臉頰、耳垂的小小動作,她知道,他樂在其間。
因為愛,所以她不曾再問起,那天夜裏他究竟上了哪以及做了什麼。
因為愛,所以在傑斯要求她請一段假陪他回家時,她聽話照辦。
“你這麼突然跑回家,不怕嚇到家人?”安妮扳玩着他修長的手指頭,卻想起它們滑在自己身上時的感覺……噢,色女!她忍不住紅紅臉暗罵自己。
“不怕,他們被我嚇慣了。”傑斯一逕的淡漠,一逕的用墨鏡及皮衣將自己包緊,她盯着自己的長發在他腿上滑動,心底攀升起驕傲,因為他最熱情的一面只有她見得着。
“小懶貓,別睡了。”傑斯的大掌在她臀上愛撫似地拍了拍。
“為什麼?”她還是懶懶地不想動,“到了嗎?”
“還沒,”他漫不經心,“可是已經看得見碉樓了。”
安妮急急坐直身,然後發出了一聲大叫。
他笑了,“別這樣,寶貝,珍惜你的叫聲,留在夜裏。”
她白了他一眼,卻依舊壓不下興奮,“我知道你家是座城堡,卻沒想過這麼大、這麼壯觀,這麼……”她在腦海中搜尋着適當的形容詞。
“這麼不可思議?”他幫她接了話,見她猛點頭他卻還是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大並不一定代表好,蘋果派,你一定沒試過打掃一座城堡,否則就不會這麼興奮了。”
“為什麼不用魔法?”
“別以為我們凡事均可心想事成,”他敲了敲她的腦袋,“小懶貓,使用魔法是有許多規則要遵守的。”
碉樓入目后依序是城垛、塔樓、門樓,及用粗質石灰岩、碎石子等建構而成的厚實城牆。
“那城牆行多厚?”她好奇的問。
“超過二點五公尺。”
“這麼厚?”她咋舌。
“不厚一點怎麼擋得住敵人的侵略。”
傑斯說得冷淡,安妮卻聽得心驚,突然想起,這樣具有古老歷史的城堡里,肯定也流動着不少古老的鬼魂。
談話間車子已經來到城堡正前方的護城河前並停下,就在安妮期待能在那條約有五十公尺寬的河裏發現鱷魚,可她探頭一望,卻詫然發現河床是乾涸的,蔓生了許多瓜藤類植物,南瓜、西瓜、絲瓜等纏生盤繞着。
“為什麼沒有水?”她轉頭問傑斯。
“為什麼要有水?”他反問,“現在住在裏面的人,已經不需要用護城河來保護了不是嗎?”
“那倒是,”嘴裏雖這麼說,可她眼裏還是有着掩不住的失望,“但一個古堡少了護城河,就像是夜裏的月亮少了星子作伴一樣。”
“很詩意。”傑斯失笑攬了攬她,“等我老媽將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瓜果收成后,我再來幫你變出一潭子水吧,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這種不流通的水,不出一個月包你受不了那味兒的。”
說話間他取出了個小小的遙控器,對準城門按下掣鈕,接下來響起嘎嘎嘰嘰匡噹噹的聲音,一座弔橋緩緩由城門口落下,延伸跨過了護城河在他們面前落定。
在由弔橋啟動而揚起的灰塵里,安妮偏頭睇着傑斯。“這麼先進,連弔橋也用遙控器?”
“新時代里,機械比人工便宜,懂嗎?”
呼嘯一聲,黑色積架躍上弔橋,且以不低於方才一路行來的狂飆速度前進,安妮捉緊着車門把手,暗自祈禱這座中世紀的古堡要夠勇健,才能承受得起鐵制機械的蹂躪。
車子通過了城門,飛掠過前庭和兩座圓形塔樓及一個有着希臘雕像的噴水池,車子最終發出一陣嘎然急響,在中庭的一座游泳池畔霎時停住。
池畔有個撐着大洋傘的小圓桌,一男兩女圍桌而坐,桌上有二隻盛了果汁的高腳杯,此外,還有各盛放着糕點、餅乾、乳酪及各色水果的圓碟。
看得出,在車子進來前,他們正在享用着一頓豐盛的下午茶。
車子停下后,在揚起的風沙里,安妮看見桌旁三人鎮定不變的臉色,他們悠閑自得地啜着果汁,就像這會停在眼前的並不是一部狂飛而來的積架,而只是一隻小蒼蠅。
“爹地、媽咪、小妹。”下了車,傑斯自桌上捉起顆紅蘋果清脆脆地咬了一口,“我回來了。”
跟着下車的安妮吞了口口水,方才傑斯說他的家人早被他嚇慣了,看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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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安妮?”
很慈祥的問句,她點了點頭。
“你是中國人?”
她再度點了頭,不太敢多說話,給老人家的第一印象還是乖巧點好些,雖然,她眼前看到的這對夫妻並不歸屬於“老人家”之類。
她被邀請坐到圓桌旁,相較於她受到的熱烈歡迎,傑靳像個隱形人一樣,除非是問到她聽不懂或不會回答的問題,否則他只是被晾在一邊罷了。
丹奎·卓久勒,是拉齊歐公立醫院的外科主治醫生,傑斯的長相幾乎是他父親的翻版,不過丹奎那歷經滄桑的瞼上卻經常是笑意滿滿的,不像傑斯,孤漠冷傲。
至於傑斯的母親雪莉就更加平易近人了,她和安妮一樣是個普通的人類,卻也愛上了個不同種族的男人。
她是澳洲人,身材高桃,雖慧絕艷卻有股特殊的韻昧。
在安妮的認定里,雪莉的味道是古典清靈,可在丹奎的眼裏,妻子的味道卻是奶油麵包。
“知道嗎?”丹奎笑呵呵回憶,“初次見面時,我就贊她看起來很可口,這也是我會對她一見鍾情、狂追不舍的原因。”
安妮和傑斯的視線隔着幾個人在空中交會,互換了會心一笑。
“夠了吧,老哥,電眼傳情呀?”出聲的是傑斯的妹妹丹妮芙·卓久勒,大家都叫她丹丹,今年十二歲,她的五官或許不及她兄長出色,可卻另有股古靈精怪的韻味相當吸引人。她輕哼了哼,“傑斯老哥,以前你不老說我愛看的愛情文藝片是准垃圾,怎麼這會你卻白個往垃圾堆里鑽?”
“誰讓垃圾堆里住了個叫安妮的女子。”傑斯輕輕一笑,毫不避諱地傾身越過父母,在妹妹瞪大的目光中吻了安妮。
“ㄡ!ㄡ!ㄡ!”
丹妮芙誇大的作嘔聲逗笑了父母。
雪莉傾過身,捉起安妮的手握進掌心。“噢!安妮,天知道我們有多麼開心看到你的出現。”
“是呀!”丹奎接下了話,“就在我們即將要絕望地認定,我們的兒子愛的不是女人之前。”
“爹地,”傑斯淡淡一哼,“放心吧,目前為止咱們吸血族裏還沒出現同性戀的例子。”
“哼!若非安妮,或許你就將會是那破天荒的第一個了。”
托斯卡納古堡處處洋溢着濃濃的溫馨氣息,在在顯示出這個家庭的和樂融融,完全打翻了安妮之前對個吸血鬼家族住在古堡里的刻板印象。
她慚愧地想,她實在是被電影“阿達一族”給洗腦得太嚴重了。
夜晚,丹妮芙窩在安妮休息的客房裏趴在床上看她編着長辮,再盯着她從行李袋裏拎出了泰迪熊。
“好奇怪的玩具熊。”她提起了泰迪熊打量着安妮,“安妮,你是不是因為這隻熊才會愛上我哥的?”
她大笑,“你覺得你哥哥比不過一隻泰迪熊?”
“當然比不過了,”她一臉認真,“泰迪熊的某些精裝限定版可是價值不菲呢。”:’
安妮淺笑將泰迪熊接回,“可在我心裏,這個世界上,”她認真輕語,“只有傑斯才是我惟一想要的。”
“噢!真是浪漫。”
離開了父母兄長跟前,安妮發現這年僅十二的小女孩,其實和天底下所有的少少女—樣渴慕着愛情。
睇着丹妮芙略微失神的夫情,她突然心念一動。
“丹丹,”她喚着她的小名,“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孩了?”
她漲紅臉,先是搖頭繼之是淺淺嘆了口氣。“安妮,你聽我哥提過我在上魔法學校的事嗎?”
安妮點點頭。
“其實,我將來還是想去米蘭學時裝設計。”丹妮芙皺了皺鼻子,“上魔法學校,只是想鑽研出一種可以改變人心的魔法罷了。”
“改變人心?”安妮聽得發愣。
“是呀、是呀!”她說得興奮,臉頰紅撲撲地煞是可愛,“知道嗎?變出有形體的事物、燈光效果或音樂都不稀奇。”
一邊說話她一邊念起咒語輕彈了幾次指頭,突然房裏起了幻化,剎那問安妮彷彿來到了百年前法國貴族的浪漫宮廷,觸目所及全是古董級的典雅高貴家飾,連音響里流泄出的音樂也變了。
有關於此類魔法,傑斯曾向她招供,其實它只是一種障眼術,可它幾近真實,但能持續的時間卻有限,然而看在凡人眼裏,管它有限與否,在需要的剎那它就已然值得了。
“而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安妮猜測着她的意思。
“是呀!”丹妮芙嘆口氣,配合咒語再一個手刀揮砍,眼前物事化為烏有,她睇着她,“我要的,是一種能讓對方愛上自己的魔法。”
好貪心的魔法!安妮略感心驚。
“那麼,你成功了嗎?”
“沒。”她有些泄氣,“目前最大的成效,只可以讓對方愛自己或恨自己一天罷了。”
“一天不夠嗎?”
“當然不夠,”丹妮芙瞪着她像是見着了個蠢蛋,“被愛一天比不曾被愛過更慘,因為你必須在得到后立即嘗到失去的滋味。”
在得到后嘗到失去?
好深奧的話,安妮咀嚼了半天,末了,她決定若換成是她,她會寧可換個男人也好過在這裏死命鑽研魔法,且還得考慮什麼得到或失去的問題。
究竟是哪個幸運或倒霉的男人,得到小丹妮芙的垂青?
有關這個問題安妮已無暇思索了,敲門聲響起,傑斯已經推門進來趕丹妮芙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我睡這裏就成了,我不想動,”丹妮芙將頭趴進被子裏,那模樣就像只將頭埋進沙堆里的鴕鳥,“我真的快睡著了。”
“不想動不難,”傑斯漠漠地聳肩,“我不在意來個橄欖球達陣將你扔出去。’
“噢,你很霸道耶!”她眺起身指着哥哥的鼻子,“人家安妮都不趕我了,你催個什麼勁?再加上我們這座古堡又大又老,安妮夜裏肯定會害怕的,讓我陪陪她不成嗎?”
“不行!”他動手將妹妹甩上肩頭,扛出了房間,將她放下后,他冷冷撂下了話,“安妮有床伴了。”
然後,他在她面前砰地巨響關上門並落了鎖!
“你幹麼要這麼說?”覷着踱向自己的傑斷,安妮忍不住抱怨,“你知道她會怎麼想嗎?”
他撲到她身上在她耳廓舔吮不休,手也不安分地撩起她的睡袍,靈蛇似地鑽入。“由着她,我就是要讓她這麼想,你是我的,誰也不許碰,即使是我老妹也不例外。”
“你很討厭耶!”
她伸手原想推開他的,可她身上的每個細胞卻渴望着他的觸摸,並自作主張地熱烈歡迎着他的到來,於是乎,柔荑在來到他胸前時變了方向,自動向上環緊了他的頸項,為他送上了她熱燙且需索的身軀。
這一夜的托斯卡納占堡,熱得彷彿會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