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偶像劇「救贖天使」的拍攝進行得非常順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進入後期製作,而顧盈心的同名專輯也在錄製當中。
「這麼晚了,還要去哪裏?」
「約好和盈心見面的。」粟凝邊收拾着宣傳計畫,邊對梁沛軒道。
「會談到多晚?」以為一切進展順利,她就會閑下來,結果她依然忙碌。
「很難說,如果太晚,我就不去你那裏了。」
「不行,沒有妳我睡不着。」習慣擁着她,嗅着她的體香,他才可以安心入眠,他知道這是一種壞習慣,可是習慣已經養成,他也無心去改。
「那我盡量早些回去。」粟凝印下一吻,匆匆離開。
粟凝離開沒有多久,Carolyn突然造訪,讓梁沛軒大大吃了一驚。
「妳怎麼會來?」他與她一直是電話聯繫的,她怎麼會突然跑來公司?
「想知道你有沒有想我啊?」她走到梁沛軒的面前,「我們快有兩個月沒有聯絡了。」
有那麼久嗎?這一段時間他只想着新劇的事,幾乎已經忘記計畫這回事。
「你的新劇已經殺青了,不是嗎?」Carolyn半倚在桌上,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現出關心。
「是啊。」
「那麼,你與那醜丫頭的問題什麼時候解決?」
「妳很着急嗎?」梁沛軒一笑,「不怕妳的老闆撤妳的職嗎?」
「為什麼要怕他?他是沒有膽量惹我的。」
「妳有他的把柄?」梁沛軒微微皺眉。
「你說呢?」Carolyn笑問。
她做得到,她有這樣的能力。
「別逃避我的問題,給我一個答案。你和那個醜丫頭什麼時候才會分手?」
「那麼急做什麼?」他皺眉頭反問。
「你的目的是讓粟凝簽約,現在她已經簽約了,問題解決了,你還在猶豫什麼?」Carolyn有點咄咄逼人。
「新劇才剛殺青,顧盈心的宣傳還需要她。」
「她已經簽了約,你怕她會違約嗎?」Carolyn冷笑,「不如就今天吧!」
「什麼?」
「把我們三個人的問題解決。你若不和粟凝分手,我們就此一刀兩斷,別再糾纏不清。」Carolyn說得沒有絲毫猶豫。
「何必呢!妳應該清楚的,妳才是我需要的女人。」梁沛軒輕笑。
「既然這樣,就和那個醜丫頭分手吧!」Carolyn不肯放鬆。
「Carolyn,是不是一定要這樣?」與Carolyn分手,不是他預期的結局,美麗精明的她原本就是他選定的女人,他與粟凝只是一場精心排演的戲。
「捨不得?」Carolyn挑眉反問。
「有什麼捨不得的!」梁沛軒冷冷一笑,「我和她不過是一場騙局,目的已達到,我自然是要和她分開的。」
啪!外面有東西掉落的聲音。
「有人?」梁沛軒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粟凝聽着他們的對話,驚得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天!她好傻!她以為他愛她,以為他需要她,原來他不過是利用她來成就他的事業。
他設下一個愛情陷阱等待她走進,而她一步一步的走入陷阱而不自知,還自以為得到幸福。幸福啊!如今看來,卻是那樣的可笑。
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不知道碰掉了什麼,啪的一聲,讓她一驚。
「粟凝?」
她茫然的睜大眼,看着從辦公室走出的梁沛軒。
「我的行動電話忘記帶走了。」粟凝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
「妳聽到了?」梁沛軒看着粟凝蒼白的臉色。
「我和盈心約好了,很趕時間。」粟凝匆匆的逃走,連行動電話都忘了帶。
她是在逃,因為她不想面對,她希望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當夢醒了,她依然還擁有他,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她的心好痛,痛得她沒有辦法呼吸。
一路跑出新音文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沒有了目標、沒有了方向,一切都變得迷茫。
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不愛她,卻依然可以說出深情款款的情話;不愛她,卻依然可以緊緊的擁着她、吻着她。
她也曾猶豫懷疑,可是他的愛來得太快、來得太霸道,讓她來不及多想就一頭栽進他的陷阱。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原來,下起雨來了。她已經痛得忘記哭泣了,天又為什麼流淚呢?
粟凝就這樣走着,直到發現自己站在梁沛軒公寓的樓下。原來,世界這麼大,她想停棲的依舊是他的懷抱。
她應該怎樣做?知道一切是一場騙局,她是不是應該離開,就此忘記他?可是,她舍不下他;那麼,她可不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然而在面對殘破的愛情時,她原來也同其他女人一樣的猶豫、懦弱。
或許,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她想知道他是否曾經愛過她,他眼中的深情是否也是一種偽裝。
她艱難的定上樓,開了門,卻發現梁沛軒已經回來了,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陰沉。
「妳……』梁沛軒原想說什麼,在看清粟凝濕透的衣服之後,直接拉起她的手,將她推進浴室,「先洗個熱水澡,我有話要對妳說。」
她想她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可不可以不要聽?」她的聲音有些啞。
「妳先去洗一下吧!」
粟凝獃獃的站着,不動,也不說話。
「好,妳不去洗的話,那就現在說。」
「不要。」粟凝本能的迴避。
「妳聽見了,是不是?」梁沛軒的眉頭皺了起來。
應該如何回答?否認,一切從頭開始;還是承認,就此一拍兩散?心中起起落落,最後說出卻是--「為什麼?」
「妳不是已經知道了,何苦還要問我?」
「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粟凝的聲音飄忽。
「告訴妳什麼,為什麼騙妳,怎樣計畫追求妳?」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即使這是一場騙局,我還是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用過真心。」
梁沛軒沉默以對。
「好吧,你現在只要告訴我,在我和喬小姐之間,你究竟怎樣選擇?」這樣,他是不是回答得容易一些?
梁沛軒依然還是沉默。
「你不會放棄她,對不對?」粟凝輕輕的笑了,「我應該猜到的。」
「粟凝,我不想騙妳的。」
「不想?難道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所有的欺騙都是不得已?」粟凝的笑容僵在唇邊,「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經騙了我那麼久,為什麼現在卻不肯再騙我一次?因為,她已經對你下了最後通牒,對不對?」
梁沛軒不知如何回答。騙局被揭穿了,他又何苦再做沒有意義的掩飾!她知道了一切就會離開他,這是註定的結局,他早已預見,只是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臨。
「我原本還在想,如果你肯說愛我,我就相信你真的愛過我,可是……」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也好,至少不必再做傻瓜。」
粟凝吁了一口氣,「我不會再到新音文化了。」
「妳和新音文化有合約的。」
「那麼,我賠償違約金好了。」
「那是一大筆錢。」
「的確是。」粟凝轉身進了卧室,匆匆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原來,一個皮箱就可以劃清他與她的世界,他們之間的關係竟是這樣薄弱。
梁沛軒伸手擋住欲離開的粟凝,「為什麼?妳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躲開?」
「你以為我還有勇氣每日面對你嗎?」粟凝含淚的眼眸格外的清亮。
在這樣的目光下,梁沛軒有些瑟縮。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讓我出去吧。」
「粟凝。」他不舍,可是,他有資格挽留她嗎?
「你希望我原諒你嗎?」粟凝苦笑,「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原諒你的。」
梁沛軒頹然的放下手,看着粟凝走得堅決的背影,她甚至沒有回頭。
這樣也好吧,他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而今她自己知道了真相,他也不必再終日背負着欺騙她的內疚了。她比他想像的要堅強多了,沒有咒罵、沒有哭喊。
他明白,他對她終是造成了傷害,否則她不會那麼怨恨他。
他終於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而「粟凝」這個名字也會如一抹輕煙,靜靜的飄入他的生活,又匆匆的飄散。只是,為什麼他的胸口會痛?
粟凝沒有來公司,梁沛軒知道,她不會再出現了;路遠似乎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梁沛軒不想說,他也就沒有問。
下午,秘書說有人要見他,梁沛軒還來不及問是誰,一個年輕的女孩就衝進他的辦公室,她的身後是來不及擋人的保全人員。
「我是粟冰,粟凝是我姐。」一開口,粟冰就語氣不善的自報姓名。
梁沛軒讓秘書和保全人員都離開,關上門才對粟冰道:「我是梁沛軒。」
「找的就是你。」粟冰手一揮,清楚的掌痕印在梁沛軒的臉上。
梁沛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等着粟冰開口。
「這一巴掌,是替我姐姐賞你的。」粟冰甩着發疼的手說。
「她好嗎?」
「你認為她會好嗎?」粟冰反問。
是啊!他傷害了她,卻反過來問她好不好,豈不是太諷刺?
「這是我姐姐讓我送來的。」粟冰啪的一聲將支票拍在梁沛軒的桌上,「你還真是狠,這麼大筆的違約金,幾乎是我姐的全部積蓄。騙完了人,還不忘狠狠的敲上一筆。」
「我並沒有讓她付違約金。」他只是希望她可以留下,留在新音文化。
「別不要!如果這些錢可以換得與你毫無瓜葛,倒也是值得了。」
「粟凝讓妳告訴我的?」那不是粟凝的口吻,她永遠都不會傷人,即使被人傷害了。
「你以為我姐現在還有力氣說話嗎?」粟冰的眼中滿是憤恨的目光。
沒有力氣說話?梁沛軒的心一緊,「她怎麼了?」
「與你無關。」粟冰轉過身,「記住,從此以後,你和我姐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再去騷擾她。」
梁沛軒抓住粟冰,「粟凝病了,是不是?」昨晚她淋了一場雨,又渾身濕答答的離開,難保不生病。
「你聽不懂嗎?我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粟冰定出辦公室,狠狠甩上門。
沒有任何關係?真的是斷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
「怎麼回事?」路遠見粟冰離開,進來問,「粟凝的妹妹怎麼會來?」
「我和粟凝分手了。」很簡單的一件事。
路遠直覺認為不可能。「分手?開什麼玩笑?」
「我從不拿這件事開玩笑。」
「為什麼?」
梁沛軒苦笑,「計畫是你定的,別告訴我你忘記了。」
「我當然記得,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樣有什麼不好?一部偶像劇,一個新人,再加一筆巨額違約金。我們的收穫不小。」他慘澹一笑。
「沛軒,你不是在說反話吧?」
「我為什麼要說反話?我終於解脫了,不是嗎?」
「有一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路遠的表情相當的嚴肅。
「什麼事?」何必擺出那麼嚴肅的表情,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嚇到他的?
「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追求粟凝嗎?你認為我真的會因為公司讓你去欺騙一個女人嗎?」
「什麼?」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一直以來,我都不看好你和Carolyn。雖然你們交往了七年,可是我總認為,有一天你或許會明白她並不適合你,可是你們突然決定要訂婚。」
「所以,你讓我去追粟凝,與Carolyn分手?」
路遠點點頭,「據我所知,粟凝與Carolyn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人,與她接觸之後,你也許就會明白Carolyn不適合你;但是我沒有料到粟凝真的會接受你的追求。」
「沒有料到?」梁沛軒冷冷一哼,「當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告訴你粟凝沒有談過戀愛,這一點我沒有騙你,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並不表示沒有人追求,以粟凝的名氣,追求她的人不少,只是她一直沒有接受而已。」
「所以……」
「所以,我以為你的追求會以失敗告終,這樣對粟凝並不會造成什麼傷害。沒想到她接受你了,我一直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後來我發現,粟凝會接受你,是因為你認真了。」
「認真?」他何時認真過?愛情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
「你沒有發現嗎?你對粟凝的佔有欲多麼強烈,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她。」
「她是我的女人,其他男人當然不可以對她有企圖。」梁沛軒答得理所當然。
「就是這樣,她是你的女人,你根本已經認定她在你生命中的位置。」
「路遠,你又想怎樣?我說過,我要回到從前的生活。我可以不計較你設計我,但不要再自以為是的千涉我的生活:誰適合我,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自己清楚。」
路遠目光灼灼的看着梁沛軒,「你真的清楚嗎?」
「夠了!粟凝已經是一個過去式,我不想再提。」他懊惱的低吼。
「過去式?你真的這麼認為?」
「計畫是你想的,你應該料到會有今天的結局。」梁沛軒氣急敗壞。
「別總用計畫來當借口。沒錯,計畫是我定的,追求粟凝的卻是你,投入了多少,你自己應該清楚。」
「你嫌我還不夠煩,是不是?」
「沛軒,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放手,粟凝也許就屬於別人了。」路遠沉重的一笑,「你能忍受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嗎?」
「夠了!出去!」他真的受夠了!受夠了路遠咄咄逼人的語氣。他以為他是誰,上帝嗎?他以為他真的了解他嗎?
「現在你是不是還會說粟凝已經是一個過去式?你是不是還能回到你以前的生活?」路遠的語氣倒是很平靜。
梁沛軒隨手拿起桌上的墨水瓶朝路遠丟過去,瓶子在路遠的腳邊碎裂。
「承認吧,沛軒,你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你放不下。」路遠留下一句話,匆匆的關門離開。
放不下?他怎麼會放不下?只要給他時間,他總會適應以前的生活。至於粟凝,已經與他無關,是不是會屬於別人、是不是會在別的男人懷裏,他也無權過問,對不對?該死的!
路遠的話像是詛咒!他以為他可以安心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他以為分手就是一切的結束,他以為可以將粟凝存在過的記憶徹底抹去了,可是……他錯了!粟凝已經滲透進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粟凝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可是她的聲音暖暖的,可以讓整間屋子都溫暖起來。如今沒有她輕柔的聲音,空氣似乎一下子凝滯了,公寓裏靜得可怕。
卧室還是粟凝喜歡的藍色,床頭還放着他與她的合影,而衣櫥里原本屬於她的空間已經空了出來,床畔也失去她的溫暖。
路遠說對了,他已經適應粟凝的存在,她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如今要硬生生的將她從他的生活中剝離出去,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然而,他總要適應,總要習慣的,他是梁沛軒,新音文化的總經理,他的女朋友是Carolyn,這才是他的生活。
沒有打電話,梁沛軒就直接到了Carolyn那裏。她只是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出現。
「妳知道我會來?」梁沛軒疑惑的問。他從不否認Carolyn聰明,可是她絕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知道你和粟凝分手之後會寂寞。」Carolyn將梁沛軒按坐在沙發上。
「妳知道?」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在我和她之間,你必然會做一個選擇。」
「妳確定我會選擇妳?」
「我為什麼不確定?」她笑得不屑,「你會因為一個醜丫頭捨棄我嗎?」
自信是Carolyn的迷人之處,如今,她的說辭卻異常刺耳。
應該說什麼呢?說Carolyn了解他嗎?或者是因為Carolyn與他是一類人,不會為了所謂的「愛情」毀棄原本的生活:何況,愛情究竟是什麼,他甚至還不清楚。
「喝什麼?紅酒還是咖啡?」酒紅色的睡衣讓她看起來性感迷人。
酒紅色不是粟凝會選擇的顏色,她喜歡的是清新的藍與白。為什麼會想起她?她已經成為過去了,他應該將她的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
「咖啡吧,沒有咖啡因的那種。」梁沛軒煩亂的回應。
「Leo,你在為難我嗎?哪裏有你說的那種東西?」
是啊!沒有咖啡因的咖啡是粟凝特地託人買的,Carolyn又怎麼會知道有這種東西?
又是粟凝……天!他快要瘋了!
「紅酒吧!」他已經很煩了,可不想一夜無眠。
Carolyn為梁沛軒倒了紅酒,遞給他,一轉身坐在他的腿上,「在想什麼?想那個醜丫頭嗎?」
「別再提她。」粟凝應該是被遺忘的記憶。
「是不是我不提,你就不會想呢?」Carolyn仍在笑,笑容有些難以捉摸。
粟凝永遠不會有這樣的笑容,她的笑容永遠真誠,永遠溫柔,她的心很單純,所以她包容別人、關心別人……又錯了!他又在想她!
Carolyn的手指沿着他的眉心,畫過他的鼻,點在他的唇上。「怎麼?在我這裏,你也忘不了她嗎?」
他以為他到了Carolyn這裏,就可以將粟凝從他的心中抹去:他以為在這裏,他就不會覺得寂寞,他以為……一直以來,都是他自以為是的「以為」,他以為寂寞是因為粟凝的突然離開,其實寂寞一直存在他的生活之中,只是他已經習慣而不自知,粟凝的出現,讓他短暫的告別那種寂寞而已。
「沒有關係,我會讓你忘記她。」Carolyn吻上樑沛軒的唇。
Carolyn的吻火辣而嫻熟,不似粟凝的青澀害羞。
老天!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粟凝?她究竟在他身上下了什麼蠱?
梁沛軒心煩的推開Carolyn,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她站起身,驚訝的看着梁沛軒。
「那個醜丫頭是怎麼做到的?」她的語氣不是妒忌,不是生氣,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也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他的腦子裏總是她?為什麼他拚命的想忘記她,她偏偏牢固的停留在他的心底?如果這是一種可怕的病,那麼,救治的葯究竟在哪裏?
「或許,今晚你並不需要我。」Carolyn的聲音有些冷。
「不,我要留下來。」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面對那一室冷清。
「你確定?」她笑着看他。
「是的,再確定不過了。」梁沛軒拉過Carolyn,狠狠的吻她。
不可以再想了,他面前的女人是Carolyn,是他決定娶的女人,粟凝必須從他的生活中消失,必須!
Carolyn伸手勾住梁沛軒的頸項。
梁沛軒一用力,橫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在床上,對男人來說所有女人都是一樣的,可是,為什麼他吻着Carolyn、抱着Carolyn,卻沒有那種安心而溫暖的感覺?
「Carolyn,我愛妳。」梁沛軒的聲音在卧室里回蕩,卻得不到她的回應。「妳呢?愛我嗎?」他像是在急於求證。
「先問問你自己,剛才那句我愛妳有多少的真心。」她的聲音慵懶且帶着不屑。
她的話沒有錯,想得到就必須有付出。
偏偏,曾有一個傻丫頭對他說,不管他的愛究竟有幾分,只要他肯說,她就相信他,就毫無保留的愛他。
梁沛軒默默的抽離抱着Carolyn的手臂,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粟凝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一場大雨澆冷了她的身體,一場欺騙粉碎了她的心,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與疾病對抗。病了也好,給自己一個理由,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撫平傷口。
「姐,妳還沒睡吧?」粟冰輕聲的問。
「還沒有。」
「我來看看妳燒退了沒。」粟冰開了燈,將手貼在粟凝的額頭,試了試她的溫度,「為什麼總是不退燒呢?」
粟凝勉強的笑了笑,「沒事的。」
「姐,今晚我和妳一起睡,好不好?」
「嗯。」
粟冰鑽進粟凝的被子裏,從後面抱住粟凝的腰,「姐,妳很傷心,是嗎?」
粟凝沒有說話。是啊!她的心真的被傷了,而且傷得徹底。
「哭吧,姐,痛快的哭一場,然後徹底的忘記他。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不差他一個。」
「小妹長大了,開始安慰我了。」她握住妹妹的手。
「姐,妳知不知道,妳這樣我好擔心。就這樣病着,不哭,也不說,我多怕妳好不起來。」粟冰抱緊了粟凝,「我知道,妳的病在心裏,心裏的結打不開,妳的病就不會好。告訴我,姐,怎樣我才可以幫妳?」
「我沒事的。」
「騙人!妳每次都是這樣,越是說沒事,就越是有事。」
粟凝不禁莞爾,原來,她也是常常騙人的。
「小妹,妳幫不了我的。」
「姐,妳愛他,是不是?」
愛他嗎?若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的承認,可是現在她還會愛嗎?還敢愛嗎?
「愛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了,我想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了。」
粟冰不舍的眼淚濡濕粟凝的背,「別這樣,姐。」
「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她的世界並不是只有一個梁沛軒,她還有個妹妹,還有那麼多的朋友;沒有了愛情,她仍然可以開心的活着,她沒有必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毀了自己的生活。
傷口,總是會好的,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姐。」
「睡吧,我有些累了。」
也許,她很快就會好起來了。