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傷口再深、再痛,只要不去碰它,慢慢的總會好的。粟凝熬過來了。

近一個月的時間,粟凝從娛樂圈裏消失了。她與梁沛軒分手,和新音文化解除合約,已經是過氣的新聞。她刻意的忽略梁沛軒的消息,可是,有關梁沛軒的事還是陸續的傳來。她知道,他與Carolyn複合了,她並不覺得奇怪,原本他們分手,不過是誘她入陷阱的權宜之計。

不敢想,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問,這樣她才可以不心痛,逃避是她最不願選擇的方式,卻是唯一可以好過點的選擇。

電話鈴聲讓粟凝一驚,她遲疑的接了電話,發現是梁世勛打來的。

(凝丫頭,今天公司周年慶,妳不來嗎?)

「伯父,我已經和公司解除合約了。」粟凝的聲音有些苦澀。

(我知道,可是我很想和妳聊天,妳來吧!)

「伯父,我和沛……我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麼她不想碰的傷口,卻一定會一次次的碰觸?

(那是沛軒的損失,妳是一個好孩子。)

粟凝的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謝謝你,梁伯伯。」

(不管妳和沛軒之間怎樣,我很喜歡和妳聊天。來吧!公司里並不是只有沛軒一個人。)

是啊!並不是只有梁沛軒一個人,Carolyn一定會去的。

她不想去,不想面對梁沛軒,不想三個人相見時尷尬。

「還是不要了,梁伯伯。」

(妳真的忍心讓我這個老頭子失望嗎?)

「梁伯伯,我……」

(來吧,或者我讓人去接妳?)

「不,梁伯伯,我、我再想想。」梁世勛溫和的語氣讓她不忍拒絕,可是她不能去,真的不能!

(好,我等妳來,凝丫頭。)梁世勛很滿意的收了線。

粟凝不知所措的握着話筒。

「姐,是誰?」粟冰很好奇的問。

「是……新音文化的董事長。」

「梁沛軒的爸爸?」

粟凝輕輕的點頭。

「他想幹什麼?」粟冰警覺的問。

「他請我去參加公司的周年慶。」粟凝放下話筒,輕吁一口氣,「沒事的,我不會去。」

「為什麼不去?妳不去,別人還以為妳是怕了姓梁的。妳要去,而且要漂漂亮亮的去,讓別人知道,是姓梁的對不起妳。」

「何苦?」賭氣的事她不想做,做了她也不會覺得好過。別人怎麼看,她不介意,傷心是自己的,只有自己知道。

「什麼何苦?梁沛軒那種人應該千刀萬剮才對。」

粟冰的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她立刻跑去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你是……」

「粟凝在嗎?」

「哦!姐找妳的。」粟冰忙回身。

「路遠?」粟凝驚訝的看着西裝筆挺的路遠。

「梁伯伯已經邀請妳了吧!」路遠淺笑,「我是來做護花使者的。」

「我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去。」

「去!一定要去!」粟冰找出粟凝的晚禮服,「別的宴會可以不去,今天的就一定要去。」

「小妹,妳別鬧。」現在不是意氣用事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明知見到他一定會難過,她何必自找苦吃?

「妳妹妹沒有說錯,妳應該去。」路遠雖然對粟冰沒有什麼印象,不過對她的觀點倒是十分支持。

「對啊,姐。」粟冰將晚禮服塞到粟凝的手中,「或者,妳想找個帥哥陪妳去?不如我給季然哥哥打個電話好了。」

路遠的臉色有點難看。他不是什麼超級帥哥,可是也沒丑得不能見人吧?

「不用了。」她不想讓路遠覺得尷尬,何況季然與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想讓事情更複雜。

「是啊,季然不會比我更合適。」路遠的話似乎有弦外之音。

粟冰將粟凝推進房裏,「那還等什麼?姐,快去換衣服。」

該面對的,終究是逃不掉啊!

二十分鐘后,粟凝出了房間,精緻的水藍色細肩帶晚禮服,銀色的細高跟鞋,長發柔順的散在肩后,臉上淡淡的妝卻顯得她分外的蒼白。

「姐,還有這個。」粟冰為粟凝戴上項鏈,深藍色的寶石煉墜垂在她的胸口。

「不要,我不習慣。」粟凝想取下項鏈,她太清楚這樣會把人們的目光吸引到胸前。她只想平靜的參加這次宴會,不想成為焦點。

「不,這樣很好。」路遠瞇起眼睛打量着粟凝,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梁沛軒也一定沒有。這樣也好,更符合他想要的效果,「有妳為伴是我的榮幸。」

「當然是你的榮幸。」粟冰說得有些自豪。

「走吧!」路遠帶着一絲笑意對粟凝說道。

去參加宴會,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粟凝有些猶豫了。

「快點啊,姐。」粟冰將粟凝推出門。

粟凝輕輕嘆了一聲。

「妳恨沛軒嗎?」路遠開着車,突然開口。

恨他嗎?他是一個商人,欺騙利用她只是他達到目的的手段。這樣的人,她不足沒有見過,也不是認不清,她卻還是一頭栽了下去,讓自己傷得凄慘。要怪就怪目己太,太快付出自己的真心。可是,不恨嗎?她沒有那麼偉大,畢竟傷心的人是她。

粟凝看着車窗外的夜景,沒有說話。

「如果妳恨他是因為他騙了妳的話,我可以告訴妳,追妳的主意是我出的。」

粟凝一驚,看向路遠,「不可能。」

「為什麼?」

「你是一個執着於愛情的人,怎麼可能用愛情作為謀取利益的手段?」粟凝本能的去排斥這樣的可能性。

「我說的是事實,主意是我出的,只是我的目的不是利用妳謀取利益。」

粟凝苦笑,「我以為我看人的眼光很准,原來是我太自以為是。」她以為路遠是一個愛得深沉的人,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商人。

「我的目的很簡單,分開沛軒和Carolyn,讓他追求妳,不過是一個借口。」

「你還是利用了我。」粟凝的語氣很淡。

「是的,我的確利用了妳,我沒有想到妳會愛上沛軒。」

是啊!是她太傻,以為是愛情,卻原來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

「其實,你們既然相愛,最初的目的又何必計較呢?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嘛。」

「他並不愛我。」而她,也決定忘記他,抹去他留在她生命中的一切痕迹。

「誰告訴妳的?沛軒嗎?他只會嘴硬,他的話多半信不過。」

「他的話的確信不過。」在知道真相之後,她已經深刻體會到這一點。在離開他之前,她曾讓他選擇,如果他是愛她的,他就不會選擇另一個人。

「沛軒是愛妳的,妳應該清楚的。」

「我不清楚,太多的虛假了,我還可以相信誰?」粟凝看着路遠,「即使是你,我也開始懷疑了。」

路遠笑道:「沛軒說,妳悲傷的眼眸讓他失眠,現在我相信了。」從沒有好好看過粟凝的眼睛,可是她悲傷而失望的眼眸的確會令人心碎。

「沒有用的,路遠。」粟凝輕輕一嘆。

「什麼沒有用?」路遠有些胡塗。

「如果你希望我原諒他的話,沒有用,我不會原諒他;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再度讓他和Carolyn分開,也沒有用,因為你已經沒有讓他追求我的理由。」

「我以為女人在面對真愛時,總是充滿着勇氣與毅力。」

「在面對真愛時或許是,可是,既然知道是虛假的,又何必拼儘力氣卻換得傷痕纍纍呢?」

「那麼,我呢?我出了一個餿主意,傷害到妳,妳可以原諒我嗎?」

「我已經不想追究了。」她幽幽的說。

「為什麼?為什麼可以原諒我,卻不可以原諒沛軒?差別在哪裏?」

差別在哪裏?因為梁沛軒才是真正讓她傷心的那個人。

路遙一語道破:「因為妳還愛他,對嗎?」

粟凝將頭轉向窗外,在被欺騙之後仍然愛他?那她的愛是不是太廉價了?

周年慶的宴會地點選在公司的宴會大廳,佈置得相當精緻,甚至有一點奢侈,公司大大小小的成員都在受邀之列。

公司外一些記者想進入宴會現場,全被保安人員攔了下來,據說是董事長的命令,沒有受邀者不得進入,記者們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什麼意外的事情會發生。

意外果然出現了。傳言與梁沛軒分手的名經紀人粟凝現身了,而且是挽着新音文化的副總走進宴會大廳的。情況實在詭異,因為不久之前他們還看見梁沛軒與飛天影業的策劃總監Carolyn一起走了進去。一道三角難題已經很難解,現在又多了一個路遠,很複雜,也很有趣;閃光燈一下子集中到粟凝與路遠的身上。

「快點走。」路遠攬住粟凝的肩,衝過記者的包圍,快步走進大廳。

對路遠的親密動作粟凝雖然有點排斥,可是因為路遠是好意,她也不好拒絕,只能由他去。

進入大廳,粟凝就看到梁沛軒,毫不意外的,Carolyn站在他的身邊。儘管已經預見到這樣的場面,可是真的面對,她的心底還是會不舒服,所以她匆匆的轉開視線,不再去看他與Carolyn的親熱模樣。

「妳準備一直這樣沉着一張臉嗎?」路遠附在粟凝的耳畔低聲問。

粟凝看向路遠,淺淺一笑。

「這樣就好多了。好多人都在看着妳,妳可以傷心,但絕不是在這裏。」

傷心是一個人的,不需要讓別人看見,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她想,她有些明白為什麼路遠在經歷那些之後,卻依然看起來那麼開朗的原因。

路遠不是壞人,儘管他設計了梁沛軒,利用了她;可是,她沒辦法討厭他。

「謝謝你。」粟凝說得很真摯。

「粟凝姐。」顧盈心走來打招呼,簡單的黑色禮服掩不住她的性感誘人。

「妳的新專輯成績怎樣?」

「還不錯。」顧盈心淺笑。

「恭喜妳,我知道妳會成功的。」

「我的成功是靠粟凝姐得來的。」顧盈心與其他迅速走紅的明星不同,她沒有不可一世的氣焰,她對現在的生活總是抱着一種感恩,謙虛謹慎。

「我的作用只是發掘妳,成功還是要看妳自己。」粟凝不敢居功。

「粟凝姐,妳為什麼要離開公司呢?我很想妳,真的。」

粟凝只是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走,過去問候一下樑伯伯。」路遠替粟凝解圍,然後很自然的讓粟凝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梁伯伯。」儘管尷尬,粟凝還是走到梁世勛的面前,同時不得不面對梁沛軒和Carolyn。

Carolyn是美麗而性感的,而她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個醜丫頭。

「凝丫頭,妳來晚了,錯過了我的致辭。」梁世勛笑得很和善。

「梁伯伯,這不怪她,是我耽誤了些時間,她換衣服已經是很快了。」路遠好心的為粟凝開脫。

「沒關係,能來就好。」

「沛軒,你來得倒早。」路遠狀似無意的打招呼。

「我不像你這麼忙。」梁沛軒的口氣不大好。

路遠無所謂的聳肩。

梁世勛微微皺眉,「凝丫頭,妳瘦了。」

「是嗎?」粟凝淡笑着回應,梁世勛的關心讓她感動,

「梁伯伯,現在流行減肥的。」路遠開玩笑道。

「減肥?」梁世勛對路遠的話顯然有質疑,「凝丫頭,妳已經很瘦了,實在沒有必要減肥。」

粟凝苦笑,「我沒有減肥啊,梁伯伯,你不要聽路遠亂說。」

路遠只是笑,「喝什麼,我幫妳拿。」

「什麼都好。」粟凝無所謂的說道。

路遠去餐桌那邊為粟凝拿了一杯水果酒,粟凝接了過來,不敢去看梁沛軒,只是低頭淺啄了一口。

曾經,酒是她的禁忌,如今喝來,酸酸苦苦的,倒有點像是她現在的心情。

「陪我跳支舞吧!」路遠向粟凝伸出手。

曾經,梁沛軒也這樣向她邀舞。

那一晚,她將自己給了他。

「我不會跳。」粟凝淡淡的應道。她抬起頭,看見梁沛軒的目光,一種悲傷而憤怒的目光;他在悲傷什麼?憤怒什麼?

「那我們出去走走。」

「我……也好。」她想從梁沛軒的身邊逃開。

來不及多想,路遠已經牽起她的手,慢慢的向大廳外走去。

身後有人急匆匆的走來,拉起她的手腕向外走。是梁沛軒!

粟凝想甩開手,可是,她越是掙扎,他握得越緊。

「放開我!」粟凝低低的喊。

「休想!」梁沛軒不顧周圍訝異的目光,拉着粟凝出大廳,一路上樓進了他的辦公室,砰的一聲,狠狠關上門。

「夠了,放開我。」粟凝雙手抵住梁沛軒的胸膛,用力的推開他。

「我不會放開妳。」再也不會了!

「你要怎樣?我不過想忘記你,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不讓我好過一點?」

「放過妳?那妳為什麼要在這裏出現?妳明知道我一定會在這裏的,妳還是來了,妳還敢說妳想忘記我?」他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那麼輕易就將他遺忘。

「我不想來的,真的不想,如果不是梁伯伯一定要我來……」

「妳以為我不想忘記妳嗎?」不讓粟凝說完,梁沛軒已經再度開口,語氣急切而混亂,「妳以為我希望遇到妳嗎?妳已經讓我的生活亂成一團,妳真的以為妳那麼無辜嗎?」

那應該是她說的話吧!明明受傷的人是她,為什麼一切又成了她的錯,而他卻成了受害者?

「既然這樣?你何苦再把我和你牽扯在一起?」是他的錯也好,她的錯也罷,她無力再去深究,忘記彼此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不是嗎?

「我們早就已經牽扯在一起,早就糾纏不清。」梁沛軒俯身去吻粟凝。

「不。」粟凝偏開臉,不讓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用盡全力逃離他的懷抱,「我們已經分手了,不再有任何關係。」

「好,那妳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否則,我們永遠會糾纏不清。」梁沛軒向粟凝伸出手。

「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東西?」離開他,她帶走的只有一顆破碎了的心;她沒有虧欠他,甚至連違約金都給了他,他還想向她要什麼?

「妳有,也許妳並不知道。」

「你--」粟凝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她終於還是逃不過酒精的荼毒,伸手用力按住太陽穴。

「明知道不能喝酒,妳何苦自找苦吃?」梁沛軒將粟凝拉坐在椅子上。

自找苦吃?沒錯,她就是在自找苦吃。知道酒喝不得,卻還是喝了;知道梁沛軒不是她要得起的男人,她還是陷進去了,從頭到尾,錯的那個原來是她。

「原諒我吧!我知道妳是愛我的。」梁沛軒的語氣緩和下來。

粟凝突然笑了一下,苦苦澀澀的,「你在用我的愛勒索我嗎?相信你是胡塗透頂,愛上你更是愚蠢至極;你認為我還會做任何讓自己後悔的事嗎?」

「我的確是做錯了,可是,妳就不能給我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嗎?忘記以前的事,我們重新開始,我不是新音文化的總經理,妳也不是經紀人。」

「我也希望,這樣我就不會遇到你。」也就不會有失落和傷心。

「粟凝,相信我,我不想傷害妳。」他一直希望把對她的傷害減少到最小,他不要她恨他,不要她離開他。

粟凝淺笑,「我相信你。」

「那麼為什麼不可以原諒我?」

「如果你要的只是我的原諒,好,我原諒你。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開我了?」不要再逼她了,這已經是她可以退讓的極限。

「既然可以原諒我,為什麼還要我放開妳?」他不可以放開她。這些日子,他的生活全亂了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直到粟凝再次出現,才讓他明白,原來是因為她的離去,原來他是離不開她的。

路遠說得對,他認真了,在追求她的路上,他投入了太多,自己也栽了進去。

「原諒你,是因為我不想再追究自己究竟落入了怎樣可笑的一個陷阱;讓你放開我,是因為我們沒有在一起的理由。沒有愛情,我們為什麼還要在一起?」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她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誰說沒有愛情?我是愛妳的。」他也曾以為他可以雲淡風輕的忘記與她的一切,他也曾以為他與她之間只是一場欺騙;可是當她站在他面前,當他的心再度因她的蒼白而發痛,他才明白,他是愛她的,一直是。

「是嗎?」

「粟凝,妳到底要我怎樣做?妳說過的,只要我肯說愛妳,妳就會相信我。」

「我很傻,所以我被騙。一個人如果在受了一次教訓之後仍然不知悔改,那豈不是太笨了?」

「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是,我欺騙了妳,我接近妳是另有所圖,可是,這並不表示我不會真的愛上妳啊!那的確是一個陷阱,讓我也陷了進去,而且陷得不比妳少。」

「那麼,Carolyn呢?如果你是愛我的,她又該如何?」粟凝的笑容有些冷。

「我只是……」梁沛軒一時語塞。

「或許男人的心很大,可以同時容納很多的女人,但是,女人的心很小,一個男人就已經是全部了。分割之後的愛,你認為還可以稱之為愛情嗎?」

「我並不愛她,會和她複合,是因為我害怕沒有妳之後的孤獨,害怕看到任何與妳有關的東西,我不敢回公寓,因為隨時隨地都可能想起妳。」

多麼動聽的話!但是要她如何再相信他?她又怎麼知道這不是另一個陷阱的開始?

「別再糾纏下去了,這樣,你我都不會快樂。」

「沒有了妳,我一樣不會快樂。」梁沛軒握緊粟凝的肩。

「那麼,至少給我機會擺脫這場惡夢,讓我可以快樂一些。」她的肩被他握得有些疼,她挪動着身體,卻掙脫不掉他的箝制。

「不要那麼固執,好不好?」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她還想要他怎麼樣?

「我一直都是一個固執的人。」她的心結沒有辦法打開,沒有辦法相信他是愛她的。

「想擺脫我是嗎?好,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我拿了你什麼東西?」為什麼他口口聲聲向她索討?她究竟虧欠了他什麼?

「妳會想到的,總之,在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之前,我們永遠都會糾纏不清的。」梁沛軒說得篤定。

為什麼不告訴她,她究竟虧欠了他什麼?她不想糾纏不清,真的不想;她想要的不過是平靜的生活,然後慢慢的忘記他。

粟凝站起身向門邊走去,如果他有意糾纏,那就糾纏下去好了,總有一天他會倦的。

「妳就這樣離開?」梁沛軒拉住粟凝,皺眉問道。

「不然怎樣?」粟凝反問。

梁沛軒快速的脫下外套,披在粟凝的肩上。

粟凝躲閃着,「我不需要。」

「不,妳需要。」梁沛軒不容許粟凝的拒絕。

「我們不應該這麼親近。」

「比這更親近的事,我們也做過了,不是嗎?」梁沛軒有些口不擇言。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很無恥,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忍受別的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粟凝握緊拳,不讓眼淚流下來。他沒有必要提醒她,她為他的欺騙付出了多少。

砰!砰!沉重的敲門聲響起。

「沛軒,你在裏面嗎?」路遠在門外高聲叫道。

「路遠!」粟凝彷佛是盼到了救星,立刻高聲回應。

梁沛軒的手擋在門上。

「讓我出去。」粟凝的聲音像是在抗議,又像是在哀求。

「記住,在妳把我的東西還我之前,我會一直纏着妳。」

這句話在粟凝聽來像是詛咒,詛咒她掉入一個不可救贖的地獄之中。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門外是路遠以及許多公司的員工。

梁沛軒就這樣突然將粟凝帶離了大廳,其詭異可想而知。好在沒有記者在場,否則又會是一則新聞。

「路遠,我要回去了,你可不可以送我?」粟凝不知道自己應該向誰求助,只能找帶她來的路遠。

「好,我送妳。」路遠扶住粟凝。

她看起來很不好,似乎馬上就要暈倒。不知道沛軒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他只是想讓兩個人和好而已,並不是想加深兩個人之間的傷害啊!

「妳的手很涼。」路遠的聲音很低。

「Leo!」Carolyn一聲驚呼。

粟凝來不及反應,路遠已經被拉開,梁沛軒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肚子上。

「沛軒,你怎麼回事?」路遠躲閃不及,又吃了一拳。

「你還敢問?」梁沛軒臉上青筋暴露。路遠比他自己還清楚他對粟凝的心意,居然還在他面前和粟凝表現親密。

「喂,你夠了吧?」路遠抓住梁沛軒又將落下的拳頭,「真的打起來,你不是我的對手。」他不還手,是因為他是他的朋友,可是並不表示他會一直任他打下去。開什麼玩笑,他好歹也是得過搏擊比賽冠軍,再這樣下去,他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混蛋!」梁沛軒對路遠的警告置若罔聞。

「喂!」路遠一拳砸在梁沛軒的臉上,頓時一片青紫,「粟凝已經走了,你還打!」

梁沛軒突然住了手,狼狽的在人群中搜尋粟凝的身影。

她走了,或許,她又將他做的當作一場騙局、一場鬧劇。

「你這算什麼,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她有她的自由,你有什麼權利千涉?」路遠的聲音很低,只有梁沛軒可以聽到。

又是一拳,直砸在路遠的臉上。

「你做什麼?」路遠大叫。

「夠了,沛軒!」梁世勛大聲的喝止梁沛軒。

路遠說對了,他已經沒有干涉她自由的權利;可是,他不想放手、不想失去她。

一場宴會不歡而散,識趣的人早早的就離開了,誰都看得出來梁沛軒的心情有多差。

Carolyn也離開了,走之前對梁沛軒留下一句:「如果有話對我說,打電話給我。」

路遠沒有走,臉上的瘀血痛得他齜牙咧嘴。

梁沛軒怒瞪着路遠,沒有一絲歉意。

「你別這麼看我好不好?我對粟凝沒有任何的企圖,是梁伯伯要我去接粟凝的。」他真的是很冤枉啊!

「的確是我讓路遠去的。」梁世勛為路遠拿了化瘀的藥膏,「我不知道你和凝丫頭之前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原本不是很好嗎?我以為你終於找到一個適合你的女孩,可以定下心來,可是怎麼又突然分手了?」

「爸,有些事,您並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但分手的理由呢?難道她不適合你?」

「是我的錯,讓她傷心,或許是我不適合她。」

「凝丫頭說的?不會,她不會那麼說的。」梁世勛倒是說得很肯定。

「您怎麼知道?」

「那丫頭愛你,我看得出來。」

「是嗎?」有多愛呢?他懷疑他在粟凝的心中究竟還有多少分量,如果愛他,為什麼不肯原諒他?為什麼不肯相信他?

「你和女孩子同居的事,我一直都不贊同,我以為粟凝是一個輕佻的女孩子,否則怎麼會和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同居,所以我讓你帶她來,我希望可以勸她離開你。那天在書房,我把話說得很難聽,我告訴她梁家不會接受一個隨便的女孩子進門,所以,她沒有飛上枝頭的機會。

她聽了我的話,只對我說:『您很愛沛軒,所以不想讓他的生命中有任何的瑕疵,可是我也愛他;您愛他,因為他是您的兒子、您的血親,我愛他,卻是將他當作我的全部生命。』我被她的話打動了,那天在書房裏,我向她講起許多你的事,你的童年、你的優秀……她聽得很用心,眼裏滿是幸福的光芒,我相信她是愛你的。」

梁沛軒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酒杯。

梁世勛語重心長的說:「凝丫頭愛不愛你,你自己不清楚嗎?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應該最了解。」

「如果不愛你,她不會把自己交給你的。」路遠低低的接了一句。

酒杯碎在梁沛軒的手中,一掌的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路遠拿了乾淨的餐巾,纏住梁沛軒的手。「你這是何苦?」

「不管你究竟做錯什麼,凝丫頭會原諒你的。」

會嗎?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他已經打動不了她了。

「不然,我去勸勸她?」路遠詢問道。

「不必!」梁沛軒再度瞪向路遠。

路遠聳聳肩,「那就算了。」

既然是他造成的傷害,就讓他自己來彌補。

只要粟凝依然愛他,他總會重新贏得她的。現在他實在不想花精力去提防其他男人對粟凝的用心,即使路遠也不行,所以,路遠的「好心」,他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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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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